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是谁害的?!”褚青蘅只觉得心脏跳动得都有些发疼,又朝他身上补上一脚,“我的父母为什么会过早过世?这难道不是你做的?你竟然还敢跟我说这种话,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他反而像看到发怒的小狗般笑了起来,还越笑越是畅快:“你要杀了我?你敢吗?”他的每一句话都成了攻击到她最脆弱部位的尖利毒牙,犹如毒蛇正唰唰地吐着信子:“你连枪的保险都不会开,你怎么动手杀我?承认吧,你不会杀我的,因为你知道,我才是最了解你并且包容你的人,你身边的那个家伙,他的想法,只要他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褚青蘅只觉得脑中最后一根理智之弦崩断,甚至还发出了逼真的琴弦断裂的轻响,她刚才看到萧九韶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枪,只要打开保险,对准那个人的额头——嘭得一声,便会有鲜血和白色的脑浆崩裂开来。

沈逸继续用甜蜜的声音引诱着她:“你不适合动粗,宝贝。你能够做的,就是忘记掉过去的一切,然后投入我的怀抱,因为我们实在是太像了。”

他话音刚落,一管黑沉沉的枪口就顶上了他的额头。她的动作有些粗鲁,几乎在他的额头上磕出了一个红印来:“我会杀了你的。”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她闭上眼睛,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理智都已经回来。她心心念念都想要找到暗花,并且复仇,可是在这一瞬间,她却并不觉得愉快。

她杀死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个人叫沈逸,而不是冷冰冰的暗花的代号。

而她剩下的后半生,也将跟那些罪犯一样,永不见天日。

扣下扳机的那个刹那,她听见枪膛里发出了空弹的声音。她惊讶地睁开眼,隔了三秒钟才消化了这个事实,转过头看着萧九韶。

他知道她会去抢他的枪,所以根本就没有把子弹上膛。

他也知道她一定会被沈逸激怒,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并且他还知道,她如果近距离打爆了沈逸的头颅,她还会后悔。

沈逸像是也始料未及,呆怔了片刻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宝贝,你确定还要选择他么?哦,我真为你的未来担忧。”

刑闵终于回到他们身边,一把将他拖起来:“我希望你等下还能这样笑得出来,跟我走!”

沈逸顺从地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蹒跚,他走了几步,忽然挣脱开刑闵的手臂,猛然冲到褚青蘅面前。

她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满是惶恐和心酸。

“我的真心话,”他语气急促,“我从来就不曾喜欢上你,你不够聪明,根本跟不上我的思维,我只是逗你好玩的。”他这一句话说完,刑闵立刻走过来,一拳重击在他的腹部。沈逸吃痛地弯下了腰。

刑闵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开口:“走吧。”

沈逸嘶了一声,半天才直起身,嘴里抱怨道:“我就是说警察都太粗鲁了。”他跟着刑闵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宝贝,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

外面的警笛声越来越大,隐隐约约闪着红蓝相间的光。

褚青蘅将脸埋在手中,蹲□来,无声地哽咽。原来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可是为何她却没有感觉到半点欢欣?

也不知隔了多久,萧九韶弯下腰,小心地搂住她,把缩成一团的她笼进怀中,有点笨拙地措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褚青蘅猛地推开他,往后退开几步:“别碰我——”

——你身边的那个人,他的想法,只要他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但是她的想法,他都知道,他甚至能够料到她会做出一切行动,他用一把无形的解剖刀,把她细细剖开,她甚至都无法觉察她正在被解剖,只是感觉到有冰冷的刀锋划过,然后就眼睁睁地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

她前所未有地痛恨这种感觉。

萧九韶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受伤的表情:“小蘅?”

但是她不会再轻易相信和心软,他这么聪明,总是知道这个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褚青蘅直直地盯着他,直到他的表情恢复了往常的冷淡和平静。他站姿挺拔,微微垂下眼来,低声说:“我知道了……”然后转过身朝着那个摆着烧烤摊烟火缭绕的地方走去。

褚青蘅则朝着剧组的方向而去,现场还有警察在做笔录。卓琰抱着臂,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用公事公办地口吻道:“既然那不是真正的凌寒,你作为助理却还是让这样的人进入剧组,回头我会让法务跟你们谈的。”

凌寒的助理则一直鞠躬道歉:“卓总,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也受到了威胁不得已才——”

“没有办法?明天就让凌寒本尊过来,我可以给他宽限一天的时间,把广告片赶完。”

“可是他受伤还躺在医院……”

“那就让他从医院爬过来,”卓琰耐性全无,“让你们在这个城市里再也混不下去的区区能耐,我还是有的。”

一旁的导演忽然道:“卓总,其实我个人觉得既然是新型商业地产,倒不如您自己亲自上阵,又有噱头,又能打响这个名号。更何况叶少东也是一表人才,如果有你们出镜,说不定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叶徙顿时来了兴致:“导演,你真的觉得我可以拍片子?”

“以我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错的,论样貌论气质,凌寒当然比不上叶少你了。”

叶徙忙抓住卓琰的手臂:“来嘛,来嘛……我长得这么好看,不拍广告片真的浪费了,你说对不对啊?”

卓琰嫌恶地抽回手:“你要拍就自己去拍吧,别把我拉下水。”他转过头,又对凌寒的助理重复了一遍:“回头我会让法务去找你的。”

片场发生的意外事件,反而为这次商业地产的项目吊足了大众的胃口。什么大牌明星被黑社会绑架还在医院,杀手冒名顶替进入片场伺机寻仇,广告片主角换人,新的主角是本市最年轻英俊的两位黄金单身汉。

叶徙对着媒体的镜头飞吻:“我还是单身,等待未来的你。”

卓琰则一直黑着脸,不过摄影师也喜欢他这个调调,就对他没有任何要求了。

原本好好的广告片拍摄到了最后似乎变成了一场让卓琰最无法接受的闹剧,但是这闹剧的效果却是出人意料的好。

地产开盘后,立刻抢占市场份额,甚至还压了谢氏一头。

褚青蘅按时收到卓琰报告进度的邮件,潦草地看了一遍,却没有多大兴趣。那个晚上,她回到家里,收到了萧九韶的短信:“如果你觉得我们尚且还能谈一谈,请给我点时间。”

其实现在最需要时间的人是她。

她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沈逸的那句话——你身边的那个人,他的想法,只要他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真的太不了解他,也看不透他。

他明明已经提前找到了线索,可是宁可装作仍在劣势,也要等到适当的时候给对方致命一击,这种深沉的心思,如果有一天用到她身上,她恐怕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而她现在跟他这么亲近,又和这件事息息相关,他也一直隐瞒着她。

她开始对他们是否能够携手走下去的信念动摇得厉害。

第六十七章

沈逸环顾着四周,周围的墙壁上都包裹着记忆胶,甚至在墙边的棱角处加厚了三层。他们怕他自杀,一旦这个想法跃然而出,他便觉得心情越是愉悦。

他动了动拷在身后的双腕,长时间地保持同一个姿势,有点血液流通困难。

终于,监控室的门打开了,刑闵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沈逸微笑着跟他寒暄:“刑警官。”

刑闵示意了一下,他身边的年轻人陈殊便上前为他打开了手铐。沈逸活动了一下腕关节,皱了皱眉道:“都差点要失去知觉了啊……”

刑闵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神情严肃:“那我们开始吧。”

“刑警官,”沈逸望着窗户外面,那里是一座广场,外面是一座法式的大钟楼,每到准点便会发出洪亮的钟鸣声,激起了扑棱着翅膀的白鸽,“这里看出去的风景我很喜欢,只是这个城市的环境不如新市这么好,新市很少会有雾霾。”

刑闵嘴角一抽,继续板着脸道:“你是准备自己从头到尾阐述下自己的经历,还是我问你答?”

沈逸依旧答非所问:“萧九韶呢?他怎么不来,甘愿当幕后英雄?”

“……他在写检讨。”

“我想画画了,可以给我带一套画画的工具来吗?”

刑闵看着他。

沈逸微微一笑:“别动怒,现在是我每天作画的时间,如果你愿意让我保留这项休闲活动的话,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

“如果我不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你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开口?可是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啊,你舍不得杀我的,你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也舍不得杀我,他们需要我,也需要我的大脑。我的要求,你答应吗?”

“好,一言为定。”

第二日,刑闵再次来到特殊禁闭室外,门外的狱警给他报告里面的重犯的情况:“他很安静,除了三餐时间,就是在画画。”

刑闵点点头,走进了这禁闭室:“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沈逸正握着炭笔在画纸上勾勒,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别打扰我画画。”

刑闵闻言也不生气,点点头,在一边坐了下来。陈殊显然不太适应这位暗花先生的风格,有点欲言又止。

刑闵拍了拍他的肩:“沉住气,学着——”他本来想说“学着点”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不妥:“不,还是别学他的好。”

陈殊小声问:“那要学着萧科一些吗?”

刑闵摇摇头:“他的风格并不适合你,也不适合几乎所有人。”他就不会采用他们所说的什么犯罪心理学和逻辑学,他从底层的小警察做起,靠的就是不断地累积经验,有了经验就会产生判案的直觉。而萧九韶也未必能够适应他的方法。

他们安静地等了一个多小时,沈逸终于搁下了画笔,伸了个懒觉,走到他们对面坐下:“今天的问询时间开始了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是现在开始。”刑闵清了清嗓子,“你是如何成为暗花的?”

“我的父亲是南欧人,他跟我的母亲相爱之后结婚,最后两人都死于一场车祸,但是那不是一场单纯的车祸。当我十八岁时去德国读预科,有人找到了我,告诉我,我的父亲是因为不再为组织做事,所以才会死的。他们威胁我也加入。”

“组织?”

“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些事全部都是出于我的一时好奇才做的吧?我还没有这么无聊。我是他们的大脑,他们需要我,我自然会去做一些互惠互利的事情。就像当年星展制药集团的爆炸案一样,我借用了星展的研发实验室,可惜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实验数据暴露了,那个研发团队里有人借用了我的部分实验数据,用在了药品研发上,结果药品上市在短期内就有致癌效果。”沈逸语气平静,“那么接下去就会彻底调查这件事,然后会有人发现我的实验数据不对劲,我不得不在年会上制造爆炸案,这样一来,大众的眼球都被吸引在了爆炸案上,没有几个人会去关注药品致癌的事件。”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凌局长身上的BHN1病毒就是那个时候研发出雏形的,使用之后,会迅速破坏人体神经,就变得像那些科幻片里的丧尸一样,很有趣吧?”

刑闵手上的笔尖忽然穿透了纸业,他忍耐地说:“你刚才说你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加入了组织。”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会成为组织的大脑。但是我很快就发现了我有一种能力,我能够引导别人的情绪和想法,于是我就在我身边的女友身上试了。然后她从二十多层楼上跳下来,就算到了那个时候,她还以为是她自己想自杀。”

刑闵点点头:“我看过你的档案,你读预科的那年,的确有个女孩子跳楼自杀。”

“但是我也发现我身上的缺陷,我的文字能力非常弱,就算我能够把当地粗野的俚语用当地口音说出来,但是一旦换成书面,我就无法处理。所以我最后不得不肄业了,因为我根本通不过考试和论文。”沈逸耸耸肩,“不过就算我连学士学位都拿不到,组织也无所谓,只要我的脑子没问题就好。”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刑闵:“刑队,你以前也不擅长考试吧?那可有点麻烦,这点可是会遗传的呢。”

刑闵动了动唇,最后又忍了下来:“说说那件连环分尸案吧,我知道那也是你的杰作。”

沈逸摇摇头:“你错了,那件事跟我无关。”

“跟你无关?”

“我如果想要杀人的话,几乎不会自己动手,明明只要用语言就能让对方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来,为何还要这么辛苦去教人分尸?这种残暴的做法就只是残忍,而非犯罪美学,我向来不屑于去做。”

刑闵想了想,问道:“那就是秦晋?”

沈逸看着他笑:“他很有趣,明明只是我的下线,可有可无的地位,却非要模仿我去教唆那个电锯管理员做这种事。所以我最后还给褚小姐写了警告信,唯一的收获,就是她也不算辜负我的期望,果然做得很不错。”

“你这种说法,真是让我无法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为何不信?如果是我做的,我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承认,而不是我做的,我又为何要认?”沈逸道,“从某种角度上来,这件事发生得非常好,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够知道有褚小姐这么有趣的人。”

“那可是两条人命,那个小姑娘才读初中!”

“那又关我什么事?”

刑闵沉默了半晌,才问了下一个问题:“那么现场的数字密码也是秦晋留的?”

“那是我留的。等到那个电锯管理员把事情都做好了,我才去帮他收拾残局,他连指纹和血手印都忘记擦掉,你说是不是很粗心大意?”沈逸看了看窗户外面的法式钟楼,下了逐客令,“刑警官,你今天问了很多问题了,现在又到了我自己的时间,请明天再来。”

刑闵默不作声地站起身,只见他又站在画板后面,开始专心致志地作画。他下巴上还贴着纱布,脸上青紫的痕迹也没退掉,看上去有点可笑。可是他根本笑不出来,他的姿态就高傲如帝王一般,即使已经成为阶下囚。

他们沿着门后的广场一直往前走,那里有一群正在散步的白鸽。

陈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饼干,掰碎了喂给鸽子,它们则扑棱着翅膀来啄:“刑队,暗花他奇怪的习惯真多。”

“因为他是暗花。”刑闵没头没脑地回答,沈逸的下场很可能是终生监-禁,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又来了。”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刑闵准时出现在特殊禁闭室里。沈逸放下画笔和颜料盘,抬头笑着跟他打招呼。

刑闵走到他身后,只见画板上的画十分奇怪,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看见几块颜色突兀的色块。他以对方的业余爱好做了开场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画画?”

沈逸拉开椅子,在边上的小方桌边坐下:“那跟刑警官你要进行的调查似乎无关吧?还是突发奇想,想要了解我?”

“想要了解你多一点,这样总没坏处。”

沈逸嗯了一声,又继续笑道:“因为我是图像记忆的典型,脑海里装着的画面太多,都快爆炸,所以要排空一些。刑队,你可是很显著的文字记忆者哦,虽然你的文字记忆能力也不太好就是了。”

刑闵就当没有听到他的挑衅,继续道:“那么我们继续昨天的问题,你说你只是在那件连环分尸案里帮人收拾了一下残局?”

“是啊,我擦掉了现场的指纹,然后又把现场的血液带到了那家造船厂的设备上,我可是真心在为你们警方引路啊。”

刑闵忍耐地在做笔记,他也算是见过各类形形□□的罪犯,但是还没有见过这种会让他时刻血压和肾上腺激素一起升高的罪犯:“按照时间顺序,下一个就是东太平洋号事件。”

“东太平洋号事件其实没什么可说的。”

“就算没什么可说的,也请你拨冗陈述一遍。”

沈逸无辜地摊了下手:“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对褚小姐产生兴趣了,你没有看到她怎么诱导心理治疗师的——顺便一说,我觉得现在你们官方的心理治疗师的素质真的太烂,甚至还比不上萧九韶这样的半吊子。我真诚建议刑队你这次提交报告的时候,顺便跟上级提一提这个问题,长此以往下去,你们的警员万一出现生理和心理的障碍,又找不到合格的心理治疗途径,会给社会造成危害的。”

“……”刑闵还是忍,“然后呢?”

他咦了一声:“你不把我刚才说的话记录下来?你回头会忘记的。”

“我有监控摄像,不可能有遗漏。”刑闵提示他注意墙角的摄像探头,“这不是摆设。”

沈逸抱着臂,微笑道:“好吧。于是我就去预定了东太平洋号上的一半舱位,我为何要选择东太平洋航线,是因为那家旅游代理公司是谢家的,褚小姐很容易就会从那边得到警方有异动的消息。同时,我也给秦晋传递了信息,让他再给褚小姐一个暗示。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会给出路上有防暴警察这么愚蠢又明显的暗示。只要褚小姐跟人一对口供,那么这个谎言就戳穿了。”

“其中有部分舱位,我只预支了定金,通过现金转账,一共分了十笔小额,并且是在另外一个城市,所以你们要查银行柜台监控的话,起码也得查全国的。预定的手机号码,我用了苏葵的,因为我跟她的妹妹曾经是留学时候的同学,同时,我把东太平洋号的旅客需知留在了苏蔷的车上,她姐姐很快就看到,并且真的预定了豪华舱位。不过即使苏葵对此没有意向也无所谓,我可以换别的人选。”

刑闵低头在记录本上写着字,写了几行以后又提醒道:“还有呢?”

“还有,我找到一搜走私渔船,然后我找到了位置极佳的孤岛,并且事先在岛上做好准备。那座孤岛的确是十分符合我的要求,有毒物,却没有野兽和致命的蛇虫,唯一的缺陷就是,岛上并没有毛地黄生长,所以我种上了一些。可惜因为土质问题,那些毛地黄很快就枯萎了。”沈逸叹了一口气,“看来是天注定我这次会留下漏洞。上了船之后,我注意到凌局长和他手下的爆破员在船上布置引爆装置,我早已料到会有这个举动。如果没有办法活捉我,大概他们是打算直接把整艘游轮炸掉。”

沈逸看到刑闵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便道:“别惊讶,要推测出这点并不难。因为我是客观人士,从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这点的确是十分有可能的。”

刑闵对他所谓的“客观的局外人”实在不敢苟同:“你有时还挺谦虚的。”

沈逸托着腮:“我一直都在总结之前每一次行动所产生的教训,并且不断改进,职业素养罢了。”

“那你带着你的四个舅舅上船,又是出于什么考量?”

“刑队,你又错了,”沈逸笑着纠正,“你忘记我外婆曾说过的话,我当初是想带着‘我全家人一起上船’而非只是‘四个舅舅’。我的意图也很简单,就是觉得他们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为城市增加二氧化碳和废料——当然你要说我是为了撇清身份,表示我也是这场海难中的受害者也行。”

刑闵语气平淡:“哦,那么你这么做是为何?因为他们曾阻止过你母亲的婚姻?”

“他们的确吞掉了我父母的大部分财产,不过并不是我这样做的主因。我刚才说过了,我这样做就是因为他们活着没有任何意义,不如用来成就我一人。”

“……下一个问题,苏葵被刺伤这件事,是否跟你有关?”

“哦,”沈逸用手指叩了叩桌角,“当然,我出言激怒了她的助理,那位助理先生就刺伤了她。我事先破坏电路,到了那支华尔兹的时候就会自动跳闸,又在苏葵的裙角抹了荧光的颜料,吴祎声就是靠荧光颜料来准确判断她的位置,同时还把碎玻璃塞到我的手里。当然他想嫁祸给我这件事还是让我有点惊讶,不过他既然想这么做,我也不会拒绝。”

“出言激怒?”

沈逸动手帮他往回翻笔记本:“这个问题就回到我们最初说过的那件事,我看到你是记在前三页的第四行——对,就在这里,当年我在德国读预科的时候,曾有位女留学生跳楼自杀。”他指了指那行字,又问:“刑警官,每天都是你来问我问题,很容易产生倦怠感,不如换个人如何?”

“你想挑谁?褚青蘅?”

“不,”他似乎诧异地挑了挑眉,“不不不,我不会见她的。我还要为我的这段爱情留下最美好的印象,我只会选择我的对手。我的对手自然也不是你。”

刑闵收起记录本:“我回头去申请,如果申请能通过,萧九韶自己又愿意来,你就会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