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王灵娇已经捡起了一只凳子腿,疯狂地往自己嘴里塞,边塞边笑,道:“好,好,我吃,我吃!哈哈,我吃!”

  那条凳子腿竟然就这样被她塞进去了一截!

  温晁魂飞魄散,正要跳窗而逃,忽然发现,庭院里,满地月光之中,站着一道黑色人影。

  与此同时。

  江澄站在一片树林之前,觉察有人走近,微微侧首。来人一身白衣,束着抹额,飘带在身后随发轻扬,面庞白皙如玉,俊极雅极,在月光之下,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江澄冷然道:“蓝二公子。”

  蓝忘机神色肃然,颔首道:“江宗主。”

  两人打过招呼后便无话可说,带上了各自的修士,沉默地御剑而行。

  两个月前,蓝氏双璧与江澄一场奇袭,从温晁的“教化司”中将各家子弟被收缴的仙剑夺回,物归原主。三毒、避尘这才回到他们各自手中。

  蓝忘机浅色的眼眸扫了扫江澄腰间的另一把剑,又转回了目光。

  半晌,他平视着前方,道:“魏婴还没出现?”

  江澄看了他一眼,似是奇怪他为什么忽然问起魏婴,答道:“没有。”

  他看了看腰间的随便,道:“我这边的人还没找到他的消息,不过他回来了一定会找我,出现了我就把剑还给他。”

  未过多久,两人带着一批修士赶到了温晁藏身的监察寮,准备夜袭。还未进门,蓝忘机目光一凝,江澄皱起了眉头。

  阴气四溢,怨气横生。

  然而,大门两旁的符篆却是完好无损的。江澄比了个手势,他带的修士们散开,伏到围墙之下。他则一挥三毒,剑气袭出,撞开了大门。

  进门之前,蓝忘机的目光在大门两侧的符篆上一扫而过。

  监察寮内的景象惨烈无比。

  庭院里,满地都是尸体。而且不止庭院,连花丛、走廊、木栏、甚至屋顶上都堆满了尸体。

  这些尸体全都身穿炎阳烈焰袍,是温家的门生。江澄用三毒把一具尸体翻了个身,看到这张惨白的脸上挂着横七竖八的血痕,道:“七窍流血。”

  蓝忘机站在另一边,道:“这具不是。”

  江澄走了过去,发现这一具尸体两眼翻起,面目全非,口边流着黄色的胆水,是被活活吓死的。

  他手下一名门生道:“宗主,察看过了,全都死了,而且,每一具尸体的死法都不同。”

  绞死、烧死、溺死、毒死、冻死、割喉死、利器贯脑死……江澄听完了,森然道:“看来今晚的任务,有别的东西帮我们完成了。”

  蓝忘机默然不语,率先入屋。

  温晁的房间屋门大开,屋子里只剩下一具女尸。这具女尸衣衫轻薄,口里塞着半截凳子腿,竟然是因为强行想要把这截桌子腿吞下肚子里,才活活把自己捅死的。

  江澄把这具女尸扭曲的脸翻过来,盯了一阵,冷笑一声,抓住那凳子腿,猛地往她嘴里一塞,生生把剩在外面的半截也捅了进去。

  他红着眼睛站起身来,正想说话,却见蓝忘机站在门前,凝眉思索。他走了过去,顺着蓝忘机的目光一看,只见一张黄底朱字的符篆贴在门口。

  这张符篆乍看之下,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有些微妙之处令人极其不适。

  蓝忘机道:“多了。”

  江澄眉峰一凛,道:“果然。”

  这种镇宅符篆的画法,他们早在十五六岁时便能熟记于心,然而,这一张符篆龙飞凤舞的朱砂之中,多出了几笔。而就是这几笔,改变了整张符咒的纹路。现在看起来,这张贴在门上的符咒,仿佛是一张人的脸孔,正在森然地微笑。

  监察寮内没有发现温晁和温逐流的尸体,江澄推测他们一定是朝着岐山的方向逃去了,立即率人撤出了这所废弃的监察寮,御剑追击。蓝忘机却先回了一趟姑苏。

  第二日,蓝忘机才赶上江澄,拿出那张上次符咒,道:“这张符,被逆转了。”

  江澄道:“逆转?何为逆转?”

  蓝忘机道:“寻常符咒,驱邪。此符,招邪。”

  江澄愕然:“符篆——还能招邪?闻所未闻。”

  蓝忘机道:“的确闻所未闻,但,经测验,它确实有召阴集煞之能。”

  江澄接过那张符仔细端详,道:“只不过添了几笔,就倒转了整张符咒的功能?这是人为?”

  蓝忘机道:“所添共计四笔,乃人血所绘。整座监察寮的镇宅符篆,都被改动过。笔锋走势为同一人。”

  江澄道:“那这个人有可能是谁?诸家名士里,可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干这种事。”随即,他又道:“不过无论他是谁,目的和我们一致就行——屠尽温狗!”

  两人随情报一路北上,每过一地,都能听闻当地出现惨死怪尸。这些尸体无一不是身穿炎阳烈焰袍的温家修士,都品级颇高,修为了得。然而,全部死状凄厉,死法花样繁多,且都被曝尸于人潮汹涌之处。江澄道:“你觉得,这些人也是那个人杀的吗?”

  蓝忘机道:“邪气甚重。应是一人所为。”

  江澄哼道:“邪?这世上,还能有比温狗更邪的吗!”

  追杀至第四日深夜,两人终于在一处偏僻山城的驿站附近,捕捉到了温逐流的踪迹。

  那驿站有两层楼,楼边就是马厩。蓝忘机与江澄赶到时,刚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了楼内,反锁了大门。两人忌惮温逐流的“化丹手”之技,不便打草惊蛇,不从门入,而是翻上屋顶。江澄强忍胸中滔天的恨意,磨着牙齿,死死盯着瓦缝,往下望去。

  温逐流一身风尘仆仆,怀里抱着一个人影,脚步拖沓地上了二楼,把这个人放到桌边,再奔到窗前拉下所有的布帘,遮得密不透风,这才回到桌边,点起了油灯。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依旧苍白阴冷,眼眶之下却有两道浓重的黑色。桌边的另一个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连脸都遮在斗篷里,像一团脆弱不堪的茧,缩在斗篷里瑟瑟发抖,喘着粗气,忽然道:“不要点灯!万一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蓝忘机抬起头,和江澄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同样的疑云。

  这个人一定是温晁。但温晁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又尖又细,完全不像是温晁?

  温逐流低头翻找袖中事物,道:“难道不点灯,他就发现不了吗。”

  温晁呼呼地道:“我们、我们跑了这么远,跑了这么久,他、他应该、抓不住了吧!”

  温逐流漠然道:“也许。”

  温晁怒道:“什么叫也许!没逃掉你还不赶快跑!”

  温逐流道:“你要用药。否则死定了。”

  说着,他一下子掀开了温晁的斗篷。这一掀,屋顶上的两个人俱是一怔。

  斗篷之下,不是温晁那张嚣张跋扈、英俊得有些油腻的脸孔,而是一颗缠满了绷带的光头!

  温逐流一层一层剥皮一样地把绷带剥下来,这个光头人的皮肤也暴露出来。这张脸上遍布着不均匀的烧伤和疤痕,使得他整个人仿佛煮熟了一样,狰狞而丑陋,完全看不出从前那个人的影子!

  温逐流取出药瓶,先给他吃了几粒药丸,再拿出药膏,往他头脸上的烧伤上涂抹。温晁疼得呜呜咽咽,然而,温逐流道:“不要流泪,否则泪水会让伤口溃烂,疼得更厉害。”

  温晁只得强忍泪水,连哭都不能哭。一点摇曳的火光之旁,一个满脸烧伤的光头人龇牙裂齿,嘴里发出含混的怪声,火光将熄不熄,昏昏黄黄。这景象,当真是无与伦比的恐怖。

  正在这时,温晁尖叫一声,道:“笛子!笛子!是不是笛子?!我听到他又在吹笛子!”

  温逐流道:“不是!是风声。”

  然而,温晁已经吓得摔到地上嚎叫起来,温逐流又把他抱了起来。看来,温晁的腿是出了什么问题,无法自己走动了。

  温逐流给他涂完了药,从怀中取出几个包子,递到他手里,道:“吃吧。吃完继续赶路。”

  温晁哆哆嗦嗦捧起来咬了一口。见状,江澄想起了他和魏无羡逃难那日的凄惶惨状,两人连一口干粮都吃不上,此情此景,当真报应不爽!

  他满心欢快,嘴角扬起,无声地狂笑起来。

  突然,温晁像是咬到了什么,露出极其可怕的神情,把包子扔了出去,尖叫道:“我不吃肉!我不吃!我不吃!不吃肉!”

  温逐流又递了一个,道:“这个不是肉的。”

  温晁道:“不吃了!拿开!滚开!我要找我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我爹那儿!”

  温逐流道:“照这个速度,还有两日。”

  他说话非常实诚,绝不夸张,绝不作假。这份实诚却让温晁痛苦万分,哑声道:“两天?两天?!你看看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再多等两天,我又会是什么样子?!没用的东西!”

  温逐流豁然站起,温晁吓得一缩,以为他想一个人逃跑,忽的知道害怕了。所有的护卫都一个一个惨死在他面前,只有这个温逐流,是他最强的仰仗,也是最后的仰仗,他连忙改口道:“不不不,温逐流、温大哥!你别走,你不能抛下我,只要你带我回我爹身边,我让他把你升成最上等的客卿!不不不,你救了我,你就是我大哥,我让他认你进本宗!今后你就是我大哥!”

  温逐流凝视着楼梯的方向,道:“不必。”

  不光他听到了,蓝忘机和江澄都听到了。驿站的楼梯那边传来的,一下一下的脚步声。

  有个人,正在一步一步地踩着台阶,走上楼来。

  温晁遍布烧伤的脸瞬间褪去了原本过剩的血色,他颤抖着从斗篷里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害怕过度,想要掩耳盗铃地靠遮住眼睛保护自己。而这双手掌,竟然是光秃秃的,一根手指都没有!

  咚、咚、咚。

  那个人慢慢地走上楼来,一身黑衣,身形纤长,腰间一管笛子,负手而行。

  屋顶上的蓝忘机和江澄双双把手压在了剑柄上。

  然而,等到那个人悠悠地走上了楼梯,微笑着回过头后,看到了那张明俊面容的蓝忘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本part结束时前世线也就告一段落了。

虽然这种写法争议越来越大,我也是第一次尝试所以肯定有很多不足,但是……总之先写完再说!

  ☆、风邪第十三 2

  

  他的嘴唇地颤了颤,无声地念了几个字。江澄几乎当场就站了起来。

  是魏无羡!

  可是,除了那张脸,这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像原来的那个魏无羡。

  魏无羡分明是一个神采飞扬、明俊逼人的少年,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从来不肯好好走路。而这个人,周身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郁之气,俊美却苍白,笑意中尽是森然。

  眼前所见景象太出乎人的意料,再加上形势未明,不可轻举妄动,纵使屋顶上的两人都震惊无比,却都没有贸然冲进去,只是把头压得更低、离瓦缝更近了。

  屋内,一身黑衣的魏无羡徐徐转身,温晁遮着自己的脸,已经只剩下气音了:“温逐流……温逐流!”

  闻声,魏无羡的眼睛和嘴角慢慢弯了起来,道:“到今天,你还以为,叫他有用吗?”

  他朝这边走了几步,踢到了脚边一个白生生的东西,低头一看,正是温晁刚才扔出去的肉包子。

  魏无羡一挑眉,道:“怎么,挑食?”

  温晁从凳子上倒了下来,撕心裂肺地道:“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

  他一边鬼哭狼嚎,一边用没有十指的双手在地上爬动,拖地的黑斗篷顺着下身滑落,露出了他的两条腿。这两条腿像是累赘的摆设一样挂在他身下,缠满了绷带,异常纤细。由于他剧烈的动作,绷带之间拉出缝隙,露出了里面还挂着鲜红血丝和肉丝的森森白骨。

  他腿上的肉,竟然都被生生剐了下来。而且,恐怕……这些肉,都被他自己吃了下去!

  空荡荡的驿站里回荡着温晁尖锐的叫声,魏无羡恍若未闻,轻掀衣摆,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第二盏油灯幽幽燃起,明黄的火焰之前,魏无羡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垂下了手,一张惨白的面孔从桌下的黑暗中浮现出来。那张桌子下,传出了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一个白色的小孩子蹲在他脚边,仿佛一头食肉的小兽,正在啃食着魏无羡投喂的什么东西。

  魏无羡撤回了手,在这只白色的鬼童头发稀稀拉拉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鬼童叼着他投喂的东西,转了个身,坐在他脚边,抱着他小腿,一边口里继续恶狠狠地咀嚼,一边用寒光闪闪的双眼瞪着温逐流。

  他口里嚼的,是两根人的手指。

  不必多言,必然是温晁的手指!

  蓝忘机盯着那个阴气森森的鬼童,还有同样阴气森森的魏无羡,握紧了避尘的剑柄。

  温逐流依旧挡在温晁身前。魏无羡低着头,教人看不清表情,道:“温逐流,你真以为,你能在我的手底下保住他这条狗命?”

  温逐流道:“拼死一试。”

  魏无羡冷笑一声,道:“好一条忠心耿耿的温狗。”

  温逐流道:“知遇之恩,不能不报。”

  魏无羡语调神情陡转阴鸷,厉声道:“笑话!凭什么你的知遇之恩,要别人来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温逐流身后便传来了温晁的凄厉哭嚎。温晁爬到墙角,拼命往木板里挤,仿佛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自己从缝隙之间挤出去。谁知,天花板上突然啪的摔下一团红影,一个身穿红衣、面色铁青的长发女人重重摔到了他身上。这女人乌青的脸、鲜艳的红衣、漆黑的长发形成刺目可怖的对比,十指抓住温晁头上的绷带,用力一撕!

  这绷带是刚才温逐流给温晁涂完药后重新缠上的,药膏、皮肤和绷带正粘在一起,被火烧伤后的皮肤原本就十分脆弱,被这样猛力一撕,霎时间把还未剥落的疤痕和格外薄的皮肉一起撕了下来,连嘴唇也被撕掉了,一颗凹凸不平的光头,瞬间变成了一颗血肉模糊的光头。

  温晁当场便晕了过去。听到他惨叫的刹那,温逐流立即转身欲救,屋顶上的蓝忘机与江澄也握紧了剑,准备出击,却听一声尖叫,魏无羡脚边的鬼童已扑了上去。温逐流右手一掌拍出,正中鬼童脑门,却觉手掌剧痛,那鬼童张开两排利齿咬住了他。猛甩不脱,温逐流便无视了它,径自去救温晁。那鬼童却生生将他掌上一大块肉咬下吐出,继续顺着手掌蚕食下去。温逐流左手抓住鬼童的脑袋,似乎要徒手捏爆这颗冰凉幼小的头颅,那面容铁青的女人把血淋淋的绷带扔到地上,仿佛一只四脚生物,瞬息之间爬到温逐流身边,挥手便是十条血沟。一大一小两只阴邪之物围着他撕咬纠缠不休,温逐流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竟是手忙脚乱,狼狈不堪。侧首见魏无羡含冷笑旁观,突然朝他扑去。

  屋顶上两人皆是神色一凛。蓝忘机一掌拍下,瓦碎顶塌,他从屋檐上落入驿站二楼,挡在温逐流和魏无羡之间。温逐流一怔,这时一道紫光流转的长鞭猛地袭来,绞上他脖子,呼呼地在他颈上缠绕了足足三道,猛地一提。温逐流高大沉重的身躯被这条电光长鞭吊了起来,悬在空中,当场便传出“喀喀”的颈骨断裂之声。与此同时,魏无羡瞳孔一缩,拔出腰间一只笛子,旋身站起,原本在撕咬温逐流的鬼童与青面女迅速退至他身侧,警惕地望着两名陌生的来人。

  他们身后,温逐流还没有立即死去,脸色爆红,浑身抽搐,兀自挣扎不止,双目圆睁,眼珠几乎爆出眼眶。鬼童冲蓝忘机和江澄龇牙不止,敌意尽显,魏无羡微微扬手,让它收回獠牙,目光在蓝忘机和江澄之间来回扫动,三个人,竟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半晌,江澄一扬手臂,扔了一样东西过去。魏无羡想也不想,举手一接,江澄道:“你的剑!”

  魏无羡的手慢慢落下。

  他低头看了看随便,顿了一顿,才道:“……谢谢。”

  又是半晌无言,忽然,江澄走上前来,拍了他一掌,道:“臭小子!这三个月,你跑哪里去了!”

  这虽是一句责骂,语气里却尽是狂喜。蓝忘机虽没有上前,但目光始终锁定在魏无羡身上。魏无羡被江澄这一下拍得整个人一愣,片刻之后,也一掌拍了回去,道:“哈哈,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方才他身上的那股阴冷之气被这两掌冲淡了不少。江澄喜中有怒,用力抱了他一下,又猛地推开,咆哮道:“不是说好了在山脚那个破镇子会合吗?我等了五六天,连你的鬼影也没见着!你要死也不死在我跟前!这三个月我忙得头都大了!”

  魏无羡一掀衣摆,又在桌边坐了下来,摆手道:“都说了一言难尽啊。一群温狗当时也在挖地三尺地找我,在那儿守着把我抓了个正着,扔一个鬼地方去折腾了。”

  他一边说着,那青面女一边手脚并用地朝他爬去。方才她撕咬缠斗时满脸狰狞,可伏到魏无羡身边之后,那张青色的面孔贴在魏无羡的大腿上,竟恍若一个千娇百媚的宠姬,正在乖巧地讨主人的欢心,嘴里还发出咯咯咭咭的笑声。魏无羡斜斜坐在桌边,右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蓝忘机看着他的动作,神色愈来愈冷峻。这画面虽然让江澄有点不舒服,但他此刻更为愕然,道:“什么鬼地方?我仔细盘查询问过镇上的人,都说从没见过你这个人?!”

  魏无羡道:“你问那镇上的人?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怕多生事端谁敢跟你说实话,而且温狗肯定下手段封过口,当然都说没见过我。”

  江澄骂了一声:“一群老匹夫!”又追问道:“什么鬼地方?岐山吗?不夜天城吗?那你是怎么出来的?还变成这样了,你这……两只东西是什么?居然肯听你的话。之前我和蓝二公子接了夜袭围杀温晁温逐流的任务,结果被人抢了先,没想到会是你!那些符篆也是你改的?”

  魏无羡眼角瞥见蓝忘机一直在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吧。我说在某处发现了一个神秘洞穴,里面有神秘高人留下来的神秘典籍,然后就变成这样出来大杀四方了,你信不信?”

  江澄啐道:“你醒醒,传奇话本看多了吧。世上哪那么多高人,遍地都是秘洞秘籍!”

  魏无羡摊手道:“你看,说了你又不信。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说吧。”

  江澄看了一眼蓝忘机,心知多半是不便在外族子弟面前说的话,敛了喜色,道:“也好。之后再说。回来就好。”

  魏无羡道:“嗯。回来就好。”

  江澄喃喃重复了几遍“回来就好”,又猛地拍了他一掌:“你真是……!被温狗抓住都能不死!”

  魏无羡得意道:“那是。我是谁?”

  江澄忍不住骂道:“你得意个屁!没死也不早点回来!”

  魏无羡道:“我这不是刚出来吗?听到你和师姐都很好,你又在着手重建云梦江氏,组盟参战,我就先去杀几只温狗给你减轻点儿负担,做点儿贡献。这三个月,辛苦你了。”

  听到最后一句,江澄似是想起了过去三个月里艰辛奔波,日夜颠倒,微微动容,旋即,敛了神色,恶声恶气地道:“把你这破剑收好!我就等你回来赶紧拿走,不想再天天带着两把剑,不停地被人问东问西了!”

  蓝忘机忽然道:“魏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