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落在后面的王涛走了上来,与五毒教这几人交涉,听他们说完之后,王涛陪着笑说道:“甘先生是咱们东家请过来,帮忙处理鲁班教害局之事的,刚才还在与东家谈事儿呢,而东家也将此事,交由甘先生全权负责,几位供奉还请不要耽误正事儿。”
那五毒教的人听了,忍不住说道:“王总管,这人刀法一流,但说到破局平事,只怕未必能行啊?”
这时那冯方伟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各位,甘先生的师祖,与我一样,可是与北边样式雷齐名的荷叶张,而他师父鲁大,又被人称之为’鬼斧大匠‘,深得我师祖真传。我这里可以给你们保证,这害局,他若是破不了,估计就没有几个人能够解了。”
他这般言之凿凿,那五毒教的人终于退让了。
他们毕竟寄人篱下,知晓了小木匠对于金福的重要性,也不敢乱来,只是冷冷地盯着小木匠,脸色难看。
小木匠这时方才上前拱手, 然后说道:“诸位,我不知道你们与洛富贵洛大哥有什么恩怨情仇,但你们之间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而那日我出现,也只是保护几个小孩子而已;咱们之间,可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冲突,对吧?”
那五毒教的几人听了,冷冷哼了一声,随后转身,摔门回了偏院。
王涛这时上来道歉,拱手说道:“甘先生,不好意思,这几个呢,是滇南五毒教的人,他们在南边横行惯了,张狂得很,即便是我们东家,对他们也只有礼遇,实在抱歉……”
小木匠笑了,说道:“有误会,有冲突,解决了便是。”
他知晓此处危机重重,也没有发作,对旁边的冯方伟说道:“园子的建筑格局,我大约看过了,你现在带我去那几个感觉不对的地方吧。”
冯方伟拱手,说:“这边走。”
他先带着小木匠来到了金家大宅的正屋处,指着这偌大的楼宇,开口说道:“这儿以前前门后院,风水对流,财源滚滚,乃先天上上之格局,现如今格局不改,景致没变,就连摆放的器具家私都没有什么变动,却无端出现狭隘的感觉,戾气丛生,又有污秽之气,在这正门汇聚起来,是问题最大的地方……”
小木匠听他说着,心中暗笑。
昨夜他在这儿的砖缝之下,塞了一张沾满下宫血、赤背蚯蚓肉糜的咒符,施法念咒。
那上面又记载了聚阴秽尸的鲁班邪术,这玩意十分隐匿,寻常人等没办法找出源泉,甚至都感受不到,很是霸道。
他本身就是始作俑者,门儿清,但却装作很认真的样子。
他听冯方伟说完,还煞有其事地将右手食指放在了嘴里,随后举过了头顶去。
有风吹来,他的食指抖动了三下,然后与冯方伟确认道:“对,这儿的确邪门得紧。”
小木匠的肯定,让冯方伟扬眉吐气,他回过头来,对王涛说道:“王总管,你看吧?我说的绝对没问题,可不是胡闹……”
王涛在旁边陪着笑说道:“那是当然,要不然我也不会帮着找了一天人,连东家都给惊动了!”
确定这儿之后,冯方伟又带着小木匠来到了后院的鱼池处。
这鱼池修得很大,仿的是苏州园林的模样,假山流水,十分精致,让小木匠不由得想起了甘家堡的水池来。
只不过,不晓得这水池之下,是否又另有蹊跷呢?
他昨日在这儿放了加了尸蟞、黑狗血和驴鞭的鲁班秘药,那玩意不是毒药,但调配之后,却能够改变水池之中的磁场,搅乱整个风水格局。
而王涛这证明了这个,他指着水池里那一条又一条肚皮翻白的观赏鱼,说道:“这儿也是,这些鱼无故就浮上来了,也没有死,就是翻肚皮,然后晕晕乎乎的,不精神,找了五毒教的人过来看,也说没有中毒,让他们分析和解释呢,却是一个屁都说不出来……”
小木匠点头,甚至蹲在池水边,搅和了一下,还将池水捧起一些来,放在鼻子下面闻,弄得很是专业的样子。
随后冯方伟又带着小木匠去了几处,一一点明。
这些地方,有两处是小木匠的布置,而另外三处,则只是冯方伟自己的臆想而已。
那家伙,可能有点儿惊弓之鸟了。
但即便如此,也证明了这家伙的眼光和嗅觉,是十分不错的。
只可惜他只瞧出了大概,但真正让他具体地去找寻厌媒,却又着实乏力。
事实上,今日一整天的时间里,他都在干这事儿。
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一处来。
一来他学的,只是厌术,而且还是部分厌术,对于如何破解,多少还是陌生的,二来小木匠布的这局,是多种手段叠加出来的,属于局中局,很是复杂。
这些对于冯方伟来说,着实是有一些棘手。
小木匠装模作样地瞧过之后,算准时间,来到了最开始的那正门口来,随后从怀里,摸出了三根红蜡烛来。
冯方伟瞧见,“咦”了一声。
小木匠笑了,说认得?
冯方伟点头,然后说道:“听我师父说过,说这玩意叫做幽冥烛,点出来的火是绿色的,能够在阴气最盛的午夜子时布阵,根据那火焰的形状以及偏向,望其色,观其形,勾引天地,凝望浮光,最终找出厌媒来,是破解厌媒最强力的手段……”
小木匠笑了,说道:“你这个说得有些邪乎,别的不说,烛火到底还是黄红色的,并非绿光——冒绿光的,那是鬼火。”
冯方伟问:“难道没有搀磷骨粉的缘故?”
小木匠说那玩意太过于阴损了。
冯方伟问:“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效果会不会不太好呢?”
小木匠直言:“我师父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至于你说加磷骨粉的蜡烛是否会比较好一些,这个我也没有试过。”
他说完,没有理会冯方伟,而是将蜡烛点燃,随后将其插在了过道的砖缝之中去。
他摆的是三才阵,所以插的是三角形。
随后小木匠盘腿而坐,将眼睛闭上,开始打坐行气起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整个局都是他布下的,那厌媒在哪儿,他心里清楚得很,完全不需要借助这三才阵的手段去打量。
然而这做派摆在旁边的冯方伟和王涛眼中,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两人觉得,这个看上去年纪并不算大的甘先生,那派头简直是厉害极了,双眼闭上,这是准备通灵的缘故么?
他们都不敢打扰小木匠,只有在旁边束手而立,耐心地等着。
然而没有等小木匠睁开眼睛来,却听到身后不远处的大门被人给推开了。
金家是高门府邸,这大门呢,不是特殊的日子,基本上是不开的,要通行的话,就走旁边的侧门,而侧门那儿呢,又有门房守着……
但这会儿,那大门却被推开了,紧接着,却有一整队当兵的,提着枪,冲进了这金府来。
小木匠听到了身后整齐的踏步声,睁开眼睛来,瞧见这帮人都已经走到了近前来。
他赶忙起身,瞧见那王涛迎了上去。
那家伙与带队的人认识,满脸堆笑地上前搭话,喊人家“杨副官”。
结果人家完全不理会他,一把将人给推开,然后嚷嚷道:“你们家五少爷呢?金敬文人在哪里,叫出来?兄弟我也是公事公办,他犯了事,我过来提人,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们想要怎么勾兑,去找大帅府吧……”
说完,他带着人冲了过来,而小木匠起身避开了这队伍,瞧见那三根蜡烛被人给踢翻了,却也不惊慌,而是低下了头去。
这时候如果有人去打量小木匠的话,会发现他的眼中,藏有笑意。
是的,这“囚徒囹圄局”的鲁班秘术,开始发威了。
第三十二章 刺
果然,杨副官带队,将先前还刻意刁难小木匠的那位金五少爷给押走了,留下一地狼藉。
这个时候王涛已经没有时间管小木匠了,带着人匆匆去找金家的当家人去。
小木匠站在这边,与冯方伟待在一块儿。
那家伙将被人踩得不成模样的蜡烛给捡了起来,找到小木匠,问:“这东西,还能用么?”
小木匠看了他一眼,感觉这家伙应该是不清楚他与张启明之间的事情,毕竟这南北相聚千里,消息流转得又慢,他不知道,其实是很正常的。
所以他想了想,决定跟这位好好地套一套关系。
他摇了摇头,说道:“用不成了。”
冯方伟很是惊慌,说:“那可怎么办啊?”
很显然,他有心在金福的面前出头,所以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件大功劳来办,结果现如今东西被毁了,他自然着急上火。
小木匠有心拉拢此人,当下也是缓声地说道:“没关系,这玩意毁了,回头再做一些出来就是了,只不过这原料有些难找,不知道春城这儿有没有,所以可能得费一些时间……”
冯方伟问:“都需要什么材料,你跟我讲,我立刻叫人去弄。”
说这话的时候,冯方伟的语气有些发虚。
毕竟他也知晓,这玩意的制作方法,是鲁班教的不传之秘,恐怕连他师父都不知道,对方怎么可能轻易说出来?
然而小木匠却毫不避讳地说道:“如此也好,它里面的成分其实并不复杂,是用那入丹砂、灯芯草、木通、瞿麦、车前子、神曲、莲心、紫菀……浸润牛油,揉搓成绳,又用那阉割的水牛油膏所制,这里面不少东西在中药铺子就能够买到,只是有几种辅料,要求比较高一些……”
他与冯方伟这边说着那蜡烛的材料成分,冯方伟听得两眼冒光,硬是死记硬背了下来,随后他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去。
而小木匠这边没等多久,就来了一个跟着王涛的年轻人,朝着他拱手说道:“甘先生,东家有请。”
小木匠点头,跟着那人去了金家大厅那儿。
来到大厅处,小木匠瞧见这儿一片狼藉,什么盆栽啊,奇石啊,瓷器之类的,摔了满地,地下则跪着七八人,好几人的脸红肿不已,显然是给大耳光扇过的。
站着的几个人也都瑟瑟发抖,膝盖都是弯着的,仿佛随时都要跪下去一样。
很显然,这儿遭遇了一场大风暴。
小木匠走进来,还听到王涛在与阴着脸的金福说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说起来,跟五少爷关系不大,但他苏文印居然派了杨副官带着部队过来那人,这里面的含义,东家你应该得深思啊……”
金福冷冷说道:“我知道苏文印是冲着我,以及华青帮来的,所以早就叫你们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太嚣张了,结果呢?有人听我的么?”
王涛被他一瞪眼,吓得脸上都是汗,浑身发抖,低下头不说话。
而这个时候,一个看上去上了些年纪的人开了口:“东家,王涛说得没错,这一次,的确是他苏文印借题发挥。自从这家伙当了大帅府的管家之后,就越来越嚣张跋扈了,联合黔灵会的那帮人搞风搞雨,很明显是看上了咱们的烟土生意。所以就算这次五少爷不落把柄在他们手上,很难保下一次,他们又出什么幺蛾子。好在小九不是马上就要跟大帅府的公子成亲了么?那帮人也就是敲山震虎而已,不敢把五少爷怎么样的……”
金福对这人还算尊敬,点了点头,然后对王涛说道:“你去打听一下,看看他们把敬文关在了哪里?另外该打点的,都不要省钱,别让敬文给人在牢里废了。”
王涛听了,赶忙下去,而随后金福又跟其他人吩咐后续的处理。
小木匠在旁边听着,也不出言打断。
等落到了最后,金福挥手,让厅里面的人都退下了,这才看到了小木匠。
他训人和发号施令的时候,那叫一个“说一不二”,严肃得很,气场十足,而面对着小木匠,又有礼贤下士的派头。
他与小木匠说道:“今天劳烦甘先生你帮忙了,看了这么久,有没有瞧出什么蹊跷来?”
小木匠心中有了底气,当下也是简单地将冯方伟先前的那些话儿给聊了一边,又讲起了自己实地勘察的结果来。
到了最后,他对金福说道:“综上所述,我这边初步判定,的确是有人在贵府这儿,使用了鲁班厌术的手段,而且这手段比较复杂,看起来,很像是“囚徒囹圄局”的法咒,这玩意一旦施展开来,贵府的至亲之人,很有可能就会遭遇牢狱之灾,甚至到了后来,还有那家破人亡的危险……”
“什么?”
金福听了,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小木匠。
在那一瞬间,小木匠感觉对方的眼睛里面,仿佛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精光乍现之间,扎人得很。
这是个高手。
而且还是小木匠所难以触摸到的那种厉害角色。
难怪这家伙能够在滇南这一带,撑起这么大的场子来,除了华青帮和他金家的势力之外,还有他本人的实力。
小木匠心惊肉跳,却并不打算放弃,而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对,就是囚徒囹圄局。”
金福缓声说道:“甘先生,你这话儿,说得很讨巧啊。”
的确,这金家五公子刚刚被大帅府的人给带走了,他甘墨这儿就判定金府中了这样的鲁班厌术,的确是有一些太过于巧合了。
但这局本来就是小木匠给布置下来的,所以他说话当然有底气,毫不犹豫地说道:“六爷,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你觉得我跟那江湖骗子一样,不过先前的时候,我与你府中的冯方伟探讨之时,就提过这个可能,你回头可以问他。另外,这厌术一旦发威,可能遭殃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人,你若是不信的话,再等两日,观察一下就知晓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
他说得诚恳,那金福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开口说道:“不用等两日,你若是方便的话,今日便帮忙破局吧。”
很显然,对于此事,他的态度,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但小木匠却不想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把事儿给办了。
就算是小孩子,都知晓论重要性,锦上添花,绝对比不上雪中送炭。
所以他将事儿推到了那蜡烛的上面来。
金福得知冯方伟已经去采办制作蜡烛的材料了,明日或许就能够弄出来,这才没有再行催促,而是对小木匠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此,那就多多拜托了……”
小木匠点头,说好说。
当天金福也没有让小木匠回去,而是把他留在了府中。
小木匠推辞不过,只有答应下来。
他当天住在了金府的客房里,这儿离五毒教几人住的那个偏院倒是挺近的,不过小木匠想着那帮人应该也不会找上门来,所以安安稳稳地躺下睡觉。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冯方伟连夜行动,总算是将那蜡烛的所有原材料都给采办妥当了,然后找到了小木匠这儿来。
小木匠有心拉拢冯方伟,所以也没有太多估计,带着他一起,在院子里弄起来蜡烛来。
在熬制的过程中,他与冯方伟闲聊,说起了张启明和鲁大之事来。
冯方伟告诉小木匠,说他们师父那一辈,彼此都不对付,不过这与他们这些晚辈无关,大家各有各的交情,没必要扯在一块儿来。
小木匠问起冯方伟对于自己师父鲁大的了解,冯方伟犹豫了一下,有点儿不太敢讲。
一直到小木匠拉下了脸,手上的活计都停了下来,他方才说道:“你知道的,你我师父彼此都不对付,我能够听到的,其实都是些不太好听的话……”
冯方伟告诉小木匠,说在张启明口中,他师父鲁大是一个大奸似忠的人,平日里就知道哄老爷子(荷叶张)开心,尽可能地表现自己,结果一碰到什么事儿呢,就都往后躲,心眼极多,而且张启明还怀疑,荷叶张都有可能是被他师父鲁大给害死的……
张启明讲了鲁大许多的坏话,在冯方伟的讲述中,鲁大被形容成了一个城府极深的家伙,而且谋局千里,是司马懿一样的人物,极其隐忍和奸诈……
聊完这些,冯方伟大概收不住嘴了,却是说道:“我听说啊,那家伙还从北方拐来了两个小孩……”
说到这儿的时候,冯方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而小木匠终于等到戏肉了,却是睁开了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拐、了两个小孩?”
第三十三章 暗渡陈仓
冯方伟干笑着说道:“哎,都是我师父乱讲的,他在胡说呢……”
小木匠也笑了,说道:“说嘛,咱们也就是随便聊一聊,不会当真的——你的意思,是我师父将我从北方拐了过来?但问题是,在我的记忆里,我可是流浪了许久,才被我师父给带着的……”
冯方伟说道:“所以那个人就不是你嘛。”
小木匠的脸却一下子黑了,冷冷说道:“说出你知道的。”
冯方伟被小木匠的气场给震慑住了,低下头,喃喃说道:“这件事情我也只是听我师父吹牛打屁的时候说起的,当不得真,不过如果甘先生真的要听,我也就讲一讲,你过耳一笑就是了——我师父说,鲁大老谋深算,当年从北方拐了两小孩过来,故意将懵懵懂懂的小孩扔在路边,也不露面,放蛊一样的养着,等到最后,就剩下一个的时候,这才收来当徒弟……”
嗡……
冯方伟这般说着,小木匠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上去,浑身都在发抖。
尽管他一直劝说自己,这事儿,一定是张启明那个狗东西在诽谤他师父。
一定是的。
张启明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管他做出任何事情来,他都不会觉得奇怪的。
只是……
只是冯方伟说的这事儿,却在小木匠的心口上扎了一刀,留下一根刺,让小木匠忍不住地回想起来。
而每当他想起这么一个可能的时候,心脏便忍不住地抽搐着,疼得厉害。
他不知道这真相到底是什么,毕竟他童年的记忆已经遗失了,而现如今鲁大又早已离世,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几乎不可能了。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然而无论是临死前的张启明,还是此时的冯方伟,他们的话,却是将小木匠这十多年、将近二十年的信念给直接整得快要崩塌了。
在他心中宛如父亲一般的师父,形象也顿时就变得不再那么神圣。
即便小木匠不断地告诫自己,但那念头却如同毒虫一般地噬咬着他,让他难受不已。
冯方伟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讲完之后,闭着嘴巴,小心翼翼地看着小木匠,害怕他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但小木匠却显得很平静。
毕竟过去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现如今,无论是张启明,还是鲁大,人都已经死了。
活人得为当下负责,而小木匠也是如此。
他此刻最想要做的,就是将小姨子顾白果给救出来,至于别的事情,都是次要的,可以搁一边以后再处理的。
所以他在失神了片刻之后,却平静地说道:“加火,准备干活啦。”
两人忙碌一下午,最终弄出了一打十二根合格的特制蜡烛来,至于其他的废品,小木匠都给弃之不用。
随后他拿了三根给冯方伟,当做是他帮忙的奖励。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冯方伟带小木匠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是专供那些有身份的客人、供奉就餐的食堂,小木匠和冯方伟刚刚一落座,就听到邻桌的人在聊起昨夜五少爷被抓之事。
小木匠一边吃,一边竖着耳朵听,这才知晓,今天一大早,这位金六爷便去了大帅府,与人交涉,结果不但没有能够领回那五少爷来,而且还搭了七八个人进去,理由是与金五同谋,需要接受调查。
这事儿闹得很大,金六爷回来就摔了一套明朝官窑的茶具。
那玩意十分珍贵,金六爷平日里宝贝得不行,没想到却折腾在了这里。
另外小木匠也终于听说了,金五这回出事,还真的跟烟馆有关——有个大帅下面的师长,他儿子在烟馆里买了一批烟土,结果没两天就嗝屁了,然后那师长检了尸,结果发现中了剧毒。
后来再一调查,知道那小子与金五曾经在窑子里为了一姐们儿争风吃醋,彼此放下过狠话……
那师长怀疑是金五在烟土里下了药,想要置他儿子于死地,于是就闹到了大帅那边去。
这事儿最初经手的,是大帅府的管家苏文印,那家伙在这里面一掺和,却是把证据给做足了——本来据线报,说那烟土里面没有检出毒药的,但后来却有了。
这事儿闹到了大帅跟前,一边是未来的亲家,另外一边是手下猛将,大帅一斟酌,却是将金家给牺牲了。
当然,这个牺牲呢,也是有度的,金五这边肯定没事,不过到时候金六爷可能得找几个得力的手下去顶罪,平息大师长的怒气……
正因如此,所以金府下面的烟馆,又栽了一堆人进去,而且好些个,都是金六爷特别看重的人。
听完这事儿的始末,小木匠心里更加有底气了。
尽管这件事情,牵涉到春城各方势力的勾心斗角,但金五那小子的锒铛入狱,却绝对与他所布下的厌术有关系。
如果说昨天金六爷对他的话还有一些怀疑的话,现在可能更多的,则是惊讶。
越是如此,金六爷想要解决问题的想法,就越是迫切。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愿意付出的代价就越多。
当然,他最终还是不能直接提顾白果,因为如果一提,目的性就太明显了,那么金六爷就算是再信任他,也会引发许多的联想,乃至影响他所有的谋局。
所以小木匠得换一个方式才行。
他这边默默地吃着饭,将肚子给填饱,随后他与冯方伟刚刚出了食堂,就被王涛给拦下来了。
这位在金府位高权重的管家一脸匆忙地说道:“东家找你们。”
小木匠没有言语,跟着王涛,与冯方伟一路往后院走,终于在一个雅致的小院子里,瞧见了金六爷。
这位华青帮的龙头并没有那帮人所议论的那般急躁,依旧是先前那样的状态,儒雅随和,与小木匠闲聊了两句,关心了他的生活起居之后,这才问起了关于破除鲁班厌术的事情来。
这家伙绕圈子的功夫,倒也是一流的,好在小木匠脑子清醒,懂得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是装傻,耐着性子与他说着。
这里面涉及到许多专业性的东西,因为旁边有冯方伟这个懂行的在,小木匠倒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