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曼很少过来主卧这边,她对这边并不好奇,只问他:“收拾好了吗?”

他回答:“差不多。”

清点过行李箱的物品,余修远就将它关上并推到角落。回头就看见岑曼站在不远处,他过去将她拉到床边坐下,问她:“这么晚还不睡?“

明早有一个重要的例会要主持,岑曼脱不了身,因此没法到机场送机。她跟余修远交待了一下,他便说:“没事。要开会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我比你早出门,你要是睡不醒可没人叫你起床。”

他不提还好,一说岑曼就开始难过。她眼巴巴地望着余修远,动了动唇瓣却没有说话。

余修远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他说:“你要是不舍得我,我现在就让助理给你多订一张机票。”

岑曼摇头。

他也不勉强:“那就等我回来。”

第三十三章

近在咫尺(三)

岑曼的眼泪通常都是一发不可收拾,余修远最见不得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宁可她跟自己大闹一场,也不希望她这样隐忍地哭泣。

每次看见她掉眼泪,余修远都是这样束手无策,只要她肯止住眼泪,就算让他摘下天下的月亮,他也会勉力一试。

微凉泪水沾到了余修远的脸侧,细微的痒。他慢慢地从她那软滑的唇瓣挪开,动作轻柔地吻掉未干的泪痕,低声说:“长这么大还哭鼻子,你羞不羞?”

其实岑曼没想过自己会哭,即使难过与失落,她也不会傻乎乎地跑到余修远面前掉眼泪。这几天她一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来不希望影响余修远的工作,二来则觉得为了这点小事哭哭啼啼挺丢脸的。

只是,岑曼最终还是很没出息地在他面前哭了一场,听了余修远的话更是恼羞成怒了。

睫毛还湿漉漉的,岑曼想瞪人,但那眼神又软绵绵的,不仅没有震慑力,反而还有一点娇怨的感觉。正想说话,她就不住地抽噎了两下,话都哽在喉间吐不出来。

余修远自然读懂她的表情,他拍着岑曼的后背给她顺气:“不羞不羞,都怪我,是我把你弄哭的。”

岑曼伏在他肩头,往他衣服上蹭过鼻子,她才瓮声瓮气地说:“当然怪你!最讨厌你了!”

看她停住哭泣,余修远松了口气。他用指腹拭干她眼角的泪痕,目光专注地看着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口是心非?”

“哪有!”岑曼立即否认。

他的眼睛深邃得很,岑曼像被卷进了一个风波万尺的漩涡,最终只能略带狼狈地躲开了那炽热的注视。

余修远却将她的脸重新扳回来,下巴被他掐着,力度不大,但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在他的眼珠里,岑曼可以清晰地看着自己的倒影。他的眸色隐隐幽深了几分,她暗自心惊,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他的衣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修远才动了动薄唇:“真败给你了。”

她一头雾水,下意识问余修远:“什么?”

他语气中那无奈藏也藏不住:“要你说一句舍不得我,有这么难吗?”

岑曼垂下眼帘,心虚地将音量提高:“没有的事!”

余修远的拇指轻轻在她唇上摩挲,语气缱绻地说:“可我有。”

她倏地抬头,而余修远接着说下去:“我舍不得你,别说半个月,就算是半天也觉得太长太久…”

“哦。”岑曼表面上毫无波澜,但内心却风起云涌。

余修远沉声说:“就这样?”

她又使劲地蹂-躏着余修远的衬衣,问他:“那要怎样?”

“这样…”

说着,余修远再次倾身,快速而精准地衔住了岑曼的唇。

如果说刚才的亲吻带着安抚和诱惑的意味,那么现在这个亲吻则惹火放肆得多了。

想到明天就要分隔两地,余修远的情绪也有点失控。他本想向岑曼索要一个告别的吻,结果亲着亲着,这个吻就变了味儿,而他,似乎想向她索要更多…

余修远先是在她唇上辗压,随后他的舌头便恣意地长驱直入,而那滚烫的手掌也暧昧地在她身上游走。这样的亲吻让岑曼昏昏然的,当被压向那张宽敞的大床上,她才猛地将身上的男人推开。

由于短暂缺氧,岑曼的呼吸有点儿喘。她怯生生地提醒他:“你明早还要赶飞机。”

余修远同样气息不稳,他的身体半支在岑曼上方,手背的青筋隐隐突起。他没有说话,只是维持那些的姿势看着她。

岑曼被盯得发毛,余修远的眼神太露骨,不用多说什么,她也能猜到他的意图。

他的声音沙哑:“曼曼…”

岑曼轻轻地应声:“嗯。”

他蹭了蹭岑曼的鼻尖,有点孩子气地说:“我不想去了…”

这个动作蹭得岑曼连心窝都开始发痒,她小小声地说:“别闹!”

余修远问她:“你怎么就不留住我呢?”

用什么方法最能留住一个男人,岑曼自然清楚,听懂了余修远话中的暗示,她的脸蛋开始燥热:“工作要紧!”

他笑起来,笑得胸膛也轻微地发抖:“怎么办?我突然不想你这么懂事这么乖…”

岑曼又想踹他,这次他早有防备,轻松躲过以后,他说:“今晚陪我睡吧。”

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头。

这晚他们都难以入眠。岑曼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余修远,余修远却知道她还没睡着。他翻了个身,手轻轻地搂住她的腰,她稍稍地动了动,随后将身体往他的胸膛里靠。

余修远问她:“睡不惯这床?”

岑曼回答:“不是。”

顿了三两秒,余修远又说:“反正我不在,你就过来这边睡吧,床大一点,睡得舒服。”

她倒是机警:“等你回来再说吧。”

虽然如意算盘落空了,但余修远还是柔声说:“你喜欢就好。”

不过,在余修远出差这段日子,岑曼时不时也会带着大熊到主卧睡觉。

即使是暂住的房间,但余修远还是把这里布置收拾得很有自己的格调。他喜欢简洁明快的现代风,因而大至家具小至饰品都简单得很,就连那床单亦是素净的藏蓝色,看上去十分寡淡。

岑曼的喜好恰好跟他相反,她喜欢暖色系,明明过了豆蔻年华却仍旧存着一颗少女心,总热衷将卧室布置得粉粉嫩嫩的。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排挤余修远那件冷冰冰的主卧。

或许是因为这里有他的气息和味道,每当步入这个房间,躺在他的床上,岑曼亦觉得心安。睡不觉的时候,她便枕着他的枕头,假想他就在自己身旁。

岑曼虽会想念他,但他不在的日子却不算难过,白天为工作忙碌,晚上也不会无聊。

出差之前,余修远应该跟余疏影他们打过招呼,这段时间余疏影总爱找她到家里吃饭。余家两位长辈对她非常友好,她跟余疏影年龄相仿,他们也把自己当成家里孩子一样照顾。在学生面前,他们是严肃认真的学术派教授,但在她面前,他们却跟天底下最普通的长辈无异,经常旁敲侧击地探问着她和余修远的感情进展。

每到这个时刻,岑曼都很尴尬,并不是她不想给长辈们一个说法,而是她也不知道她跟余修远到底算是什么情况。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纠缠不清的旧情人,也是关系暧昧的同居男女…至于以后,岑曼也不知道他们会发展成什么关系。余修远不在身边,她倒是可以剔除他的干扰,静下心来思量这段感情。

在斐州这段时间,他们相处确实较旧时融洽,然而这样的融洽却非必然的。岑曼很清楚,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并没有真正消失。

他们曾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最终却因不同的际遇而产生分歧、发生冲突…他们有着不一样的价值观念,不一样的处事态度,就像余修远认为逢场作戏是他圈子里惯有的交际手段,于她看来则是难以忍受的卑劣行为。

这种原则上的碰撞永远都是不易调解的,岑曼用争吵哭闹比余修远妥协,而余修远用退让忍耐来坚持自己的态度。久而久之,他们的矛盾便变得根深蒂固,一个小小的波动也会牵扯彼此最敏感的神经,继而就硝烟不断。

心灰意冷的时候,岑曼真的想过彻底跟他做个了断。只是,他像被十万头蛮牛拉扯着,怎么也不愿放手,明明那样辛苦,却倔犟地坚持。他对她情深意重,而她亦然,正因如此,他们只能继续在情海里翻涌和挣扎。她就像被疯狂的浪潮冲刷着前行,浪潮让她进,她就进,浪潮让她退,她就只能退,似乎总没有让她作主的时刻。

如今的岑曼会觉得,他们总是各执己见,不过是因为他们缺少一个融入彼此思想的机会。自从他们住在一起,她才发现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余修远,或许正是由于这些偏差,她总是不懂得设身处地地理解他、体谅他。当然,待她真正了解这个男人的时候,她是否能接受和包容与自己不一样的观念,这又是一个未知的命题了。

世间上的感情问题都需要凡人穷极一生去追寻答案,岑曼心知再多的思索也了无用处,干脆就把精力放在工作上,然后静待余修远回来跟她解决这道甜蜜却折磨的难题更好…

最近这几天,岑曼都留在公司加班。小李担心她熬坏身体,时不时提醒她注意休息,对此她无动于衷,而他竟然威胁她,若再这样下去他就如实向余修远汇报。

岑曼连余修远都不怕,又怎么会在意小李的威胁。她照旧用工作填满自己的生活,今天刚好没有什么事忙,而她不想那么早下班对着那套空荡荡的公寓,于是就带着门卡到研发中心走一圈,顺便跟进一下进度。

岑曼原以为只有她这么勤奋,没想到却在研究中心碰见了梁溯。她更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这平常至极的偶遇,最终却让她碰上了一场意外…

第三十四章

近在咫尺(四)

自从那场饭局以后,岑曼就没有再在公司或别的地方见过梁溯,而上次他提到那个让她费解的问题,她没有花心思去回想。既然她那么轻易就把这号人给忘了,那么就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交集不深,不过是一个无关要紧的人,她也懒得把他放在心上。

当然,在梁溯面前,岑曼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向他问好,态度谦卑地向他汇报工作。

梁溯边走边听,看似漫不经心的,好半晌才点头或者给她一声“嗯”。

研发中心里的工作人员大多已经下了班,走在空旷的走廊,说起话来都听得见回音。岑曼跟在他身后,他直接用指模打开实验一室的门,过后欠身让女士先进。

实验室里的设备,比上次岑曼在霜江即将开业那分子料理餐厅的要丰富得多,有很多器材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她好奇地打量,而梁溯就给她递了一双轻薄的手套和一件干净的工衣。

岑曼抬头道谢,这才发现梁溯已经套上了工衣,平日他总是西装革履的,这样的形象倒是让她感到新奇。

像梁溯这样的男人,岑曼觉得他只乐意在办公室里看看文件、敲敲键盘,又或者在谈判桌上大杀四方,不料他也有兴趣跟调剂和试管打交道,那副架势专业得跟余修远无异。

梁溯一边试调一边给她讲解相关的化学属性和原理,她默默记下,忍不住问他:“小梁总,你学什么专业的?”

他头也没抬,直接回答:“生化工程。”

这实在出乎岑曼的意料,她以为梁溯不是学管理,就是学经济的,毕竟他肩负着继承家族企业的使命,选择生化工程似乎不太搭边…惊叹以后,她又忍不住问:“你读那所大学的?”

梁溯说了一所外国高校,他的语气淡淡然的,并没有炫耀的成分。

这次岑曼倒没有像刚才那般惊讶,以梁溯这样的出身,门槛再高的学校于他来说也没什么难度。这所高校也曾是余修远的目标,但后来发生了一点小变故,他终究与它失之交臂。

她隐隐露出一丝惆怅的神情,梁溯便问:“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倏地从回忆抽离,岑曼连忙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

恭维的话听得多,但像岑曼说得这样敷衍的,梁溯还是第一次听见。他没有多作回应,只是继续专注自己手中的动作。

岑曼也专注地看着他研发新品,看她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他就把位置空出,说:“你来。”

作为一个研究者,岑曼需要从各方各面了解和探索分子烹饪技术,她说不定会比真正的料理大厨要在行。梁溯正用液氮做冰盏,看过他示范以后,她便驾轻就熟地操作起来。

这里所谓的冰盏,其实就是液氮做成的装饰器皿。制作冰盏的步骤并不复杂,先将气球充气,再用针筒往气球里面注入少量清水并打结,随后将气球放进液氮中翻滚。由于液氮化的过程会大量吸热,包裹在气球中的清水就会凝结成球状,只需除掉外层的气球皮,就会得到一个半透明的冰球。将食物放在里面,不仅特别,还相当雅致。

岑曼很顺利地将注水的气球打结,正想将液氮倾倒出来时,结果就出事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哪儿出了错,当液氮罐里的液氮大量喷洒出来的瞬间,她整个人都懵掉,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左手手背一带已经开始灼痛。

在旁的梁溯也措手不及,发生意外后,他第一时间就把岑曼送到了医院,甚至连司机也没叫。

不巧是下班时分,斐州的交通并不畅顺。车流缓慢地在主干道中行驶,梁溯一边注意路况,一边还跟岑曼说话,企图让她分点心,不要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的疼痛。

被冻伤的地方已经从苍白转为淡淡的青蓝色,岑曼已经不敢再看自己的手,她咬着唇忍着痛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幸好雅蕾的办公大楼与人民医院不过相隔两条街道,就在岑曼越来越难以忍耐的时候,急诊室的医生终于为她处理病症。

当医生询问基本情况,岑曼痛得只会摇头,最终还是梁溯替她回答的。不多时,他的助理已经赶来了医院,为岑曼办理入院手续,以及联系她的家人。

就在旁人焦虑不已的同时,岑曼正被一堆医生和护士包围着,涂在她手上的药膏不仅呛鼻,还伴着尖锐的刺痛。她的意识开始游离,除了看见有人影来回走动以外,就只感到未曾歇止的灼痛。

医生将她的情况诊断为二度冻伤,虽然损伤的地方得以治疗,但她的体温还是持续偏低,不得不留院观察。

梁溯为她安排了一个单人病房,看着她手间缠绕的层层纱布,他问:“感觉怎样?”

岑曼病怏怏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没什么血色,她没有出声,只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他告诉她:“我已经让助理联系了你的姐姐,她说她会尽快赶过来。”

在入职资料里,岑曼所填写的紧急联系人是岑曦。她没有多想,只说:“谢谢。”

“今晚会有护工陪着你,你需要帮助找她就可以了。”

她还是同样一句话:“谢谢。”

顿了片刻,梁溯说:“刚才我找人查过了,这次的意外是液氮罐的真空排气口损坏而导致罐內气压失常,并不是你的操作失误造成的。公司会对你做出相应的赔偿,这段时间你先休假,手头上的工作暂时转交给倪副总处理。”

听着那样公式化的口吻,岑曼根本打不起精神应付。梁溯离开以后,有个中年护工给她送来晚餐,她没有胃口,没吃两口就放下了勺子。

从小到大,岑曼的身体素质都很不错,而住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惟一一次住院,也有母亲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跟现在这番凄清的现况简直大相径庭。

就在她对着剩菜残羹发呆的时候,护士正好进门来查房。当护士问她哪儿不舒服,她便直接告诉护士,她的手还疼得厉害。

闻言,护士便找来值班医生,医生又做了一个检查,说了几句让她宽心的话,而后给她打了一支镇痛针。

这支镇痛针应该有安眠的作用,岑曼本想给岑曦拨一通电话,让她不用担心自己,结果手机还没摸到,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浓烈的药水味道刺激着鼻端,走廊时不时传来怪异的声响,岑曼睡得很不安稳,才刚熟睡时又乱梦不断。

一觉醒来,岑曼却觉得比睡之前更加疲倦。她习惯性地用手揉眼睛,只是,她的手还没举手,肩膀已经被人压住了。

“别乱动。”

一把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岑曼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奈何肩上的力度太真切,她又觉得自己十分清醒。她缓缓地转头,看见坐在病床床边的男人,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应。

看着自己的手浮肿惨白得像猪蹄一样,岑曼没想过哭泣;遭受冻伤灼痛的折磨,岑曼没想过哭泣;在脆弱的晚上独对空荡荡的病房,岑曼还是没想过哭泣。只是,当这个原本身在千里之外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的眼泪就该死地止不住了…

第三十五章

这分钟更爱你(一)

接到岑曦的来电,得知岑曼被液氮冻伤,余修远那样镇定自若的人,也吓得大惊失色。她也不太清楚岑曼的状况,听着她那颠三倒四的叙说,他更是心急如焚。

岑曦不知道他身在外地,她交代了他大堆的杂项事情,千叮万嘱让他把岑曼照顾好,而她明早就会赶去斐州。

余修远的心思已经不再放在工作上,将手头上的事务都推给了欧阳雍,他连夜离开,抵达医院时天已破晓。

整晚几乎未曾合眼,余修远的脸色不比岑曼这个病人好多少。岑曼一醒来就眼泪婆娑地看着他,他那满腔的担忧与心疼瞬间集聚至最高点,一开口就暴躁得很:“我还没说你,你哭什么哭!你知道液氮的温度是多少吗?-196摄氏度!要是冻得严重一点,很可能就要截肢;要是吸入过多,还会引发窒息甚至危及性命。这些上次我已经跟你强调过,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的话记在脑子里?”

那样恶劣的语气,岑曼听着却犹如天籁,眼泪更是不争气地滚落下来。在余修远面前,她突然脆弱起来,连脾气都忘了怎么发,只用哭腔可怜巴巴地告诉他:“我疼…”

就这么两个字,余修远的脸色又差了几分,连床头的呼叫铃都不按,他就直接走出去找护士。

看见满脸泪痕的岑曼,被找来的护士有些许诧异。昨晚的情况那么糟糕,病人也是安安静静的,现在情况稳定下来,还注射过镇痛药剂,她反倒哭得不可自已。做过基本检查,护士就说:“体温已经恢复正常,血压也没什么问题,等下医生就会过来替你换药。”

余修远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等护士离开后,他问岑曼:“早餐想吃什么?”

岑曼摇头,昨晚的晚餐没怎么动过,她的胃早已空荡荡的。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食欲,根本不想吃东西。

看了她半晌,余修远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准备朝门端走去。

岑曼立即伸手拉住他,手指堪堪地碰到他的衣尾,他转过头来,而她急切地问:“你去哪里?”

她那双眼睛还是红通通的,余修远后悔刚才说的那番重话,他缓着语气说:“我去买灌汤包,很快就回来。”

岑曼刚在护工的帮助下洗漱完毕,余修远就提着早餐回来。他知道她胃口不好,除了灌汤包以外,还买了几样她常吃的糕点和一碗清淡的小米粥。

面对这样多的选择,岑曼仍是不为所动,最终余修远将小米粥喂到她嘴边,她才不情不愿地吃了一点。

为了不让岑曼磕碰到被冻伤的手,余修远全程都不让她乱动,她似乎要跟他作对,一下子要玩手机,一下子又要拿电视遥控器,总是安静不下来。每次他沉下脸想教训她,她又撅着嘴巴、皱着鼻子说疼,结果他什么火气都没了。

从岑曼口中得知这场意外的经过,余修远十分不悦,他说:“好歹也是大公司的研发中心,实验室这种地方怎么容得了这种忽漏。幸好出问题的是液氮罐,要是其他有毒或可燃性气体泄露,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再说,你不是专业人员,实验室的守则和注意事项你通通不懂,我看你下次还是别进去了,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员处理。”

这男人正气在头上,岑曼没有跟他据理力争,只用其他话题轻巧带过。

只是,余修远对此却非常执着,他追问:“当时是谁做的应急处理?”

岑曼如实回答:“梁溯。”

余修远眉心一锁:“怎么是他?”

岑曼朝他那边看了眼,斟酌了半秒才说:“我跟他在研发中心碰到了,所以就一起进了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