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翻着林谨枢送来的诗集,问道,“是谁呀?哥哥认识的故人也有我不知道的?”
“只在扬州见过一回罢了,倒跟印象中的模样不大相同,也是细细问过之后才知晓他是何人。”林谨枢摸了摸林黛玉的发髻,“那年你不过一岁,皇上奉着太上皇跟皇太后南巡来到扬州,薛家得了皇恩也到了扬州面圣,来过咱们府上拜访。今儿我见到的便是薛家大房的薛蟠了,只是多年未见,模样倒变了不少。”想到薛家举家上京的缘由,林谨枢自然没有要跟薛蟠来往谈交情的意思。
“原来薛家跟咱们家还有这样的交情,但我看着娘亲对薛家倒是淡淡的。”林黛玉道。
“哪里是有什么交情,不过是寻常的问候罢了。”林谨枢道,“好了,你今儿下午还得跟师傅学习呢,哥哥就不打扰你了。那些书虽然是给你消磨时间的,但也不许你沉溺其中,知道吗?”
“知道了。”林黛玉嘟了嘟嘴,“哥哥也要好生读书吧,再过些日子咱们又得忙了。”说的便是贾琏大婚的事情了。喜帖是早早就下来了,这段日子贾家的人还隔三岔五地上门请她过府玩,她这两天可没少跟贾敏抱怨着说自己都没时间给黎惠绣一条帕子做礼物了。
林谨枢看着林黛玉一脸不愉快,只好温声道:“暂且忍一忍吧,左右娘亲不也是找尽借口给推脱了吗?”
“也就只能这样了。”
林如海抿了一口酒,看着眼前觥筹交错的场景,半低着头,脸色晦暗不明。到底是荣国府未来继承人的婚事,少不得有些官员前来巴结;又见荣国府内花团锦簇,摆设是奢华至极,端的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盛。
“爹爹还是少喝几杯吧,不然满身酒气回去了,娘亲又要念叨了。”林谨枢见林如海默不作声地又要添一杯酒,连忙让伺候的人送来热茶,“先喝杯茶水吧。”
林如海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看着如今这盛况,觉得如何?”
“…儿子觉得,太过了。”林谨枢思量了好一阵子才回道,“荣国府本就是富贵奢华,为着这次的婚事更是放足了心思布置,在外人看来大概是没什么。只是如今四位异姓王还有旁的国公府都派人来饮宴,于上位者而言并非乐见的事。”
“你说得不错。”林如海趁着人群吵杂,低声道,“等一下若是有不相熟的人过来套交情,你尽管找借口回绝就是了。”
在内院的贾敏带着林黛玉坐在花厅里,看着屋内奢侈华丽的摆设,也是微微蹙起了眉头。大红的珊瑚盆景不多见,就是有也是大多进贡给宫中的,可这屋内一尺多的珊瑚盆景便有四盆,对称雁翅般摆着;高高的横梁上挂下来的都是红玛瑙的挂饰,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更不要说素日里就摆着的各种天青色官窑梅瓶了。
“这摆设华丽异常,到底是老太君家,就是不一样。”史鼎的妻子余氏奉承道,“听说琏哥儿媳妇也是个温柔娴雅的姑娘,只可惜咱们现在不得见。”
“你要见的话也可以,等一下直接到新房里去看看不就得了吗?”一边史鼐的夫人云氏半勾着嘴角笑道,“只是咱们到底是长辈,这样急匆匆去看人家却是有些不妥的。”
余氏横了云氏一眼,倒也不接话,只顾着继续奉承贾母;云氏顾着贾母的面子也不好发作,只顾着闷头喝着热茶。
贾敏回想了一下,只记得史湘云似乎是跟着史鼐一家住的。只是史鼐跟云氏素来不待见自己这个失怙失恃的侄女儿,平日里也不愿多见她。要不是贾母惦记着史湘云,只怕都要叫她自生自灭算了。可是他们都忘了,史鼐保龄侯的爵位便是史湘云父亲逝世后才传与史鼐的,万一叫人知道他们这般对待长兄的遗孤,叫御史们知道了肯定是要参他们一把的。比起史鼐,史鼎倒是做得好多了,至少对史湘云还是关怀备至,所以史湘云话里话外也是亲厚史鼎跟余氏多一些。
“…我原是想叫宝玉跟在我身边的,偏生他老子不愿意,要带着他出外头见见诸位大人。”贾敏听到余氏问起贾宝玉,便竖起耳朵听着了贾母的回答。原来是叫自己二哥拘着到前头去了,还好。
“宝玉也渐渐长大了,是该多见见客人才是。”余氏笑道。男子哪里有不积攒人脉的,贾琏是这荣国府的继承人,宝玉要出头只能另谋出路了。
“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宝玉素来身子弱,我总是牵挂着。”
今儿原是徐氏儿子大婚的好日子,贾母倒是张嘴闭嘴的就是“宝玉”。贾敏偷偷看了一眼,只见徐氏虽然还是满脸笑意,但眼底下的不满都要溢于言表了,便举着酒杯,跟徐氏轻轻一碰,使个眼色叫她按下眼底的不满。
徐氏眨了眨眼睛,笑着跟贾敏对饮了一杯,又笑着接受了几位官家夫人的祝贺。
“老太太,吉时也到了,咱们请诸位夫人去吃喜宴吧。”徐氏看着贾母跟余氏越说越来劲,便出声打断道,“今儿大喜日子,也不能叫诸位夫人饿了肚子。”
“好,都走吧。”贾母丝毫没有注意到徐氏的不快,拉着余氏继续嗑唠。
酒过三巡,便是再好酒量的人也有些扛不住,更别说是林谨枢。有些个官员喝高了,见着谁都要逮着敬一杯;有些看到林如海便心生巴结之意,林谨枢自然也逃脱不了被灌酒的可能。寻了个借口逃了出来,林谨枢坐在外院的廊道上,微微呼了一口气。
“咦,你不是前段时日跟我在银楼打了个照面的人吗?”等着身上的酒气慢慢散去了一些,林谨枢正要起身,却见前头走来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男子,那话便是那青衫男子说的。定睛一瞧,居然是薛蟠。又想到自己娘亲说薛家如今暂居荣国府,便也明了这人为何出现在此了。
“你是来饮宴的?”薛蟠又问道。这个男子他记得小时候见过,但是忘了在哪儿有过一面之缘了。
“正是。”林谨枢道,“时候不早了,在下得回去了。”
“慢着!我让你走了吗?”薛蟠牛脾气一上来便是不管不顾,“你倒是有些脸熟,从前可是去过金陵?”
“在下从未到过金陵,公子只怕是认错人了。”林谨枢不欲与之多纠缠,“在下是随着父亲到贾家来的,这回出来时候已久,在下告辞了。”说罢便让跟着的小厮带路回去。
薛蟠刚想要跟上去,又想到自己如今是守孝之身,自己妈妈也是多番嘱咐不许他多生事端,只好嘟囔了几句回到梨香院中。
林谨枢微微松了一口气,又装作不经意地问身边伺候的小厮:“方才跟我说话的人是谁?难道也是这回表弟大婚请来的客人吗?”
“哎呦,林少爷你有所不知。这是咱们府上二太太的外甥,是从前紫薇舍人之后的薛家如今的大房家主呢。”那个小厮自然知道林谨枢的身份,回答起来自然是仔细的,“只是薛大爷如今尚在孝期,这回婚宴他自然是不能参加的。大约是听了咱们这儿热闹,所以出来瞅瞅罢了。”
“哦,这薛家怎么好好地上京来?而且我记得薛家在京城是有自己的府邸的吧,怎么也不会自己宅子住呢?”林谨枢微微眯起了眼,问道。
薛蟠犯了命案的事情在贾家也不算是个秘密,只是这些事儿能随便说出来么?那个小厮笑嘻嘻地直接忽略了第一个问题:“听说是上京匆忙,京中的宅子还没修缮好,所以暂居咱们府上,再者也是二太太的亲戚嘛。”
“原来如此。”林谨枢点了点头。爹爹给他说过,薛蟠身上是背着命案的,他如今能全须全尾地出现在京城,势必是有人帮忙解决问题了。王子腾大人奉旨巡边是不得空了,如今想来也就只有这二太太敢动手了吧。金陵、甄家、二太太…真是作死。就不知这荣国府上下的人知不知道二太太的所作所为了。
林谨枢弹了弹衣袖坐回宴席上,脸上已是平静无波。
作者有话要说:是时候解决枢哥儿的婚事了…
第52章
第五十二回皇后保媒婚事定
贾琏的婚事办完,贾母又开始想要操心林谨枢的了。这回贾琏婚事举办得如此盛大便是贾母的意思,广邀宾客也好细细挑选门当户对的人家。其中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跟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家中都是有适龄的女孩子的,这两家的夫人也是存了相同的心思,所以在宴席上也跟贾敏格外亲近。至于林谨枢,外头她们家的老爷还在呢,自然是要好生考究一番的。
“咱们家的儿子什么时候成香饽饽了,今儿多少夫人太太问我谨枢的岁数,我都要回答得口干舌燥了。”回到家里,贾敏才算松一口气。这边应付完牛夫人,那边又来了位柳夫人,刚跟柳夫人嗑唠完,一转头又是一位苏夫人。贾敏对着梳妆镜卸下头上繁杂的珠钗,“看那几位夫人的意思,是有意跟咱们家联姻来着。只是那几个姑娘我可是打听过了,都是被骄纵着长大的,脾性有些娇蛮,我可是不放心。”
“不放心便拒绝就是了,枢儿的婚事自是我们做主的,有谁能反对我们的意思。”林如海也脱去了身上满是酒气的衣袍,“今晚枢儿喝了不少酒,可叫厨房给他送去醒酒汤了?听他说明天还约了国子监祭酒尉迟大人之子外出。”
“自然送了,你也快点喝,明儿还得上朝呢。”贾敏打散了发髻,拿着梳子慢慢梳理一头青丝,“厨房应该烧好了热水了,你喝完醒酒汤后就去沐浴睡觉。要是误了明日的早朝,那可就不好了。”
“夫人为为夫考虑周全,为夫在此谢过夫人了。”说罢林如海便笑着作了个揖,惹得贾敏都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越发会油嘴滑舌了。”贾敏随手拿起一支木簪把头发挽起来,“我给你做了一件新的寝衣,等一下换上试试看。”他们十余年的夫妻生活,早就过了新婚时浓情蜜意的歪腻,如今更多的是相濡以沫的温情。
林如海微微弯起嘴角,眼底一片温柔。
到了十一月,天气像是一夜间就冷了下来。好在贾敏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让针线房的人赶制了新的冬衣出来。今天林黛玉身上的羽蓝色深紫线杂银色葡萄纹长衣跟缕金百蝶穿花桃红云缎裙便是新做出来的,用的是扬州送来的布料,外头再罩上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整个人愈发清丽。
“姑娘穿着一身衣裳就是好看。”翠桃笑道,“陈姑姑的手艺是越发精湛了。这葡萄纹跟百蝶穿花的花样真是栩栩如生。”
“姑姑最会哄我开心了。”林黛玉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咱们去给娘亲看看吧。听说明儿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也不知道娘亲带不带我去?”
“姑娘对着夫人撒娇的话,夫人指不定就带上姑娘了。”翠桃让人取来油纸伞,“外头正下雪呢,姑娘撑了伞再过去吧,不然夫人会怪奴婢们伺候得不周到的。”
林黛玉才乖乖地让翠桃服侍着走到贾敏的院子,甫一进到屋里就觉得十分暖和。让慧云脱去斗篷之后才给贾敏问好,道:“娘亲瞧我身上这衣裳可好看?”
林黛玉身量纤细,穿上这衣裳更显得娇弱,但贾敏知道自己女儿可是身体倍儿棒的,便笑着道:“很好看,也只有我的女儿穿着才显出气派来。翠柳,叫针线房照着这样的配色给姑娘多做几身。”
“是。”翠柳笑着应道。
“娘亲,听说明儿娘亲要去给太后还有皇后娘娘请安,不如也带上我吧。”林黛玉美目一转,笑道,“关师傅身子略有不适,已经停了功课了;女儿的针黹也练得熟练,不如叫嚷女儿偷懒这么一日,女儿以后会把时间补回来的。”
“我看你是在家呆久了想出去走走吧。”贾敏想到之前路嬷嬷传的话,“也罢,昨儿路嬷嬷来了,只说太后念着你,要我带你进宫呢。只是明儿进宫穿的什么衣裳,你可要自己挑选好。”
“好~”林黛玉想到了自己新得的冬衣,“太后喜欢在跟前侍奉的女孩子穿得娇嫩些,我刚得了好几身浅紫粉红的衣裙,最适合不过了。那女儿先回去挑着,娘亲晚上再来帮女儿掌掌眼可好?”
“小鬼灵精,去吧。”贾敏宠溺地笑着道。
十一月的皇宫里已经摆满了时节的花卉,太后宫中早早就有盛开的仙客来跟宝珠山茶,所以整个宫殿里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无烟无味的银炭烧得火旺,整个宫殿内都十分暖和。贾敏跟林黛玉齐齐行礼后才坐了下来。
“许久不见玉儿,看着是长高了。”太后笑道。
林黛玉注意到太后身边还坐着两个妙龄女子,看着十五、六岁的模样,只是到底不知道是谁,所以只是笑着给太后回话道:“娘亲每隔三天就叫厨房给臣女送来炖汤,臣女自然会长高。做衣衫的姑姑也说我的身量比刚回京的时候高了一点呢。”
“那就对了,你身子娇弱,多喝些汤汤水水也是该的。”太后又道,“大丫头、二丫头,这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林大人家的姑娘,你们认识一下吧。”
贾敏原是笑着听太后跟林黛玉说话的,听了太后嘴上喊着“大丫头”“二丫头”的,也知道这两个女子来历不一般,连忙起身带着林黛玉给两个女子请安,又笑道:“原来是大公主跟二公主,妾身失礼了。”
“不碍事的,林夫人请坐。”大公主温婉地笑道。
贾敏才坐了下来,微微拨弄着手腕上的嵌明钻海水蓝刚玉镯,心中渐渐生成了一个想法:太后不会是想要把这两个公主的其中一个嫁进林家吧?大公主是宫中吴贵妃所出,其外祖家是历经两朝的老臣子,看着是鲜花着锦,只是也难免有功高过主之嫌;二公主却是忠顺亲王长女,虽然不是嫡出,但也是被皇帝收养了,自小养在宫中的。也许只是我多心而已,别乱想。贾敏如此安慰着自己,又笑道:“太后最近身子可好?”
“还不是老样子,天天窝在后宫这儿,就盼着你们进宫跟哀家说话解闷了。”太后笑着道,“你先去给皇后请安吧,玉儿便留在哀家这儿陪哀家说说话。”
“是。”贾敏心中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只是太后发话了她也只好照做。
因着外头下雪,太后特意开恩让人备了轿辇抬着贾敏去。到了皇后的凤仪宫,贾敏刚下了轿子便见到贾元春巴巴地在外头等着,小脸冻得通红。她穿着墨绿色的女官制服,年轻曼妙的模样都硬生生地磨成积年老姑姑的样子,看向贾敏的眼神甚是可怜。
贾敏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便挪开了目光走了进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贾元春黯淡下来的目光。
“给皇后娘娘请安。”贾敏道。
“快请起,看座。”皇后笑道,“玉儿可是被母后留在宫中了?”
“皇后娘娘真是料事如神。”贾敏接过下头宫女递来的热茶,“妾身看着,皇后娘娘似乎消瘦了些,可是最近天冷了不思饮食?”
“不是。”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是本宫有了身孕,所以最近不大爱吃东西。”
“那就恭喜皇后娘娘了!”贾敏连忙起身道喜,“看来妾身是第一个知道这好消息的外命妇了,这样也好叫妾身沾点福气。”
“林夫人膝下儿女双全便已经是最好的福气了。”皇后不露痕迹地问道,“今儿大公主、二公主都去给母后请安了,林夫人可遇上了?”
贾敏捧着茶盅的手微微一顿,很快便恢复正常,只道:“见到了,到底是宫里的公主,气度就是不一般。到底是妾身来的不是时候,没想到撞上了公主请安的时辰,也是妾身的过错。”
“哪里是林夫人的过错,不过是有人故意而为罢了。”皇后若有所指地道。
贾敏注意到殿内服侍的人都已经悄然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三个是皇后身边的心腹在身边伺候着,贾元春也是不见了踪影,便道:“妾身愚钝,竟不知皇后娘娘话里的意思。”
“有话说得好:‘一家有女百家求’,其实调过来也是一样的。大公主是吴贵妃所出,二公主又是打小养在宫中的,她们的婚事多少人看着,京中适龄的男子都被挑剔了个遍。倒是林夫人家的公子,才学家世都是上好的。这不,吴贵妃跟贵太妃都看上了,巴巴地求了太后要指婚。太后自是不愿意的,只是也不好拒绝。”皇后直接点破。那个吴贵妃看着是向她投诚了,可转眼间就因为她怀孕不能掌管后宫事宜而大肆安插自己的人手,真当她这个皇后是吃素的!
“原是这样…”怪不得今日请安会有两个公主在,只怕太后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吧。贾敏细细观察了一下皇后的表情,思量了一番才道,“吴贵妃跟贵太妃的好意妾身是心领了,只是妾身跟老爷的意思倒是明确的,只要女孩子性子温婉就是了。宫中的公主虽好,但…”
皇后微微一笑,道:“这事儿本宫也是明白的,做娘亲的哪个不是为了子女未来的婚事费劲心思的。”便是太后也觉得将两个公主中的任何一个嫁入林家很是不妥,“倒是本宫哥哥家有一个适龄的姑娘,林夫人觉得黎家与林家结秦晋之好,如何?”
黎家的姑娘贾敏之前是打听过的,听说性子温和好读诗书,只是这事还是得跟林如海说一下才是,便道:“此事也不是妾身能做主的,妾身不能贸贸然答应下来。”
“这是自然,林夫人回去跟林大人商议一下也好。”皇后温和笑道,“太后也是不同意公主下嫁的事情的,所以林夫人不必担心,只是今儿本宫跟林夫人之前的谈话,愿无第四人知晓。”
至此,贾敏才松了一口气,道:“妾身知道的。”
回府后当晚贾敏便将皇后的话告之林如海。林如海人在朝堂,比贾敏看得更深入更透彻。吴家已是鼎盛之极,有这样的亲家着实不好;二公主明面上是皇上收养的女儿,但实际上因着养在贵太妃身边,跟忠顺王府也是有斩不断的牵连。皇帝对忠顺王不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是因着太上皇在所以一直压抑不发罢了,所以迎娶二公主也非好事。倒是黎家一直低调谨慎,未尝不是好人选。
林如海原是打算在林谨枢下场参加科举之后才叫他定亲的,只是如今宫里有两股势力盯着,又担心万一贵太妃游说了太上皇赐婚便是再也不能逆转了,于是便跟黎家通了通气,知道其实黎家也有意联婚,才准备了庚帖请了媒灼上门拜访了。如此合过生辰八字觉得没有问题后,两家才过了聘书正式订亲。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一下,这个黎家女不是黎惠…
第53章
第五十三回元春上位王氏喜
林家与黎家结亲的消息一传到宫里,吴贵妃只恨自己没有早些跟自己的娘亲通气让林家的人静等宫中的佳音,好好的一个女婿就这样从手边溜走了。原本她想着林谨枢身上没有功名,还想等着林谨枢明年科举后再说服皇上赐婚的,如今却是愿望落空了。
比吴贵妃还郁闷的当属贵太妃了,她倒不在乎林谨枢考没考功名,原想着哄了太上皇高兴叫太上皇亲自指婚,从而越过了皇上还有太后的意思的。没想到安太妃那个病秧子这时候又病倒了,如今太上皇日日守在安太妃宫里,害得她都没法跟太上皇说上话来,白白放走了一个孙女婿。
两个宫殿里的眼线把吴贵妃还有贵太妃的表现巨细无遗地回禀给皇后。皇后拨弄着尾指上的金丝琉璃护甲,哼声道,“林家是皇上看重的臣子,这些年也是勤勤恳恳为皇上办事,皇上又怎么会允许林家跟别的世家牵扯上太多的关系,更何况是吴家跟忠顺王府?吴贵妃还有贵太妃这算盘打得好,还得看皇上跟太后同不同意呢。”皇后跟当今皇帝是年少夫妻,很多事情皇帝对她也没有隐瞒。
“主子说得极是。”皇后身边的魏嬷嬷端来安胎药,“如今主子静养安胎,那个吴贵妃便借此机会插手宫中事务,想要不露痕迹地安排自己的人,简直就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了。这回也该叫她知道,后宫的真正主子是谁。”
“不提这些扫兴的人了。”皇后美目一扫,“贾元春去哪儿了?”
“主子忘了,您方才吩咐她去内务司领份例了。”魏嬷嬷让人端来酸梅子,“老奴看着,那个贾元春也是不省事的,之前是主子宽宏大量饶过她,如今似乎有故态萌生了。主子打算怎么处置?”皇后宫里不是没有过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宫女,但贾元春的段数还是嫩了点,好几回都被魏嬷嬷给抓住了。
“随她去吧。”皇后拈了一颗酸梅送进嘴里,“如今曜然分府出宫,宫里只余下曜照跟曜熙两个皇子。我这一胎着实扎眼,还是得想个法子叫后宫的人把集中在凤仪宫的目光挪开才是。”曜然生母早逝,自小是皇后抚养长大的;曜照是贤妃的儿子,但自小就体弱多病,贤妃早早就表明了心声,只希望自己儿子将来做个闲王罢了;曜熙却是康妃所出,其外祖是统帅平安州驻军的都统袁柳,势力颇盛。
“主子是打算放任她…”勾引皇上?后半句魏嬷嬷是说不出来,但眼看着自己主子的意思,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嬷嬷别急,贾元春是什么出身嬷嬷难道忘了吗?”荣国府二房从五品工部员外郎的女儿,能有什么出息呢?再者…皇后眯起了凤目,她的丈夫可是跟她说了,得借着贾元春的事儿查清荣宁二府跟甄家的关系呢。
“你是说,皇上看中了皇后宫里的女官贾元春,已经纳入后宫了?”贾敏有些诧异。皇后素来是不喜欢自己身边出现这样狐媚惑主的宫人的,贾元春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躲过了皇后的法眼呢?
“正是。”黎夫人道,“昨儿我进宫给皇后请安时听说的。那贾元春是你娘家的侄女吧?”
“是啊。”贾敏抿了一口热茶平复一下心绪,“不过我很早便随着我们家老爷去了扬州,跟她倒是不熟。别说她了,便是如今荣国府里的侄子侄女,我都是回京之后才认全的。不过我记得元春是皇后身边的女官,怎的就得了天恩入了皇上的眼呢?”
“说是去给皇后娘娘收集梅花上的雪水时叫皇上见到了。”黎夫人见贾敏丝毫没有因为听到自己侄女得了皇帝青睐而欣喜若狂,也放心地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与她听,“听说封了贵人住进凤藻宫。”
贵人?哪有女官一侍奉完皇帝就直接封为贵人的,岂非叫人侧目?还有那凤藻宫,原是被废黜的成家女原先的住处,皇上如果真的疼惜贾元春就不会让她住那儿了。贾敏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看来皇上到底是动手了,这回针对的是谁呢?贾敏沉默了片刻后才道:“也罢,左右也是她自己的造化。”
黎夫人见状便转移了话题,只道:“听我哥哥说,哥儿是要参加明年秋闱的?”
“正是,如今天儿冷也没叫他出去拜访老师了,如今在自己书房里温习呢。”说到自己儿子贾敏也是欣慰,“那孩子说自己在京中见识了不少才子,自叹弗如,所以要加倍努力才行。”
“哥儿这是自谦了。”黎夫人对这个外甥女婿还是挺满意的,“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昨儿皇后娘娘可是吩咐了,让你得空带着玉儿进宫,只说有好东西要赏给玉儿呢。”
“我知道了。”贾敏笑着让人送走了黎夫人,心里却打算晚上跟林如海商议着关于贾元春的事情。
贾元春得封贵人的消息一传回荣国府,王氏简直就是乐疯了。原本当年送自己女儿去选秀就是生了要自己女儿当上宫妃的心思的,只是后来自己女儿宫妃没选上,倒是得了皇后青睐去做了女官,原本以为就要这样在宫中做些伺候人的活计做到二十五岁的,却不想这才过去了几年自己女儿就得了皇上的青睐封了贵人了。到时候再生个一儿半女,封做一宫之主便是指日可待了。
“恭喜姐姐了。”薛王氏得了消息后也是笑着过来道喜,“我听了消息之后救过来了。元春那孩子真是有福气!”
“那是。”王氏得意地笑道,“元春满周岁之前就有世外高人替她批过命,说她福气无边的。如今能当上妃嫔,可不正正验证了当初高人们说的话吗?虽然如今只是个贵人,但周家那位在宫里熬了这么久,不也就是个贵人吗?等着我的元春讨了皇上的欢心,那主位的位分还不是手到擒来!”
“姐姐说得对,只是元春原是女官晋封的,宫里的人手够使唤吗?”薛王氏道,“如今元春居于凤藻宫,没些银钱是很难在宫里生活的。姐姐还是早日准备好东西给元春送去,这样才能叫她一路顺畅呀。”
“你说的是。”王氏道,“我如今就盼着元春能够早日为皇上生儿育女,得封主位才好呢。老太太不是整天都把眼睛放在林家那丫头身上,就想着要把她聘给宝玉么?等将来到了宝玉成婚的年纪,我便叫元春给宝玉赐婚!那林家的丫头算什么,活脱脱的就是贾敏那模样,娶回来还不是膈应着我自己了!”
“说着元春的好事儿呢,姐姐好端端地扯去了林家做什么呢?”薛王氏心里也是有小九九的。当初她姐姐就是许诺要给宝玉跟宝钗栓婚,她才弃了金陵的一切进京的。这回元春成了宫妃,这门婚事大概就成了吧。“姐姐还是赶紧拾掇拾掇,让人备好给元春的东西吧。再过两天宫里就不许递牌子了,咱们也得叫元春过个好年才是,姐姐你说对不对?”
“瞧我都忘了。”王氏连忙叫周瑞家的把自己锁好的锦盒拿来,“只是宫里忌讳私相授受,我就是想给元春送几匹上好的料子也不行。”
“那些自有内务司帮衬着,姐姐倒不必着急着送。”薛王氏帮忙出主意,“倒是首饰、银两这些才是当务之急。我那儿有一套金镶红玛瑙的头面,搭进去给元春送去吧。新年了,佩戴着华贵的首饰才行。”说罢就叫人回去取。
“那就有劳妹妹了。”王氏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初让薛王氏上京是对的。薛家有钱,宝钗也是个好女孩儿,到时候等元春在宫中站稳脚跟别叫她赐婚就是了。
贾敏还有林黛玉进宫给皇后请安时,才从皇后口中得知王氏今天也递了牌子进来,已经去了凤藻宫。林如海早就跟贾敏说过了,皇上对甄家有些不满,让贾敏最近还是莫要多纠缠于荣国府的人跟事中。
该来的迟早会来。贾敏抄了几卷佛经供到佛堂上,出来以后便只是林家的夫人了。这几天贾母曾经下过帖子让贾敏过府,只是贾敏以身子不适给回绝了。所以今天乍一听见王氏进宫的消息,她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
“原是皇上怜惜贾贵人,所以特意允许贾家二太太进宫的。”皇后笑道。如今满宫里都在疯传贾元春趁着主子有孕勾引皇上借机爬上了龙床,一则是宫里的妃嫔拈酸吃醋的后果,二来也是皇后有意纵容。“林夫人可要去会一会?”
“原来如此。”贾敏微微一点头,“我那二嫂最是心疼女儿了,能进宫见一见也是娘娘您的恩典。只是妾身到底是外人,也不好阻碍她们母女相见。”
“也是。”皇后心里十分满意贾敏的回答,又让人送上几个锦盒,“前不久见惠儿腰间别了个荷包,觉得精致得很。问过了才知道是玉儿的手艺,这不,本宫叫人按着样式做了几个给玉儿带回去玩吧。还有,江南织造送来了新的绸缎,那匹玫瑰紫缎子给玉儿也适合。”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赏赐。”林黛玉笑道,“只是那个荷包的样式原是惠姐姐的想法,玉儿不过是按着姐姐的想法做出来罢了,这几个荷包皇后娘娘还是赏给惠姐姐的好。”
“惠儿那儿我自有打赏,这些都是给你的。”皇后笑道,“最近天儿冷,柔儿跟萱儿最近都感染了风寒,你也要好生注意身子才是,知道吗?”
“臣女知道,皇后娘娘也要好生安胎才是。”林黛玉笑着道,“等皇后娘娘生了个皇子,臣女定要给他做一双软软的千层鞋。”
“那我就等着了。”皇后越看越喜欢,只可惜自己的侄女已经跟林谨枢订了亲,不然定要叫哥哥为自己侄子娉来林黛玉的。
从宫里出来,贾敏正要带着林黛玉登上回家的马车,却见王氏笑语盈盈地踏出了宫门。甫一跟她对视,贾敏便能看到她眼底那得意张狂的神色,也懒得跟她说话,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回府,却不知王氏在后头是气得直跳脚。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看了蝶之灵还有淮上的ABO文,好赞!但是我还没看完,今晚继续补…
第54章
第五十四回波澜渐起徐氏谋
贾元春一朝得封贵人的消息着实让荣国府在京中出了一把名,只是各个人家都只是在背后耻笑贾家的女孩子忒不知廉耻,背主忘恩爬上了皇上的龙床,连带着府里几个未出嫁的女孩子也被人挨个地议论了一番。
“自己不会教女儿,连带着府里好几个女孩子都被人取笑了一番,王氏还自以为自己当皇上的丈母娘呢,也不知哪儿来的自负,”旁人不敢在荣国府面前说起京中的笑话,但徐氏娘家的人却敢。徐氏不过是回家看望自己生病的母亲,却没想到自己的嫂子先给自己传来这么大的一个消息,气得她头都疼了。这不,今儿便寻了时间来到贾敏府上倾诉来了。
“大嫂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贾元春虽然是王氏养大的,但八岁以后便被接到了贾母身边去了,十三岁便进了宫。说白了其实也是多方面的后果,再加上后宫那样的氛围才造就了如今的贾元春。“如今他们那些人也只是嚼嚼舌根罢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如今要是去开脱反倒会惹一身骚。”
“我自然知道。”徐氏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这些话她不能在贾母面前说,只好在贾敏面前抱怨一番,“如今王氏在府中是越发得意张扬了,前几天才说过年之后要给宫里的小主送去上好的衣料跟首饰呢。老太太已经答允了,还叫公中兑了银钱出来去银楼打造首饰了。”
“宫里最忌讳这些了。暗地里送进去皇后娘娘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这样大张旗鼓地说要给宫里的小主送东西,那不是暗里指责内务司准备的东西不好么?这可是得罪人的呀。”贾敏只能感叹一句王氏真是自己在作死,“大嫂嫂别理她就是了,左右那是二房的事情。如今你们住在荣禧堂,将来荣国府还不是你跟大哥说了算,且忍耐一下吧。”
“我如何不知要忍耐?只是老太太总是偏心二房,这回打造首饰的钱都是账上出的。”徐氏跟王氏一起管家,自然知道账上的支出跟收入是怎么个状况。荣国府看着家大业大富贵奢华,其实内里就是个空架子,每年花费多进项少,向来都只是勉强够用罢了。这回还得公帐出钱给贾元春打造饰物,眼看着又多了一笔开销,徐氏怎么会高兴?说起来二房倒真是会花公帐上的银钱,单是宝玉身边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的份例就等于贾迎春跟贾探春身边伺候的人的份例了。
“其实荣国府外头是有几家铺子的,何愁没有银钱呢?”徐氏不是上一辈子的王熙凤,不会拿自己的嫁妆倒贴,“母亲说要给元春打造饰物便由她去吧,抓紧铺子的进项才是最要紧的。”
徐氏顿了顿,觉得贾敏这话十分有道理,才换一个模样笑道:“多亏了妹妹提醒了。”
贾敏微微一笑,复又跟徐氏闲聊了几句便让人送了她出去。有些话她不方便多说,只希望自己这个大嫂能察觉到,毕竟到目前为止,大房这一脉到底是没有错的。
徐氏在荣国府浸淫这么些年,自然明白贾敏话里的意思,一回到府中便叫来自己的心腹安福家的,让她跟安福说一声,明儿暗自去贾家外头的几个铺子暗访一番。安福溜了一圈回来便把铺子上的情况跟徐氏细细说明。贾家的铺子有三两个其实已经没法子维持下去了,那些个掌柜也不是有心做生意的,就想着钻营蝇头小利,卖的东西也不过是次品,所以进项才会一月比一月少。
徐氏自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原本在她生琏哥儿的时候王氏就能接机安插了不少人手,如今荣国府名下的那个古董店便是王氏身边的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在管着。后来曾经因着卖了假货跟人家打官司,还是王氏出面把他捞出来的①。这事儿一直没有捅到老太太跟前,这回徐氏定要借机撸了冷子兴古董铺掌柜的地位。
徐氏得到王氏去了梨香院的消息后便带着这几个月的账本还有安福家的去给贾母请安。她还留了个心眼,叫安福在外头候着,等一下大约贾母也是要传他进去问话的。
没人知道徐氏是怎样跟贾母说的,只知道第二天贾母便派了自己的心腹管事赖大去荣国府名下的铺子都巡视了一番,然后风驰电掣地换了不少掌柜,端的是打了王氏一个措手不及。接着贾母又借口府里不少仆人年纪也大了,便做主放了一批人出去,其中不少可是王氏近些年来提拔的。
王氏那个恨呀,府里那些个人也就罢了,外头那几家铺子可是她油水的来源呀!单是冷子兴一个人每年就能给她送个几百两银子来了,这回被夺了掌柜的位置,又是贾母亲自安排的人,以后哪里还能得到那么多的油水?心里更是将大房的人恨得牙痒痒的。
徐氏才不管王氏心中想的什么,这回贾母安排在铺子上的人手中有三分之一是她这些年在府中经营的人脉,虽然并不都是当上掌柜,但有两三个能话事也就足够了。贾母是看着贾元春的份上不愿意再去追究先前那些铺子出问题的进项到底流去了哪里,但给贾元春打造首饰跟置办衣裳的银钱却是已经改为二房自己出了。
不过到底是老太太,进宫给太后请了个安,便得了太后的准许让二房的人送东西进去,又准许二房挑个丫头进宫伺候贾元春,也不知这该叫宫里的娘娘小主多嫉妒了。
刚开春不久,贾敏却是实打实地病了一场。原本以为是偶感风寒不打紧的,却不想喝了好几天药都不见好,高热是退了,但是还是偶有咳嗽,倒是把林如海三人给急得满头是汗。后来还是太后听说了此事,让宫里的太医过来看过,换了个温和调养的方子,慢慢吃着才慢慢见痊愈。
“娘亲,我给你炖了川贝冰糖炖雪梨,趁热喝了吧。”林黛玉让雨燕送上炖盅,“这个最是滋阴补肺了,太医说娘亲每隔三天服食一盅,对身子也是有好处的。”
“搁那儿吧。”贾敏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袍子,“这些天你日日往厨房去,仔细冻着;雨燕,看住姑娘,别叫她自己动刀子。”
“是。”雨燕笑道,“这些炖品都是厨娘看着,姑娘在一旁动动嘴皮子而已。”
“就是,娘亲跟我说过的话我都记着,不会随便动刀子的。”林黛玉把目光放在贾敏搁在榻上的半成品,“这件袍子是做给爹爹的?”
“当然不是,这是给你哥哥的。”贾敏勺了一勺汤水送进嘴里,“你哥哥再没几个月就要参加秋闱了,我便做几身衣裳给他。虽然针线房的人做事也仔细,但到底这也是我这个做娘亲的一番心意。”
“既是如此,那我也给哥哥做个荷包吧。听说考生们要在考试的贡院里呆个七天七夜,吃的喝的睡的都是在里头完成,身边又是没人伺候,做个荷包放帕子或者其他细碎的物件也好。”林黛玉想着自己听说过的贡院里的生活,“再做一个放了熏香的香包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