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粮票,就等于借自家的命!
萧老太看着那紧关的堂屋门,叹了口气,离开了。
她今天被儿媳妇逼得,那真是老脸都豁出去了。
这样也好,可以回去给儿媳妇交差了。
陈秀云进去屋后,和两个妯娌说起这事儿来,冯菊花和童韵都简直气笑了。
“这是骗傻子呢!”
“他们是傻子,当别人也是傻子啊!”
“这种人家,咋和咱们做了邻居,以后可远着点吧!”
冯菊花想了想:“其实他们家淑兰和竞越两个孩子都不错,真是可惜了,生在这么样人家。”
童韵想起那萧竞越和萧淑兰,也是觉得可惜,不过想想之前的苏巧兰,还是摇头说:“竞越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之前还救过蜜芽儿。只是到底生在那样人家,以后咱们还是注意些,至少表面上别太亲近了,免得惹出麻烦来。”
他若遇到啥事儿,或者实在饿了,家里给他偷摸吃点东西是可以的,可是若说太亲近,她心里便隐隐不喜。
蜜芽儿和那萧竞越倒是相处得不错,可是她看着心里却不太喜欢,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不喜欢。
陈秀云也想起了苏巧兰,点头说:“童韵说的是,那两个孩子是可怜,不过咱偶尔见着帮一把也就罢了,可是千万别上心,犯不着,以后说不定长歪了呢。”
童韵和冯菊花自然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当晚妯娌几个又说了一会子话,想着以后怎么办的事,豆大的油灯底下,大家伙凑一起商量对策,真是很有同舟共济的味道,彼此之间又多了几分亲密。
这虽然不是亲姐妹没啥血缘,可都是一家子,注定要一起渡过这场难关啊!
最后几个人都不舍得分开,反正男人又不在家,干脆都去陈秀云那边睡大炕了,反而把几个小的赶出去住冯菊花那屋。
她们说话说到半夜,才迷糊着睡去。
谁知道刚闭上眼,就听到了门响。
陈秀云披了衣服迷糊着起身出去,却是童昭回来了!
陈秀云看着门外的童昭,只见童昭两眼发黑,神情疲惫,不过那面上却带着笑。
陈秀云赶紧看看胡同里,见胡同里也没啥人,这才放心,忙拉童昭进屋,又虚关上大门,压低了声音说:“童昭,咋样了,外面啥行情。”
童昭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他眼底泛着红血丝,靠在那积年的泥坯墙壁上气喘吁吁地笑。
“到底咋样?”
童昭这才说:“嫂,你放心好了。”
放心好了?
有这一句话,陈秀云顿时松了口气,松了口气后,她忽然眼里一热,眼泪竟然往下掉。
“快进屋,可累坏你了,进屋慢慢说……进屋喝口水。”
这个时候童韵和冯菊花也都披上衣服出来了,月亮底下,她们围着童昭。
“到底怎么样了?”冯菊花也赶紧问。
童昭望着她姐笑:“姐,嫂,你们赶紧,准备袋子,箩筐,咱们去搬粮食。”
“啊?粮食在哪儿?”童韵催问。
童昭舒了口气,让童韵帮她从厨房里用瓢舀了半麻瓢的水,这才说起来。
原来他去的是谷城,距离大北子庄生产大队不过二十里地罢了,离开大北子庄后,他一路狂奔,跑到了谷城县的县城里。到了那里的时候天还没亮,他就先去了一处包子铺吃包子,并开始打听这边粮食的行情。
他人机灵,又会说话,几下子哄得那包子铺老板娘把各黑市的行情都说了个清清楚楚,最后还给他指了个好路子。
天亮后,他先跑到县城银行里,卖了那金镯子,之后揣着一兜子的钱就直奔黑市了。
“那边黑市上粮食足,我去的时候,人们都没醒过味来,还等着今年三倍粮食的大丰收呢,收粮食很好收,只要有钱就行。”
“多亏了伯母给我的那个金镯子,到了人家银行里,用那金牌一对,说咱这都是九九成金的好镯子,收购的价格也高,卖了三百二十块呢!我拿着钱,跑到黑市上,收麦子收玉米的,红薯干我没要,收了后,我又雇了个双轮车给我拉回来。”
“粮食呢?”三个女人齐声问。
“我怕直接拉进来引起生产大队的注意,就让人给我卸到山旁边的一个山洞里,这不是,刚卸完了,眼看着那两辆车走了,我赶紧跑回来找你们。咱们现在啥都别说了,赶紧去搬!”
正说着,正屋的门开了,顾老太从屋里走出来。
“行,童昭好样的,现在啥都别说了,把家里粪堆粮仓墩子也都叫起来,家什都拿上,趁着天还没亮,想办法搬回来!”
童昭点头,当下先带着大家伙悄没声地过去那边山洞,粮食都还在,外面盖着一层树枝,一般人发现不了。
虽然现在是半夜时候,可是来回走动也怕被发现,所以大家伙决定,家里的人分开来,三三两两分批去搬,这样子万一被发现了,也不会太引人怀疑。
于是在顾老太的指挥下,一家老小齐上阵,拿布袋的,拿箩筐的,陆续出去装粮食。
上等的小麦和黄橙橙的玉米粒子,大家伙看着,都想哭了,这就是他们的命啊!有了这个,孩子们不至于挨饿太狠了。
童昭这次采购来的粮食乍看有个几百斤,顾老太都亲自上阵背,一人背个百十斤,小孩子则是背个十几斤。幸运的是,他们搬运过程中除了遇到一次狗叫,再没其他动静了。
如此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总算这粮食是全都搬回家了。
顾老太看着堆积在院子里的粮食,连忙关紧了大门,还插上了门闩。
“咱们得把这粮食藏起来,你们过去,把自己屋里的炕洞打扫干净了,再把炕洞门的砖卸下来几块,我们把粮食塞进去。”
这真是一个好办法,饥荒起来了,啥事儿都可能发生,必须得把救命粮食藏好了。那个炕洞本来应该是冬天用来烧炕的,现在是入夏了,不用烧炕,里面就闲置着,清理下藏粮食最好不过了。
于是几个媳妇纷纷回去卸炕洞上的砖,童昭也跟着帮忙。
不一会功夫,卸开了,大家又开始憋着一口气把粮食往炕洞里塞。
忙乎到天大亮了,这粮食总算塞好了。
“童昭,你也歇会吧。”顾老太看着童昭那样,他已经两晚上没睡觉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好,伯母。你让我姐和嫂她们几个,去村口那边等着接应下,看看几个哥哥啥时候回来。”
“好,童昭,我都知道的,你先歇着。”
于是这边童昭终于舒了口气,过去童韵的屋歇息一会。
蜜芽儿此时也已经被抱到了自己屋里躺着,她没睡实在,童昭一回来她就醒了,醒了的她,自然是听到了外面的那一场偷偷运粮大战。
等到粮食往她屋里炕洞底下塞的时候,她忍不住爬过去,翘着脑袋往下面瞅。现在粮食都被分成了半袋子装的,装在那种麻布口袋里。
家人们一个个都神情紧张严肃,她们拼命地把粮食塞进去,再把炕洞旁边的砖给塞进去,最后将粗布床单垂下来给盖住。仿佛唯恐被人发现,又把椅子挪过来稍微盖住那儿。
等到一切都忙完了,大家伙又商量着过去生产大队外头迎接下其他人的时候,童昭进来了。
童昭进来的时候,就见蜜芽儿趴在那里,两个小胖手支着身体,翘着脑袋趴在窗台上往外瞅。
任凭他再疲惫,看到这小外甥女,也是笑了。
他走过去,将蜜芽儿抱在怀里:“你这小人儿,是不是也在害怕没粮食给你吃?”
蜜芽儿旁观了这么久,只恨自己小胳膊小腿儿的没法跑出去帮着一起搬,现在见舅舅进屋,仰起脸来看向舅舅,只见舅舅眼底泛着红血丝,嘴唇上也干涩得起皮了,脸色憔悴,下眼皮甚至有些泛肿。
为了粮食,可真是拼了命了。
她忍不住抬起手来,用那软糯的小手轻轻摸了摸舅舅的眼睛。
“舅舅……”她软软地唤道:“歇歇,抱抱。”
说着间,她抬起小胖胳膊,环住了舅舅的脖子。
这是一个充满震荡的年代,前面到底是什么,她看不清楚,也许是饥饿,也许是灾难,不过那又如何,她有这么多友爱和睦的亲人,还有个疼她爱她的小舅舅。
童昭本来是累极了的,现在看着这香软粉嫩的小人儿搂着自己,明明还那么小一个人儿,却好像能看明白自己心思一样,干净得好像雨后天空一般的澄澈眸子就那么心疼地望着自己。
他心底忽然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酸涩甜蜜,疲惫却又幸福。
他抬起手来,轻轻摩挲着蜜芽儿黑而软的短发。
“小蜜芽儿,上次是因为啥,你追着人家孙六家的闺女满街跑?”
“鸡蛋……”蜜芽儿窝在舅舅怀里,小声地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舅舅记性实在不咋地啊。
不过……怕是以后鸡蛋不敢奢望了,日子不好过了,能吃饱饭就得偷着乐呢。
童昭笑了下,之后神秘兮兮地伸出手来,吹了口气。
“小蜜芽儿啊小蜜芽儿啊,你听说过魔术吗?看舅舅给你变魔术!”
说着间,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然后又在空中划出一个老大的圈,最后不知怎么,手里竟然多出一个鸡蛋来!
蜜芽儿看得都呆了。
这还真会变魔术?
不过片刻之后,她就明白了,她又不是小娃儿,怎么可以被他这么轻易骗过,这肯定是藏兜里趁机拿出来的障眼法啊!
“兜兜,兜兜……”她指着童昭中山装上的口袋,想着一定是藏这里的。
童昭看她那一对黑溜溜的眼睛只瞅着自己的口袋,忍不住笑了。
“我的蜜芽儿太聪明了,是了,舅舅在外面看到卖鸡蛋的,就买了个,一个鸡蛋要八分钱呢!”
他其实是想起了那一天蜜芽儿为了个鸡蛋哭鼻子的事,追着那孙红英追了一条街,以后日子如果不好了,怕是鸡蛋都成了奢侈,他忍不住就是想宠她,想给她再买个鸡蛋吃。
“这个是茶鸡蛋,味道可比家里的鸡蛋好。”说着,童昭帮蜜芽儿剥开。
有好东西当然赶紧吃了,不能留。
童昭剥开鸡蛋,一点点喂给蜜芽儿吃,蜜芽儿却有些舍不得,她接过来鸡蛋,用那奶肥小手攥着,自己吃一口,给舅舅吃一口。
童昭迟疑了下,并不想吃,不过看蜜芽儿那期待的眼神,也就吃了。
在舅甥两个分享了这美味的茶鸡蛋后,又拿起旁边的搪瓷缸子喝了口水,这才重新躺下睡过去。
蜜芽儿才一岁多,这个小身体需要的睡眠还很多,这么半宿没睡就往外瞅其实也是累了,便蜷缩在舅舅臂弯里,就此睡去了。
而童韵等妯娌几个,在村口外远远的路口上等着,陆续等来了顾建军,顾建民,顾建国,顾建党,甚至顾建章和谭桂英。
顾家的儿子们一个个地回来了。
他们有的租了个仓库先放起来,也有的先寄放在了顾建章家里,更有的想法设法运回来,先停在了距离生产大队几里外的路上,看看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回家。
而他们购置的粮食自然更是五花八门,有大米有小麦,也有黄豆绿豆高粱花生,甚至顾建国还买了一批黑麦。
顾建国兴奋地说:“我听人说,这种黑麦蒸馍馍比白馍馍还好吃,可是价格比白麦子要便宜,因为人家去粮站交公粮,公家不要这玩意儿,这才卖不出好价格!”
农民大多觉得精细粮就是白麦子蒸的白馍馍,只有白色的才是精细粮才好吃,可实际上,黑的和白的口感没区别,甚至可能更带劲儿,这是捡漏了。
第50章
顾建国这么一说, 顾老太自然是高兴。
她粗略清点了下五个儿子并童昭带回来的这些粮食,老泪盈眶,总算是踏实了。这些粮食俭省一点吃,应该是够熬十个月了。接下来赶紧拔掉那些空心麦子,种上红薯高粱大豆的, 到了秋天, 还能收一茬。那茬秋收虽然怕是大部分要上缴公粮,可总是能给各家留一小部分吧, 足可以补上剩下两个月的空缺, 这样他们一家子就能熬到明年麦收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 她才算露出一点笑来:“这一次的灾, 咱算是熬下去了,不过你们千万记住,咱们收了粮食的事,可不能往外传,这人哪, 饿极了, 啥事都能干出来!”
孩子们生在社会主义新国家,自然是见识得少, 她以前啥事儿没见过。
底下儿女媳妇甚至那小孙子, 一个个齐声答应,大家都知道性命攸关的时候, 谁也不敢乱说话。
这边大家又重新制定了策略, 看看外面的粮食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回来, 一切都商量定了,就先让家里的男人们过去补觉,等明日慢慢蚂蚁搬家的方式往家里运粮食,女人们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再出去打听下大家伙的情况。
这一打听可好,这才知道,生产大队里一部分人冲出去想办法抢购粮食了,可是还颇有一些人,觉得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觉得“不知道啥情况,还是再看看吧”,更有的表示“国家不会让我们饿死的,放心好了,会有救济粮的”。
当然更有的,比如隔壁的老萧家,表示“粮食太贵了,太贵了,没粮票啊,没粮票咋弄粮食”。
各种情况都有,让陈秀云等人大开眼界。
而那些脑袋灵光的,诸如陈胜利一大家子,全家男人女人的都已经跑到县城里去抢粮食了。一起参加抢粮食的还有赵辉煌家,甚至是孙建设一大家子。
你说怪不怪,当初非要坚持三倍产量种子在那里煽动群众的是他孙建设,现在发现麦穗有问题,第一时间跑去外面抢购粮食的也是他们家!
当然了,他们去晚了,最便宜最划算的粮食已经被老顾家的几个儿子和陈胜利家兄弟买回来了,他们只能去东收收西收收,买那些不太划算的了,高粱不嫌弃,高价不嫌贵,只要能进嘴的,也都统统买回来了。
大北子庄这种半个生产大队出去抢购粮食的行为,终于引起了其他生产大队的注意。
人们开始疑惑了,开始纳闷了,开始打听了,一打听之下,吓坏了,赶紧跑到自家地里去搓麦穗。
一搓之下,都差点晕倒在那里。
等被人扶着站好了,哆嗦着腿,一个劲儿地叫,叫啥啊,赶紧也去买粮食啊!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晚了,粮食价格已经炒起来了,最划算的玉米和大豆已经几乎买不到了,只有昂贵的精细麦子和最廉价的红薯干(说是廉价,其实比当初顾家买麦子还贵)能买,虽然不划算,可是没办法,大家伙还是咬着牙买了。
备点粮食总比没有强啊!
还有那陈年的粮食,有了虫子眼的大豆子,他们也不嫌弃,统统买。
这种消息传得快,才几天功夫,周围几个县全都反应过来了,大家震惊了,发慌了,也都加入了抢粮食大军。
而大北子庄一部分表示再等等看的,也坐不住了,纷纷搜罗家里的粮票钱财,扑向周围县城乡镇,跟蝗虫一样,见到粮食就收,什么价格都可以,什么品种都可以,只要能入嘴的就得买!
收光了附近几个县的,他们再去更远的县,花再多钱也愿意,只要有粮食就行!
就连隔壁的孙六家,还有老萧家,都赶紧卖了结婚时候好不容易才从老乡手里买到的金戒指,换了钱去高价收高粱米了!
这个时候,也不嫌没粮票黑市价格高了……
轰轰烈烈的抢粮运动告一段落的时候,周围几个县的粮食价格已经上了天,人们惶惶不安地对着那根本结不出麦粒的麦穗子,开始问了,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拔啊!
陈胜利在那天开完会后,就不见人影了,他先去收购了点粮食,然后就开始去打报告,打完报告,继续抢粮食。
他这个人,为了公社也算是尽力了,可是尽力之余,他也得考虑下一家老小。
他是除了顾家外最先知道消息的,家里行动够快,拿出的钱财也足,所以这次储备的粮食也不少。
他带领着大家伙,先把那空心的麦子都拔掉了,之后便开始种红薯,疯狂地种红薯。
“多种,把秧子都挤得满满的,这就是咱们以后的口粮了!”
这边种着红薯,那边县里关于这件事的处理下来了,说是现在国家困难,我们作为人民群众,不能给国家添麻烦。这件事是我们自己的过错,不应该让国家为我们负责,我们要积极地面对困难,不怕牺牲,团结一心度过难关……
各种口号能说出花来,那么到底是个啥意思?
很简单,就是说:这件事确实是错了,可是没办法,你们自己想办法,自己负责吧,我们没办法管你们。
好啦,这下子原本指望着救济粮的,顿时差点晕倒在那里,挣扎着回家赶紧数数家里有多少红薯干能做多少个窝窝头……
顾家人此时却是彻底松了口气,经过这几天蚂蚁搬家式的搬运,已经偷偷摸摸地将五兄弟收购来的粮食给运回家,并且藏起来。
他们把粮食塞得到处都是,犄角旮旯的,大缸里,炕洞里,还有里屋角落里,甚至炕寝里也塞了一些。因为怕被老鼠祸害了那些粮食,几个兄弟还特意又把炕洞给封死了,还在家里来个大扫除,清理老鼠等隐患。
忙完这些,他们掰着手指头算算,十个月不用担心粮食了,而且大多是玉米这种吃起来口感好的,高粱米小米大豆和麦子也各有一些,再掺和着屋顶上晒着的红薯干,一家子吃十个月没问题的。
顾家人松了口气后,也投入了热火朝天的栽红薯秧子的战斗中。
这红薯啊,可不是像其他农作物种下去种子就行的,那得先拿红薯来培植,培植出了红薯秧子后,再挪到地里去,这是个技术活。
陈胜利这个时候急了眼的,把全生产大队所有会栽红薯秧子的都召集起来,光顾家的就被召了仨,纷纷过去帮着一起栽培。
栽培好了再种下去,眼巴巴地数着日子等着红薯发芽长出红薯,好晒红薯干当粮食。
而这个时候,陈胜利让童韵算了下账,生产大队应该上缴多少公粮,麦子没收成,这个时候应该拿多少粗粮来抵,需要去卖多少玉米和高粱,小算盘拨拉得啪啪响,最后算出来的结果触目惊心。假如说这次秋收能顺利收获如往年一样的大豆玉米高粱,交了公粮各种折算,最后人均分到的粗粮,最粗最粗的红薯和高粱,也就是能撑两个月而已。
一年的时间,只有两个月的粮食,那接下来的日子怎么办?
陈胜利脸色沉重地在办公处踱步,最后一言不发。他知道生产大队里的各家有各家的情况,有人精明,听到自己的话赶紧冲出去买粮食了,也有的傻,还等着天上掉馅饼,更有的穷,他就没钱去买粮食!
此时的赵辉煌和孙建设早就不说话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闷不吭声躲起来不出门,指望着大家伙把他们忘记了。
可是大家能忘吗,忘不了,有人冲进去他们家,指着他们的鼻子骂,要求他们把粮食交出来给大家伙吃,甚至有人冲过去他们家,开始抢他们家粮食了。
赵辉煌和孙建设为了保护粮食被打了个鼻青脸肿,可是最后依然没能护住,藏的粮食被社员们一抢而空。
也有的社员跪在办公处外,请求陈胜利想想办法。
“你可是我们的大队长啊,我们都信任你,这个时候了,你必须站出来想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