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的尽头黑乎乎似没有尽头,不管爱德华跑得多快,他的背影一点也没缩小,看上去他的发足狂奔类似于原地踏步。
他被困住了。
刘慈心想,却没有再紧紧盯着审判之路——修士敏锐的六感让她觉得,在那漆黑无边的尽头,就像有一双眼睛在无声盯着她,让人不寒而栗。
…
大块水晶矿打磨成的圆镜子不依靠外力,悬浮在半空。
它的下方跳动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火不知从何处来,并无燃料,却不熄不灭。
水晶圆镜表面雾气朦胧,使用镜子的人努力想看清,镜子里依旧是影影绰绰的虚影,并无具体影像。
“真是一个奇特的人呀,竟然看不见她的过往。”
安静的房间里,教皇轻轻挥动了手中的权杖,雾蒙蒙的镜面似水波涟漪荡开,镜中出现了刘慈几人在审判之路前的画面。对于正在经历审判之路考验的爱德华,教皇陛下显然不太关注,他的视线放在了镜中黑发黑眸的刘慈身上。
除了黑发黑眸,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可是“那个人”特别关注她,总是有原因的。教皇陛下并不是第一次听见“刘慈”的名字,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本人。
“难道真的要使用禁术…”教皇喃喃低语,紧盯着镜子里的刘慈,似乎想穿过重重障碍,看透其本质。
恰此时,镜子里的刘慈抬起来,似乎在镜子那一面看见了镜子前的教皇陛下,两人的视线一撞,镜子里的刘慈固然寒毛乍竖,教皇陛下用来窥视的水晶镜片也再次模糊不清起来。
银狼王交给刘慈的蓝水晶石一反常态微微发热,一股封印在其中的未知力量切断了水晶镜窥视刘慈的进程。
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水元素波动,教皇陛下握着权杖的手指微微用力,“来自摩洛克山脉的力量…那些不安分的魔兽,搅进这件事来,真的是自寻死路了,呵呵。”
他宽大的衣袖一挥,水晶镜底座的大火随即燃高,将镜子包裹吞噬不间断锤炼起来。
…
遥远的摩洛克山脉深处,银狼王波塞冬忽然心头一跳,不禁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银狼,你怎么了?”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红发红衣的女孩儿。连少女都称不上,因为看上去她只有七八岁,只是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十分成熟,和幼稚的外表不搭调,看上去挺诡异。
波塞冬不喜,纠正道:“你可以叫我波塞冬。你们的事情到底要谈到什么时候,我想要离开摩洛克山脉几天。”
红衣女孩儿皱着眉头:“我们的事情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你要离开摩洛克去哪儿?”
“圣地港。”波塞冬冷冷吐出三个字,就像往油锅中泼了一盆水,引发轩然大波。
“小狼,你发什么疯!”一个浑厚的嗓音从地底传出,震得山峰都在晃动。
波塞冬抿着嘴不说话,由于化形最晚,他一直被称作小狼,一向也不太爱管事,都是它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可是,刘慈远在圣地港,却有力量对她不怀好意以至于惊动了他送的水晶石。
波塞冬不知道要像同伴如何解释,他只知,在刘慈有危险时,不管那是哪里,他都要毫不迟疑赶去!
第两百一十六章 光明顿失(三)
遥远的摩洛克所发生的一切刘慈一无所知。
伴随着被人窥视的不舒服感,胸前的水晶石散发炙热的温度,然后刘慈发现从审判之路尽头传来的探究和窥视消失了。
与此同时,她也无法再感应到水晶石的温润。那么有灵性的一块石头,似乎在一瞬间被耗尽了能量。尽管现在的气氛紧张压抑,刘慈却心中一暖:她就知道狼神不会无缘无故送她一块水晶石,它是护身符,刚才帮助了她一次。
刘慈身上忽然迸发的水元素波动引得摩西祭司瞥了她一眼,可水元素波动只是一瞬而过,精神紧张的摩西祭司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很快,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审判之路。
在审判之路上发足狂奔的爱德华忽然停了下来。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疯狂无济于事,爱德华像初入审判之路般静立不动了。他不动,审判之路好像很着急,壁画加速扭曲,甚至到了肉眼难辨的模糊不清程度,刺目的红光将爱德华整个人包裹成了一个红茧。
红茧不断收缩又膨胀,处在它中心的爱德华就像处在爆炸物中心,随时都有被炸得身死魂飞的危险。
“仁慈的神啊…”海柔尔公主神情紧张,看着红茧,甚至忍不住开始低声祈祷。她的祈祷优美而富有节奏,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颤音。这位铁血公主虽然坚信着“爱德华叔叔”的无辜,内心深处又忍不住深深担忧。无所不知的光明神,真的能眷顾爱德华叔叔吗?海柔尔公主并不确定,就像她生来就是王室公主般,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奴隶,俩人的身份永远不可能对等,神的光辉照耀着大陆每个角落,却无法实现着真正的公平。
如果刘慈此时能窥探到公主殿下的心声,一定会十分赞同。可此时的她,却无法分出一缕心神来关注其他。
实则是红茧中爱德华·雷恩,已经走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在历经了发足狂奔也无法到达审判之路尽头后的爱德华,选择了停下脚步。这并不代表着爱德华选择了放弃,恰恰相反,他的思维在狂奔中已经渐渐冷静。当冷静,甚至说是他心性中的冷漠重回,审判之路就没办法再诱惑爱德华了。
模糊的壁画,闪烁的红光,审判之路恐怖的表象下,掩饰着它对爱德华的无能为力。审判之路试图再次引诱他陷入回忆,爱德华也的确回忆起了许多“特殊回忆”,包括他人生拥有过的一段短暂恋情。亲手将爱人折磨致死以获得怨恨力量之类的事,爱德华没觉得有什么可以愧疚。有些事做了就做了,如果他还懊悔愧疚,当年十五岁的少年就不会有勇气离开雷恩庄园。
是的,只有雷恩庄园曾发生过的往事,才是爱德华记忆中唯一不可碰触的弱点。
那个冷漠无垢的爱德华主教正在渐渐清醒,手段耗尽的审判之路下意识发动了最后一击。
“哥哥,好疼…”
柔软的金发贴着男孩儿的耳朵,水晶般剔透的双眼中积蓄着痛苦。
安东尼从开满鲜花的园子里走来,风吹过绣球花的叶子,吹动男孩儿柔软服帖的金发。
爱德华忍不住屏住呼吸,内心深处一遍遍鼓励他自己:伸出手去,为弟弟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这个动作在他年少时,无数次想做,却总是碍于对继母的仇视而放弃。
就理一次。
爱德华默默对自己说道,伸出颤巍巍的手臂,他的手指抚上了男孩儿的金发。
那么软的头发,就像内心柔软的安东尼呀。爱德华将男孩儿头发理好,却发现男孩儿的身影在逐渐模糊。
那双水晶版剔透的双眼缓缓闭上,稚嫩的脸庞带着痛苦和对亲人的眷恋。
大陆这么美,他却从来没有机会离开雷恩庄园。极西的山岚,极北的圣地,南边的海域,东方的神秘…所有的一起,死在幼年的安东尼都无法再看见,眼见安东尼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自己面前,爱德华冷漠的心涌起一丝不甘。
他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安东尼模糊的面容,陡然,红光一闪,剧烈的疼痛射入了爱德华双眼。
“啊…”
爱德华忍不住单膝跪地仰天长啸。
与他的痛苦相对,剧烈抖动变化着的审判之路却渐渐趋于平静,红光退散,魔曜石铺就的墙壁重新变得正常。
爱德华闭着眼,口中发出犹如野兽的嘶鸣。
“爱德华叔叔!”海柔尔公主低呼,试图唤醒帮助处在痛苦中的爱德华。
摩西祭司轻轻一叹。审判之路从来没有一个生还者,看来爱德华也不会例外了。真是太可惜了,一个优秀的主教,他本来可以为教廷做出巨大贡献,现在不得不成为审判之路上一只新生的怨灵!
在场诸人心情各有各的复杂,海柔尔公主难掩沉痛,美目甚至为此流下了泪水。
侯爵先生扼腕叹息的同时,又忍不住偷看刘慈…刘慈一脸寒霜,正紧紧盯着似乎已经获罪失败的爱德华。
“神啊——他站起来了!”
伯莎女祭司不禁低呼。
众人的视线本就没有离开过爱德华,在审判之路上俨然已经倒下的爱德华,却在伯莎女祭司的惊呼下,重新站了起来。
爱德华挺直着脊背,丝毫看不出先前的痛苦难耐,就这么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往前走。
这次,审判之路并没有阻止他。
众人眼睁睁看着爱德华的背影消失在黑漆漆的小路尽头。
海柔尔公主喜极而泣,三位祭司却相顾无言。
侯爵又露出小人得志的表情,唯有刘慈想起爱德华之前的惨叫,心中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事情,以刘慈的身份也没办法再接触到,摩西祭司带着众人匆匆离去。在修道院门口,有等候他们的黑衣僧侣…僧侣们蒙蔽了几人有关审判之路的记忆,这段记忆虽然还在众人脑中,他们却再也没办法对其他人仔细描述出来。
心里明白一切真实发生过,又好似做了一场梦。
唯有刘慈,借着识海青莲之力,还保持着清醒的思维。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几天之后,高高在上的摩西祭司再次来到埃姆斯特教区接待处。
“爱德华主教…失明了。”
刘慈的猜想成了真,从审判之路上活下来的爱德华主教,不知被判定为何罪,竟被神夺取了双目的光明——
第两百一十七章 忐忑难安
爱德华·雷恩…从此教廷再也没有一个叫爱德华的主教了。
通过了审判之路的爱德华,留下了他的视力。当然,据摩西祭司隐晦透露,爱德华·雷恩现在还活着,教廷并没有秘密处决他,而是将他关押了起来。毕竟,除了失去视力,他的外表毫无损坏,体内的魔源依旧充足。
“如果经过治疗他的视力不能恢复,教廷会很快处决他。”
离开埃姆斯特教区办事处时,摩西祭司留下了这句话。刘慈心中奇怪,也不知教廷高层是发了什么疯,居然主动告诉她这种辛秘,她后来试探过凡勃伦祭司,连他都没得的消息却被自己提前得知了——这节奏不太对劲呀?!
从摩西祭司离开后的夜晚,刘慈开始失眠。
小女仆桑曼是第一个发现刘慈异常的人,因为连续两天她为刘慈准备的食物基本都没动过,这让桑曼暗暗着急。从埃姆斯特一路跟到圣地港,桑曼对年轻的女主人也算得上了解,虽然“慈小姐”是衣食住行无不要求精致完美的贵族做派,但不知出于何种经历,让慈小姐在面对她不喜欢的食物时也很有忍耐度…她会十分明显表现出对某种食物的不喜,但在那之前,她不会以“不吃”来抗议。浪费食物在慈小姐看来是很不应该的事。
那么,慈小姐是怎么了呢?
忧愁担心的桑曼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关心刘慈:“小姐,您有什么不开心吗?您说爱德华主教的事情已经暂时解决了,那还有什么事情在困扰着您呢?”
看着小女仆眼中的担忧,刘慈也不好继续沉默,反问道:“你觉得呢,是什么在困挠着我?”
桑曼咬咬嘴唇,“是没能见到瑞秋小姐吗?”
刚来圣地港初期,桑曼也曾跟着刘慈去过几次修道院,但都被拒之门外,桑曼认为刘慈是想念自己的妹妹瑞秋。
刘慈揉了揉桑曼的脑袋,“不是这个…你这个年龄不应该想太多,这是圣地港呢,有空多出去逛逛,我们返回埃姆斯特时,你不准备给娜娜她们带礼物?”
“娜娜姐,厨娘大婶,还有詹姆士管家——”桑曼毕竟是个心思粗浅的小姑娘,嘴里念叨着要准备礼物的人名,很快被刘慈带转了注意力。听刘慈提返回埃姆斯特,桑曼也止不住兴奋之情,和庄严圣洁的圣地港比起来,小姑娘还是更喜欢那个山高天蓝的埃姆斯特。
支走了桑曼,刘慈眼中故作的轻松也不见了。
是的,爱德华·雷恩的关押,并没有让刘慈心情有多么愉快。审判之路带来的震撼很大,她也瞧见了大陆年轻一辈中排名第一的高手海柔尔公主,一连串的突发事故让她应接不暇,但当一切尘埃落定,刘慈的思维就逐渐清醒了。
她之所以和凡勃伦祭司不远万里,从遥远的埃姆斯特前往圣地港教区,起因是斯特莱夫侯爵的实名举报。埃姆斯特教区的辛普森主教出于公正,便让刘慈在凡勃伦祭司的陪同下来接受圣地港接受查证。
来到圣地港后,没有想象中收到教廷的严刑逼供,怎么说呢,教廷的人对她还挺礼遇,让刘慈在一段时间内大大改变了对教廷的固有印象。
而她的身份,也随即从嫌疑犯,变成了指正爱德华罪行的证人。
与她同样的是伯莎女祭司。
英明的教皇将查证爱德华清白的权利交给了摩西祭司,不可否认,这是一位公允而善意的高级神职人员。
可真的能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礼遇,都归纳到摩西祭司的善意和公允吗?当紧张的心情一松懈,刘慈便逐渐从一种被礼遇的虚幻中清醒。
她虽然将自己看得很重要,又拥有着识海青莲这个逆天外挂,从内心深处也不太看得上光明大陆的土著们,但刘慈清楚知道,离开了地球联邦,离开了君山刘家的“慈小姐”,只是个在异界努力奋斗的普通人。在这个法师遍地走,剑师贱如土的光明大陆,尽管她拥有比大部分贵族更无虚假的出身和渊博见识,也拥有了埃姆斯特一块不小的土地,事实上刘慈只是一个平民。
是的,如假包换的平民。
并不是说大陆的贵族教廷又如何看得上眼,可对比下斯特莱夫侯爵,莱茵城的城主,“公、侯、伯、子、男”,王室以下,斯特莱夫侯爵已经达到了贵族爵位的第二高度,可到了圣地港,在诸多神职人员眼中,他得到的待遇颇像一个滑稽小丑。别看埃姆斯特教区办事处年轻的兰伯特牧师对摩西祭司如何跪舔,要刘慈说,连兰伯特牧师都没将侯爵太看做一回事儿。
等被摩西祭司带着,去往黑衣僧侣遍布的建筑后,这点感触更清晰。
虽然事后想起来,摩西祭司对她和伯莎女祭司的询问也颇为儿戏过场,那么对斯特莱夫侯爵更算得上无视了。
如果一位侯爵在摩西祭司眼中不算什么,教皇更是不会为他分出半分心思,那自己呢?身为一个平民,教廷看中了自己哪里,她为何会得到远胜斯特莱夫侯爵的待遇?
刘慈辗转难眠,并不仅仅于此。
摩西祭司屈尊纡贵亲自来通知她爱德华被秘密关押,是变相宣布她的证词为真。
可在刘慈想来,教廷能控制光明大陆上千年,肯定有无数的手段鉴别一个人是否在说真话。伯莎女祭司的地位,大概还没有高到摩西祭司不敢使用“手段”的地步,可教廷对她和伯莎女祭司的问询,还真是让人清风拂面的谈话啊!
明明有简单粗暴的方法,摩西祭司非但没使用,还将算得上教廷机密的“审判之路”暴露在几人面前。杀鸡用牛刀,肯定事出有因。刘慈睡不着,就是在想那个“因”。
出于直觉,刘慈怀疑教廷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审判之路尽头,那一瞥而过的窥视感…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呢,是识海中的青莲,还是体内和土著们迥异的灵力,甚至是,自己身为异界人的身份?
虽然狼神送得水晶石切断了阴影中的窥视,刘慈在清醒后却更觉得头疼。
一个平民,怎么会身怀宝物,连高级神职人员的窥视都能切断?真是越想,越想买块豆腐一头撞死,满身秘密的刘慈深感在圣地港停留越久,她的人身安全就越得不到保障。
该死的是,摩西祭司说了那么多,却根本没有一句明示,哪怕是一句“你已经没作用了,可以圆润滚了”,她真的会当做圣旨,圆润地滚回埃姆斯特。
桌上的墨竹颜色越发沉淀,心情烦躁的刘慈下意识又给它滴了几滴泉水。
墨竹将自己的根系紧紧扎在花盆肥沃的土层中,贪婪地吸收着来着主人的馈赠。
忐忑不安的刘慈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从她房间中消失,在诸位神职人员眼皮下逃走的克丽丝町。如果她有克丽丝町的本领,现在就不用愁了吧。看对方的路数,很像是传说中失踪很久的空间系法师呀——话又说回来,她倒是想要低调,但从她踏上异界的土地起,会说话的魔兽,森林中法师塔,暗黑生物,大主教大祭司,寻常人难得遇见一样的存在,她都遭遇了遍,还真的不差失踪的空间系法师了。
不过,在自己的好基友狼神不在的情况下,她真的很需要克丽丝町从虚空中逃跑的技能啊!
刘慈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再翻翻《符箓大全》,寻找下有没有功能类似而她又有实力画出的符箓了。
………
“阿嚏!”
穿着兜帽长袍的高挑少女忽然重重打了个喷嚏,让她不由嘀咕:“奇怪,天凉的这么快。”
克丽丝町没有留在自己的秘密基地,那个出土的法师塔遗迹在没有亲眼看见前,足以让少女念念不忘寝食难安了。没错,克丽丝町现在和刘慈有着类似的心情,吃东西不香,睡觉也不踏实。
在刘慈羡慕克丽丝町可以远距离遁走的同时,克丽丝町也在羡慕刘慈。
如果她是刘慈就好了,教廷高层不知为何对她另眼相看,如果刘慈提出来要看一下法师塔遗迹,说不定特别容易就办到了呢?
克丽丝町穿行在圣地港的小巷小道,圣地港不仅居住着神职人员,也有普通人。只要是人类,就有生活需求,就需要贸易,圣地港当然也有类似菜市场一样的地方,就算比大陆其他城市的市场来得干净,它本质上也是个买卖东西的场所,那就代表着它很热闹,且居住着城市中三教九流的人物。
克丽丝町默不作声在角落的摊位上挑选着橙子,付了钱,穿行过热闹的集市,她来到一个安静的小巷拐角。
慢慢剥开橙子,一瓣瓣吃掉酸甜的果肉,克丽丝町用灵巧的双手在橙皮和果肉的间隙中理出一张小纸条。看了纸条上如三岁幼儿写出的杂乱字迹后,克丽丝町的嘴角渐渐有了狡黠的笑容。
“咦,爱德华主教被秘密关押…教廷现在挺混乱呀,想要看法师塔遗迹也不是没有机会喽?”
第两百一十八章 精灵大胆
克丽丝町嘀咕完,指尖窜出黄豆大小的绿芯火焰,小小的纸条顷刻间化为灰烬,被圣地港温柔的清风吹上了天空。
拢了拢身上的兜帽长袍,克丽丝町纤细的双手结了个古怪的手印,绿色的雾气凭空腾起将她包裹住。等风将小巷的雾气吹散时,原地已经失去了克丽丝町的身影。
不过是片刻功夫,克丽丝町已由圣地港回到了杜阿拉城的院子中。
虽说两城毗邻,但空间魔法的便利可见一斑,也怨不得刘慈既羡慕又嫉妒。
只是,空间魔法虽然强大,魔法师却大多拥有羸弱的体质,哪怕克丽丝町身为精灵族,在使用过空间穿梭的魔法后,此时也难免心慌气短手脚发软——她的体质其实比起人类法师已经要强悍太多,穿梭空间感觉透支疲惫,是因为空间魔法的传承曾经中断过。若非如此,以精灵族的体质尚且不能适应空间穿梭,那数千年前,空间魔法又是如何在体质羸弱的人类法师手中发扬光大的呢。
空间魔法的关键核心千年前已然缺失,若是找不到最关键的传承,她所掌握的空间魔法就永远不会进步。
所以克丽丝町渴求一切新的知识,哪怕明知到教廷会利用法师塔遗迹来对付她,少女也难以掩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渴望。
她需要更多有关空间魔法的文献,才能从浩如烟海的文字记载中剔除无关紧要的内容,找到真的需要的精魄。当然,要是有一座真正的法师塔在她面前供她研究那就更好了。
可惜,大陆保留下来的法师塔都被教廷牢牢控制在手中,精灵族想要隐藏行迹保存族群已经十分不易,更别说明目张胆去打教廷手中法师塔的主意了…空间魔法也不是每一个精灵都能学,克丽丝町不会允许自己的自私连累族群。
“自然之神庇佑,希望能顺利见到出土的法师塔遗迹吧!”
少女握着拳头,向天挥动着手臂,仿佛如此便能赶走使用空间魔法后的疲惫。
“咕咕咕…”
克丽丝町鼓舞着自己,正觉得精气神圆满,肚子却不给面子发出阵阵响声。少女脸色发窘,暗自算了算,她好像因为心情不好,已经有三、四天没好好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