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错!你是在药铺里面学徒的。你只知这药材的功效,却不知二者间具体有何不同!它日,若是有人将天花粉当作是山药卖于你,你可知晓?”
伊少辉听了一惊,额上已是有了薄汗渗出!小姐说的不错!自己只注意到了药材的功效,对于其外观也是全部都铭记于心,可是这药材与药材间外形类似者甚多!自己对于此,还真的有些不明白!
“山药洁白色,粉性强,指甲刻划易出细粉,手捻有滑腻感。味微酸,嚼之发粘。而天花粉,近边缘处有淡黄色小孔,味微苦。这两者的外观相似,可是其细节上却是大有不同,其功效也是不同!若是你抓药时,抓错了,该当如何?若是你将来掌管铺子,进药时,进错了,又该当如何?”
荣华的声音清冷,喝略嫌稚嫩,却是不失威严,让伊少辉的身形一震,便再度跪下道:“小姐教训的是!都是小的太过迂腐了。以为书中便已是包罗万象,原来小的竟是错的如此离谱!还请小姐责罚!”
“你聪明能干,而且又喜欢读书本是好事。可是你不该一门心思地死读书,读死书!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虽然明白了自己的不足在何处,可是你仍然是有些放不下自己端了这许久的架子!你以为自己读书读的好,以前又曾做过哥哥的书童,便觉得自己是个有见识的人!实际上呢?的确如此吗?”
荣华的眼睛如同是能看穿他的心事一般,一字一句道:“我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千金都知道的东西,你却不知道。你还有何资格摆什么架子?这几日你在药铺里受到的冷遇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伊少辉听了,脸上闪过一抹羞愧之色,“小姐教训的是!都是小的自视过高了!小的也不过就是念了几年书,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若是没有小姐抬举,小的现在还只是在马房当差,管着几匹马,几个下人而已!是小姐给了小的机会出去长长见识!如今,小的是真的明白了。还请小姐放心!小的以后一定会踏踏实实地在铺子里学着,定不会丢小姐的脸!”
“好!有你这句话,也算是我没有看错你!你切去吧,三个月后,再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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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丑恶嘴脸!
次日一早,荣华陪着荣升一起用了早膳,又说了会儿话,荣升便出门去巡视铺子了。
何婆婆笑道:“徒儿,你倒是聪明的紧,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不是徒儿聪明,而是徒儿以前就常觉得有些不妥,就像是咱们府上的王伯,明明医术很好,可是若出了伊府,他便什么也不是!就只是因为他不是世医,也没有官职在身。同为医者,可是待遇却是如此地大相径庭!徒儿只是有些看不惯而已。”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民间的医者,日子过的的确是不怎么样。比起太医院里的太医们来,简直就是差了天和地!”
荣华的眼神一闪,“师父知道太医的事?”
何婆婆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那眼神里闪过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光茫。
宋嬷嬷将茶递到了荣华的手里,“小姐,适才听少爷说那两位大夫已经答应了到咱们的保安堂坐诊,您就不怕他们会做出一些于咱们伊府的名声不利的事情来?毕竟,您可是整垮了他们的医馆?”
“不怕!哥哥做事向来周全!他们二人早已是与伊府签了契约。若是伊府受损,第一个问罪的,便是他们!再说了,他们是医者,最注重的便是自己的名声,名声一旦受损,这碗饭,他们这辈子都甭想吃了!”
“小姐英明。”宋嬷嬷又道:“小姐,这老夫人一直对外称病,您看要不要过去给老夫人请个安?免得她到时候挑您的毛病,说老爷夫人一过世,您便忘了她这个嫡祖母了!”
荣华思索了一下,叹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我总不能总是避着不见!谁让我是晚辈呢?”
宋嬷嬷命灵芝回去取了一件披风过来,给荣华系了,主仆三人乘了马车,穿过了两条街道,便到了这伊建风的府上。荣华先被请到了后院儿的花厅,不一会儿,刘氏便带了她的女儿伊荣锦来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荣华来了。这是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刘氏讥讽道。
荣华对着刘氏福了福身,“荣华给大伯母见礼了。荣华是来给祖母请安的。听说祖母身体微恙,哥哥便从铺子里取了一些温补之物送来。另外,前些日子也多亏了大伯和大伯母的照应,所以便选了些礼物,也不知合不合大家的心意?”
刘氏本来是还有些不待见荣华的,可是一听说是带了东西来,眼睛便是一亮,这脸马上也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儿!笑道:“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话是这样说,可是眼睛却是一个劲儿地冲着如意手上的盒子瞧。
荣华心里明白,面上不露声色,“这些都是哥哥自铺子里选的一些上好的补品,送给祖母和伯父伯母补身的。还请大伯母笑纳!”
刘氏早就有些心痒了,忙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将东西接了?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说着这话,便就势落了座,顺手拉过了伊荣锦道:“荣锦哪,快过来给你堂姐见礼了。”
荣锦今年十二,只比荣华小一岁,以前有事儿没事儿地总往她们家跑,没少从自己这里讨了东西去。以前自己心思单纯,又觉得是亲堂姐妹,也从未防过她。如今,可是不同了。如此想着,荣华看向荣锦的眼光便有些犀利了!
“荣华呀,不是来给老夫人请安吗?走吧,我带你们过去。”刘氏见二人间的气氛有些不妥,便出声道。
荣华跟着刘氏一路穿过了回廊,过了一道垂花门儿,便到了老夫人住的永福堂。
“祖母,这是哥哥昨日特地从铺子里带回来的,是一支上好的人参,给您补身用的。”
老夫人病恹恹的地,头上带了一个镶有蓝宝石的黑色华锦抹额,左臂支在了一个靠枕上,声音有些冷淡道:“嗯,有心了。”
荣华对于老夫人有些冷淡的态度并不以为意,继续道:“哥哥本来也想一起过来的。可是临时铺子里有事,将他给叫走了。哥哥走时还嘱咐我,一定要问问祖母,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他好命人去寻来。”
“哼!他倒是一片孝心!只可惜我老婆子福薄,怕是担不起呀!”老夫人的声音比之刚才更加地冷硬了几分。
荣华笑道:“祖母这是哪里话?不知哥哥何处做错了,竟是惹得祖母如此气愤?若是哥哥做错了什么,我便让人将哥哥请了过来,到您跟前儿磕头认错!”
王氏冷哼了一声,瞟了刘氏一眼,刘氏会意,便上前一步,拉了荣华将那日在府上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荣华听罢,先是一惊,再是有所明白道:“原来如此!想来是祖母误会哥哥了。哥哥十三岁便开始出外游学,去年又入了军营。像他这样整日里不在家的人,如何会认得出这些家奴是大伯府上的?他向来是心高气傲,一回府看到有外人在他的府里指手划脚,还带着家伙,心里自然是不痛快!这情急之下,也难免会做出一些出格儿的事儿!再者说了,他若是知道这些家奴是大伯府上的,哪里还会有那番举动?岂不是让人笑话?”
王氏和刘氏听了荣华这一番话,脸色是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真是精彩的很!
这两个都是狐狸一般的人,如何听不出这荣华话里的意思?这荣华话中一会儿外人,一会儿指手划脚,一会儿又是带着家伙,这分明就是在暗指她们府上的人不懂规矩,居然到了别人的府上去撒野!
特别是荣华最后那句,‘岂不是让人笑话?’更是让人听了觉得是话中有话!这是在说旁人会笑话她们两个不懂规矩,居然带了自己的家奴,去人家刚刚办完丧事的府上耍横了!
王氏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此事过去了,暂且不提!这荣升自从他回来,到现在,是一个正经的请安也没有!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祖母没有?”
荣华面上笑的浅淡,“祖母说是哪里话?哥哥刚回来时,我们府上是什么状况,您是知道的。后来丧事办完了,这外庄的掌柜那里,总是去安抚的吧?别说是您这儿了,就是我这个亲妹妹,一天到晚,也是难得见他一次!”
刘氏的眼珠子一转,“说起来,这荣升也是怪辛苦的。小小年纪,就要扛下这么大的家业,也着实是不易。这荣升比咱们荣贵还要小上两岁呢。您瞧荣贵这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游手好闲的,哪像荣升那样知道上进?”
王氏清了清喉咙,故作姿态道:“也罢!荣升这些日子,也的确是辛苦了些。他小小年纪,也的确是不易。这样吧,回头我让荣贵到铺子里也帮衬着些,好歹是一家人,不比那些个外人强?”
“祖母,孙女儿并不插手这外面的事儿,这些话,孙女儿一定帮您带到。只是哥哥如何决定,孙女儿也是做不了他的主的。”
王氏听了,心头便是一堵,立马坐直了身子,面带怒容道:“这是什么话?我这个做祖母的,还管不了他一个孙子了?”
荣锦见状,忙上前为老夫人顺着气道:“祖母别气!姐姐这也是怕荣升哥哥不答应不是!再说了,她一个女孩子,哪里知道外面是怎么回事?您别再气坏了身子!”
说完,荣锦又转了头道:“姐姐,您也是,就是先虚应下了,又能如何?瞧把祖母给气的!荣升哥哥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我哥哥去给他帮忙,他定是高兴还来不及,如何就会不肯应了?”
荣华听了,眼中便是闪过了一抹恼怒之色!好你个荣锦,几句话就把我说成了一个不懂孝道的人!这话中之意分明就是指若是哥哥不应,就是不明事理了?
“妹妹有所不知。这药材铺子与旁的生意不同。若是稍有差池,便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父亲在世时,对于药铺便是管的极严!现在,哥哥也只是按照以前学来的去做而已。再说了,荣贵堂哥,一不懂医术,二不通药理,他去药铺,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刘氏听了便是一气,王氏却道:“不会就不能学么?哪个天生就会?荣升以前也没管过铺子,不也是现学的?好了。这事儿就这么订了!明日,我就带着荣贵到铺子里去找荣升。”
出了府,一上马车,那宋嬷嬷便骂道:“这简直也太欺负人了!这不是倚老卖老吗?以为她是个长辈就可以随便插手别人府的事了?再说了,这还不是府上的内务,这可是外头的生意,她一个老太太,也不嫌累着她!”
荣华淡淡笑了笑,并未言语。
晚上,荣升回来后,便被下人给请去了碧水院,兄妹二人商议了一番,便各自歇息去了。
夜,静凉如水!阵阵地凉风吹过,将碧水院中的那棵还没有长出花苞的梅树,也是吹的发出了阵阵地声响,那有些细一些的枝干,似乎是还在轻晃,不像是被吹动了,倒更像是在向夜里的寒风发出了挑衅!
第三十章阴险毒计!
次日一早,荣升便去了最大的那间保安堂,昨日他吩咐了负责江南府的大掌柜的,两位刚刚被他们收入麾下的大夫,分别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免费坐诊。如此一来,这苏州城里,便有了三家铺子,是有免费的坐堂大夫的。这在苏州城,乃至整个江南府里,可算是件大事儿了!百姓们自然是拍手叫好,可是其它一些经营药材的铺子,则是对此极为不耻!暗骂他们伊家不会做生意,用不了几天,这伊家的保安堂就得关门儿大吉!
荣升刚到后堂落座,大掌柜的便进来了。
大掌柜的,是伊家的家奴,早先被伊老爷赐了个伊姓,人们都叫他伊江南,也叫他江大掌柜的。这伊江南年纪不大,也就是三十来岁,可是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不然,当年伊父也不会将他从一个小小的专司负责晾晒的小药童,提拔成了一名柜手,又从柜手提拔成了整个江南府的大掌柜的。
伊江南一进来,便拱手道:“少爷。小的昨儿都吩咐好了。依小的看,这法子确实是于咱们的生意有长远之利。只是现在有些柜手、伙计们弄不明白。难免心里头有些疑问!另外,再加上外边儿的几家铺子还到处宣扬着说少爷不会做生意,用不了几天儿,这铺子就得倒。您看咱们是不是得想个法子,先把人心给稳住了?”
“这是自然。”荣升说着,便自怀里掏出了一张信纸,“就按这个办吧!这是妹妹和我昨晚上商议好的。一来,也算是我刚接手这生意,给大家发个喜面儿。二来,也是感谢大家这些年来对伊家的贡献。没有他们,也没有现在的伊家。”
伊江南将那信上的内容一看完,这脸上便是先惊后喜!惊的是这两位少主子对于如何笼络人心,着实是在行!喜的是,老爷去了,这伊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这保安堂定然是不会垮的!
伊江南还来来得及替铺子里的人谢过少爷,便听到了外面柜手的声音,“原来是老夫人来了,您在这里稍坐,小的去请东家过来。”
荣升皱了下眉,冲着伊江南使了个眼色,伊江南便躬身迎了出去,“原来是老太太来了,里面儿请吧。”又对着外面的柜手摆了摆手。
老夫人说明了来意,并且又颐指气使地吩咐荣升要让荣贵在这铺子里帮忙。荣升自然是早已知晓了,也没有拒绝,倒是高高兴兴地便将人留下了。
走时,老夫人看到了店里那上好的灵芝,心里头便是一动,转头一看,这店里头除了伙计,还有几个来抓药的。直接开口要,怕是不妥!
“我这几日也是身体累有不适,昨儿你妹妹来府上向我请安时,府医才刚走,说我这是年纪大了,除了调养,便是进补了。老了,到底是不如你们年轻人了。”
老太太说这话时,眼睛就不曾离开过那支灵芝!
荣升哪里会看不出来老太太这是打了什么主意?便吩咐道:“柜手,将那株灵芝给祖母包了,派人送到府上。”
“是,少爷。”
老太太一听,这脸上的笑容便咧了开来,一张桔皮般的老脸上,像是来了花儿一样!只不过,不怎么好看罢了!
“还是你这孩子贴心!”
荣升笑道:“孝敬祖母,是孙儿应该的。”
荣升笑眯眯地将老夫人送走了,一扭头,便对上了一旁的荣贵,“不知堂哥会些什么?能帮上什么忙?”
荣贵一听,立刻道:“这个,堂弟呀,你也知道,我爹也是做生意的,我想着学学管帐,以后到了爹爹跟前儿,不是上手的还快一些。让他少骂我两句吗?你看成吗?”
荣升脸上浮上一层淡淡地笑,“如何不成?你是我堂兄,由你来管帐,自然是最好的。”说罢,便吩咐了柜手,将荣贵引到了帐房那里。
荣贵一听荣升这话,心里就跟乐开了花儿似的!忙不迭地就过去了,生怕荣升会反悔一样!
荣升看他一脸的贪财样儿,冷笑了一声,转身再度进入了后堂。
老夫人回了府,将自己如何让那荣贵进了铺子,以及自己又是如何得了这上好的灵芝向着刘氏那儿显摆了一通。刘氏脸上笑着,嘴上哄着,心里却是极为不屑!你个老泼皮,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辈分高吗?还真是不要脸!这样的事儿,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还净说她眼皮子浅,要她看,这老夫人才是个没个长远见识的!
伊建风回来后,听说荣贵顺利地进了铺子,而且还是直接就到了帐房那里,心里这个乐呀!拍着荣贵的肩道:“好儿子!你一定要万事小心了。将那保安堂的帐薄弄到了手,为父自然就有法子让这保安堂以后归了咱们这大伊府!哼!伊建业那个庶子,有什么资格自立门户为伊府?简直就是不知深浅的东西!”
“爹,儿子现在虽然进了那帐房,不过想要拿到保安堂的帐册可是急不来的。总得慢慢来,爹,这打通关系,收买人心,没有银子说什么也是白搭呀!”
伊建风听了,眼睛立刻瞪地又圆又大!“你这个不肖子,我前几日不是刚给了你十两银子?”
荣贵一听,就一脸地嫌弃道:“您也好意思说?堂堂的伊府少爷,您就给了十两银子?您也不怕别人笑话?再说了,儿子这几日可没闲着,一直都是跟那知府的公子在一块儿呢!光请他吃饭就花了不下五十两银子了。那帐可是还给您记着呢!”
伊建风一听,就来气了!“只是吃饭就能吃掉五十两银子?你们是吃饭,还是吃银子呀?”
荣贵缩了下脖子道:“那不是请他吃饭,是在那春香楼里吗?总不能,就单纯的只吃饭吗?”
春香楼是江南府里有名的妓院,如今听荣贵这样一说,健建风的脸上、眼神里,就全是心疼肉疼的意思!五十两银子!这浑小子就真以为那五十两银子这么好挣?
荣贵也知道他这向来抠门儿的爹心疼了,便轻哄道:“爹,您也得看的长远些!不就是五十两银子吗?只要那孙公子,帮着咱们将二叔家的产业都弄到手了,您还在乎那五十两银子?别说五十两了,我看就是五百两,在您眼里,那也就不叫钱了!”
伊建风本来是有些心疼,现在听荣贵这么一说,再转念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阴险地笑了一声,“哼!那两个小贱种,凭他们也想着跟我斗?哼!还太嫩了点儿!我倒要看看,等他们保不住伊府的时候,怎么来求我?”
第三十一章栽脏陷害!
几日后,荣华正与何婆婆在讨论有关脱发之症,便见宋嬷嬷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小姐,不好了!保安堂被一大堆的官差给围了。而且,那官差还要将少爷带走呢。”
荣华眨了眨眼,脸上并无慌张之色,一脸镇定道:“可知是因何事?”
“回小姐,那官差说是少爷弄虚作假,以次充好,说是要将少爷抓进大牢呢!”
“知道了,你去将名叔叫到前厅,我与师父一起过去。”
“是。”
“灵芝,将我的帷帽取来。”
“是。”
荣华到了前厅,吩咐了名叔几句,便见名叔笑着点了头出去了。她则是与师父一起上了马车,直奔江南府最大的那间保安堂了。
刚下马车,便看到保安堂门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显然是附近的百姓也都来凑热闹了!荣华目光犀利地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儿,面上浮上了一层笑意,只是因为戴了帷帽,旁人看不出来罢了。
“伊少爷,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伊少爷请吧。”一名捕快面带不屑道。
伊荣升面色微冷,声音宏亮道:“这位差爷,就算是要拘拿在下,也要有个说法吧!总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拿人?再说了,你既然说是奉命而为,那总要出示官府的文书吧!事关我保安堂的数十年声誉,请恕伊某在这里较真了!请这位大人出示文书吧!”
那官差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个伊荣升小小年纪竟然会心思如此细腻!官府文书?他们都是奉了孙公子的命令,又得了伊建风的好处才来的,哪里会有什么文书?这件事儿,怕是知府大人也是不知情的!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自己若是拿不出文书,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如此一想,他的眼睛便看向了那伊荣贵!
伊荣贵一看便明白了,遂上前道:“堂弟呀,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弄虚作假的事儿,咱们不能干!你瞧瞧,出事儿了吧?”
说着,便转了头道:“这位官爷,这样,我们知道错了,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这堂弟年纪小,不懂事儿,您看?”
伊荣贵这话一说完,这底下的人们可就是热闹了!人群中也不知是哪个起头喊了一句,“保安堂卖假药!简直就是丧良心!”
“就是,这么大的保安堂,挣的银子也不少了吧?怎么竟然还卖假药!”
有些不明就理的也跟着小声议论道:“我说怎么他们这儿居然还有大夫坐堂不收诊金呢,原来如此!哼!这便宜果然是不能随便沾的。”
“就是呀,这伊老爷才走了多久,这他的儿子就办这种缺德事儿!也太阴损了吧?”
也有一些不相信伊荣升会做这种事的,出声维护道:“不可能!我相信伊公子不是这种人!我的病就是前些日子在这儿看好的,药材也不贵,诊金也未收。我是决计不信什么假药之说的。”
百姓们的议论声,开始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热闹!
荣华站在了人群的最外围,冷笑一声,对着如意吩咐道:“你去叫上吉祥,盯上那几个人,待会儿,看看他们都是往哪处去,都是哪些人派来的?”
“是,小姐。”
如意的眼神微冷,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想要抹黑保安堂,抹黑少爷!这人的心思还真是歹毒!
荣升看到群情激愤,怒道:“堂兄这是何意?我伊荣升从未做过的事,为何要认?你拿着我保安堂的月俸,却不思为我保安堂考虑,一心只为了旁人算计,你是何道理?”
这话一出,人群中便安静了!
是呀,按说这伊荣贵是荣升的堂兄,为何要如此污蔑他呢?难不成,另有隐情?这伊荣贵在江南府里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只知吃喝玩乐之辈!如今为何会如此地正义了呢?的确是令人深思哪!
伊荣贵一看这百姓们看向自己的眼光有了不同,便急道:“我是因为看不惯你弄些假药来蒙骗百姓罢了!荣升,你不要以为你有了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岂容儿戏?我今儿还就是良心发现了,怎么着?”
荣升看他一幅义愤填膺的模样,便知道他是早已做好了准备,眉心微紧,“那我倒是要请教堂兄了,我伊荣升卖了什么假药了?我这保安堂,又害了哪个的性命了?”
伊荣贵一听他说出这番话,眼中便闪过了一抹得意之色,他辛苦了半天,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
“好!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那我就不客气了!小三子,你过来!”
话落,便见保安堂的一个小伙计站了出来,“是,您有何吩咐?”
看到这小伙计对伊荣贵毕恭毕敬的样子,荣升的眼中便闪过了一抹阴挚,只不过转瞬即逝,遂转了头,往外一看,果然,在人群之外,看到了自己妹妹的身影。
“小三子,你说,看看他们到底是有没有卖假药?”
“回几位差爷,这个。小店最近并未卖假药,只不过,是用相似的药所代替罢了。都是真药!”
荣华听了,心中冷笑不已,好一个小三子,这话说的还真是含糊不清,却又是让人浮想联翩!最近、代替、相似!这几个词汇凑到一起,说明了什么?若是不知情的人一听,自然是会想到这保安堂用价低之药,换了那昂贵之药了!这背后之人的心思还真是不简单!
那官差听了,脸上有些得意道:“你倒是说说,都弄了些什么代替呀?说出来,也好让大家都心明心明!”
小三子低了头道:“回差爷,这保安堂,最近就只是以伞房花耳草来代替白花蛇舌草出售。”
那小三子说完,似是怕有人不信,便再度道:“刚才才拿完药的那位大叔里就应该是白花蛇舌草,可是被我们给换成了伞房花耳草。”
话落,人群中的一名中年汉子便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包好的药,怒道:“你们保安堂好大的胆子!如此欺负病患,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说完,便用力一甩,将那包药摔到了保安堂的门前。
第三十二章谁算计谁?
荣升闻言,面色不改,“这位兄台,仅凭他一面之词,你就认定了你手中的药被人换了?这也太武断了吧?”
那大汉一怔,也是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太过冲动了!低头一看这被摔的到处都是的药,面上也是露出了心疼之色。
荣贵冷道:“堂弟这是何意?刚才这药是这小三子亲手抓的,也是保安堂的柜手亲口吩咐的他让他将两种药给换了。如今你还想抵赖吗?”
“堂兄仅凭一个小伙计之言,就断定这是伞房耳花吗?”荣升将地上的一小株药草捡了起来,冷笑道:“再说了,柜手亲口吩咐的,你又是如何知晓的呢?这位兄台前脚刚走,官差便到了我保安堂,这期间,小三子可是从未有机会近你的身,怎么?莫非堂兄是活神仙,料事如神?”
此时,那大汉也有些明白了!他虽然冲动,可是不代表他蠢!这药是他要取回给自家主子用的,也正是因此,刚才才会一时冲动,摔了药。现在一想,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人利用了!
“荣升,事情已经是明摆着了,你居然还想狡辩?你别想着要混淆视听!小三子,你告诉这位兄台,这两种药材有何不同?”
“是!”小三子,拿起了地上的一小截药草,便道:“这两种药材的外形基本上相似,有些功效也是类似,可是这伞房花耳草的价格却是便宜的多!”
他这话一说完,人群中便又开始了议论纷纷,无非就是说保安堂挣了不义之财了!居然用便宜药来换取了贵重药!
小三子的面上有些得意,又道:“这两种药材最大的区别便是白花蛇舌草花梗上只长一朵花,而伞房花耳草则是。”
突然,小三子的声音顿住了,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手中的一小截药草,反复看过后,才一脸惨白地哆嗦了一下,手中的药材也随之掉了下去。
“似这等背主求荣之人,简直就是无耻之极!”一道有些苍老却不失清朗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原来是何婆婆和荣华已是到了这荣升的身边。
何婆婆怒道:“这分明就是白花蛇舌草,具有清热解毒、利尿消肿,活血止痛之功效!却不知这位小伙计为何执意要说这是伞房花耳草?哼!幸亏这是药农送来的新鲜药草,否则,这保安堂岂不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言毕,这何婆婆又转头对那汉子道:“这伞房花耳草一个花梗上长两朵以上的花。这便是与白花蛇舌草最大的区别。”说着就将手中的药草递给了他。
那汉子接过来一看,的确是只长有一朵花,遂有些恼怒道:“好你个伙计!你分明就是在诬陷人家!还有什么可说的?”
围观的一些百姓们此时也被何婆婆的话给引导了过来,很显然是认来这个小三子说了谎了!
伊荣贵此时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怎么回事?你不说这是伞房花耳草吗?怎么就变了?”
荣升冷哼一声,“堂兄,怎么?事到如今,你还要坚持这是我保安堂在卖假药吗?”
他身后的柜手则是有些气愤道:“堂少爷,您这么做也太过分了!您一来我们保安堂,便要接手这里的帐房之事,我家少爷觉得你刚来,实在不妥,所以便让你先试着接触一些外围之事,没想到您竟然因此而对少爷起了怨怼之心!他可是您亲堂弟呀!您怎么能下的去手?居然还买通了这个小三子如此来污蔑于保安堂?老爷若是泉下有知,定然是不会轻饶了你的!”
柜手这话说的极为感性,并且再加上他的情绪似乎也有些激动,让在场的众人想起,这伊家的老爷夫人刚没了。这伊荣贵便上门要接手人家的帐房?你凭什么呀?那是人家的老子打下来的江山,你一个侄子是在肖想着什么?想着侵吞人家的家产?也太不要脸了吧?
随着人群中传来的一些个鄙夷声,伊荣贵恨不能找个地缝儿直接钻进去!
而这边儿的几位官差则是有些懵了!
这是什么状况?现在怎么办?拿人肯定是不成了!那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
正在此时,便见江南府的捕头来了,对着几人低语了几句,那名官差的脸色变了变,遂抱拳对着荣升道:“伊少爷,是我等冒犯了!我等不该误听小人之言!给保安堂添麻烦了!还请勿怪!”
荣升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向来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住在这苏州城,将来自然是难免会有用得到人家的地方,笑道:“这位差爷客气了。若是几位还有公务在身,小民便不送了。”
荣升这番话,便已经是给了他们几人一个台阶儿下了。那名官差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遂随着那捕头走了。而先前拿药的那名汉子,则是有些懊恼道:“我现在药毁了!可是主子还等着用药治病呢,这可如何是好?”说着,还有些憨憨地用手挠了挠头!
荣升一见他如此,便吩咐道:“柜手,再去为这位兄台取同样的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