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蘅道:“……我会记得报警的。”

刑闵摇摇头,从她身边擦过。

这时只剩下他们两人。褚青蘅上前一步,问:“你跟苏葵在聊天?总觉得这很难得,她竟然没有拿什么东西砸你的头。”

“这是我第二次警告她,不过她并不以为然。”

“你的意思是……”

他不甚在意地开口:“我想,暗花已经在很近的地方,她还要执意做这种事,会很危险。”

——暗花是潜伏在暗处的吸血蝙蝠,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会扑上来,因为鲜血是他的挚爱。

褚青蘅动动唇,正想说话,忽听楼上响起窗帘哗啦一声被拉开的动静,她抬起头,只见沈逸从窗子探出身来,手肘支着窗台,低头看着她微笑:“早上好,宝贝。”

萧九韶轻哼了一声,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褚青蘅真是左右为难,直接追过去未免太不给沈逸面子了,可是若留在原地,等下某人又要跟她生气。她仰起脸,笑着回应:“现在已经不早了。”

“是吗?不早吗?”他注视了她片刻,忽然道,“就是这个地方,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下来。”只听窗帘又哗啦一声,严严实实地回到原位。

萧九韶停下脚步,转身皱眉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褚青蘅只得快步跟他回到起居室里。萧九韶拿起书报架上的杂志,坐在沙发上翻看起来。褚青蘅多看了一眼,这不过是一本八卦杂志,她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能看得下去这类杂志。他翻到某一页,随即又再次翻回去,来来回回翻了十几遍。

这本杂志她早就看过了,不是某明星假戏真做,就是某某明星的香闺门口被拍到男人进出的侧影,而且那个照片侧影还能看得出是个发际线后缩腆着大肚子的男人。

褚青蘅觉得无聊,便站在那一面照片墙前,这里面的照片不管是哪一种尺寸,全部都是苏葵和苏蔷的合照,两姐妹站在各种标志性建筑下面,笑得十分灿烂。照片墙下的墙纸很有少女气息,是粉蓝色的,上面隐隐约约有优美的花型图案。

褚青蘅猜这多半是苏蔷所选,整个别墅的装修风格都是简约欧式的,基调以大气的米白和深棕色为主调,突然有一面墙纸是粉蓝色,显得有点格格不入。而苏葵如此爱自己的妹妹,也不介意她破坏了整个设计。

隔了十分钟沈逸背着画板从楼上下来,见她在起居室里顿时十分懊恼:“我刚才不是让你站在那里不要动吗?”

褚青蘅狡辩:“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万一你让我在太阳底下晒几小时,我还不脱水?”

“我长得像是这么卑鄙的人?”沈逸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快走快走,回到原来那个位置去。”

沈逸把她拖到刚才的位置,自己却后退几步靠着回廊的栏杆,用炭笔比了比距离:“你再往左边站一点,停,就在这个位置,好了可以侧过身去了。”

褚青蘅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你是要画我?我好像还没同意你侵犯我的肖像权呢。”

沈逸手上的动作飞快,一面用小指抹出阴影;“小姐,你可以先闭上嘴吗?说话的时候会牵动脸上的肌肉,很破坏我的创作灵感。”

他这个时候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感知已经降低到了最低。褚青蘅无聊地站着,虽然不能说话,眼珠却还是可以转的,她东看西看,忽然看到背景里有大片蓝色花朵。

她曾听人说过,有时候看到某一种场景会觉得熟悉,似乎曾经见过,而回想之后却发觉并无此事——当她看到那一片沐浴在阳光下的蓝色花朵以后,就有这种感觉,似曾相似,却找不出头绪。

她不知不觉地脱离了沈逸给她安排的姿势,微微低□去触碰那娇嫩的花瓣。隔了片刻,她忽然醒悟过来,转头向沈逸道歉:“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沈逸眯着眼看她,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没事,我没有受到打扰,你是喜欢那种蓝色的花?”

“也说不上喜欢。”只是突然有点着迷而已。他干净利落地往纸上落笔,最后移动了一下画板的位置,朝她招了招手:“已经好了,要不要来看看?”

他画速写的速度的确是很快,褚青蘅跑上回廊,只见他在给画做一点润色,最后咚咚两下在画纸的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画板递过去给她。

褚青蘅看了一会儿,琢磨着画上的人看上去似乎就会让人觉得这就是她,但是总有些似是而非的地方,而脸上的那种表情,好像……陷入沉睡以后不知不觉的笑意。她不得不承认沈逸在这方面的确是很有天赋的,他的画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惊叹画法高超,而是难忘,不管是油画那种错误的透视和大胆的用色,还是速写那种难以言喻的画作的氛围。

褚青蘅指着画上的花朵,问:“这是什么花?看上去倒是很眼熟。”

沈逸伸了个懒腰,又变得嘻嘻哈哈玩世不恭:“报春花。你喜欢的话可为我省了好多钱,它和玫瑰比起来就太不值钱了。”

苏葵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下来露面跟他们一起吃了午饭。午间休息过后,她提议去附近的度假村走走。

南市近几年一直在发展旅游业,各类景区和度假村一个紧接着一个开发出来。而这个城市本身就拥有最好的自然资源,柔滑如锦缎的沙滩,明媚的海,曲折而悠长的海岸线。

今日天气也好,连天色都是蓝得透明的那一种。度假村里人流熙攘,还有很多外国人。

苏葵介绍说:“这里的度假村节目很多,以极限运动出名。”

褚青蘅侧头看着一个全身武装戴着头盔和护腕护膝的人在曲线形坡道上溜滑板,每次冲刺到最高点,便是一个180°凌空转身配合着高难度动作,围观的人群也不停地鼓掌叫好。沈逸忽然把手肘轻轻架在她肩上,问:“感兴趣?”

褚青蘅还没回答,便被萧九韶一把拉到身边,他甚至还在她肩上轻轻一拂:“小蘅对运动都没有兴趣,我倒是还有点兴致。”他微微一笑,嘴角还露出酒窝来,那笑容让褚青蘅看了就觉得头皮发麻。

“你有兴趣?”沈逸随手指了一边,“这个呢?”

他指得正好是走钢圈的擂台赛场。这个活动十分受外国人欢迎,不管是场上还是场下,从选手到观众几乎都是洋人。

褚青蘅往那边看了一眼,只见场上的钢圈是以两个圆环拼接起来,钢圈中间有铁丝牵引,对战的两人走在钢圈内,会让钢圈不断旋转升高,达到最高点后又原路返回地面。她以前在国外旅行也看到过当地人玩这种游戏。

而此时,场上那两人都从钢圈里跌了出来,身上系着的安全绳一下子拉伸到最大,慢慢把人送到地面。擂台赛的主持人顿时唉声叹气,指着台下道:“你们的水准就只有这样了?”

苏葵停下脚步,露出愉快的笑容:“沈逸,你是不是对这个很有兴趣啊?”

沈逸耸耸肩,不受诱惑:“还行吧。”

苏葵眨了眨眼睛:“可是我觉得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了,哪怕是做危险的事。不,我想每个女人都会为那种危险而诱惑的气氛而动心。”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像是魔鬼,面带微笑地抛出诱饵。

陆敏之突然打断她:“你说这些到底想证明什么?证明你魅力无边?”

“没有啊,”她环顾周遭,露出有点无辜的表情来,“魅力无边的是褚小姐,没见到两位英俊的男士都为她着迷了吗?”

她话音刚落,就见沈逸几步跨上台去,挑衅地望着下面的人群:“有哪位来跟我对战?”

褚青蘅立刻觉察到周围的情形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这样人声鼎沸的地方,能够激起人类心中兽性和好胜心的极限运动,还有观看人群不断煽动的语言和气氛。她回身想拉住萧九韶的手腕,但只拉了个空,萧九韶跟着踏上了台,跟他对视:“我来。”

沈逸看着他,笑容有点狂妄自大:“不吊安全绳?”

褚青蘅只觉得一阵晕眩,只好寄希望于萧九韶还有理智,这个钢圈升到最高的点时足足有十米,若是摔下来,绝对会摔断脖子。

萧九韶沉默片刻,露出些许嘲讽的笑:“你觉得还需要安全绳?”

褚青蘅转过头怒视着苏葵,苏葵只是摊了摊手,遗憾地说:“我只是开开玩笑而已,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冲动。”

苏蔷也忍不住道:“姐姐,这真的很危险的,他们还不吊安全绳!”

苏葵搂着她的腰:“别着急,他们觉得玩不来,马上就会停手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剩下罗令楼澈和刑闵的脸色都不太好了。

褚青蘅只听见站在她身边的陆敏之喃喃道:“她果然是个魔鬼……”她想上前阻止,可是保安已经开始清场,把所有观看的人都隔离开擂台一米多远,而同时响起的震耳欲聋的鼓点声音又立刻把她的声音淹没得无声无息。

褚青蘅暗自着急,只见他们分别站在圆环的焊接之处,在背景的鼓点里开始迈开步子。钢圈一圈一圈地升高,很快就到了一半的高度。底下人群中不断有人发出尖叫,和鼓点混合在一起,反而营造出一股热血的疯狂感。

褚青蘅拿出手机,想报警,拨了号又只得放下。忽然,她看见沈逸踩着的那环钢圈突然摇晃一下,他为了维持身体平衡,不得不停下脚步。可是萧九韶却没有在同一时刻停下来,焊接在一起的钢圈在空中摇晃得更加厉害。

这类竞技性的极限运动最重要的是配合,如果两个人以相同的步调和频率移动,可以让盘旋而上的钢圈一直维持平衡,而如果其中有一个人失去了节奏感,钢圈便会朝那个人的方向倾斜,而当那个人从钢圈上摔下去的时候,剩下的那个所站的位置就会成为重心点,后果不堪设想。

是以萧九韶在沈逸失去平衡后立刻就调整了站位,却还是造成了这个险象环生的场面。

主持人朝底下的医护人员做了个手势,开始有人提着急救箱越过隔离区守在擂台下面,还有人已经拿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褚青蘅都快急疯了,只见他们静止了片刻,又继续沿着钢圈开始走动,钢圈慢慢升高到顶点,又缓缓向下盘旋。这个时候周围的尖叫也好,鼓点声也好,她都听不见,只是死死地盯着钢圈慢慢地落下,很快,便落到了五米以下的位置。

站在身边的陆敏之拍拍她的肩以作安慰:“没事了,看你吓的,脸色这么难看。”

褚青蘅勉强笑着回应:“只是血糖有点低,真不是被吓的。”

钢圈已经降到了一米多的位置,这下连主持人都缓过气来了,开始说些活跃气氛的俏皮话。沈逸跳下钢圈,献宝一样跑过来,好像一头大型犬在摇尾巴示好:“你刚才看到我的英姿了么?很帅吧?”

褚青蘅忍无可忍,指着他的鼻子冷冰冰道:“你给我滚远点。”

第四十四章

萧九韶冷眼看着沈逸凑过去承受的怒火一次比一次猛烈,决定等她把怒气值降低到安全值再去。一个人的怒火总是有极限,等发泄出来并且降低到某个水平值他就是安全的了,至于沈逸,他非要主动去找死,他当然求之不得。

大概是对褚青蘅源源不断挖苦人的话语实在有点受不了,陆敏之用手肘轻轻撞她的手臂:“算了啊,你们还年轻呢,总是容易冲动的,再说也不没事嘛?”

褚青蘅哦了一声:“冲动?”她拿眼神剁着萧九韶,沈逸冲动也罢,他是艺术家类型的性格,总会为一些疯狂的事热血上头,她也不是没见识过,可是萧九韶并不是这样性格的人。他心思缜密,又藏得住话,就算被故意挑衅了也可以控制得住情绪。

萧九韶被她这样的眼神盯着,不由又把脚步放慢了,落在最后跟刑闵走在一起。

刑闵清了清嗓子,道:“在家里,但凡有大事,拿主意的那个人都是我。”

萧九韶看了他一眼。

“虽然卡都在老婆手里,但是我想花钱的时候都直接花,不用报告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除了自大以外,我又发现你一个新的致命弱点。”

萧九韶道:“第一,我没有自大,最多也只是谦虚得不够虚伪。第二,这个弱点也不算什么事。”

刑闵微微一笑:“那就走着瞧,如果我是暗花,一定会从这里为突破点。”

萧九韶直视前方,他甚至不必去确认刑闵此刻的表情,那必定没有什么破绽,他在试探他,尽管他们曾经是共同作战的战友,可是现在那份信任已经岌岌可危:“你是暗花么?或者说,暗花的那个同伙?”

“同样的问题抛还给你,你是吗?”

这个问题恐怕暂时都不会有解答。

褚青蘅是想甩手直接离开苏葵的别墅,照她这么玩下去,都不知道这后面还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可是除了她以外,似乎都没有人想离开。即使如罗令和楼澈这两位,看苏葵的眼神都变得厌恶而堤防,他们也没有要离开的想法。

沉闷的晚饭之后,陆敏之和沈逸他们一拨人就在附近散步。

褚青蘅回房间整理好东西,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便头也不抬道:“进来。”

萧九韶走进来,径自坐在床边,垂着眼以认错的低姿态开了口:“我今天是太冲动了。”

褚青蘅看着他:“你冲动?”

“就算我再怎么擅长控制情绪,就算测谎仪都不能检测到我的情绪波动,也不代表我不会冲动行事。”

褚青蘅伸出手,一把抓住他身上衬衫的衣襟:“十米高的台子,不吊安全绳,你做这种事对得起你妈妈吗?”

萧九韶微微一笑:“啊,你说我妈……我想她不会太介意的,因为她神经粗得跟电线杆一样。”

褚青蘅被他这么一说,转念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当凌卓宁女士的亲生儿子在海难中生死未卜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人又被全程监控的时候,她连一点做母亲的焦急感和责任感都没有,真不是普通人。遗传学果然是一门非常玄妙的学科。她一挥手,甩开了手上抓着的衣襟,自我安慰:“算了,反正也没事,嗯,我不生气。”

她这么一甩手,只听当当两声,他衬衫上的两颗衣扣掉了下来。

萧九韶坐得离她更近了点,把她准备好的行李袋放到一边,浑然没有在意衬衫上飞掉的两颗纽扣:“其实你还是很想把暗花从人群里找出来的,对吗?”

褚青蘅被他突然严肃起来的话题给弄得一愣,随即以更加正经的神情点点头:“做梦都想。然后在把他送去吃子弹之前给阉了,把器官切成十二份,让他吃下去。”

萧九韶被她这恶毒到险恶的计划引得嘴角微一抽搐:“好,先不管你有什么计划,首先就得先找到暗花。”

褚青蘅点点头表示认同。

“要找到暗花,就要和当时的幸存者待在一起,直到暗花露出破绽。”

褚青蘅左思右想,还是点了点头。

萧九韶循循善诱:“如果你这个时候离开这里,就会错过关键的信息。刑队有丰富的办案经验和敏锐的直觉,他制造机会也要留在这里,而你本来就有这个无需争取的便利。”

褚青蘅叹了口气:“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口才这么好。”

他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你原来有这么喜欢我。”他从钢圈擂台上下来,看到她那种表情,她的心事都在她的脸上一览无余,他喜欢这样的确定感,而并非只是自己在一头热。

晚上的时候,大家还是默契地留在客厅和棋牌室里。

褚青蘅猜想会有这么默契结果的原因是因为苏葵说知道每个人的私密,而她什么时候想把这私密泄露出来,却是要看她的心情,只要自己还在场,就不会沦为被议论的对象。

而苏葵则穿着宽松的休闲服,盘着发,露出姣好的颈项,坐在躺椅里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她写了好一会儿,抬起手臂舒展了一□体,又继续开始写。

褚青蘅原本跟罗令他们搭桌打桥牌的,结果那三个人都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匆忙朝苏葵的方向看一眼,眼神里满是狐疑。

到了八点整的时候,阿姨开始给他们送茶和宵夜。她把茶端到苏葵手边,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来:“苏小姐,你看这个……是我在门口的书报箱里找到的。”她刚去外面倒垃圾,回来的时候顺便开了信封看了看,结果就看见这个躺在里面。

信封上没有邮戳,只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苏葵小姐亲启。

苏葵接在手里看了看,原本想扔在一边置之不理的,后来有点好奇,便拆开看了。突然,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急促,想去拿茶杯掩饰情绪,手却不稳,滚烫的茶水直接浇在她的手上。她把杯子摔在地上,柳眉倒竖:“你把这么热的茶端过来给我喝,你觉得喝得下去吗?”

阿姨无措地用手擦着裤缝,一叠声地道歉:“苏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看你的手都烫红了,赶紧用冷水冲冲吧!”

罗令捏着纸牌,啧了一声:“她是更年期到了么?”

陆敏之的视线仍然在牌面上,闻言冷冷地接了句:“活该。”

褚青蘅倒是有点犹豫,其实如果没有发生之前那件事,她对苏葵的印象本来并不差,而现在心生嫌隙,她也不会去帮她做什么了。

最后只有苏蔷走过去,推着她姐姐的背,把她推到厨房的水池边冲凉水。刑闵等她们离开后,过去拿起苏葵丢在地上的那封信,上面已经被茶水打湿了,但是字迹还是可以辨认。他看了看,又把信纸折好,问忙着收拾碎瓷片的阿姨:“这封信,你有没有看见是谁放进信箱里的?”

“没有,我开书报箱的时候才看到的。”

刑闵点点头,回转身把信纸交给萧九韶:“你怎么看?”

萧九韶看了一眼,摇摇头:“暂时没有头绪。”

褚青蘅的好奇心又跑出来了,她丢下牌局凑过去看,只见那张信纸上写着:当报春花盛开的时刻,塔纳斯特即将来临。那个字迹像是惯用右手的人用左手写的,完全无法做笔迹对比。她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塔纳斯特?”

刑闵摇摇头,似乎对她贫乏的常识感到绝望。

萧九韶回答她:“塔纳斯特是古希腊神话里的死神。”

这封信的末尾并没有那个熟悉的黑色草花标志,那就不会暗花做的了,以暗花这种在行事前恨不得先昭告天下的高调程度,绝对是不甘做无名英雄的。

“报春花盛开的时候……”褚青蘅惊讶地说,“花园里是种着报春花,可是那已经开了好多天了。”

萧九韶道:“所以我说暂时还没有头绪。也许这里的报春花是特指。”

等苏葵和苏蔷两姐妹回到客厅,苏葵一言不发地回到摇椅边,继续在纸上书写。苏蔷犹豫很久,走到萧九韶面前,露出想要哭的表情:“我替我姐姐为之前的事道歉,你能不能不要记恨她,然后救救她?求求你了!”

萧九韶别过头,轻声道:“我曾提醒过她。”

苏蔷转过身,对着刑闵道:“邢叔叔,求求你……”

刑闵拍拍她的肩:“现在要做的就是先镇定下来,不要自乱阵脚,也不要让你姐姐有落单的机会,信上的预言想要成真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他转过头,同萧九韶交换了一个眼神,信封上没有邮戳,就说明寄信的人就在这附近,或者说,就在这别墅内。

褚青蘅是不知道苏葵这一晚是怎么熬过来的,总之她是一早睡到大天亮。出门后就见陆敏之坐在花架下面,握着手机在打电话,看见她走过来,又多说了几句才挂断:“我儿子才两岁半,已经会给我打电话了。”

花架下十分阴凉,偶尔有几率阳光从密密层层的藤蔓下漏网,正打在她的脸上。褚青蘅看到她笑起来眼角还有笑纹,温柔得一塌糊涂。她称赞道:“你儿子真聪明。”

陆敏之笑了一笑:“就怕长大了也是普通……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健康快乐就好。”她打开手机里的相册,给她看了自己孩子的相片,那是个长相可爱的男孩子。褚青蘅道:“很像你。”

陆敏之只是笑,顿了顿,又问:“你跟你男朋友和好了吧?”

“嗯,没事了,我这么宽容大度的人。”

“没事就好,如果有事,那个女人还赔不起。”她说到苏葵,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我不会让她要挟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