“那你说,今日的这一切怎么解释?他为什么特意跑去见面?这块玉佩又怎么说?”

“这…”澹台玥解释不上来,但就是很肯定自己妹妹澹台雅绝不会与夏侯赢有什么私情,这其中一定有一些其他人的原因,“父亲,你给我一点时间,容我尽快去查一查。”

“你自己算算距离大婚还有几天时日?就算为父可以等你去查,这大婚能等吗?一旦她替代嫁过去,到时候…”

“父亲,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澹台玥打断澹台荆的忧虑,“你忘了,现在这个人,可是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她会有什么情?就算到时候嫁过去后,那夏侯赢在夏侯府中真的纠缠她,她也会狠狠地教训他,几次过后夏侯赢也就死心的。至于她到时候还能不能与那三公子和睦相处,能不能在夏侯府待得好,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明面上是她的娘家而已,也管不了那么多。如果夏侯赢敢在大婚那日捣乱,那正好,让他们夏侯府自己闹去,到时候是继续大婚,还是取消婚约,我们都旁观看着就是。”

澹台荆闻言,看着澹台玥半天没有说话,他现在这分明就有点对后院的人幸灾乐祸。

澹台玥不否认,他就是幸灾乐祸了,他现在对付不了她,又没办法杀她,但也绝对要她没那么好过。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太可恶了,没有之一,“父亲,我只要一天不对她说出那顶轿子的事,她就一天还得与我们合作,不会说出自己乃是替嫁一事,我们要做的就只是把握住这个度就好。父亲,真的别太担心了。”

澹台荆终叹了口气,“哎,希望如此吧。”

晚饭过后,夜渐渐落下帷幕,整个天开始黑下来,一轮弯月悄悄悬挂上枝头。

夏侯府内,夏侯赢的房间中,夏侯赢召来三名武功高强的亲信,吩咐其中两名立即连夜潜入府衙,去杀了那三个从火海中救出来的人,以绝后患。自己则换上一身夜行衣,带上那半张面具,再带着另一名武功高强的亲信亲自前往澹台府,进入澹台府中,然后直接前往今天白天刚进去过的院落。

院落的房间后面,紧闭的窗户外,到来的夏侯赢示意亲信动手。

亲信领命,就将一根芦苇一样的杆子从窗户轻轻插进去,将里面的迷药全吹入还亮着火光的房中。

片刻后,夏侯赢示意亲信在窗外把守,自己一个人进入房间内。

安静无声的明亮房间内——

正准备出去的夭华,对于窗外突然有人出现早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察觉到了,紧接着亲眼看到窗户被捅破一个洞,白色像烟雾一样的迷药被吹了进来,眼中止不住闪过一丝冷笑,外面的人真是找死。

随即察觉到外面的人就要打开窗进来,电光火石间稍有些来不及换衣服的夭华,眯了眯眼后一个闪身就上了床,靠坐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上半身,然后一把扯下了床头这侧的纱幔,期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透过半透明的纱幔看向进来的黑衣人。

进入的夏侯赢,迅速环视了一圈房间后,看到一侧纱幔落下来的床榻上面靠坐着一个人,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定然就是白天时见过的澹台府四小姐澹台雅无疑了。

而她现在一动不动,显然已经中了他的迷药,直接坐着就昏睡过去了。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以送聘礼的名义前来澹台府,还说夏侯然身体不适,日后由他来替代夏侯然协助澹台玥查案,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随意找借口来这澹台府见澹台玥了,从而给自己制造机会。可以说,这一步很成功、很顺利,也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想办法公然在这澹台府中见到澹台雅。他以为这一步他至少需要一点时间,需要这一两天尽量找机会来澹台府才能做到,但没想到今天白天就做到了,多亏了那个衙门中的人来带澹台玥过去,简直完美得助了他一臂之力,大大缩短了他完成第二步的时间。

第三步,自然就是直接生米煮成熟饭,让此刻床榻上的人成为他夏侯赢的女人了。

等今晚过后,搞定了此刻床上之人,让她乖乖地依她,澹台荆那里就可以对他说“他夏侯赢与她澹台雅早就已经在私底下相识并相爱,知道她要嫁给自己的三弟后,他本不该再多想什么,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以今天白天才会不合礼数的擅入这里来见她,还留下了自己的玉佩给她。

而关于这些,夏侯赢相信就算他不说,澹台荆如今也定然已经这么怀疑了。

之后的一切,就比方今夜又悄悄前来密见,然后密见后的一切,更是情难自控,两个人都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因为已经有白天的事情与玉佩做铺垫,还有他特意在澹台荆面前说的“个人原因”和“私人因素”这几个字,只要成功拿下了床上的人,她不说出来,澹台荆定然都不会多怀疑,绝不会认为是他强迫他女儿的。然后在这个时候正好传来夏侯三公子出事的消息,他再站出来说要明媒正娶地娶澹台雅,澹台荆都没有不答应的理由,甚至还会主动促成此事,毕竟他女儿已经非清白之身了,又是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这一步步,完美得几乎已经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夏侯赢自己暗暗思量,都忍不住勾勾唇。

夏侯赢抬步,开始朝床榻上的人走过去。

床榻上始终装昏迷的夭华,继续一动不动,并在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缓缓闭上了眼,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心底里并非如此,原本的饶有兴致早已经在看到进来之人脸上带着半张面具的时候被错愕与震惊给替代,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夜来这里的人会是他。就在昨夜,她还跟踪黑衣人去找他,找到了那处院落,可没想到被他在眼皮底下给逃了,自己怎么逼问那五个人也没有用。

故意将那五个人的性命留下,留给澹台玥和夏侯然,也是为了引出这个带着半张面具之人派人杀人灭口,从而想办法再顺藤摸瓜地找他。可没想到他今夜竟主动前来了澹台府,还用这样的方式进入她房间。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在澹台府中?他今夜来是来杀她灭口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别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落到她手中,让她得来全不费工夫。

乌云啊乌云,那朵可恶的云,他就等着她找上门去吧,有他好看的。在魔宫中已经对了那么多年,不在回去之前亲手灭了他,她就不叫夭华。算算自己与通讯器那头的人约定的一个月时间,现在都已经过去有好些天了。

走近的夏侯赢,伸手轻轻撩起垂落的半边纱幔,朝床榻上人的人看去。

只见此刻靠坐在床榻上之人弯着腰,低垂着头,整张脸都快贴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上面了,丝毫看不见面容,身上穿着一件妖冶的红衣,与白天见到的时候一身蓝衣相比…红衣!她竟然穿着一身红衣!有些后知后觉般的,夏侯赢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刹那间猛然一变,像有些受惊了一样。这样的红衣,是那个妖女最喜欢的,上次在海上再次见到她时,她就穿着一身红衣,这些年来传回来的消息上也总是说她穿着一身妖冶红衣,就在昨夜回来禀告的那个被人跟踪的黑衣人也到一袭红衣,砍了他那五个人一只手臂与一只脚的人还是一袭红衣,这些加起来全都直指一个人,难道面前之人会是…

夏侯赢的心一时间一震再震,可是不可能的,这里乃是澹台府四小姐澹台雅的房间,那个妖女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夏侯赢暗暗说服自己,也让自己尽量稳定下来。笑话,他夏侯赢什么没有见过,还会这个给吓到?

夭华继续抵着自己的头,也继续没有一丁点反应,透过声音来判断走近床榻边之人的动作。

夏侯赢再看了一会儿后,尽管心底已经差不多说服自己,但为保险起见,还是先伸手眼疾手快地点了床榻上“昏睡”过去之人的穴道,然后用手抬起她的头来。

待一眼看清楚了后,只见床榻上之人不是那妖女,又还能是谁!

难道他白天的时间见到的人也是她?难怪他当时竟有些熟悉的感觉,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只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夏侯赢随即像甩开东西一样用力甩开的用手扶起来的头,转身走回房间中央,深深拧了拧眉。

可不管夏侯赢怎么想,就是想不通,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对了,他必须杀了妖女,上次在海上没有杀成,被乌云在他眼皮底下给救了,实在可气,现在倒是个不错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可就不会有了。

思及此,刚刚甩开夭华头额夏侯赢便又转身走回去,毫不犹豫的抬起手就要一掌击毙床榻上的人。

但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为何,只见夏侯赢又收了手,并没有将致命的一掌击出。然后只见夏侯赢一拂衣袖,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抚上夭华的的脸,眼中有什么闪过。白天的时间,他竟然真的心起一丝娶她的心,觉得娶了她之后倒会很有趣,但没想她竟会是妖女。这个女人…

夭华对夏侯赢的举动全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

第九十五章 见到【活动,奖励,求月票】

至于被夏侯赢点了穴,这还难不倒夭华,不然刚才也不会任由夏侯赢点穴得逞。

夏侯赢的手还抚在夭华的脸上,脑海中闪过白天那一幕的同时,也不觉闪过一袭白衣的乌云,还有乌云那夜说的那句“他还不够资格”的话,每每想到此就恨不得置乌云于死地,垂直在旁边的那只手已不自觉又慢慢握紧起来,但面具下的薄唇却恰恰相反,反而缓缓勾起了一丝弧度,眸中闪过一丝阴冷。

一动不动的夭华止不住暗暗蹙了蹙眉,到来的这个带着半张面具的家伙,他到底是不是来杀她灭口的?他现在这是在搞什么鬼?刚刚她明明已察觉到一股杀气,也察觉到他朝她动手,这样的举动才是正常的。

夏侯赢将夭华的脸一遍摩挲下来后,在唇角的那丝弧度中忽然一把扯掉盖住夭华半身的被子,将被子甩到床尾去,就动手解夭华腰间的腰带。这次,那乌云总没办法再救她了吧?不知道让乌云知道他竟上了这个妖女后,那乌云会如何?九年前的一切,加上那个小孽种的身世,就好像一个迷一样。这个迷,这么多年来都只有他、夏侯渊晋与乌云三个人知道。

一只手在这时一把扣上夏侯赢的手腕,“这位公子,你确定你的这只手没伸错?”

夏侯赢错愕、意外而又再度一惊,随即蓦然对上面前这双近在咫尺的,毫无征兆睁开的,似笑非笑朝他看来的双眼,她不是已经中了他的迷药昏睡过去了,并且已经被他亲手点了穴吗?怎么还能动?还这么有精神?难道…一刹那,猛然意识到某种可能性的夏侯赢不觉脱口而出:“你刚才全都是装的?”

“公子现在才知道,会不会已经有点晚了?本宫原本还一直在等着你真出杀手,糊弄糊弄你再装个死什么的,又或者直接被你抓回去好了,正好让本宫省省力,可以直接去见那朵令人讨厌的云。倒不想,你似乎对本宫很有兴趣,非逼得本宫走另外一条路。就比方说,来硬的,抓住你,好好拷问拷问。”夭华毫不掩饰地嗤笑出声,接着目光略微下移,对着夏侯赢脸上的半张面具挑了挑眉,“这么多年来,从来只有本宫玩弄与调戏别人的份,还从没被人像刚才那样‘轻薄’过,倒是新鲜。这位公子,是时候让本宫好好见见你面具下的如山真面目了吧?”

夏侯赢不答,没被夭华扣住的,先前不自觉握紧起来的那只手已然在夭华说话的过程中悄然运力,眼见夭华伸手过来掀他面具的一刹那,就快若闪电而又毫不留情地一掌袭向面前近在咫尺的夭华。他实在是太大意了,这个妖女和那乌云一样不容小觑。

夭华动作迅疾地侧身闪躲,勉强先松了夏侯赢的手腕。

一转眼的时间,两人就在门窗紧闭的房内打大了起来。

桌上的火烛,在两人动起手来的下一瞬间就已经被熄灭,动作太快分不清到底是谁出的手,又或者是两人同时出的手。很显然,两人都很有默契似的尽量不发出声音,不让院外把守的那些人听到,从而不惊动澹台府内的人。

自夏侯赢进入房间后就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窗户外面的那名夏侯赢亲信,属于唯一的例外,一直靠在窗外的墙上谨慎地聆听着房间内的动静。察觉到房间内的烛光突然熄灭,里面隐约有打斗声传出来,这样近的距离自然不同于在院门外,听得当然清楚很多,顿时意识到房间内的情况不对,就立即打开窗户进去。但还来不及看清房内的情形,身上已被点了穴,瞬间僵硬在刚进去的窗户处。

夭华与夏侯赢还交着手,一时半刻间胜负难分。但就算是这样,要对付一个突然进来的人,对夭华来说还是小菜一碟,直接先抽出一只手点了他的穴道再说,免得碍事。今夜,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再让面前这个带着半张面具的人给逃掉。要是再让他逃掉的话,她夭华的名字就索性倒回来写了。

夏侯赢对于夭华的武功,一直都只局限于从传来的消息上看到的而已,上次在海上也没有亲自交过手,现在算是首次,没想到她的武功竟真如消息上所说的那样高,甚至远在他之上,他虽然还勉强与她打成平手,但再继续下去迟早会输。今夜,真是大意又失策,昨夜那般销毁院落的匆忙离去,今夜竟自己送到这妖女面前来。

再打了一阵后,心知自己越发不敌的夏侯赢,已暗暗思忖起抽身离去之法。

夭华岂会看不出夏侯赢的这点意图,昏暗中忽然红唇一勾,有意卖了个破绽,让出不知不觉间挡住窗户的位置。

夏侯赢立即抓住时机,虚幻一招狠狠袭向夭华的心口,在夭华迅速闪躲之际一个飞快转身就近到夭华让开的窗边,一只手一把推开僵硬在窗边一动不动的被点了穴的亲信,另一只手一把掀起窗户,就要飞身出去。

被推开的亲信,顿时像一根木头一样“砰”一声倒在地上,依旧一动不动,睁着双眼。

“这位公子,你真的确定就这么走了吗?”一只手在这时从夏侯赢身后一把扣住夏侯赢的肩膀,并故意羞辱般地将手掌下面按住的夏侯赢往打开的窗外一推,在夏侯赢反手的刹那间眼疾手快地点了夏侯赢的穴道。

夏侯赢顿时动荡不得,黑眸中倏然闪过丝狠厉。

“现在可以让本宫见见你的样子了吧?说不定等本宫见了你的样子后,也会对你有兴趣呢?到时候,等本宫除了那朵可恶的云,就带你回魔宫去,反正魔宫中还少一个给本宫端茶送水的武功高强的人。”话落,夭华扣在夏侯赢肩膀上的手往前抬了抬,就从身后掀掉了夏侯赢脸上带着的半张面具,然后拿着手中掀下来的半张面具不徐不疾地转身走向桌边,点燃桌子上熄灭的火烛,在房间内重新亮起火光后一步步走回来,站在夏侯赢的身侧朝夏侯赢的脸看过去。

烛光。一时间清清楚楚地照在夏侯赢的侧脸上。

待看清了夏侯赢的具体面容后,夭华亦今晚以来第二次震惊,以及说不出的错愕,同夏侯赢刚才一样有些不自觉脱口而出道:“是你?”

“哼,很吃惊?”既然已经被夭华看到了,身上的穴道一时半刻又冲不开,仍不愿趋于弱势的夏侯赢冷哼一声。

夭华一手环胸,一手缓缓摸了摸自己的下颚,点了点头。不得不说,面前之人确实俊美,又很年轻,就算换成了这么身黑色的夜行衣依旧丝毫不减白天时气质,“确实,太吃惊了,本宫就算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个带着半张面具去海上面接应那朵云的人,竟会是堂堂的夏侯府二公子你,难怪今天白天初看到二公子的时候,本宫心中竟会觉得有些熟悉,差点还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

说起感觉与熟悉,夏侯赢白天的时候何尝没有,当时也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谁能想到蒙布下面的人竟会是她妖女,不知道那澹台荆与澹台玥到底在搞什么鬼,“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公子似乎还有些没有弄清情况,现在沦为阶下囚的人可是二公子你,这话该是本宫来问吧?说,是不是白天见面的时候你认出了本宫,所以今晚亲自过来这里杀人灭口?这件事,乌云知不知道?还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哦,对了,听说神秘的夏侯三公子就要出现了,那夜你亲自前往海上面去接那朵云,难道…难道乌云就是那神秘的三公子?”推测般的话,但说出口了后,夭华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而据说,乌云是在二十年前被夏侯渊晋那只老狐狸给“藏匿”起来的,之后几乎再没有人见过他。乌云差不多好像也是二十多年前进的魔宫,进入魔宫的时候也还很小,几乎从小在魔宫长大,魔宫老宫主于是就是给了他一个挂名的祭司身份。

这个祭司身份在八年前都只是个名头而已,甚至就像是个摆设,没有一丁点实权。

但谁能想到,八年前一夕间变化,原来这朵云根本就是一只城府极深的狼,她当时又呆在名剑山庄中养伤不肯回来,于是被他越发做大。等她终于回魔宫时,整个魔宫几乎都已经被他给把持了。只是,夏侯渊晋那只老狐狸从小就将乌云送入魔宫做什么?

夏侯赢当然知道夭华误会了。没错,乌云就是夏侯三公子,那个二十年来都没有被人见到过的夏侯云。但他并没有从小被夏侯渊晋送往什么所谓的魔宫,而是被夏侯渊晋给从小囚禁了,关在一处地方永不见天日。八年前,也就是乌云在雪山山顶中呆了整整一年后,他一个人悄然去了魔宫,用一张人皮面具替代成了原本的魔宫祭司,他与夏侯渊晋也是后来才知,所以那魔宫祭司才会在八年前一夕间变化,魔宫上下浑然不知其实人已经彻头彻尾地换了一个。

“说,夏侯渊晋从小将那朵云送入魔宫,究竟意欲何为?”

“你这么有本事,自己去查就是。”

“昨夜本宫对待那五个人的手段,相信夏侯二公子绝对已经早就知道了,说不定现在躺在衙门中的三个人都已经被夏侯二公子的人给灭口了。如果夏侯二公子也想要尝一尝,本宫真的很乐意动手,就是不知道夏侯二公子尝完了后,这又缺胳膊又断腿的,夏侯渊晋那只老狐狸还会不会用你?皇帝萧恒又还会不会用你?”夭华冷冷威胁起来。不过虽说是威胁,只要夏侯赢还是不说,她绝对会动手,“手下留情”几个字从来很少出现在她身上。

夏侯赢面色一变,咬牙,“你敢!”

“敢于不敢,夏侯二公子真要试试?就算那朵云医术再好,恐怕也没办法将砍掉的手脚装回去。”

夏侯赢眼中顿时再次闪过阴鸷,他知道面前这个妖女绝对会说到做到,如果他真的也被她砍了手脚的话,他倒宁愿直接一死。现在,她显然误会了乌云是被夏侯渊晋从小送到魔宫去的。既然事关乌云,他完全没必要为他隐瞒,她既然要误会就让她误会好了,“那好,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但你若敢伤我半分,休想再见到他。”

“呵呵,南耀国两大世家联姻,大婚在即,太后都要亲临,他到时候还会不出来?本宫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就是这夏侯三公子,就算没二公子你,本宫稍微等等也就是了,别想拿这个来威胁本宫。说,夏侯渊晋究竟意欲何为?”夭华可不是随便被人威胁的,话语说到这里已经依稀透出一丝不耐烦。

夏侯赢又是一咬牙,带着一丝不甘心地脸不红气不喘地当即编谎话道:“当然是为了在海外培养夏侯府的势力。其他三国都与南耀国相邻,又全都有兵马,并且在这些地方培养势力很容易被人发现,并禀告给皇帝。但那边就不同了,那边对四国来说简直与世隔绝一般,又并没有皇权兵马,你自己说还会有比那更好的地方吗?但可惜,他真是没用,竟拿不下一个区区的魔宫,掌控不了那所谓的江湖,一切真的都白费了,所以只能急急忙忙召回来,来与澹台家联姻了,还要我这个做哥哥的亲自去海上接应,幸好我准备充足。”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为了在海外培养势力!这个夏侯渊晋也够老谋深算的,二十年前就送自己那么小的儿子入魔宫了,魔宫中的人谁能想得到,就连魔宫老宫主也是,难怪那朵云那么想得到魔宫,这么多年来老是与他作对,最后竟抱出个小奶娃来想做她的继承人,真是什么手段都用尽了,“那那个孩子的身世呢?他娘是谁?”

“这…”虽然很想置乌云于死地,但关于小奶娃的身世,夏侯赢还是不能告诉夭华,与九年前发生的事一样一个字都不能说。

“看来,夏侯二公子又不听话了。”将夏侯赢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夭华自然清楚看出了夏侯赢瞬间而来的犹豫。夭华笑着说着,目光就借着屋内的烛光打量起夏侯赢的双手双脚来,那眼神似在很清楚地考虑到底是先断他的一只手呢,还是先断他一只脚?

夏侯赢拧了拧眉,接着继续编谎道:“一个和你长得很像很像的女人生的。”

“有多像?”那小奶娃,和她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简直就是她的缩小版,这也就不可避免地让夭华一早就已经对那个女人感到十分好奇。当初在魔宫挑断乌云的手筋逼问出来后,她就有马上让人去查,当然查到的结果就是被乌云那厮给耍了,他并没说真话。

夏侯赢状似想了想,给出四个字,“一模一样。”

“那她现在在哪?”

“当然已经死了。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相像的人。”一个凭空编出来的人,当然要她像谁就像谁,也要有多像就多像。为了让夭华不起疑,夏侯赢接着还故意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有什么孪生姐妹流落在外吧?那可真是可惜了,她现在人也已经死了,你也没办法见到了。”

夭华嗤笑了一声,她才没有什么孪生姐妹。不过,倒真的有可能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对于这具身体的娘,是生是死到现在还扑朔迷离,她也从没有见过,还没有听老宫主说起过。当然了,也不能百分百地完全排除这世上就是有长得像的人,又没有一丁点的血缘关系。

那照现在看来,一切的疑团都已经解开了,乌云就是夏侯府三公子,从小被夏侯渊晋那只老狐狸送入魔宫,想在那边培养势力,所以他的城府才会那么深,才会在八年前突然变化,一心想要得到整个魔宫,这些年来也一直不余遗力地跟她斗。这次前来南耀国,其实是回家,回来这里联姻来了。而生小奶娃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从头到尾就是乌云找了个像她的女人,然后生了个儿子来栽赃嫁祸给她,又一招谋取魔宫的手段罢了。

但夭华浑然不知,也没有怀疑的是,夏侯赢现在说的这些话其实全是假的,故意顺着她的误会编的。

“那好,本宫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那朵云现在在哪?只要你带本宫去,等本宫见到了他,本宫立马放了你,绝对说话算话。”

夏侯赢抿了抿薄唇。他已经派人给乌云下毒,但并不是一下子就致命的毒,可只要等他这边生米煮成熟饭了,那边再加大一点分量,乌云马上必死无疑,然后一切继续下去,他成功取而代之。

可现在,澹台府四小姐澹台雅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面前这个妖女,别说是生米煮成熟饭了,他现在就连自己都都落在了她手中,这步完全没有达成,那乌云就还不能死。

他要是真的带这个妖女去见那乌云,让这个妖女杀了那乌云,澹台荆必然马上解除这门亲事,就算他之前已经故意表现出自己与澹台雅之间有私情,澹台荆也不会答应。何况到那个时候澹台雅再对澹台荆解释一遍,澹台荆就不会再将澹台雅的解释当成是澹台雅羞于启齿和不想说出来而否认了。

真到那时,夏侯渊晋必然对他动怒,尽管他一直都很想乌云死,但不得不考虑周全。

“怎么样?带本宫去!”

“你现在就孤身一人,你确定你这么去能杀了他,而不是白白送死?”心中想得很清楚明白的夏侯赢没有回答,好心般的提醒一句。

“这就是本宫自己的事了。本宫原本还很有兴趣弄清楚你今天白天的所作所为究竟意欲何为,说是那三公子送的玉佩,玉佩上面却刻着你的名字。可若说你真与这澹台府四小姐有私情,看着本宫却又没有认出来。又或者已经认出来了,却还是故意那么做,所以今晚特意过来杀人灭口。罢了,不管究竟因为什么,既然现在有了那朵云的消息,其他什么的一比较起来,本宫就都觉了然无味了。走,马上带本宫去,本宫真的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话落,夭华反手一挥灭了桌子上才重新点燃不久的火烛,就带着被点了穴的夏侯赢如之前几夜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出去。

像根木头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夏侯赢的亲信,还倒着,俨然已经有些被人遗忘了。

院子外面把守的人,见房间中的火烛灭了又亮,亮了又灭,不知道房间内的人在搞什么,不过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就没有特意上前敲门询问,继续在院落门口彻夜不眠守着。

澹台府外面,月光下——

当夭华带着夏侯赢出去,刚双脚落地站在澹台府外面那条街道上的时候,只见前方空荡荡的街道上站着一个人,一个衣袂飘飘,背对她与的夏侯赢的人,似乎在特意等着他们似的。

夭华微微眯了眯眼后,很快就认出了前方之人,忽然一把先将半张面具给夏侯赢戴回去。

前方街道上站着等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澹台玥。既然不能将夭华这个真正的凶手交出去,也杀不了他,但他至少要确保后面再没有命案。知道她每夜都会外出,府内的人根本看不住她,他特意在这里等着,留不住她就整个晚上都跟着她。

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轻微声音,知道定然是夭华出来了后的澹台玥,面无表情转过身去,果然是她,但有些没有想到今夜的她旁边还有一个带着半张面具的黑衣人,难道这是她的手下?那这几起命案,不知道他有没有份?

“澹二公子,好雅兴,一个人大晚上在街上吹夜风。”夭华当即笑了一声。

“我的雅兴再好,又怎么抵得过你。怎么,又要出去了?这次准备去哪?还多了个帮手?”澹台玥也笑了一声,不过音声中透出更多的是一股冷意,双手负于身后紧握成亲。

帮手?夭华当然知道澹台玥指的是她旁边的夏侯赢,要是让他看到这张面具下的脸,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说,可真是太委屈夏侯赢了,“照现在这个情形来看,澹二公子似乎是准备一整夜都跟着本宫了?那可就要看澹二公子的本事了,可千万别像昨夜一样。”

“你…”

“那现在就开始吧。本宫可要先走一步了。”话音刚落,夭华就带着被点了穴的夏侯赢飞身离去,今晚找到乌云与对付乌云要紧,不想在这跟澹台玥浪费时间,也没心情逗澹台玥。

夏侯赢在这一期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与看着,依稀已经能够知道,澹台荆与澹台玥这是找了个人替嫁,并且找谁不好,偏偏找了这个妖女。

澹台玥立即飞身跟上,紧追前方的夭华不放。

夭华带着手中的夏侯赢在都城的屋顶上饶了快半圈后,才将澹台玥给甩了,带着手中的夏侯赢落下地去,立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好了,现在可以说那朵云在哪了。别浪费本宫的时间,也别考验本宫的耐心。不然,明天夏侯渊晋那只老狐狸就会收到他这个宝贝儿子的一只手与一只脚了。”说着,夭华三两下封了夏侯赢身上的筋脉,从而暂时封住夏侯赢的武功,然后解了夏侯赢身上的穴道。

夏侯赢普一恢复自由,立马试着运了运功。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冲不开被封的筋脉。

“带路!立即、马上!”夭华随即冷声催促,面色冷然。

“那好,这可是你自己非要去见的不可,别怪我事先没有再一次好心提醒你,到时候你自己白白送死可不关我的事。”故意拖延时间,用拖延时间的办法来慢慢接着想办法,夏侯赢当即转身在前面带路,头也不回地抬步往前走,做出一副真的要带夭华去见乌云的架势。

夭华在后面跟上。

在走了好一会儿,并转了数个弯后,还是没有到,两个人仍在街道上面。

夭华自然要怀疑起前方的夏侯赢是不是在故意耍她,“看来,本宫有必要先砍你一只手,让你提提神,免得一直在这里带本宫绕。”

“确实有点远,随让你之前绕了都城这么半圈,带着我落在这里。”夏侯赢没有回头,话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半分所谓的心虚。处事圆滑与能言善道,一向是夏侯赢的专长。

夭华听夏侯赢这么说,暂时再信他一次,继续在后面跟着,反正他绝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忽然,只见空荡荡的街道前方,又出现了一个人,同样衣袂飘飘地站在那里,只不过这次这个人一袭白衣,真不知是该说他像仙好,还是该说他像鬼好。而这人,不是夭华此刻正押着夏侯赢要找的乌云,还能有谁。

这天底下,夭华就是认错谁,也绝不会认错这乌云。

即便乌云化成了灰,夭华也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夭华的脚步顿时不觉一顿,慢慢停了下来。今夜这真是怎么回事,先是一个夏侯赢主动送上门,现在连乌云自己也走出来了,就这么出现在她前方。而几日不见,他还是那副令她讨厌的样子,即便还隔着一段距离,也已经让夭华忍不住摩掌了。

夏侯赢自然也看到了前方站在那里的乌云,眼中刹那间依次闪过意外、错愕,与难以置信,他不是应该还呆在那处僻静的小别院中吗?怎么会出现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

一时间,夏侯赢脑海中闪过诸多疑惑,有些怎么也想不通,脚下的步伐不知不觉间也停了下来。

安静中,只听前方一袭白衣的乌云开口道:“你要找的人是我,想要杀的人也是我,放了他,有什么事都冲着我一人来。我的命在这里,你有本事就来拿。”

夭华挑眉,缓步上前两步,与前方的夏侯赢并排而立,“倒从来不知道祭司大人还有如此手足情深的时候,就像从来不知道祭司大人竟会对着一个小奶娃如此温柔宠溺一样。祭司大人,好久不见,可别来无恙。”

“不过才区区几天而已,宫主也别来无恙。”乌云语气不变。

夭华旁边的夏侯赢这个时候都已经有些傻眼了,他不是在做梦吧?乌云竟然说出刚才那番话?他们虽为兄弟,但他一心想置乌云于死地,乌云对他也是如此。还是说,乌云脑子出问题了,竟然跑来救他?可是,就算他有心救,他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难道他对他夏侯赢的行踪已了如指掌?

“可对本宫来说,一日不见祭司,如隔三秋。这区区几日,都已经如几个春秋那么漫长了。”

“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伴随着话,前方一袭白衣的乌云抬了一下手。位于乌云后方的那名几乎已经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衣人看到,立马朝夜空发出一个信号。

下一刻,一批埋伏在周围方圆一里左右的黑衣人,就立马从四面八方朝这里赶来,很快赶到,一下子将夭华与夏侯赢包围在了中间。并在乌云接着命令下,二话不说朝中间的夭华动手,刀光剑影顷刻间在月光下连成一片。

前方一袭白衣的乌云,在这个时候转身离去,越走越远。

夭华最终目的在乌云,岂能让乌云就这么走掉。电光火石间,眼见乌云就要拐入前方那个十字路口的拐角,夭华当即挣脱出黑衣人的包围,就朝乌云紧追而去。如果是其他人,这个时候定然是继续抓住筋脉被封的夏侯赢,用夏侯赢来做威胁。可乌云刚才越是表现得与夏侯赢手足情深,要她放夏侯赢,依她对乌云的了解实际情况绝对恰恰相反,并且这一点几乎已经从夏侯赢的反应中得到证实,所以抓夏侯赢根本没用。

一干黑衣人并没有追,在夭华离开后立即重新包围住夏侯赢,就强带夏侯赢走。

夏侯赢不久前筋脉已经被夭华给封了,丝毫使不上武功,废除筋脉重新打开,一时根本有些无力抵抗,只能被一干黑衣人带走。

前方,在夭华追上来之际迅速拐入拐角的乌云,瞬间消失不见。一名一直等候在拐角处,与乌云穿着一模一样,故意假扮成乌云的人,在这时迅速往前走,将身后追来的夭华引开。

夭华一时没有察出,紧追上去。

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后,一处满地尸体与鲜血的庄院内,在街道上押走夏侯赢的黑衣人将夏侯赢押入其中。

夏侯赢看着院内的情况,双眼眯起,不知道乌云想搞什么鬼。

乌云到来,也进入院内。

一干黑衣人见到乌云后,立即松开夏侯赢,就训练有素地离开,转眼间全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