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时间几乎全费在了赶路和扎营上，等到众人终于可以休息一番时，已是月悬于顶。
身为魔宫之主和少君，七夜两人自是不用忙活的，他们寻了个稍近些的地方坐着休息。
七夜手中拿着一小壶酒，仰头看向空中在月光映照下暗淡无光的星辰，在这里看天魔星和七煞星都小了许多，也许这便是人间与魔界的不同之一。
严格说来，这并不是七夜第一次来到人间，早在他七八岁之际，镜无缘就以教导他为由带他出过魔宫，了解人间各处风土人情。
七夜自幼失恃，阴月太后虽给了他无微不至的母爱，却仍弥补不了没有父皇的缺憾，所以镜无缘对七夜来说，亦师，亦父，亦友。
七陌手中则捧着恶龙特地为他做的杯子，只是那杯子有些大了，他不得不双手握着。杯内是糖水，奔波一天，对他这个年龄的少年来说，喝些糖水很是合适。
【七陌可喜欢人间？】七夜忽然用传心术道。
【差不多。】
【也是，待到了京城，才能体会到不同之处。】说着，他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口中的味道是甜的，这并不出他所料，因为在一息前他已经暗中将酒与七陌杯中的糖水换了。
过了会儿，七夜看向脸色微红的七陌，只见他眼神有些迷蒙，眼眸垂下，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小模样可爱极了。
不过人已经明显不清醒了。
“你的身体还不适合饮酒。”七夜拿过他手中的杯子放到一边，却是故意如此道。
七陌在这个世界从未喝过酒，再加上这酒有些烈，他许是被辣住了，咳了几声，然后身体自发流出眼泪来，只是流着泪也没什么表情，倒让人看得有些好笑。
七夜叹了一声，抬起他的下巴，轻擦掉眼泪，看着七陌在月色下愈发精致的脸便觉那个小花妖那般迷恋七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从怀中掏出之前的那块玉牌，七夜脸色有些凝重，滴了滴自己的血在上面，顿时玉牌放出些许绿色光芒，血珠瞬间被吸了进去，再无痕迹。
见到此景，七夜眸色暗了暗，拿起七陌的手，顿了会儿，还是下手将他的血也滴在了玉牌之上。
但结果同上次一样，玉牌毫无反应。
七夜似乎愣在了那里，半天都没有动作，但七陌却是实打实地醉了，他并不知道七夜在做什么，见七夜在发呆，便也睁大了眼睛与他对视。
“七夜。”七陌出声唤道，声音低低的，带着丝依赖，“晕。”
回过神来，七夜决定将这件事暂时压在心底，恢复成平时的脸色，微笑道：“小酒鬼。”
一旁走来的修罗闻声，笑道：“圣君，少君莫不是偷喝了你的酒？”
“嗯。”七夜颔首，无奈道，“现在恐怕已经醉了，修罗，帐篷可都扎好了？”
“所有帐篷都已扎好，夜间巡逻也按圣君的吩咐分好了，圣君可以带少君进帐休息。”
“辛苦了。”抱上七陌，七夜经过修罗时忽然道，“修罗，当日母后产下我与七陌时，可知有谁在场？”
修罗一愣，有些不大确定回道：“太后自从那一战之后性情便变得暴躁，生产当日因痛苦难耐，便失控将在场所有接生者全部击毙，直到生下圣君和少君后心性才逐渐好转。这些…也是听说的，臣那时年龄并不大。”
“嗯。”
闻言后七夜径直进了主帐，轻轻将七陌放在了床上。此时七陌已经闭上了眼睛，陷入半梦半醒之间，脸蛋红扑扑的，身体有规律地起伏着，七夜俯下身去，离他近了些，还能闻到呼吸间扑出的酒香。
戳戳七陌的小脸蛋，七夜不禁露出微笑，轻声道：“好好睡一觉吧。”
安顿好七陌，过了会儿，七夜才走去议事大帐，四贤早已等候在那里，见他们欲行礼，七夜伸手止住，道：“在外不必多礼，玄心正宗动静如何？”
“探子查明今日一早，他们就在京城四周布下阵法，并在四处派了上百名射手等候，但玄心正宗宗主和玄心四将并未有动作。”
他们没有动作才是正常的，众人心中都知晓这点，双方都对魔宫这次的目的很清楚，一夕剑。
既是如此，玄心正宗最应防范的便是自家大殿，虽然魔宫中人目前都还在百里之外，但谁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按照原来的计划，明日魔宫修罗恶鬼和我还有少君一同乔装进入京城，恶龙易容成我的模样和无间一起镇守大营。”
七夜从开始就未掩饰过自己身处哪一队，如今玄心正宗已经知道，肯定会在这个方向加派人手，却不知七夜本来就没有硬攻的打算，带这么些魔兵来，可以说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又商议了些事情，直至深夜，几人才准备回帐歇息。
七夜回到主帐时，床上的七陌已经睡得很熟，整个身体将两床被子全都卷了起来，睡着一个枕，还抱住了另一个睡枕，睡姿是一如既往得霸道。
若在魔宫中七夜肯定会坏心地将他叫醒，但今天奔波一天，两人都是累了，七陌又向来身体弱，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色，现在都还微微皱着眉头，七夜的心不由变得柔软起来。
脱去外衣，轻手轻脚上了床，七夜平躺着睡在外侧，看了眼七陌，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道白光闪过，才刚入睡的七夜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说陌生那是因为他竟不知世上还有这样的住处，与他生平所见…实在太过不同。
洁白无瑕的墙壁，头顶的水晶吊灯，奇怪的座椅，奇怪的摆具。
唯一他熟悉的，大概就是趟在床中央的七陌。
第19章 潜入玄心
几年前，七夜还是经常梦见七陌的，梦里的场景有时是漫地的小花和柔软的草，有时是自己的寝宫，无一例外都很是舒适，而七陌在梦里梦外也没什么不同，大部分时候梦中的七陌也是睡着的，偶尔会和他说说话，举止言语和现实中的七陌并无什么不同。
七夜有时会觉得这梦太过真实，但想要探究又无从说起，毕竟梦是个玄之又玄的东西。
只是等七陌渐渐长大终于适应了魔宫生活后，七夜就很少再在梦中见到他了，再次在梦中相遇的确有些让他吃惊，他不由缓步走向了那陌生舒适的大床。
越是走近，七夜就越觉得此刻的场景十分奇异，七夜以前并不相信梦会昭示未来，但现在却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
他轻轻坐了上去，柔软的被褥立刻陷下去一块，七陌似乎在咕哝着什么，七夜俯身听去，是在要水，正想着，床头就出现了一杯水，他便将七陌扶了起来。
迷迷糊糊地喝下这杯水，七陌才算清醒了些，只是一睁眼就看到以前家中的场景，这场景里面还有七夜，不得不说，让他小小惊吓了一番，随后便意识到了这是自己的梦境。
早在三年前七陌就发现了自己的一个能力，带人入梦。最初他因为掌握不了这个能力，常常会无意识地将七夜带进自己的梦中，好在七夜在这方面是难得的粗心，至今也未发现梦的蹊跷之处。
等渐渐熟练了这项能力，七陌就没再引任何人入自己的梦中，这次恐怕还是因为喝醉了，身体无意识的做法。
而且他还发现，这引人入梦的作用其实和镜无缘所教他的以琴声惑人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若是有意，自然也可以在梦中再创出一番天地迷惑对方，使其永远只能待在睡梦中，或者在梦中慢慢死去，这比琴音的能力要强得多，因为在梦里，他几乎可以说是万能的，无论什么都可凭空想而来。
不过，这也要视自己和对方的能力之差而定，若对方力量太强能够破了他的梦，七陌便会受到重伤。
“七陌，你可知这是何处？”七夜试探性地问道，得到的回答是一个摇头。
七夜觉得也是，自己都不知道，梦中的七陌又怎么可能知道。
放松下来，七夜也趟了上去，忽然闻到了淡淡的酒味，正是从七陌身上传出，他一怔，忽然想到一个许久以来都被自己忽视的问题。
似乎他每次在梦中见到七陌，都会和现实中别无二致，七陌受伤了，醉了或是昏迷了，梦中的他便也是如此，七夜以前太过担忧七陌的身体问题，常常忽视了如此奇怪的一点，现在想来，着实不大对劲。
“七陌？”
“嗯。”七陌的声音还带着些鼻音，抬起头看他。
七夜唇边逸出微笑，道：“好好休息。”说着，还起身给七陌理了下被子。
七陌颇为奇怪地看着他这番举动，想了会儿也不知道七夜突然那么一声是什么意思，便继续闭眼休息。
带人入梦其实是需要费些妖力的，当初七陌妖力浅，所以有时早上醒来才会显得比前日更没精神。现在他有些醉了，并且未完全清醒，便在自己的梦中又做了一个梦，这梦是他没有加以控制的，所以七夜便饶有兴趣地看着场景一个个地变换，上一息还是宽阔的庭院花园，下息就变成了宽广的田野，再过片刻是梦幻的花海…
“圣君！”帐外的声音惊醒了梦中的两人。
“圣君，两刻后就是启程之时。”这是恶龙的声音，想来他是看七夜两人这么久没动静才忍不住来唤。
七夜睁开眼来，道：“嗯，乔装之物可都准备好了？”
“已准备完毕。”
七夜转头看向七陌，正好对上一双蓝色还带着水汽的眼眸，不由一笑，揉揉对方头顶，道：“该起了，今日我们要早些进京城。”
“嗯。”七陌起身穿衣，这里没有侍妖，一切都只能自己做，他动作便越发慢吞吞的了。
等他终于洗漱好时，七夜一行人已经等了他好一会儿，好在几人都是看着七陌长大了解他的性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摇头调侃了几句。
“少君无需易容。”修罗道，“戴一顶纱帽便可。”
“也好。”
于是七陌穿上斗篷，又戴了一顶纱帽，虽然看起来有些神秘，倒也不是特别引人注目。
七夜坐在马上，一弯腰就将他捞了上去，不用他出声，修罗恶鬼两人自发地跟了上去。
呼啸的风从耳边刮过，即使全身几乎都被包裹得密不透风，七陌还是感觉脸上有阵刺刺的痛，他拨开纱帽向周边看去，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树木，他们正是在森林中的一条道路上奔驰。森林并不大，不一会儿就到了平坦的大道，向远处看，隐约还可以看到冒着炊烟的村庄，没有魔宫的大气辉煌，也没有阴月皇朝的新奇绚丽，很是平淡朴实的风光，让七陌知道，这里是这个世界的人间。
【七陌昨夜可做了什么美梦？】
七陌一怔，微摇头道【睡得很好，无梦。】
七夜似笑非笑，只是掩在急风下的神情转瞬即逝，道【我还以为你梦见了七夜哥哥，昨晚可是抱着我不肯松手，里衣上现在可还有你的牙印。】七陌嘴角一抽，他敢肯定绝对没有这么一回事，七夜这厮又在逗弄他。
京城城门口的检查并不严密，七夜几人下了马，给了士兵一块银子便简单通过了，顺利得令人不敢相信。
进了城，自然不好再骑马，几人便将马放在了一个客栈的马厩中托人照顾，这才慢慢地在京城的街道上逛了起来。
【圣君，有几个玄心正宗的人在盯着我们。】【无事，他们不确定我们的身份，自然些，别自己乱了手脚。】【是，圣君。】
七夜是打扮成了一个富家公子，七陌是他身体抱恙不能见风的幼弟，身后两个则是护卫和婢女。
几人在街上逛了好一会儿，小吃和一些小玩意儿买了不少，过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才感觉到那几股视线的消失。
没了盯梢的人，七夜向修罗恶鬼投去一个眼神，两人立刻心领神会地朝东西两个方向奔去，速度之快常人连影子都看不到。
“七陌可想去玄心正宗参观一番？”七夜牵着他，偏过头温和道。
七陌看他一眼，自是知道七夜这话有其用意，根本不用自己回答。
两人不一会儿就到了玄心正宗的门口，玄心正宗的建筑也很是气派，更多的是庄严正气，看得出皇帝对它的重视。普通人对它也很是敬重，经过时都会特意绕道而走。
门口贴着两道长长的黄符，七夜在靠近时脚步有瞬间的凝滞，马上便若无其事地继续挂着微笑。
两个守卫立马拦住了他，不过许是看七夜气质不凡，语气比较缓和道：“玄心正宗，禁止闲人入内。”
七陌从怀中拿出了一把恶龙所制的袖珍琴，手指轻轻一拨，只见这两人立刻就双眼迷蒙，晕晕乎乎了。
接下来两人的道路几乎是毫无阻碍，玄心正宗很大，但把守巡逻的人却不是很多，不知七夜是有恃无恐还是其他，只身带着七陌行走在敌营中竟丝毫不加警惕，神色十分轻松自如。
就在他们刚走到一个广场正中央时，耳边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仔细听去，似乎还可听到有妖道入侵之类的话语。
七夜和七陌两人身形微闪，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
一个玄心正宗的小兵刚解完手，急急忙忙赶去与同伴汇合，却在路上看到了一个半大的少年，那少年身着斗篷，戴着纱帽，看不出神情，却似乎很是害怕，扶着柱子不敢动弹。
顿了顿，他压下心底的疑惑，走向那少年，道：“你是何人？”
“我迷路了。”少年声音清脆悦耳，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姨母把我带到这里，然后就不见了，她说…让我找这里的玄武大人。”
那人想了想，记起前几天似乎是听说玄武大人家的孩子要送到玄心正宗来，疑惑打消了些，道：“不要乱跑，跟着我，我带你去找玄武大人。”
“嗯。”
还没走到大殿门口，两人就感到迎面而来的一股压力，小兵抬头一看，竟是冷冰冰面无表情的金光，忙弯腰道：“参见宗主。”
“嗯。”金光淡淡应了声，随意却颇为凌厉的眼神扫向少年，道：“这是何人？”
第20章 乔装打扮
“这是…”小兵刚要回答就被金光伸手止住，他便退到了一边，看着自家宗主伸手挑开少年的纱帽，冷声道，“我竟不知还有如此大胆的妖，敢直闯玄心正宗大殿。”
一旁小兵的冷汗瞬间落了下来，要知道金光御下甚为严苛，他竟然犯了这种错误，之后定会被严惩。
只是等那轻薄的黑纱被挑到一边，露出少年的面容时，他不由一愣，只因这脸实在是他平生所见最漂亮得惊人的一张，平常人若见了恐怕也只有两种反应，一是震撼痴迷，二是恐惧。
除了妖魔，谁还能有如此蛊惑人心的面容呢？
少年抬头看他们，一双水蓝色的眸似倒映了整个天空，澄澈而迷人。
金光似乎丝毫不为皮相所惑，只从鼻间哼出一声，手中缓缓凝气，只片刻便狠狠拍在了面前的少年头顶，下一息那少年整个人就在两人面前化为了一道青烟，消逝无踪。
“…障、障眼法？”小兵迟疑道。
金光瞥他一眼，并不作答，只转过身去，长长的衣袍挥到了他身上，随后冰冷的话语响起，“自行领罚。”
“是！宗主。”
与此同时，京城内一家客栈中七夜也睁开了眼，他立刻站起身打开窗，不一会儿就有两道速度极快的绿光冲进房间，化为修罗和恶鬼。
“圣君，进展可还顺利？”
七夜点头，道：“具体位置我已知晓，只是七陌受了些轻伤。”
他们的计划是由修罗恶鬼两人真身引开玄心四将，七夜和七陌各用傀儡术制出分身行动，其中一个便承担着遇见金光的风险，七夜特地选了离大殿更近的方向，却没想还是被七陌给碰上了，傀儡被金光一击毙命，七陌虽不至于重伤，终究还是受了些影响，现如今正在打坐调息。
“修罗恶鬼你们如何？”
“无事，玄心四将虽然难缠，但我们按照圣君的吩咐并未恋战，他们各追我们才出玄心大殿十里左右便开始往回赶，我们又用幻境困住了他们一刻，便回来了。我们试探过几句，但按四将的反应看来，他们并不知道一夕剑的具体位置。”
七夜微微一笑，道：“金光自视甚高，就连四将也不怎么信任，这点我早已料到。”
说着，他转回桌上，对着摊开的地图一指，“一夕剑就在议事大殿的下面，且在正中央方向，定是金光的手脚。这几日玄心正宗必定会严加戒防，计划暂时停下，你们先在这京城玩上几天，如何？”
修罗恶鬼对视一眼，同时笑应道：“是。”
为了不引人注目，四人就分成了两队，所住的客栈也是在一个城东一个城西，相隔甚远。
不出七夜意料，当夜玄心正宗就请来了皇帝的批准，搜查全城客栈，由外围开始搜起，逐渐逼近城中，用探视术可知晓他们搜查的人中有一个确定的模型，十多岁的受伤少年，还有张大概的画像。
用幻颜术来遮掩七陌容貌定是不行的，搜查的四队之首乃玄心四将，这种小把戏在他们眼底下自是无所遁形。幸而七夜很早想到这种可能，在魔宫中带出了一种药，五日增龄药。
顾名思义，可以让人的年龄身形突然长大，保持五日。
七夜给七陌选在了十六岁，与自己同龄。七陌还在打坐，他便用传音术问过之后喂七陌喝了下去。
随后七夜便去了外室，过了好一会儿七陌才出声道：“衣服。”
“嗯？”七夜挑眉，“不会穿？”
“不是。”七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似乎还很是无奈。
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刚从包袱中拿出整整齐齐放在旁边凳子上的衣服，这一看，七夜不禁轻笑出声，只因修罗给七陌准备的竟是一套女装，看来思考得的确很是“周全”。
再向床上看去，七夜一怔，竟是有片刻不能回过神来。长发墨染，随意地披在两肩，还是那副相貌，但因着身形的抽长而有了些许细小的变化，看起来竟是让七夜也觉得移不开眼，他以前总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七陌这副模样，但如今突然看到七陌长大后的模样，反应却只有两个字：惊艳。
七陌因受伤靠在了床边，在七夜眼中如一只慵懒的猫儿，那略带郁闷的神情似乎是在向他求顺毛。
七夜清咳两声，拉回自己跑偏的思想，道：“女装也…不错，修罗的考虑更为仔细，如此玄心正宗就更不易怀疑你的身份。”
相处也有几年，七陌自是看得出七夜在想什么，八成会留到以后来笑话他。
不过玄心正宗的人就快来了，七陌也不会闹这种脾气，便只张开手道：“受伤了，伺候更衣。”
七夜敲了下他脑袋，还是放下手中扇子开始帮七陌换衣。
修罗选的女装很是华丽精美，同时也很繁琐，七夜对这也是毫无经验，好几次都弄错了，惹来七陌面无表情的嘲笑目光。
十六岁的七陌个子只比七夜稍矮一点，身体却还是那么单薄，许是因为外力抽长的缘故，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许多，一着女装，又披着头发，整个人就成了一个病弱的绝色美人，真真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当然，这些是要在七陌不开口不走动的前提之下。
看到镜中自己的模样，七陌脸黑了许多，刚起身走了两步就差点被这衣裙绊倒，还是七夜及时扶住才免去这小小的无妄之灾。
转眼瞥到七夜似淡然实则在憋笑的神情，七陌一把将最外面的披风扯了下来丢在他身上，面无表情道：“我们换。”
见七陌神情，七陌知道他是难得真生气了，正准备说些什么，外面就响起敲门声，是玄心正宗的人，“开门开门。”
七夜走去开门，领头的却是玄心四将中唯一的女将朱雀，朱雀领着十来个玄心小兵站在门口，对内环视了一圈，又见有一个女子背对着他们而坐，不转过身来，便道：“她为何不转过来？”
知道七陌在郁闷中，七夜只得道：“这是…这是内人，她生性羞涩，见不得外人，是以不肯转过身来。”
七夜易容的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这番话倒不让人怀疑。
朱雀年纪较小，再加上是女子，就理解地点头，亲自走过去看了一番，先是被七陌的容貌惊艳一番，随后见手中的法具也没什么反应，便准备退出房间。
临走时她忽然想到什么，冷声问道：“掌柜的明明说你们这之前住的是一对兄弟，为何如今却成了夫妻？”
“弟弟今日下午便被家人接走，内人也是那时来的，周围的人都是亲眼所见。”
朱雀点头，不再询问什么，临走时贴了一道黄符在门口，便带领属下去了别处。
七夜知晓今夜他们的举动都要在玄心正宗的监视之下，用传心术与七陌说了几句两人便早早熄灯上床歇息。
只是明明差不多习惯了的同床共枕如今对七夜来说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毕竟七陌之前都是一个还未到他肩膀的小少年，如今却是和他身形相差无几，且翻身之时总会难免有所触碰，如此过了几次之后，七夜终是睁开了眼，映入视线的便是七陌安静乖巧的睡颜。
第21章 惊天之言
睡着的七陌与平时有些不同，许是因为面貌性情的关系，七陌一直以冷漠的表情示人，即使心中极高兴也少有露出笑容，七夜细细想来，发现五年来他脑中竟也完全没有七陌微笑的模样。
但在睡梦中的七陌，神情却是平和的，甚至带丝柔色，在七夜看来，就像只收敛了爪子的小猫，甚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