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王子,不知道是不是装模作样,但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城府。王宫中那些诡谲的失踪案,他到底是知情人……还是被人贼庄嫁祸的?
“殿下,介意我问一个问题吗?”叶淼看向那三个镶金的棺椁:“请问,这是先王与先王后的棺淳吗?”
大王子点了点头,低声道:“先王后因哀思而亡时,正身怀六甲。我的母后请了最好的工匠为那个孩子……也打造了一副棺淳。”
“原来如此。”
棺椁的主人,和她猜测的一样。
明明猜中了,可她看向三个棺椁时,内心深处,却还是隐隐约约地缭绕着一丝违和感。
她知道,王后实际上是在生出了孩子后,才因怪病去世的。因为被牵连的人里面,有过帮她接产的人。
女王当年隐瞒了这个孩子出生的事实。可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王后怀孕一事,在民间早已不是秘密。所以,在公开的说法里——王后因“哀伤过度”去世时,孩子是还没有生出来的。
不管大王子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他对一个外人维持这个说法,也无可否非。莫非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只是错觉?
离开后,叶淼回到了原本的神殿。祭祀还没结束,四周也没人察觉到她的消失。
坐下后,她回想着刚才大王子说的话,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三个棺椁的模样……遽然,心头雪亮。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先王的棺椁没问题,先王后的也没问题。
违和感出在中间的那只棺椁身上。
它太大了。
至起码——是一个四五岁小孩的平躺的长度。
按照大王子的说法,女王请能工巧匠给未出世的那个孩子打造棺椁。那么,工匠所造的……应该是一个婴儿大小的棺椁。除非女王授意他们把棺椁做成现在的样子。
当然,如果是“造大一点,可以多装点宝物进去”的理由,虽然牵强,但也是说得通的。
叶淼在意的是,“四五岁”这个时间。
先王夫妇的死亡时间,与“亚比勒的食人怪物”这个传闻出现的时间,也是相差了五年左右。
叶淼指尖微微发抖,深吸口气。
这到底是女王一时兴起的巧合……还是说,当年先王与先王后的孩子,是活到了四五岁时才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啦,周日这天也会更新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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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米格姑娘的地雷!么么哒??ヽ(°▽°)ノ?
☆、Chapter 12
发现棺椁的怪异之处后,叶淼乱成一锅泥浆的思绪,就豁然开朗了。
根据她的猜测,先王夫妇的孩子——即那位刚出生,就随着怪病浩劫夭折的小王子,实际上并没有死去。
他平安地活到了五岁左右,才因不明的原因离世。
女王作为知情人,将这个小王子的出生、五岁之前的成长、死亡都隐瞒得滴水不漏,只在最后为他打造安魂的棺椁,让他与父母在神庙中团聚。
倘若这位小王子还活着,那他现在的岁数,应该在十五六岁左右,就和贝利尔的年纪差不多。
他死亡的那一年,也恰好是怪物被囚禁在宫殿地底的开端。亚比勒的王宫开始被食人怪物传说的阴影所笼罩。
前者刚退场,后者就登场,间隔不到一年时间,简直就像是……死去的小王子摇身一变,换了一副面目,以怪物的模样活了下来,并被女王为首的知情人关到了地下去。
就大胆假设怪物曾经是先王的孩子好了——
贝利尔说过,怪物被囚禁的原因,是祂出生在一个不该在的地方,作为异类,受到了人们的恐惧和排斥。
叶淼原本以为“异类”指的是外表——怪物生来就长得和普通人类格格不入,才会被深深地忌惮。
可现在,她意识到,也许怪物“异于常人”的,还在于祂移山换海、超出了普通魔物极限的不祥法力。
这种法力,可能是在五岁时真正地表露了出来。
人们畏惧那小小的身躯中蕴含的不可控的力量,才会以铲除异己为由,着手对付祂、囚禁祂。
从此,父母双亡的“王子”被抹杀了存在的痕迹。
在烈火中破体而出的怪物,接过了命运递来的笔杆,继续往下书写。
这样就能解释得通怪物的来源,以及祂被关在先王的宫殿底下的原因了——不管祂现在是什么东西,都曾经是先王唯一的血脉。
暗魔法有诸多阴私的禁忌,将祂关在祂生身父母的居所之下,很大几率,是出于魔法效果的考量,以求更好地压制祂。
叶淼只就是不明白,通过一切迹象看起来,女王都是用暗魔法囚禁祂的主使人之一。
既然认定了兄长的孩子是必须杀死的怪物,还下了这种狠手,回头又为什么要打造一座安魂的棺椁给祂呢,还将祂和先王夫妇供在一起……难道是在自欺欺人?
隔日的清早,神庙的祭祀继续进行,直至中午时分才结束。烈日升到中空,万众瞩目的花车巡游环节终于开启。女王披着一袭绿金色长袍,高贵优雅,风姿绰约,微笑着登上了繁花团簇、足有四米高的花车。大王子也穿着同色系的长袍,乖乖地站在了女王的身旁,冲民众挥手示意。每一次挥手,都会引来浪潮一样的热烈欢呼。
这种重要的场合,正是让民众看见储君风采的好机会。大王子再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可还别说,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十成十就是女王的翻版,母子二人站在一起,十分赏心悦目。
大街的两旁搭建了两米多高的看台,各国的来宾与贵客不必和平民一起挤在底下的人潮里,可以在稍高的地方走动观看。
不过,就算站得高,可拥挤度并没有减轻。贵族们涂在身上的果蜜混合着几天不洗的体味,熏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他们倒是习以为常的模样,却苦了闻不惯的叶淼。
好不容易,她才找到了一个处于上风口的角落,感觉自己终于喘过气来了。
身后,传来了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公主,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叶淼回头,果然是二王子。他今天穿了与女王、大王子同样绿金色系的衣裳,但款式就比他们要简单得多,衣襟上还别了一朵雪白的花。
叶淼忙站直了,道:“谢谢殿下关心,只是有点儿热。”
他的身上,似乎没有那种怪异的馊味,叶淼暗暗松了口气。
“是吗?”二王子笑笑,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叠得整洁的手帕,递给了她:“给你,擦擦汗吧。”
叶淼愣了愣。
她和二王子平日没什么交集,除了大王子喝醉酒袭击了莎娜的那天晚上,二人都没说过几句话,突然被他关心,总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印象中,这位二王子,似乎对谁都是这么一副如沐春风、温文尔雅的老好人模样。
叶淼没有推拒他的好意,道谢后接了过来,象征性地擦了擦脖子的汗。
没想到二王子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站在原地和她聊了起来。
“公主殿下觉得这次的花车巡游怎么样?”
叶淼点点头:“非常精彩。”
身旁一个大嗓门的贵族忽然加入了话题:“王子殿下,明晚的宴会要在曼特耳拉河畔举行,可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以前都是在王宫大厅里举办宴会,这次换到河边,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大王子殿下作为储君,第一次筹备登基庆典,居然就想出了这种好点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话题一下子就被岔开到了大王子的身上去。
二王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捉摸不定,面上则是微微一笑:“不错,明天晚上,哥哥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叶淼站在他身边,不由想到了这位二王子的故事。据闻,他的才识自小就很出众,有神童之称,两年前,就破格被女王允许参与政务辅助的工作。换在别的国家,应该是国王的不二人选。
只可惜,在长子继承制的亚比勒,次子再优秀,也只能当个臣子。
叶淼蓦地一顿。
她忽然想了起来,在大王子成年的晚上,他之所以会醉酒出丑,是因为有人买通了他的宠妾,在酒里做了手脚……
从动机上来说,大王子若是失势倒台,获益最大的人,理应是他的弟弟。
陷害大王子的人,会是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二王子派出去的么?
女王、大王子、二王子三人的关系,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女王与怪物、暗魔法的牵扯;大王子与二王子在暗流下的交锋……
不知何故,叶淼隐隐有种预感——这看似平静、实则岌岌可危的局面,不会持续多久,也许很快就会被打破了……
花车巡游在傍晚时结束,叶淼在看展台上待了一个下午,晒得额头滚烫,肌肤泛起了一阵细汗,脸颊也微微泛红。下楼梯时差点发晕摔倒。
回到房间,叶淼泡澡时才发现脖子后面那片细嫩的肉都晒得微微脱皮了,擦一擦就疼,把玛格心疼坏了,忙给她涂了一层药。
待大家都睡着以后,叶淼抿抿唇,掀开了被子,披上了外套,悄声溜出了房间。
她身上的印记,已经消失了。
今晚又是履约的时刻。
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她避开了其他人的耳目,钻入了那座宫殿之中。然而奇怪的是,这回透过迷雾,进入地宫后,她没有看到怪物在等待她,唯有一条长路直通向前。
叶淼犹豫了一下,往前走去。转过了弯,看到了一片她从没来过的石室。一个身姿颀长的人类倚靠在石背上,一条长腿支起,另一条垂在了地上,乌黑晶亮的卷发搭在颊边,双目合起,似乎正在浅寐。
床脚处,放着她带进来的那盏油灯。微晃的灯火将人类的影子投映在粗粝的墙壁上,可映出来的,却不是人类的侧影——那影子有着长角,还有巨大的骨翼。
不是贝利尔,是怪物。
叶淼喉咙咽了咽,嘴唇发干,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分泌出了唾液……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祂的身边。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看到怪物睡着的样子……她一直以为这只怪物是不用睡觉的。
不过,如果她那个“怪物是先王的孩子”的怀疑是成立的……祂会保留人类的习惯,也不奇怪。
经过这么多次的亲密接触,她心里早已知道怪物不会伤害她——在欢愉中,祂的尖牙啃噬她的嘴唇时,也是保留着微微让她刺痛,但绝不会弄伤她的力度。
再加上,祂真的变得太像贝利尔了。
就算知道祂是怪物,叶淼也早已不再惧祂如蛇蝎。
目光在他的黑发和影子上的长角来回转了转,叶淼眉毛一动,悄悄抬起手,好奇地在祂的头顶上空晃了晃,什么都没碰到。
可从墙上的影子可以看到,她的手的确是和那弯曲的长角交错了一下的。
平时都是被祂搓圆捏扁,根本没遇到过怪物一动不动,可以任她“为所欲为”的机会。叶淼不知哪来的胆子,伸出一根手指,像做贼一样,在祂的头发上一划,又突地缩了回来。
怪物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眼皮都没抖一下。
确定祂睡熟了,叶淼的手指才落到祂的头皮上,好奇地沿着发根,摸索了一圈,却没摸到任何骨质的凸起,不由有些失望,心想这角藏得可真好。
她吁了口气,收回手,目光下落,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怪物早就醒了,正半眯着眼睛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脑洞小剧场】
贝利尔:你晒伤了?被我亲亲那里就可以很快好起来,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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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忘轩、薛令、栀恩、缙云的女友、毛绒的团子、忽左忽右而、蚏幌屡笥、好心陈、红妆姑娘们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Chapter 13
明明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叶淼却陡然生出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觉,忙不迭倒退了半步,心中懊恼。
毕竟,她与怪物先前的每一次接触都是接吻。始于怪物的攻城掠池,终于她的呜咽求饶。她只是在履行契约,除此以外,对怪物没有半分好感。可现在,却似乎被祂当场抓到自己趁祂睡觉,偷偷摸祂的角……
承认对祂感兴趣,就像是自己认输了一样。
怪物挑挑眉,伸手一捞,把她捞到自己身上。
叶淼被祂箍着腰,坐到了祂垂落在地的那条腿上。由于坐得比较高,两人的高度还是颠倒的。后腰,有一只手颇具挑逗性地在轻轻地揉捏。叶淼下意识挺起了上半身,往前逃离,然而腰肢却被环住了,被祂按在了自己腿上,动弹不得。
为了不往前撞到祂身上去,叶淼只好环住了祂的脖颈,微微低头,俯视祂那张漂亮的脸,有些失神。
说起来,她迄今都没见过怪物的真身。只在第一次时在黑暗中摸索过。变成了贝利尔的模样后,祂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与人类青年无出二样。
就连挑眉这类细微的动作,微笑时唇角的弧度,都是在完美地复刻贝利尔。
只不过要邪恶得多。
仿佛一只冷血动物披着完美的人皮,混迹在人堆之中。
这其实是很恐怖的能力。只要祂想,也许就能悄无声息地变成任何人的模样,取代任何位置……而周围的人,极有可能,由始至终都不会发现异样。
奈何,这段日子,贝利尔总是枕在她腿上,把玩她的手。温情的回忆磨掉了畏惧的尖角,不停地腐蚀她对怪物的戒心。
怪物的手上滑到她的纤薄的后背,在第一次留下烙印的地方画圈圈,懒洋洋说:“刚才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叶淼自然是矢口否认,抵在他肩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忍耐着祂的动作:“是你装睡,突然睁开眼睛,才会吓了我一跳。”
怪物拖长着“哦”了一声,眼波潋滟,神态却有些似笑非笑:“不是想摸我的角么?”
“没有,你看错了。”叶淼说完,腰忽然被祂往下按了按,整个人都被迫趴了下去。
怪物哼笑着抬起下巴,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暗示的意味很明显——该是你主动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叶淼耳根慢慢地涨红了,踌躇了半秒,才将手按在了他的心口,颤抖着俯下身去,献上了有一个吻。
这次仅仅是唇贴着唇。
按照怪物的标准来说,自然是不及格的。
这也没办法。虽然更深入的事情在黑暗里做过无数次了,可换到了明亮的地方……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的时候,叶淼紧紧合着眼,羞耻得手脚都发僵。
怪物似乎叹了一声。叶淼怔了怔,倏然睁大眼。
怪物濡湿的舌头在她的唇缝间划了一下。
一声引诱般的呢喃在耳畔响起:“舌头伸出来。”
叶淼轻微一哆嗦,身体的反应领先了理智,怯怯地服了软。
蚌壳般紧抿的唇瓣一放松,瞬间就伺机已久的舌头入侵,反客为主。怪物的舌头可以伸展到比普通人类更长的位置,还总是很坏心眼地用舌头顶叶淼的软腭——只因有一次,祂无意间发现了她被顶到这块悬在咽喉上的软肉时,身体会抖得不成样子,眼睛也会冒出水光。
这幅无法反抗、只能忍耐着被欺负的模样,看起来,真是可怜又可口。
一吻结束,叶淼晕乎乎的,趴在了祂的心口,朦胧中听见了怪物的声音:“你好像越来越享受了。”
九霄云外的神智骤然回笼,叶淼像是一只软肋被捏住了的小兽,恼道:“只是因为你在强迫我……”
“没错,一开始,的确是我在强迫你。可现在……”怪物笑得很邪气:“我感觉到,你很享受。”
叶淼眼角发红,却又无从反驳,无可奈何地看着祂。
“你很享受,却不敢表露,不敢让我知道,还要装作无动于衷。”怪物捏住了她的下巴,垂眸看她,神态有一丝傲慢的嘲弄:“因为光明神立下了愚蠢的教条,你不能被不洁的事物挑起情|欲。即使那能给你带来身心上的满足,你也必须克制。因为沉迷就是堕落,放纵就是背叛。”
“那种古板的戒律,早就应该丢掉了。记住,你永远不用为欲望感到羞耻,那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与其堵,不如疏。”怪物自信地微笑,手指在她的长发间滑过,声音陡然放轻了,诱哄般低声道:“你什么都不用想,不要对自己撒谎,做你觉得快乐的事就好了。相信我,即使在神看来,这是堕落,我也能让你在另一重的极致快乐中飞上云端。”
最后那句话,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暗示……
这只怪物,为什么可以这么直接坦然地,面不改色地,仿佛在说“今天的心情很好”一样,说出这种话来?
叶淼:“……”
她耳根的红晕已经漫上了脸颊,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只敢在心里腹诽“变态”。
幸好,止住了话头后,怪物也只是展臂将她抱住了,没有再说一个字。
反正也反抗不了,叶淼干脆不动了,耳畔贴着怪物左边的胸膛,静静地等待心跳声平复。
她分心地数着自己的心跳,忽然发现,耳边听不见任何动静。
这只怪物,没有心跳声。
她昏沉的神智骤然清醒了一下。
果然,外表伪装得再精细,体温和人类再接近……还是有一些地方无法顾及。
叶淼深吸口气,晃晃头,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唇,把怪物的手往下捊,却不敢和祂对视,负气道:“好了,你今天已经亲过了,快放我起来。”
怪物恍若未闻,叶淼心急,想从他手下钻出来,却不慎被祂的手臂摩擦到了后颈。
玛格给她涂的药很有效,几个小时前还火辣辣的皮肤,现在宛如被冰丝覆盖,凉丝丝的。可若是骤然被碰到,还是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