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蘅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朝他背上扔过去。
秦晋一边躲一边喊:“救命啊——杀人了——强~奸了——”
“……你们感情挺好的,玩得很开心。”萧九韶抱着臂,靠着墙看着他们,那眼神简直寒刺骨。
褚青蘅跟秦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完蛋了”三个鲜红大字。秦晋没义气,先投降道:“萧科,其实我很早就对她没有非分之想了,她那性格只能当兄弟的。”
褚青蘅回嘴道:“什么当兄弟?我有这么像男人吗?好歹当姐妹也好啊。”这句话说完,她立刻就后悔,她非要嘴贱去吐槽秦晋,这个时候提姐妹,真是触发萧九韶回想起以前她装傻充愣曲解他心意的往事。
“你倒是真喜欢跟人当姐妹。”
秦晋一点义气都不讲地溜走了。
褚青蘅忙道:“姐妹虽多,可是正牌男友只有一个。”她搂着他的腰,磨蹭来磨蹭去:“别生气啊,别生气——唔……”嘴唇直接被吻住了,褚青蘅有点惊讶地睁大眼睛,趁着接吻的间隙含含糊糊地开口:“原来你根本没生气啊……”
“我没生气你很遗憾?”萧九韶微微一笑,又抬手摸摸她的头,“你跟秦晋就像在玩过家家,我是正宫犯得着生这个气?”
褚青蘅已经不想吐槽正宫这两个字了,该说他太有自觉还是根本没想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等等等,我好像想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什么?”
她苦思冥想一阵:“我也说不清。就是刚才一瞬间好像想到什么,但是这个念头太快,一下子就过去了。”
“……你慢慢想。”
“不行,好像真的回想不起来。”褚青蘅皱了皱眉,有点苦恼的样子,“可能也是……不太重要的事吧。”忽然上方沈逸主卧的窗子被推开,一罐颜料直接扔了下来。她不得不转移注意力,看着上面:“他从回来就闷闷不乐的样子,其实也难怪,换了我也觉得接受不了。”话音刚落,这次是整个画板丢了下来。
褚青蘅冒着被砸到头的风险把画板捡起来看,只见那张画不过才初具雏形,画的好像是一张咒怨版的全家福,每个人都是面目模糊,形容诡异,再配合着阴暗的背景色,像极了恐怖片的宣传画。
萧九韶一眼便看到其中唯一的一抹暖色调,他猜想这是褚青蘅,但是他绝不会告诉她。
傍晚的时候,沈逸的二姐沈谙又找上门来。这一回,她一改之前强势的样子,有点无助地看了看四周,轻声道:“今天老头子找律师咨询了新遗嘱公证的事情。你怎么看?”
沈逸表情淡漠:“外公的财产他老人家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们做晚辈的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
沈谙哈得笑了一声,双手叉腰:“你倒是高风亮节,你敢说你一次都没有惦记过外公的财产?”
褚青蘅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关注他们的家务事比较好,他们这群人甚至连公正的旁观者都算不上,但是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去看他们。其实沈谙现在这个模样倒是跟沈逸挺像的,他平时也是一副气势很足自信满满的样子。
沈逸也站起身,他站直了,一下子高过沈谙大半个头:“我为什么不敢说?我就是一次都没有惦记外公的财产。”他嘴角带起一个讽刺的笑:“明明是你想要,却不敢说出口,只会拉我来垫背。你要是真这么能干,你大可以去阻止外公不要做新的财产公证——可是,你敢吗?”
沈谙只气得发抖:“你以为我不敢?你以为我不敢吗?我就去做给你看!”她走出门的时候,把房门摔得震天响。
沈逸倒退两步,把整个人窝进沙发里。隔了片刻,刑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其实你刚才不应该这么说话。”
“为什么?”
“你这么说会刺激到她,让她去做一些危险的事。”刑闵缓缓道,“被逼得急了,每个人都会做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沈逸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我明早去家里给二表姐道歉。”
“不,你没理解我的意思。”刑闵做了个手势,“你之前说,‘你大可以去阻止外公不要做新的财产公证’,这句话可能会刺激她做出危险的举动。”他的眼睛停留在沈逸脸上,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份表情变化:“比如,谋杀。为了大笔的财产,每个人都有可能会做出让人意象不到的事情来。”
沈逸有些微动摇:“我……不知道,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有这个胆量去做这种事。我觉得,如果等她有这个勇气,我肯定已经抢在她之前动手了。”
褚青蘅听了沈逸几句话,只摇摇头。他敢在刑闵面前说这种话,真是找死。他大概还不知道,他现在就如一根稻草,如果能够证明沈逸就是暗花,那么后面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而如果他被洗脱嫌疑,最不妙的还是刑闵和萧九韶。
这一晚依旧是过得平淡。
沈逸受到刑闵这一番话影响,在吃过晚饭以后还打了个电话给祖宅,是沈老夫人接的,电话的背景里还有沈老先生精神奕奕的咆哮声。
“……没什么,我有点担心外婆你。”
“没什么可担心的,”沈老夫人的语音平稳,“你是家里三个孩子中最懂事的,我很早以前就看出来了。”
沈逸拿着话筒,闻言笑了起来:“您根本没有看出来过……我父母过世的时候,我不愿意去学校,您非要逼我去,还骂我不懂事。那时您和舅舅都骗我说父母只是出门旅游了,我不相信。”
“但你最后还不是被外婆逼着逼着就不得不去上学了?”
“不,最后不是您逼我的,是我自己愿意去的,”沈逸道,“我想对每个人负责,尤其是我自己。”
“你那个时候才十几岁——嗯,刚过十六岁的生日。”
“是的,我那时是想,没有人能够逼迫我做任何不愿意去做的事,但我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沈老夫人被他逗笑了:“好好,你早点睡吧,别像你姐姐那样胡思乱想。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沈逸挂了电话,又对刑闵道:“我想了想,还是明天一早回祖宅看看,我怕二表姐真的因为我那句话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然而,当他们赶到祖宅时,只见别墅门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外面停着一辆警车,警车顶端的警灯正发着红蓝相间的光。
刑闵疾步走上前,出示警官证:“这里是怎么了?”
门外执勤的警察检查过他的证件后,站直了道:“刑警官,我们接到这户人家的报警,说主卧房门反锁,结果是出了命案,已经在实地勘察了。”
褚青蘅看了沈逸一眼,他被门后执勤的警察隔离在外,脸色铁青,双手握拳,咬着牙不说话。她同萧九韶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知道这件事已经往一个不好的方向走了。不管沈逸昨晚那句话是出于无心还是有意,但是他担心过的事实还是发生了。
而众所周知,但凡有暗花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罪案。
如果沈逸真是暗花,他总有忍耐不住的一天,就会出手犯下罪案。而现在,又有人命消逝,但沈逸却并不在现场,他根本没有办法去犯案。
他的嫌疑越来越低,而刑闵和萧九韶的嫌疑却无限升高了。
刑闵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警察倒是挺耐心地跟他说具体情况:“半小时前,有人报警,我们就出警赶到这里。这幢别墅里的男主人也就是沈老先生倒毙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门反锁,现在有同事正在里面问话。”
“房门是反锁的?”刑闵抬起头去,看着墙上打开的窗子,若要从窗子里进出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外面的藤架搭得并不牢固,似乎很难支撑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而就他所知,昨晚沈逸也不可能离开过自己的房间,因为他的房间就在隔壁,外面有什么动静他都不可能不听见,除非沈逸是跳窗走的。
隔了五分钟,只见一个警察绕到藤架下面,伸手攀爬,才刚踩上两步,那架子便哗啦一声倒了。而那警察身高不过一米七五,身形偏瘦,连他都无法沿着藤架攀爬上去,可想而知,沈逸更加是不可能办得到。
萧九韶往前走了几步,问道:“今天出警的是不是黄警官?我以前曾跟他学习过一段时间,能否帮我通传一声,这个案子可能跟我们目前正跟着的一起案子相关。”
执勤的警察看了看他,有点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勉强点头答应了,叮嘱道:“你们就站在这里不要动,我进去问一下我上级。”
第五十一章
隔了片刻,便有人踩着台阶跑下来,那人看见萧九韶还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小萧,很久不见,听说你现在又升职了?”
“没有升职,前段时间犯了个错,回去可能还要写检查。”萧九韶笑了一笑,“黄老师,这次还要你破例通融一下,给我们提供些帮助。”
“什么事这么严重?”黄警官狐疑地看了看他,又转过头同刑闵寒暄了一句,“刑警官,以前小萧还是法医的时候借调到我这边一阵子,那时候多亏他了,最后才破了那个连环杀人案件。”
那个案子褚青蘅也是知道的,大概就是萧九韶那个“毒手三千屠”的外号产生的地方。那个案子其实并不离奇,但是凶手的手法却十分残忍,简直泯灭人性,那种现场就算是资深法医都扛不住。
据说萧九韶最后是一个人把受害人给拼合回去,后面太累了就在解剖台上铺了个被子睡着了,早上清洁阿姨来打扫的时候看见他掀开沾着血迹的被子走下来,还跟她打招呼,尖叫之后就吓昏过去。
因为太出名,她刚考进病理科就听说了。尤其是配合着萧九韶那张俊美的脸,实在太有传奇效果了。
刑闵道:“如果不妨碍的话,我想请黄警官通融一下,让我们也参与这次的案件。”他走近两步,低声说了一句话。黄警官表情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
褚青蘅只能从口型分辨出他似乎提到了暗花两个字。暗花在警界的名声也是烂到极点,各种没头没尾的悬案总有他的身影,他每一次出现便如同嘲弄他们的低能。
黄警官问下属要来几双鞋套:“进来吧。”
沈逸也想跟着进去,但被立刻拦在门外。黄警官朝着下属做了个手势:“他也是死者家属,先带他去做个简单笔录。”
褚青蘅看了沈逸一眼,便回转头,跟着他们换上鞋套走近屋里。因为职责的关系,她从前都是不必前往现场,只要在解剖室跟人搭档,而这段时间以来,她进出现场的频率直线上升,也不知是好是坏。
黄警官压低声音道:“你是说,刚才那个年轻人跟暗花的案子有关?他甚至还有是暗花的嫌疑?”
刑闵绷着脸:“恐怕是的。”
“简直不敢相信,”黄警官摇摇头,“如果他是暗花,那么暗花尚且不到三十岁,那么他在二十岁左右就犯下第一个罪案,而且手法干净、不留痕迹。”
“也没有什么,这世上总会有特别有天赋的人,”刑闵答道,“萧九韶二十岁的时候已经硕士在读,还有自己的实验项目。”
黄警官尴尬地笑了笑:“这个类比似乎不太恰当吧……”
褚青蘅闻言看了萧九韶一眼,他还是表情平淡,无怒无喜。她觉得刑闵和萧九韶之间的气氛真是越来越诡异,似乎是从苏葵那个案子开始变本加厉的。她在走上楼梯时悄声问:“你跟刑队摊牌了?我觉得他最近脾气渐长,简直就像绝经症候群。”
萧九韶目不斜视,压低声线道:“每次该用大脑思考的时候你就把它当摆设,而只需要保持沉默的时候,你的大脑活动量就特别大。”
“……谢谢夸奖,我的思维方式一直十分独特,被你看出来了。”
萧九韶嘴角微微一抽:“不用谢。”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二楼的主卧外面。黄警官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了指被破坏了门闸的卧室木门:“这就是死者死亡的第一地点。当时情况紧急,先赶来的人硬是把门撞开,然后发现死者就躺在床上——现在尸体已经送去市局里分析死因,初步推测是中毒。”
刑闵在窗子边转了一圈:“除了这半扇窗子,门窗都是反锁的,所以这是个密室?”
“密室?我以为只有小说里才会有。”黄警官耸耸肩,“窗户只开了半扇,窗台上也没有任何攀爬过的痕迹,而刚才有警员在下面试过如果沿着藤架爬上来会怎么样,结果证实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女人未必有这样的体魄,而男人的体重却是这藤架支撑不住的。”
褚青蘅则一眼看到床头柜上的印子:“这里是不是曾经放过杯子或碗之类的东西?”
“是一只空水杯和一只碗,已经拿去化验。”黄警官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死者在死前吃喝过不少东西,你看这边的酒柜也有动过的痕迹,里面有一瓶开了封的赤霞珠,也同样拿去化验了。”他把手上的记事本翻开给他们看:“这是我问过屋子里的人,整理出来的死者在临睡前吃过的东西。”
刑闵伸手接过,直接念了出来:“蜂蜜芝士蛋糕,半碗白粥,一杯红酒和一杯水。”他合上记事本:“目前有推测了么?”
“表面上看,四者都有可能,自然也可能还有什么被漏掉的线索。”黄警官建议,“不如去会客厅看看?屋子里的所有的人都在里面。”
会客厅里的正接受盘问的人,褚青蘅几乎每个人都认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面对这个剧变的反应也不同。林姨和她的儿子坐在一起,她像是受到了惊吓,只会磕磕绊绊地表述着凌乱的句子,相反她的儿子情绪激动,朝着问笔录的警员大声道:“警官,很明显我根本没有必要去杀沈伯伯,他昨晚刚提出要重新公证财产,那必然是要将我妈考虑在内,我现在杀他根本连一点好处都没有!”
刑闵走过去,在那人肩上一按,将他按在椅子上不动:“何必心急,我只说一个假设,如果你其实是想谋害沈老夫人而非沈老先生,最后不过误打误撞了呢?”
“你……你是谁?凭什么这样说?!”
“也不看看你妈的身份,不过是外面的小三,哦不,老三,这么说有错吗?”沈谙抱着臂,冷不防地插了一句进来。
“你不要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会容忍你!”林姨的儿子刚要跳脚,又再次被刑闵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黄警官用力咳嗽两声:“我们没问话,就都闭上嘴不要多说。”
刑闵跟黄警官时不时交流下案情的细节问题,反观萧九韶则一直当个安静的人肉布景,靠在沙发边上垂着眼一言不发。褚青蘅终于忍耐不住,在他腰上轻轻一戳:“你就没有想法可以说的了?”
萧九韶忽然被打断沉思,侧头看见是她,便微微一笑:“我能有什么想法?”
“比如愚蠢的地球人什么的?”
“我以前被借调到新市,多亏了黄老师带我,不然我也没这个机会。”萧九韶回答,“尊重师长,这个美德我还是有的。”
“啧,橙子酸成这样还怎么吃?”沈谙把手里剥了皮的橙随手扔回果盘,又抓起几张纸巾抹了抹手。
刑闵转过身,盯着她看了片刻,却没说话。
沈谙不甘示弱地回瞪:“你看什么看?难道连吃个水果都不行了?”长女沈谈忙拉了拉她的手臂:“少说几句。”
只见刑闵走过去,拿起沈谙剥开的那个橙子,用手指沾了点汁水尝了尝味道,又把果盘里所有的水果都取出来,在果盘底部一抹,手指上沾着白色粉末。黄警官见他这些动作,也走过来,看了看那些粉末,也用手指蘸了放到嘴里尝了一下,然后紧紧地皱起眉来。
褚青蘅不由想,他们胆子真大,不明粉末状晶体也敢随便往嘴里放。
黄警官直起身,朝着站在角落里的帮工阿姨道:“昨晚上你们吃的什么?”
“警、警官,昨晚上吃的是海鲜,因为沈老先生最喜欢吃海鲜,尤其是斑节虾。”
“那这盘橙子是谁买回来的?”
“是我……这橙子怎么了?”
“谁让你买的?”
阿姨想了想回答,指着沈谈道:“是表小姐,她到了下午忽然说想吃橙子,然后我就出去买了,现在这个时间就快过年了,这里又偏僻,要买个橙子不知道多难……”
黄警官对手下的警员耳语几句,那警员匆匆忙忙地离开会客室。他转身踱步到沈谈面前:“沈小姐,我们怀疑你涉嫌谋杀你的外公沈老先生,这之后会把你带回局里,做详细的笔录。”
沈谈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平复住情绪,冷冰冰地开口:“你凭什么?就凭我昨天下午想吃橙子这件事?”
“昨天下午你看到厨房准备的是海鲜,于是你便让阿姨出去买橙子,橙子富含VC,和斑节虾里的磷会成为三氧化二砷。”
“那又怎么样?要我当着你的面把虾和橙子一起吃吗?”
黄警官脸色严峻:“小姐,你以为那些白色粉末是什么?为什么这个橙子会特别酸?就是因为你往里面注射了维生素C剂。把橙子和虾放在一起吃最多算是常识失误,可是往里面注射维生素C就是蓄意谋杀!”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没有的话,你根本不能抓我。”沈谈的脸色越来越白,却还是高傲地挺直背脊。
褚青蘅觉得她这样的神态眼熟极了,仔细一想,像是沈老夫人,她也有股不可冒犯的高傲。其实她内心觉得,沈谈、沈谙和沈逸都更像他们的外公而非外婆,是做不出实质上谋杀的举动来,但是沈老夫人却未必不会,她这么冷静,便是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带了旧情人进门都不惊不怒。然而她的内心却未必真的没有情绪,沈老夫人每次看她的眼神都会让她心里发憷。
正好这时,黄警官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语焉不详地嗯了几声,很快便挂掉电话:“很有趣的事情,刚才化验方面说,昨晚那块芝士蜂蜜蛋糕里检测出了黄磷。看来我要把你们全部都带回局里去了。”
林姨一下子站起身来,失声道:“我们跟这件事是无关的,我更加不会去杀老沈!”她的儿子立刻扶住她瘫软的身体:“我们没有做过的事,就算警察也不能屈打成招,根本不用怕。”
“可是我没有做过啊,我没有做过!为什么要把我们一起抓进去,”她一听要进局子里去顿时理智尽失,指着沈谙沈谈道,“是她们两个!是她们觉得老沈的财产都是她们的,才谋杀了老沈,一定是她们,警官!”
黄警官看着她这样撒泼顿时不悦,皱了皱眉道:“把人都带回去吧,就是小心点,别把老太太弄伤了。”他转头看向帮工阿姨:“请把沈老夫人叫醒,我想她也有必要去局里一趟。”
“不用特地上来喊我了,”沈老夫人捏着沈老先生生前经常用的那根拐杖,小步小步地走进来,“我已经醒了,现在是要去警局吗?”
“是的,老夫人,你如果需要什么就跟我们的警花说,她会为你去楼上整理东西的。”
“不用了,人都老了,也不能拖拖拉拉给大家找麻烦,现在就走吧。”她整理了下颈上的珍珠项链,腰板挺直,缓缓地往外面走。
第五十二章
他们走到屋外,只见沈逸还是站在那里,浑身冒着寒气,似乎就没有走动过。他一见他们出来,便赶上去追问道:“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外婆出事了?”
刑闵皱眉看着他:“你觉得是你外婆出事了?”
黄警官在他肩上轻轻一拍:“节哀顺变。”
沈逸僵硬地站在那里,似乎正紧紧咬着牙关,就连刑闵回答他的那句“是沈老先生早上被发现中毒身亡在自己的房间里”都没有听进去。褚青蘅有点担忧地看着他,低声道:“你没事吧?沈逸,沈逸?”
忽然他动了动身体,犹如敏捷的猫科动物一般冲了出去,一下子窜到沈老夫人面前:“外婆……外婆,你原来没事……”
沈老夫人神色端庄,摸了摸他的手:“傻孩子,都冻成这个样子。”
他抬起眼,神色仓皇:“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你的外公过世了,警官说是因为中毒。”沈老夫人看着他微笑,“别担心,只是例行问话,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她把他的手拉开,又道:“别傻站在这里,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她高昂着头,第一个坐进警车,然后一位警花坐在她身边,顺手把车门拉上。
沈逸回过头,发怔了一会儿,忽然走到刑闵面前,语气冷静:“刑警官,外公是我下毒害死的,还有你们之前一直在调查的案子也是跟我有关。”
刑闵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那股神气是褚青蘅十分熟悉的,因为她刚考进市局里,他就用这种眼神看她——仿佛是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低能生物,这点跟萧九韶真的像极了。刑闵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说是你下毒谋杀你的外公,理由呢?”
沈逸指着正从屋里走出来的林姨:“就是那个女人。她破坏了我们的家庭,我本来是想杀她的。”
林姨顿时尖叫起来:“你居然想杀我,你想杀我?我根本就没有破坏你们的家庭,是那个女人看不住自己的老公,是你外公非要来跟我复合!”
“很好,那你是怎么下毒的?”刑闵不待他回答,便从他身边走过,还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虽说年轻人冲动一点在所难免,可是你这样做,是在妨碍司法公正,好好回去想清楚吧。”
黄警官掏了掏耳朵,似乎有点受不了对方的聒噪,回头招呼萧九韶他们:“小萧你不是还很擅长犯罪心理刻画?不如干脆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