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修远接了她过去以后,就回了自己的卧室,很没责任心地将她留在客厅,由着她被长辈们问长问短。

岑曼虽然还在跟余修远吵架,但见了他家的长辈,她还是很乖很听话,不仅没惹他们生气,还把他们哄得笑逐颜开。不知道余修远是怎么交代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由始至终,她也没听见长辈们提及此事。

直至晚饭过后,余老爷子才慢悠悠地对她说:“曼曼,你姐的婚事已经办妥,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岑曼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听了这话,差点被苹果噎着。她悄悄地给余修远使了个眼色,他明明看见了,却转头过不搭救她。她气结,在长辈面前又发作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不急,我爸妈也没催我。”

杜婉玉并不赞同:“你不懂当父母的心情,你要是把自己的婚事解决了,你爸妈肯定高兴得蹦起来。”

岑曼露出尴尬的笑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杜婉玉又说:“你们这两个孩子也是,都谈了这么多年的恋爱,竟然还偷偷摸摸的,害得我们谁也不知道。你们的婚事啊,其实早该定下来了,过些天我找个大师算算日子…”

眼见妻子兴致高涨,一旁的余强出声提醒她:“你太猴急了,应该先约老岑他们谈谈。”

岑曼暗自腹诽,难道不是应该先征询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如果她没有记错,她跟余修远连男女朋友都不是,怎么就直接跳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思及此,她又往余修远那方瞧了一眼,只见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她不由得怀疑这个可恶的男人又来使坏,故意利用长辈给自己施压。

他们还在兴高采烈地聊着婚事的设想,岑曼只感到恼火,一时情难自控,她便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不会跟余修远结婚,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们被岑曼吓了一跳,而余修远只是稍稍皱眉,他对岑曼说:“坐下!”

岑曼恍若未闻,她仍旧站在那里,很认真地对在座的长辈说:“我们可能不太适合在一起。对不起,我让大家失望了。”

当大家还在面面相觑的时候,余修远已经拽着岑曼的手臂,一言不发地将她拉往楼梯走去。

直至将岑曼拖到自己的卧室,余修远才将人松开,随后将房门用力关上:“你无端端又发什么脾气?”

岑曼不甘示弱地说:“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又使什么手段了!”

余修远烦躁得扯衣领,语气不耐地问:“你倒是说啊,我使什么手段了?”

她瞪着余修远:“你肯定在你爸妈面前乱说话,不然他们怎么会提结婚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他真想敲看岑曼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不是浆糊:“不是瞎了狗眼的人都看得出你爱我爱得要命,根本不需要我说什么好吗?”

血气轰地涌上来,岑曼脸红耳赤地说:“胡说八道!”

最近这段时间,余修远常被母亲追问他俩的感情问题,但他却鲜少回应,在她的死缠难打下,才含糊地交代其实他们已经分手多年。谁料杜婉玉一听就乐了,他们这副架势,明显就是谁也没放下谁。她那如意算盘打得很响,立即就勒令他请岑曼回家吃饭。

自从岑曼拒绝了他的求婚,他也没再往那方面作打算,他告诉她:“你从斐州回来那晚哭得那么厉害,我妈能不懂你那点心思吗?刚才那些话,他们不仅讲给你听,也是讲给我听、逼着我表态的。”

岑曼有点懵了,其实她刚才只是向余修远发脾气,结果真正冲撞的人却是余家那三位长辈。想起自己那番失礼的行为,她讪讪地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知道岑曼着急,余修远偏偏要挖苦她:“再也没有人强迫你当我们家媳妇,不是正合你心意吗?”

余修远以为她又要发脾气,不料她只是平静地看了他片刻,之后竟然一言不发地转身。

当岑曼正要打开房门,余修远马上过去阻止她:“你要去哪里?”

岑曼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没人稀罕我,我走还不行吗?”

第二十三章

爱怪物的你(二)

他们之前再怎么天翻地覆,也是两个人躲起来悄悄地吵架,有时候实在是生气,才会当着岑曦或者余修远朋友的面发火。然而今天竟然在长辈面前闹成这样,岑曼不仅觉得失礼,还十分过意不去。向余修远求助,他居然那么恶劣地幸灾乐祸,她怄得连脾气都发不出来。

被岑曼甩开以后,余修远伸臂将她拖回来,半抱她把人向房里推:“小声点,我妈他们要是听见了,还不以为你对我们家有意见。”

岑曼不愿妥协,用力挣开他:“不要你管,你又不在乎!”

余修远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我在乎,我也爱你爱得要命,这样你满意了吧?”

刚才岑曼说不跟自己结婚,一上来就指责他耍手段,余修远是怒极了才会说那样负气的话。其实他比谁也担心自家长辈不喜欢她,否则就不会着急地将她拉走,不让她继续在父母和爷爷面前吵架。

经这么一闹,岑曼被他拉扯得衣服歪扭、头发微乱,而余修远也被折腾了一身薄汗。他死死地将她摁坐在床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别闹了成么?”

“谁让你跟我冷战,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跟我一样的处境!”岑曼垂着眼帘,故意不正视他,免得泄露了自己的心绪。

他不假思索就反诘:“不是你胡闹,我会跟你冷战吗?”

岑曼听了就瞪眼:“余修远!”

余修远一时心烦,差点又再挑起刚平息的战火。他自知失言,只得退让:“好了,是我的错。”

他肯认错,岑曼没有得寸进尺地挑他的毛病。她只是动了动肩头,低声说:“松手,你掐得我很疼。”

余修远依言将手收回,他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她跟前认真地说:“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事了,你就算还不愿意跟我结婚,也别把分手放在嘴边,不然他们又要操心了。”

虽然岑曼既不答应,也没有拒绝,但余修远知道她肯定把话听进去了,他接着说:“你也知道我在斐州有了个项目,现在欧阳只是先替我跟着,我很快就要过去接手的。”

岑曼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外地工作,他们肯定又有一段时间不能经常见面了。她虽然不舍,但嘴上还是说着违心的话:“那又怎么?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差,不用特地跟我交代。”

余修远说:“这次我要你跟我一起过去,把你留在这边,我不放心。”

“我不要!”岑曼本能拒绝,“我这这里生活得好好的,爸妈又再身边,我才不跟你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余修远根本没有跟她商量的意思:“不要也得要。上次我在外省忙了半个月,少盯你一阵子你就造反了,这回我在斐州得待更长的时间,没个人看管着你,我真不敢想象你会反到什么程度。”

岑曼最讨厌他自作主张,于是又跟他扛上了:“反正我不去!”

余修远没有跟她争辩,却以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周一上班,岑曼又接到上司的内线,被要求进办公室谈话,而谈话的内容,同样跟工作调派有关。

上司将一份新的调任通告推到岑曼面前,并告诉她:“小岑,你的留任申请原本是通过了的,不过今天上头又来了这么一份通告,要把你调配到总部,也就是上次那个职位。”

岑曼拿起那份通告一目十行地浏览着,她的上司又说:“我看你这回就别申请留任了,我看上头的态度挺坚决的,就算申请也是白费力气,还不如早点做好工作交接。”

那张通告被岑曼抓得微微发皱,公司临时改变主意,她不用想也猜到是谁干的好事。

当岑曼一脸不满地将这件事告诉岑曦,岑曦倒没有多惊讶,她倚在沙发上,一边调着电视频道,一边懒洋洋地说:“原来他打的是这样的主意,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绑你在身边,谁让你上次让他吃了这么一个闷亏。”

“那我不是没有自由了吗?”岑曼挤到岑曦身旁,抢过遥控器让她陪自己谈心。

岑曦说:“你俩去斐州是为了工作,你忙你的,他忙他的,怎么会没自由呢?除非你又搞什么大动作,不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的。”

岑曼沉默。

岑曦又说:“他嘴上说要看管你,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多见见你吗?你也是一样,见面的时候老吵架,不见面的时候又想得慌,你俩一起过去就是最好的选择。我看你们真应该借这个机会好好地相处相处,闹了这么多年,什么都该闹够了。”

“姐,”岑曼有点苦恼,“我早忘了怎么跟他和平相处,只要跟他见面,肯定会吵架。”

“活该!”岑曦虽是这样说,但过后还是很耐心地开导她,“你呀,首先就得改一改自己的坏脾气,不要动不动就大吵大闹,像什么话!”

岑曼努力为自己辩解:“可是他也老惹我生气!”

岑曦说:“你以为你不常惹他生气吗?你俩都是蠢货,有事没事都吵架,吵赢了不见得开心,吵输了就更不用说!”

一个晚上下来,岑曼被岑曦数落得体无完肤,却又无力反驳。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睡不着,于是就给余修远发了一条微信,里面写着她那天没有骂出口的话——大坏蛋!

结果余修远很快就拨了她的手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接听。刚把听筒放在耳边,他的声音立即传来:“怎么还不睡?”

岑曼本想还他一句“关你什么事”,但想起今晚的训话,她便硬生生地忍住了。

等了几秒仍旧没听到她的回音,余修远唤她:“曼曼?”

岑曼这才闷闷地“嗯”了声,之后就没了下文。

虽然相隔两地,但余修远还是能感觉到岑曼的失落情绪,他放缓语气,问她:“睡不着?”

岑曼没有回答,静默了片刻,突然没头没脑地开口:“余修远。”

他应声:“我在。”

岑曼又不说话了。

余修远觉得莫名其妙,他说:“如果是不高兴我要求梁董将你调到斐州,你就直接跟我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岑曼本来就没有睡意,她干脆靠在床头:“我说不高兴,你就让梁董给我留任吗?”

这下换他沉默了。

岑曼就猜到他的答案,她冷哼了声:“我就知道!”

很快,她又说:“其实我也不是不高兴。”

余修远问:“那是怎么了?”

岑曼的声音还是闷闷的,“我不舍得爸妈不行吗?我担心自己不适应斐州的生活不行吗?我害怕自己胜任不了新职位不行吗?”

余修远像是有点意外,他顿了下:“那你是愿意跟我一起去斐州?”

她说:“谁要跟你一起去,我只是被公司调配过去工作的。”

他忍不住笑她:“嘴真硬。”

她不甘示弱地反击:“你不也是一样吗?明明是想让我陪你,偏偏要说看管我。”

说完,岑曼立即切断了通话,不给余修远半点反驳的机会。想象着他拿着手机无可奈何的模样,她有种扳回一局的小得意。

第二十四章

爱怪物的你(三)

对于岑曼被派往斐州工作一事,岑家两位长辈都没什么异议。他们都明白,女儿长大了就应该让她到外面闯一闯,唯一忧虑的,就是担心她不懂照顾自己。

与此同时,岑家父母已经从杜婉玉口中听说她跟余修远的恋情。或许是经历过岑曦那段任性的婚事,他们已经心力交瘁,对于小女儿的恋爱和婚事,他们都很放任。岑曼说喜欢,他们就接受;岑曼说讨厌,他们也不勉强,就算得知余修远也在斐州出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余修远比岑曼早到一周,她抵达斐州,是余修远接的机。或许是离了家,举目全是陌生的人和物,在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她竟然有种飞奔过去扑入他怀中的冲动。

可惜这样的感动不过一瞬,刚出了机场,岑曼又习惯性地跟余修远吵了起来。

余修远说自己帮岑曼在公司附近的小区找了一套公寓,而岑曼却坚持住公司分配的职工宿舍。她拒绝的原因是,余修远所找那套公寓比职工宿舍要多十五分钟的车程,这么一来,每天就得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而余修远不赞同的原因,则是职工宿舍曾发生多起盗窃事件,虽然现在已经加强管理,但他还是觉得有一定的隐患。

两人意见不合,结果就谈崩了。岑曼似乎已经把岑曦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她气汹汹地拉着行李箱转身,转身以后却发现自己不知身处何地,脚步便倏地僵住了。

余修远应该早想到这点,也料定她不敢乱跑,当她回头时,他还淡定地站在原地:“这里的治安不比霜江,小毛贼满街都是,要是不幸被偷被抢,你就很狼狈了。”

听了这话,岑曼不敢再放肆,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余修远进了小区。

从电梯里出来,余修远替她拉着行李箱,这才哄她:“不就是想睡懒觉吗?以后我来载你上班,你就可以多睡半个小时了。”

有了专车接送,岑曼就可以比住职工宿舍多睡十五分钟,想到能在床上多赖十五分钟,她的火气便慢慢败了下来。

看她不再拉着脸,余修远也挺高兴,他伸手将岑曼搂过来。岑曼挣了挣,反倒被他搂得更紧,她不满地说:“别以为给我当车夫就可以占我便宜!”

余修远轻笑了声,说:“不是车夫,是未婚夫。”

岑曼嗔他:“不要脸!”

余修远不反驳,只是掏出钥匙开门。

这套公寓坐北向南,带入户花园,布局十分不错,岑曼倒是喜欢。屋里的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茶几上甚至还摆放着一本翻看了财经杂志,餐桌上也放着一杯还没有喝完的白开水,她心有疑惑,忍不住问:“这房子还有别的住客吗?”

余修远说:“是。”

脑海闪过第一个似是而非的念头,岑曼不太确定,于是追问:“是谁呀?”

余修远很干脆的回答:“我。”

岑曼大怒,一抬腿就朝他踹过去:“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深褐色的西裤上立即多了一个灰白的鞋印,余修远也不恼,他拉着岑曼的行李箱往卧室走:“你睡主卧还是客房?”

她还留在原地,大声地说:“谁要跟你非法同居!”

余修远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我是为你好,你一个人住这房子会怕黑的。”

听见行李箱被打开的声音,岑曼马上冲进了卧室,气急败坏地阻止余修远的动作:“别碰我的东西!”

这趟出门,岑曼带的东西不多,行李箱里装着她必需的衣物、护肤品和日常用品。除此以外,里面还压放着一只体型庞大的大熊布偶。

当行李箱的拉链被拉开,备受挤压的大熊已经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岑曼想阻止也阻止不了。脸有几分燥热,她低着头将余修远推开,故作凶狠地说:“没礼貌,你妈妈没教你不能乱碰别人的东西吗?”

就在岑曼想把大熊捡起来的时候,余修远已经先一步将它拿在手里,他打量着那只布偶,饶有兴致地说:“这笨熊很眼熟啊。”

岑曼的神色不太自然:“布偶熊大多都是这个样子的。”

余修远嘴角一牵:“是吗?”

岑曼不回答,她伸手想将大熊拿回来,余修远却将它举过头顶,每次她就要拿到的时候,他又坏心眼地将它换到另一只手。她气结:“还给我!”

看着她那张红扑扑的脸,余修远问:“不就是一只熊吗,你急什么?”

她直接忽略他的问题,再一次重复:“还给我!”

“出远门也要带着这笨熊,没了它你是睡不着吗?”说着,余修远便将大熊塞到她手上。

岑曼胡乱地说:“我行李箱位置多,我带它来凑数不行吗?”

余修远一连点了几下头,岑曼刚松了口气,他突然话锋一转:“在你毕业那会,我好像也送过你一只布偶熊。”

岑曼的心跳倏地漏了半拍。

他继续说:“那几天我还在琼京跟项目,为了赶回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我差不多有四十八小时没合过眼。当时你可狠心了,我送的花和布偶,你看也不看一眼就扔到了垃圾箱。这熊放不进去,你就放在垃圾箱边上,临走还狠狠地跺了两脚。”

在旁的岑曼静静地听着,她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大熊那张可爱的脸蛋被她掐得变形。

端详过她的表情,余修远才缓缓地开口:“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就跟这只一模一样吧。”

她继续沉默,而大熊的脸蛋亦变形得更加厉害。

尽管她不回应,但余修远还是用陈述的语气说:“等我走了以后,你又把布偶捡回来了吧?不仅捡了回来,还把它当作宝贝…”

岑曼终于按捺不住,她拿起大熊就拼命往余修远身上砸:“你觉得很可笑对吧?没错,我就是这样的傻瓜,你爱看我笑话就看个够吧!”

岑曼毕业的时候,正好是他俩闹得最凶的那阵子。当时皓空才刚从研发成果被窃那场变故中走出来,公司百废待兴。余修远和欧阳雍都展示浑身解数开拓业务,如此一来,应酬和饭局也渐渐多了起来。

在她毕业前夕,余修远曾经找过她两次。第一次是询问她毕业旅行想去哪里,想借此修补他们的关系。那天岑曼恰好通过了论文答辩,心情一好,她便爽快地答应了。

至于第二次,余修远是在酒桌上被客户灌得半醉,想她想得不行,于是就大晚上跑去她学校找她。那时候他的司机还不是小李,那小伙子有点木呐,看见他衣领上有唇印也不知道提醒一声,结果被岑曼看见了,两人又免不了争吵。他的酒气正上头,说话也没分寸,最终气得岑曼哭着跑掉,之后还拒听他所有来电。

正是因为这场争吵,在毕业典礼那天,岑曼不但拒收了他的毕业礼物,而且还不愿跟他拍照,如今想起也不是全无遗憾。

忆起往事,余修远同样是百感交集。他由着岑曼捶打,后来她的眼泪便失控地滚落下来。他便将她连人带熊地拥入怀里。她哭得身体颤抖,他心里堵得慌,连声音也变得艰涩:“你不是傻瓜,都是我不好…”

第二十五章

在你的左右(一)

他们在斐州共度的第一天,就是在这样的兵荒马乱中结束。

这晚岑曼睡得不好,她虽然不认床,但客房的床褥实在是硬,她正躺不行,侧卧又不行,硌得浑身不舒服。

离开客房的时候,余修远特地拿来了一盏小夜灯,以防岑曼半夜上厕所看不着路。借着那点暖黄的亮光,她静静地注视着放在床头边上的大熊,不一会儿,她便将它扯过来,紧紧地抱入怀中。

意识开始迷糊之际,岑曼隐隐听见轻微的声响,尚未判别得到声响来源时,便感觉到正床铺小幅度地往一侧下陷。她没有睁开眼睛,在黑暗中,她的感官变得特别敏锐,她知道有人正触摸她的头发、轻拍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动作很温柔。

今天在途中奔波,加上又哭闹了一场,余修远以为她早因疲倦而入睡,结果却不如他所料。岑曼那睡姿睡容他看得多了,她是沉睡还是装睡,他一眼就能辨认。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揭穿她。

直至岑曼堕入了梦乡,余修远还是默然地坐在床边。其实他本想过来看看她有没有盖好被子,然而来了以后却像着了迷,根本就舍不得走开。

端详着她熟睡的样子,余修远就想起她说她是傻瓜。其实他觉得这丫头确实挺傻的,嘴上说着分手,双手也总是使劲地将他往外推,但她却比谁都舍不得自己。就像这只大熊,当时她虽愤怒地将它抛弃,但最终还是偷偷摸摸地将它捡回来,并视若珍宝。

不过,他何尝不是这样的傻瓜,正是一样的傻,他才会身同感受、完全明白岑曼那点小心思。又或者说,他比这丫头更傻,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让这段感情变得如此糟糕…

作为一个男人,余修远有自己的志向和抱负。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他将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公司的发展上,至于岑曼的想法和情绪,他确实鲜少顾虑,甚至算得上是忽视。

后来到他事业有成,分公司开了一家又一家,余修远也没多高兴。岑曼始终不跟他和好,少了她跟自己分享这份喜悦,再多的成就也是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