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此时也正烧火做饭,村子中一般的格局都是厨房离进大门一侧,所以此时院子中满是饭香。
因为停了孙大海的药,便等于减少了一大笔开支,没了这个药费的重担,孙家宽裕了很多,伙食也改善了些。
“涟漪妹子你来了,快快进屋,饭马上就好,留这儿吃个饭。”孙大海的媳妇吴氏赶忙从厨房里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便拽着涟漪,向屋里走。
“涟漪丫头来了,快进屋。”孙家老太也驼着背,疾步走了出来。
“孙大婶,您慢着点。”涟漪忙道。
此时的苏涟漪就是孙家的大恩人,受到孙家上上下下的尊敬崇拜,就连那倔强的男孩孙小锦,也站在门口,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看着苏涟漪。
入了屋,涟漪将干海带放在一旁桌上,熟练地走到孙大海床前,“孙大哥,最近感觉怎么样?”
孙大海身子还是干瘦,面色憔悴,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在孙小锦的搀扶下,挣扎着坐了起来,“好多了,多谢涟漪妹子了,你的大恩大情我…”
“孙大哥别这么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涟漪赶忙打断了他的话,“最近可以起床适当活动,但时间不宜长,早晚各活动半个时辰便好,运动不能太过激烈,绕着院子走走便可。”古代没法检测人体的各项指标,缺少微量元素的同时,多半会伴随缺钙,何况他之前吃了那么多中药。
理论上说,中药不会引起人体缺钙,但在她记忆中,很多中药却会阻碍微量元素的吸收,对于正常人来说这些没什么大碍,但孙大海是低钾血症,就不得不考虑到钙质吸收的问题。
身体缺钙,便会引起骨质疏松,极易骨折,这也是不能剧烈活动的原因之一。
“涟漪妹子,我家锦儿他爹的病…能根治吗?”吴氏犹犹豫豫地问。
苏涟漪回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孙大嫂放心吧,其实这缺钾,说病也不是病,就好像口渴一样,是人体的一种需求,只要按时补充他缺少的微量元素就行。”
缺钾便是如此,只要缺一点点,反应就很大。
涟漪将海带取了出来,教吴氏如何料理烹饪,日后很长一段时间,这海带汤便要成为孙大海每餐必不可少的汤品。
这一折腾,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孙家人自然是留涟漪吃饭,但后者却以在苏正家用过饭为由拒绝了。
该办的事情办完,涟漪便告辞回家,吴氏领着孙小锦送她。
刚迈出孙家大门,一抬头,竟看见了“熟人”——王大铁和李二癞。
两人正在孙家门前鬼鬼祟祟的不知密谋什么,看两人猥琐阴险的表情,涟漪便觉得准没好事。
吴氏看见两个流氓,顿时吓得微微颤抖,紧紧搂着儿子向涟漪身后躲。
那两人一回头,看见从孙家大门出来的竟是苏涟漪,也是一愣。那门牙少了一颗的赵大铁顿时觉得,腮帮子生疼。
“呦呵,涟漪妹子,怎么学会了吃独食儿?”李二癞先开腔,阴阳怪气。
涟漪微微皱眉,吃独食,什么意思?
见到她不解的表情,李二癞不屑的对旁唾了一口,“以前倒觉得你苏涟漪是个爽快人,啥时候多了这么多弯弯肠子,那天不告诉我们有钱,不就是为了把钱独吞了吗?”
苏涟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吃独食”啊。
“你们怎么想,不关我的事,但这孙家我苏涟漪保了,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地盘,如果你们敢来这撒野,就是和我苏涟漪过不去,别说你一颗牙,就是一口牙,我也给你一根根掰断。”对这种恶棍根本不需要费心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方根本不会理解,唯一的做法就是——以暴制暴。
赵大铁觉得腮帮子更疼了。
“你…你…苏涟漪,我与你爹交好,也算你长辈,你就这么没大没小?”李二癞自知打不过这一身蛮力的苏涟漪,却觉得不能丢脸,便搬出了辈分试图压住她。
涟漪冷哼,“你还知道自己上了年纪?那你懂什么叫老不自重、为老不尊吗?如果说赵大铁年轻不懂事,也许还能理解,你这么大年纪的人难道也不分好赖?难道你就不为自己子孙积积德?日日为非作歹,你也不怕绝后!”
这“绝后”两个字,一下子戳到了李二癞的痛处上,整个苏家村都知道李二癞和他那犯浑的媳妇生不出孩子,苏涟漪自然是不知道的,毕竟刚来到这村子不久。
李二癞气得浑身颤抖,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半天憋的说不出话来,这苏涟漪是成心和他过不去,这个仇他也记下了。
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那赵大铁见李二癞离开,也赶紧跟着跑了,一边跑,一边恐惧地回头看苏涟漪。
涟漪看着那两人狼狈的背影,一挑眉头,一旁的吴氏则是忐忑地上前,“涟漪妹子,那李二癞向来是个缺德的主儿,你可一定要防备着些。”
“恩,你们回去吧,别送了,他们不敢把我怎样。”将吴氏母子劝了回去,涟漪则向家走,一边走,一边凝眉思索,她确实应该防备一些,狗急了跳墙,那两个连狗都不如的人,一定会想一些阴招。
快走到自家院子时,身后传来车的声音,有人驾车呼喊,“涟漪,涟漪,你等等。”
涟漪一回头,原来是老马头,绽放一抹笑容,与刚刚面对李二癞的横眉冷对截然相反。“马大叔,在这碰到您,真巧啊。”
说话期间,老马头已将驴车停在了涟漪身边,“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明儿就是酒厂给李府送酒的日子了,东家让我来问问你,你还去吗?”
涟漪哭笑不得,她去李府干什么?她对美男美女可没什么兴趣,但,转念一想,她虽然对李府没什么兴趣,但需要去一次县城,把银票换成碎银子,顺便采购一些东西。
“好,我去,明儿早晨就麻烦马大叔顺便来接我一下了。”说着,笑眯眯地看向老马头,没有丝毫扭捏。
老马头幽幽叹了口气,这涟漪现在变了,懂事了,但对李家二公子的热衷却未变,明明没有结果为何还要强求。“知道了,那明儿我来接你。”说完,便驾着驴车离开。
作为旁观者,他自然没资格去置喙,便只能祈祷着涟漪早日想开了。
苏涟漪一想到明日便要去县城采购所需用品,便十分高兴,脸上再次洋溢起笑容,她虽胖,但一张脸是极漂亮的。白嫩的皮肤,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淡淡的柳叶眉和长长的睫毛。
因为开心的笑容,她的脸上爬上一丝粉红,如桃花一般娇美惹人怜爱。
她没留意到,自家院门口正站着一抹高大修长的身影,那双冰冷的眸中满是不屑和鄙夷。
------题外话------
今天的字数好多啊,汗…都快赶上V章了,求表扬啊~
感谢看官tamyatam(3钻)送钻也不肯留言,丫头感动,么么哒,爱你!
若绯儿万岁(3花),zhy9050(5花)是新朋友吧,欢迎~
13929691996(3票)╭(╯3╰)╮
024,图纸
笑眯眯地送别了老马头,一回身准备入院子,却捕捉到了大虎眼中的鄙夷。
苏涟漪一愣,难不成她又不小心做了什么掉价的事?
大虎没搭理她,转身进了院子,涟漪也跟着入内,想了一想,很快便明白过来,搞不好这家伙是误会她又要去找李家二公子,真心冤枉啊,她躲还来不及呢。
大虎没进屋,而是在院子中劈材。
涟漪直接进了房间,取出落了一层灰的文房四宝,为自己磨墨。大虎怎么想,她根本不在乎,反正两人仅仅是合作关系,交流的越少,以后分开后的麻烦就越少。
磨完墨,扑好了纸,毛笔蘸饱墨汁,开始专心致志地设计起图纸,这图纸便是之前说过的房屋改造图纸,出于人道主义,涟漪不忍心见大虎一直在满是油烟的厨房睡觉。
当大虎将劈好的柴整齐放置在一旁时,涟漪已经出来,将设计图递给了他,“之前我说过要改造下房间,这个便是设计图,你看看有没有不妥。”
大虎接过图纸一看,惊讶。
这房屋设计得十分精巧,偌大空旷的房间一分为二成东、西两个房间,而这两个房间又分成四个小间,稍大一点的小间标着“卧室”,稍小一点的小间标着“洗漱室”,这字歪歪扭扭的难以入目。
令他惊讶的是这看似简单的设计,其心思却周到无比。
东边房间的“洗漱室”在西边,西边房间的“洗漱室”在东边,也就是说,用两个洗漱室拉开了两个卧室的距离,既有了独立隐蔽空间,又能起到隔音的效果。
两个大房间北面隔出的空间,标注着“仓库”,而南面则是有个直通东西的偌大空间,标注“会客室”。
北面的仓库除了可存储东西,更能在冬日里抵挡北来寒风,起到御寒的作用。南面的会客室则是两个房间的出入口。
在东、西两房间的最北墙,开了两只窗,配合与之平齐的仓库门和卧室门窗,大虎猜想这可能是为了通风设计,避暑。
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她竟可以设计出如此功能齐全又精巧的房间,即便是能工巧匠,也未必在这么短的时间设计出,何况,这房屋布局是他第一次见,定是独创。
他走南闯北见过无数华丽大屋精雕小阁,但其内部构造却永远是大同小异,只在细节处雕梁画栋,其实居住起来并不是舒适,因为那些工匠只在乎房屋的华贵与否,鲜少考虑其实用性及舒适性。
“有什么不妥吗?”涟漪赶忙问,见大虎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太妙了…”大虎忍不住低声惊叹。
“妙什么?”大虎的突然赞叹,让涟漪一头雾水外加受宠若惊。
大虎抬起眼,第一次用不带任何反感的眼神看向苏涟漪,“这房间布局,设计得极为巧妙。”
“…”无语,有什么可妙的,她就是瞎画而已,除了北面仓库模仿了中原地区农村的房屋设计,其余的在现代楼房里随处可见嘛,十个房子,十一个都这么盖,有什么可稀奇的?
苏涟漪这个现代人,怎么会理解古人的因循守旧?
大虎看着手中图纸,眼中的冰冷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这个“苏涟漪”会武功,从之前两人简单的交手可看出,其招式虽不华丽却直逼要害;会做饭,且是从前未见过的做法;会医术,能诊治众多大夫无法确诊之症;如今又随便能设计出精妙的图纸,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题外话------
和大家道歉!
今天迟更,又更的少,因为被老爸老妈招回东北老家过中秋,之前的二十四小时都在车上度过的,到家已经很晚了。
作为补偿,明天双更!
请大家接受我的歉意,么么哒!
025,早餐
清早,天还没全亮,涟漪便起床洗漱,当推开门时,见大虎早已起身,铺盖卷叠得整齐,俯身在台子上的水盆中洗脸。
“早。”涟漪友好地打了个招呼,进了厨房,又开始犯难——闹了半天,她家还是没有半粒米,今日的早餐可怎么解决?
大虎默默地洗完脸,用一旁的巾子擦干。
涟漪为难地看了看大虎,家里除了干海带,什么都没有,也不能让大虎饿着肚子下田啊。
当抬头看见昨晚洗好的衣服时,灵机一动,将衣服拽了下来,卷了几下揣怀中。“大虎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着,便跑出了院子。
苏涟漪跑了出去,大虎这才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浓眉紧锁。
他认为她不是别有目的的靠近他,否则应是不声不响地监视,而不是如此高调的多管闲事,他思考了一夜,做出了如此判断。
苏涟漪去哪了?是去苏正家了。
这个时间,赵氏做好了饭,正准备和苏正吃了饭去下田,见涟漪气喘吁吁地跑来,赶忙起身迎出了院子,“涟漪啊,这大清早的火急火燎,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大伯母,”涟漪停下脚步,早晨没吃饭还疾跑,身子有些吃不消,“那个…有些…事,要和大伯母…商量。”气喘吁吁。
“赶紧进屋喝点水,再大的事儿有大伯母呢,涟漪丫头别急。”说着,便拉着涟漪的手入了院子。
喝了几口水,喘匀了气,“大伯母,是这么回事,我家没粮了,所以涟漪冒昧,想用这件衣服换几个馒头回去。”说着,便将手中的衣服塞给了赵氏。
苏涟漪的衣服都是不错的,虽然本尊很胖,但很爱美,漂亮衣服和胭脂香粉没少买。苏家村农妇穿的多半是粗布衣服,但苏涟漪的衣服却都是细布夹杂着一些丝料,衣料华丽了一些,摸起来手感也十分滑腻。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上了年纪的赵氏也是如此。虽然家里过的还算不错,但毕竟还有个小儿子,家里紧紧巴巴地攒钱为儿子考取功名,将来还要娶媳妇,自然没余钱买这种好料子的衣服。
赵氏猛然心动,但还是将衣服塞了回去,“丫头,你这样大伯母就生气了,几个馒头才值几个钱,大伯母还吝惜几个馒头不成?这衣服…想必挺贵呢吧。”
衣服当然是贵的,当初本尊为了这堆漂亮衣服,没少和父亲兄弟要钱。
苏涟漪也是个识货的,知道这衣服值点价钱,“大伯母,是涟漪错了,涟漪该罚,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大伯母吝惜几个馒头,但您总是帮助我,让我实在是过意不去,作为孝敬,这衣服也是要送的。”
赵氏见涟漪说得诚恳,心中暖洋洋的高兴,“我这老婆子穿这么好的衣服干啥,涟漪还年轻,多打扮打扮。”
涟漪苦笑,她已经胖的和球一样了,再打扮还能成杨贵妃不成?“不瞒您说,涟漪衣服太多了,根本穿不过来,您要是嫌这件衣服破旧,回头我再去换一件新的送您。”
苏涟漪的衣服几乎都是新的,原因很简单——本尊懒得洗,穿脏了就扔在一旁,买新的就是,于是这些衣服都是只下过一回水的新衣。
见苏涟漪执着送衣,赵氏也不再推脱,收下了衣服,“那好,大伯母就谢谢涟漪了,来,多拿些粮食回去。”
赵氏给涟漪拿了不少,光蒸好的馒头就有二十个,还有菜和玉米面,涟漪抱着未来一段时间的口粮,又一阵风似得跑回了家。
当涟漪到家时,大虎刚耍完一套拳法,看着气喘吁吁的苏涟漪,手上少了衣服,又多了口粮,心中竟泛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你先休息会,我下锅炒个小菜,我们这就吃饭。”说着,钻入了厨房,摘菜洗菜,不一会,一道素炒青菜就出了锅,阵阵菜香从厨房中传来。
就着那油锅,涟漪又舀了两勺子水,切了葱花和姜片,打了两个蛋花进去。
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刚刚还空无一物的桌上,已摆好了丰盛的早餐。
“洗洗手吃饭吧,刚刚大伯母说了,她忙完了地里的活,就去教你种田,菜地不同于粮地,要经常拾到,辛苦你了。”一边说着,一边摆好了碗筷。
大虎拧眉,将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觉狠狠压了回去,不发一语,洗了手便在小凳子上坐下,抓起馒头咬上了一口,夹了一筷子青菜,塞入口中。
顿时,口齿生香,淡淡的蔬菜清香配合不腻油味,让人欲罢不能,这菜,比昨日在苏正家吃得荤菜还要解馋。
涟漪是用了现代的基本炒法,先炸一些辣椒油,而后用姜葱蒜素炒青菜,浇上辣椒油,既简单省力,卖相又晶莹诱人,微微的辣味还能刺激味觉,增进食欲。
大虎又喝了一口汤,又是暗暗赞叹。
与猛吃的大虎不同,涟漪喝了一口汤,便陷入沉思。
用银票换碎银子,确实不错,但会不会引起苏峰等本尊亲人的怀疑?这本尊不是个攒钱的主儿,突然哪来这么多钱?
大虎吃着正香,突然苏涟漪狠狠一拍桌子,因太过突然,大虎这一口馒头硬生生塞到了嗓子里,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警惕地防备着苏涟漪。
涟漪噗嗤一笑,“大虎抱歉,我不是有意吓唬你,是我刚刚解决了一个难题。”她想到了如何掩人耳目地取钱——卖衣服!
没错,本尊家里别的不多,就衣服香粉胭脂多,尤其那衣服,多得数不清,涟漪用整整两个晚上才把所有脏衣服都洗了个遍,别说苏峰等人,就是苏涟漪本人也根本数不清本尊到底有多少件衣服,四十件?五十件?
这么多衣服,少个几件,外人根本发现不了。
没错,就这么办,到县城换银子,若是别人问起来,就说把衣服当了就行。
可怜的大虎,脸被憋得通红,涟漪赶忙端起汤跑了过去,“对不起,对不起,虎兄,请喝汤。”解决了问题,心情突然好得很。
“…”莫名其妙的女人!
大虎想生气,见到对方那笑眯眯的样子又气不起来,只能接过汤,咕噜咕噜牛饮几口,将塞住的馒头咽了下去。
涟漪坐回了桌子旁,小口小口的吃了半个馒头,又喝了一点汤,没吃半口菜。没错,她就是在减肥!
她不是在意外表之人,但身为医生的她却知道,肥胖影响的不仅仅是外表,更影响的是健康,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以及心脏病,很多都因肥胖而起。
在这医疗不发达的古代,健康是最重要的,无法治病便只能避免生病。
老马头赶着驴车来了,见大虎在院中收拾农具,开口问道,“大虎,涟漪起床了吗?”之前来,那本尊都要磨磨蹭蹭许久。
“马大叔,我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房间门推开,苏涟漪一身朝气的出来。
别说老马头,就是大虎也是眼前一亮。
今日的苏涟漪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衣裙,原本繁琐的花样都被她仔细拆了下去,干净素雅。不施粉黛的皮肤娇嫩,因这几日清洁皮肤加之素食,那几枚粉刺也消失不见。
白皙的圆脸配上小巧的尖下巴,如同年画中走出的福娃,可爱喜庆,乌黑圆溜溜的大眼,笑眯眯成一道月牙,让人忍不住亲近。
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袱皮,几步便越过大虎上了驴车,脚步轻盈,毫不矫揉造作。
“对了大虎。”刚在驴车上坐好的涟漪回头唤大虎。
“恩。”大虎破天荒地搭理了她一回。
“今儿我就不去田里了,你受累了。”她语气满是真诚。
大虎突觉得十分尴尬,又不知这尴尬从何而来,“哦。”说着,便回屋去换衣服。
驴车开了,老马头看了看大虎那魁梧颀长的身影,又看了看身旁端庄和蔼的苏涟漪,感慨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可惜…
可惜涟漪这孩子不知是不是脑子进水,还是一再肖想李家二少爷。
“马大叔您也辛苦了,”涟漪不解为何老马头唉声叹气,从包袱里掏出个还冒着热气的大馒头,“送大叔一只馒头当零食吃吧。”
------题外话------
为弥补昨日更的少,今日有二更,时间在20:00左右,么么哒~
026,没来
去往县城的一路上,苏涟漪和老马头聊得欢,老马头一边驶着驴车,一边啃着涟漪送他的馒头,山南海北给涟漪讲着各种趣闻,吹着牛皮。
很快,便到了县城。
“马大叔,您先把驴车停下。”涟漪道。
“好,”老马头停下了驴车。“涟漪丫头,有什么事儿吗?”
涟漪一下子跳了下来,拿好小包袱,“马大叔,李府我就不去了,您送酒大概多长时间,我在县城集市逛一逛,回头在这儿和您集合。”
老马头这下子乐了,一拍大腿,“好姑娘,就应该这样嘛,这姻缘讲求的是门当户对,那李家二公子不是咱村儿里人能高攀得起的,即便是勉强嫁过去也没什么好日子,大虎虽然不爱说话,但力气大能种田,你们俩好好过,日子会好起来的。”
“…”涟漪苦笑,“恩,恩,是,马大叔说的是,如今我这不是也看开了吗?我在县城买些东西,一会和您一起回村。”天大的冤枉啊。
两个人约好了时间,便分开行动,涟漪怀着兴奋的心情去逛集市,老马头则是驾着驴车去往李府。
李府门前,翠儿带着一群人在后门守着,遥遥看到了苏家送酒的驴车进了后院大门,浑身紧绷。今日,她一定会要了那胖子的命!
老马头牵着驴车入内,小管事接应,有几个小厮上前抬下三只大酒桶。
为什么这么大的李家非要吃苏家酒厂的酒?自是有原因的。
那苏家村旁有座大山,村里人都叫它仙水山,因山顶有泉流下,到半山腰汇集成潭,一滴都不落向山脚。这水清澈甘甜,泡茶则清香宜人,酿酒则口味醇厚,曾有人想将泉水引下,但实验过无数次,这泉到了潭处,就莫名其妙地向地里钻,根本不肯向山下流。
无奈只能作罢。
苏家酒厂是祖传酒厂,用的是老配方,其中的水皆是仙水山的水,靠着苏家村民用人力一桶一桶向山下背。
李府家主李福安在十几年前,偶然品尝过苏家酒厂的酒,从此便欲罢不能,喝酒就喝苏家酒。
李福安是生意人,很是精明,曾想过直接买下苏家酒厂,或在仙水山山脚下另开酒厂,于是便借着邀请几大主顾吃酒之际,将苏家酒让主顾品尝,几大主顾并未表现出热衷,结合仙水山取水之不易,李福安便只能作罢。
就这样,李府便成了苏家酒厂最大的买家。
“咦,那恶心的胖子怎么没来?”翠儿一旁的小丫鬟好奇出声,这些人都是翠儿带着继续“收拾”苏涟漪的。
翠儿左看右看,除了那送酒老头,确实没看见苏涟漪,“你去想办法问问,机灵点。”向一个聪明的小丫鬟命令道。
“是,翠儿姐。”小丫鬟答应了一声,便快步走了过去。
后院门口,管事接了酒,写了收据给老马头,这时,小丫鬟笑滋滋地走了过来,“大叔来送酒啊,怎么不见涟漪姐呢?”
老马头见是个眼生的丫鬟,不解涟漪在李府何时和丫鬟交好上了,“涟漪今日去集市买东西,没来李府。”
“啊?”别说小丫鬟,就连一旁的小管事和小厮都暗暗称奇,那苏涟漪竟没来李府,奇了!
“这样啊,那涟漪姐一会还来吗?几日没见她,想得紧。”小丫鬟又道。
老马头是个心思简单的老汉,真就以为这小丫鬟和涟漪交好,“今儿涟漪丫头就不来了,刚刚约了在县城门口集合,她买完东西我们就回村。”
“哦,这样啊,谢谢大叔了。”说完,又快步离开。
若是一个月前发生这件事,老马头定然要疑惑很久,李府的丫鬟也比村里的姑娘地位高,怎么就喜欢上苏涟漪。但这几日接触,发现涟漪丫头也是个不错的,也许这小丫鬟比他更早发现也说不定。
奇石假山后,一堆丫鬟躲在此。
“翠儿姐,死胖子竟没来李府,那老头说胖子今儿去集市买东西,就不来李府了。”小丫鬟汇报。
“啊?不来了?”一群大小丫鬟惊呼。
翠儿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你们在这儿看着,我去去就回。”这任务关乎她的性命,她不敢疏忽,向着二少爷书房便跑了过去。
海棠园,李玉堂与管事对着账,神色淡然,仿佛与后院即将发生的命案全无关系一般。
“二少爷,二少爷,求见二少爷。”翠儿急躁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李府大管家是跟着家主李福安的,二管家则是跟着二少爷李玉棠,翠儿这没有规矩的大喊,让在一旁伺候的二管家皱紧了眉,正想出去教训,李玉棠却发了话。
“你们都下去,让她进来。”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是。”二管家领着管事们退出书房,翠儿进来,噗通一声跪下,“二少爷,那死胖子…不,是苏涟漪,竟没来。”
“把话说全了。”一身白衣的李玉棠闲适地翻着账册,翠儿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赶忙稳下了情绪,“回二少爷,苏涟漪她并未来李府,苏家送酒的老头说,苏涟漪去了集市买东西,而后直接回苏家村。”
李玉棠修长的手指顿了一下,立刻又恢复了正常,“下去吧。”
“是。”翠儿的心这才放下,二公子这就算是知晓了。
“墨浓。”翠儿出去,书房中又传来那淡淡有些疏离的声音。
随从墨浓入内,“是,二少爷。”
素手又翻过一页,“派人去看看,苏涟漪在做什么。”
“是。”墨浓出去。
“进来吧,我们继续。”
声音落地,二管家便带着众管事入内,继续对账。李玉棠还是一派淡然,如同刚刚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与此同时,另一边,苏涟漪很忙。
先是去了药房,买了专门研药的小碾,将银票兑成了碎银子,而后去铁匠铺买了几把锋利的小刀,称了几两好茶,买了一些针头线脑,便又回到了县城大门口。
当涟漪到达时,老马头已等候多时。
“马大叔,让您久等了。”涟漪道,拎着沉重的小碾快走几步,老马头上前帮她拿过小碾,搬上了驴车,“买这东西干啥?”
涟漪一笑,“不是我买,是大虎交代我买的,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可怜的大虎,就这么背了黑锅。这件无关痛痒的小事,涟漪不想多解释,反正老马头随后也就忘了。
老马头赶起了驴车,晃晃悠悠地就向县城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