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于修行而言,其实是没有太多帮助的,所以在鲁班教中的争议也很大。
当年荷叶张传承下来,鲁班经的大部分,交予了鲁大,而这本《鲁班机关秘术大全》,则补偿性地留给了张启明,没想到最终又落到了小木匠的手中来。
他甘墨虽然一直不承认自己是鲁班教弟子,但说一声“鲁班门徒”,倒也是名至实归的。
小木匠接过了这本书,翻看几页,别人看不上,他却很是喜欢——毕竟这些都是他的专业范围之内的,若是能够研究透彻,心里面其实是很欢喜的。
但他还是将书递给了李梦生,说道:“李兄若是想看,尽管拿去瞧。”
李梦生摇头,说实不相瞒,刚才拿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大致打量过了,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若是贪心不足,只会样样都会,却样样都稀松寻常,所以还不如让你拿着,日后若是我有需要,直接找你便是了——未必你到时候,还会跟我拿捏架子不成?
小木匠赶忙说道:“自然不会,李兄但凡有所差遣,只管言语一声,不管甘墨身在何处,必然千里而至,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李梦生将书递给了他,又从符印之中拿出了十五根大黄鱼、二十二根小黄鱼,百多块大洋,以及一些田契地契之类的东西来,还有一些张启明的各种琐碎之物。
这些东西他放在地上摆起来,随后将那鲁班秘藏印交给了小木匠,交予了他使用之法。
这玩意很是神奇,看上去小小一颗,但实际上里面却另有乾坤,有比小木匠之前背负的那大木箱两倍的空间。
使用起来也简单无比,李梦生解除禁制之后,又教了小木匠使用之法,将气息引入其中,便如同钥匙打开,只需行气内视,便能够取放自如,很是方便。
小木匠感觉颇为神奇,在李梦生的指导下,反复使用过几遍之后,有点儿爱不释手的感觉。
李梦生对小木匠的反应早有预料,悉心教授,而小木匠玩得差不多了,却将内中的财物交予了李梦生,然后说道:“李兄帮我诸多,十三我心中知晓,无以为报,其他东西我都收了,唯有这些不义之财,我若拿着,心中着实有些愧疚;而且我一匠人,靠手艺吃饭的,拿着这么多钱,反而是累赘,所以便交由你来帮忙处理,不管如何使用,都与我无关。”
李梦生瞧见小木匠并不贪财,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却并不推辞,而是与他说道:“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便收了——茅山周边,有许多山民食不果腹,困苦得很,这些钱,到时候就拿来资助他们吧。”
小木匠点头,说如此最好不过了。
李梦生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打量小木匠,瞧见他脸色正常,目光真诚,并不似作伪,越发欣赏对方。
他与小木匠又闲聊了几句,然后问起了甘墨之后的打算来。
虽说他师父并不愿意收小木匠为徒,但李梦生还是挺关心小木匠今后的动向。
关于此事,小木匠这几日已经想清楚了,当下也是告诉李梦生,他准备按照吴半仙交代的消息,去汉口和谭州两处地方,找寻张启明的那两个徒弟,想要从他们口中,得到更多关于自己的消息。
而如果还是没有结果的话,他可能回去一趟西北的甘家堡。
也不是说要认祖归宗,而是想要了解更多的事情。
小木匠对于右眼时不时出现的那个红袄女孩,也就是他所谓的“孪生妹子”,有着很强烈的好奇心,一定要将此事弄清楚,方才罢休。
听闻此事,李梦生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汉口和谭州,我都去过,地方不错,不过现在时局太乱了,你凡事都要小心一些。”
小木匠点头,说这个我晓得。
李梦生又说道:“那吴半仙一张嘴舌灿莲花,天花乱坠,很具有蛊惑性,不管是放,还是留着,都是祸害,所以我索性帮你带回茅山拘着;到时候你若是想要见他,直接来金陵,找染布坊的佟掌柜,让他知会一声,到时候我叫人给你送过来就是了。”
小木匠感激地拱手,说多谢。
李梦生又交代他几句,随后问起何时离开,小木匠说现如今诸事妥当,他准备明日便离开。
李梦生没有怎么劝说,而是告诉他,说既然如此,今天晚上便摆下宴席,给他践行。
小木匠说好。
当天晚上,李梦生叫了萧明远、梅远以及几个相熟之人为小木匠送行。
他虽然吃素,又不喝酒,但菜品却弄得很丰富,酒也弄来了上好的老窖原浆兑酒,现场几人之中,除了李梦生不喝酒之外,其他人都热情畅快,不断劝酒,气氛十分不错。
唯一可惜的,就是与小木匠关系还算不错的小陶并没有赶过来。
小木匠一问,这才知道小陶给他师父给赶回山里去关禁闭了,至于具体原因,几人说得有些含糊,似乎与那东海蓬莱岛的人有关。
但到底是什么,不管是李梦生,还是萧明远,都不肯说,只提到蓬莱岛的人似乎将那虎头佗给收留了。
这事儿有点儿严重,不过蓬莱岛的人口口声声说虎头佗虽然跟在董王冠身边,但并没有做太多的恶事,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他一心向善,还是应该给他一些机会的。
这说法并没有得到茅山的认可,虎头佗虽说没有参与董王冠那些伤天害理的破事,但这几年帮着贩运烟土,也造下了不少孽呢。
他现在想脱身就脱身,哪里与这般容易?
小木匠是局外人,又不太了解这里面的冲突和情况,所以不予置评。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觉得那个虎头佗是无辜的,现如今那家伙却借着东海蓬莱岛的东风脱了身,日后若是再做恶的话,那又该怎么办?
当然,这些话小木匠也就在心里想想,也没有发表出来。
他这人,嘴还是挺谨慎的。
是夜,几人饮酒贪欢,连向来冰冷的李梦生也耐着性子在旁边作陪,还聊了许多事情,包括那日他师兄虚清所使出的神剑引雷术之法……
而在距离聚宝山庄十来公里的钟山山顶上,一处巨石之上,却站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负手而立,远远地眺望北麓,有风吹来,将他的衣袂吹起,月光下,此人宛如大理石一般坚毅俊朗的面容,看着仿佛潘安转世一般。
只不过,他的头发极短,脑壳上一片青皮,看着像是个和尚一般。
男人站在那儿,而不远处,那夜宛如天神一般的王新疆又变成了原本的矮壮模样,与徐媚娘一起匆匆赶到,随后两人摒退身后大批手下,单独来到了悬崖边上,并且朝着那男子见礼。
王新疆招呼过后,诚惶诚恐地说道:“老总,属下办事不利,还劳您亲自过来一趟……”
男人没有看他,而是眺望北麓,平静地说道:“情况如何?”
徐媚娘一脸迷醉地打量着那个充满男性魅力的男人,而王新疆则小心翼翼地禀报道:“我们这边的人手不足,原本打算拉拢的金陵鸿庐庐主也被茅山掌教真人虚清用雷劈死了,现如今茅山势力全出,我们只有暂避锋芒……”
男人不置可否,说道:“既如此,那便照你的方案办吧,暂时不要惹事了,毕竟茅山是天下间的顶级道门,还是要给点儿面子的。”
王新疆问:“老总您这回过来,有什么指教?”
男人摇头,说道:“我过来,不是为了你们的事情,而是……”
他回过头来,看向了不远处,然后问道:“新疆,你觉得这地方,风水如何?”
王新疆愣了一下,不知道对方为何这般提起,只有硬着头皮说道:“自然是不错的,钟山龙蟠,石城虎踞,帝王之宅也……”
男人听了,不由得莞尔,随后说道:“你别紧张,我其实就是过来看看气运而已,现如今实地一看,虽有来龙后靠,但左右青龙、白虎不明显,左右方均受风吹水劫,中脉直出成漏胎,有财气不聚之嫌,不管叫谁来主持修建,只怕都无用……”
王新疆点头,说老总说得极是。
男人思维极其跳跃,将此话题搁下,又问道:“我听说前清复国社那帮跳梁小丑也来金陵了?还给羊虎禅将后金传下来的龙脉野猪皮给毁了,龙气三分?那三人,分别都是谁来着?”
王新疆赶忙将事情一一说来,男人听完之后,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微笑:“王白山、董惜武,甘墨?呵呵,有点儿意思……”
他说完,却一挥手,独自一人离开。
而次日清晨,宿醉之后的小木匠起床,洗了一把脸,也离开了金陵城。
第四卷 卷尾语 (本章免费)
按照“国际惯例”,每一卷的结尾,咱们都写一写卷尾语,算是总结,也算是预告,另外就是讲一讲小佛的近况。
不过因为天气太冷、南方又没有暖气的缘故,冻得直哆嗦的我,总感觉手指头在抽搐,有点儿不太想写。
我就乱写写,大家凑合着看。
首先咱们走一下流程,就是本卷总结。
其实吧,大家也看出来了,民国奇人每一卷,都会写一个大故事,以及一个主要宗门,比如第一卷是鲁班教,第二卷是袍哥会,第三卷是花门,第四卷呢,则是……茅山宗。
茅山宗嘛,大家都懂的,到处都是熟人,每一个都有故事,写起来的时候,贼嗨,所以那天写兴奋了,忍不住问你们好不好看。
不管你们的回答是什么,对于我来说,其实还是高兴的。
书中交代了背景,清朝大部分时候,推崇的是萨满以及藏传佛教,以此为国教,并且大力打压中原道教,最主要的就是正一派,所以不管是茅山,就连一直吃着皇家供奉的龙虎山,生存环境都十分堪忧,大部分都避世不出,不与世俗交往。
同学们如果还记得电影《七剑》,大概能够晓得当时的江湖背景,一个禁武令,烽火连城帅到爆,所有人都惶恐退之。
不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无论是洪门的前身天地会,还是后来的漕帮、袍哥会,以及各地会党,在大潮流来的时候,都纷纷站在了满清的敌对面,而等到了民国时期,陆陆续续就有道门出世了,就比如说妙音法会时出现在了尚正桐身边的那几个龙虎山大佬。
事实上,民国时期的张天师,后来是跟随着大部队,败退到了宝岛的,与苗疆三部曲时的那位张天师,并不是一个人。
不过龙虎山内部呢,比专注的茅山不一样,其实也是有比较大的分歧。
而且这里面,其实有许多的事情,但因为某些政策的缘故,就只有留白了,大家可以去想象,或者后期我在公众号里面写点儿番外之类的。
第四卷说了茅山宗,但也讲到了别的东西,比如我们东边的那位邻居,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鬼武神社,这是本书第一次出现的字眼,但是在三部曲之中,也是有一些描述的,只不过没有那么仔细。
我们的这位邻居,因为地域狭小,并且生存于现代与古老的剧烈冲突中,所以融合的程度,远比中华要紧密得多。
正因为如此,捏成了一个拳头的小东洋,对付还是一团散沙、内忧外患的中华,其实和世界大势一样,都是占优的,而且还是大优势。
它们在统一的大机构下,拧成一股绳,提前谋局布子,展示出了极为强悍的实力来。
而且还有许多国家民族意识不够成熟、或者本身就不介意此事的江湖败类,也选择投靠东洋效力,获取权势和力量之后,反过来对付自己的同胞。
这批人里面,其实不乏理想主义者,只不过他们所谓的“曲线救国”,最终被证明是不行的。
说回了主角,小木匠甘墨,他在金陵获得了他此生最重要的东西,让他在混乱的江湖中迅速崛起,但这对于他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谁也不知晓。
另外多嘴提醒一句,所谓的“三分龙脉”,分的是满清龙脉图,而并非天下。
事实上,那个朝代,以及在十几年、二十年前的时候,就已经行将就木,不复存在了,所以旁人的期待和揣测,只不过是虚妄而已。
当然,对于小木匠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他的身世,或者说他过往的真相来得重要。
特别是那个一直存在于他右眼之中的那个红袄小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及他师父鲁大……
还有太多的东西,而这些,则贯穿了他的一身,最终养成了此时此刻的甘十三。
十三郎啊,十三郎。
下一卷,让我们将视线投向西北之地。
如果说在西南,或者金陵这样的地方,世道虽然混乱,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规矩的,那么在人迹罕至的大西北,更多的时候,需要遵守的,便是弱肉强食这种血淋淋的丛林法则,而小木匠在这之中,又将有什么样的成长呢?
敬请期待。
另外,老总出现了,真的很帅啊啊啊啊啊啊啊……
花痴脸。
可惜他不会和小木匠搞基,难过……
咳咳——
“谁在叫我?”屈猛虎。
最后,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小佛回老家了。
过春节嘛。
今年是寒冬,行业一片哀鸿遍野,不过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好在我在老家的社会关系不多,除了亲戚之外,吃吃喝喝的事情比较少,所以没有出现什么不可抗力,多少还是能够满足大家的更新需求。
不过,明天去我大姨家吃杀猪菜啊。
杀猪菜……
我要不要抄刀子,感受一下杀猪匠当年的风采呢?
唉,还是算了,说不定我给那肥猪反杀了呢。
最后,马上就要过年了,没什么可表示的,让朵朵给各位衣食父母磕个头吧。
谢谢大家的喜欢。
谢谢你们的支持。
无君子不养艺人,若是条件允许的话,还是看一下正版吧。
唉……
第五卷 天山脚下
第一章 燕歌镇,花三娘
蕃州部落能结束,朝暮驰猎黄河曲。燕歌未断塞鸿飞,牧马群嘶边草绿。
燕歌镇是千里狂沙大漠的入口,再往西走,便是漫天黄沙,以及赤地千里的戈壁,而往北走,则是茫茫草原。
正因如此,南来北往的行商和路人都会在此落脚补给,另外许多商户都会在此设店,完成大宗交易,什么蒙地的皮子、牛羊筋和羊毛、边疆的水果干儿、甜食和矿产,甘肃的煤铁,还有川地盐池的盐,以及从中原运来的茶叶、丝绸、棉花和布匹,以及各种生活用具,都会在这儿汇聚,使得此地格外繁华。
在当时,燕歌镇被称为西北四大镇之一,可比一般的小城池还要热闹。
正因如此,眼馋这儿的各方势力相当多,不过正因为它的重要,在经过七八年的厮杀争夺之后,周围的势力谁也吞不下,反而达成了协议,税赋由几股大势力按比例来收缴,又定下了诸多规矩。
镇子还有模有样地弄了镇公所,聘请了镇长以及乡团维持秩序,从而获得了相对的和平与宁静,也因此越发繁华起来。
因为有规矩,又不乱,所以周围地区的人,都愿意来这儿做生意。
这天,镇东头的双林客栈,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
那人牵着一匹白马,将白马交给了小二之后,找柜上要了一个单间,然后在大厅里坐下,点了吃喝。
双林客栈的老板娘花三娘在柜台后面打量着那男子,瞧见这男子年纪不算大,脸看着嫩得很,不像是常年在这塞外奔波忙碌的人,看上去反而像是内地来的。
不过这人看着也不像是文文弱弱的读书秀才,双手空空的样子,也不像是做生意、跑货的人。
那小哥双目宁静,气势沉稳,又给人隐约几分不太好惹的感觉,让她着实有些猜不透。
不过他的那匹马,是真的不错,除了鼻子上有一抹墨色,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即便是赶了很远的路,却还是神骏得很,通体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诱人得紧。
而且那马的品种,看着也像是名种,并非凡物。
骑着这么好的马,来着西北塞外晃荡,这人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是有真本事。
而无论如何,她都得摸摸底细,毕竟这家伙要在她这儿住上两天,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可担待不得。
别人不知道,但花三娘却门儿清——虽说这些年来,燕歌镇过上了好日子,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但实际上,底下那叫一个暗流涌动。
各方势力在这儿斗得厉害得很,稍有差错,都是丧命的事儿。
她这客栈还想多开两年,整点儿养老钱,所以更是得小心翼翼。
她这边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时后厨的门帘掀起,小二英哥端着盘子出来,花三娘赶忙叫住他,问:“谁的?”
英哥用下巴点了一下坐在角落的那年轻男子,说那位骑白马的哥儿。
这会儿天寒地冻,外面的街道上没啥人儿,但大厅里却是人声鼎沸,十几个桌子,坐得满满当当,英哥忙得上蹿下跳,花三娘瞧见了,笑着说道:“给我吧,我去上菜。”
英哥嘿嘿笑,说那自然好,不过三娘,你别不是看上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哥了吧?到时候掌柜的回来,可是要杀人的哟。
花三娘瞪了他一眼,说日你娘,嘴皮子闭紧点,知道不?
英哥瞧见她发了火,不敢再调笑,将托盘交给了她。
花三娘接过托盘,扭着腰肢,朝着店里角落处的白马小哥走去。
她芳龄二十有八,待字闺中的时候便是燕歌镇数一数二的漂亮女子,虽然这些年忙碌操劳,没有了少女时的姿态与灵动,但又多了许多妇人的妩媚与成熟。
花三娘走过去的时候,一些相熟的老客纷纷出言调侃,说哎哟,三娘你亲自上菜,是哪个有福咯?
这些人不但出言相逗,有的甚至还伸出手来,忍不住摸一摸臀部和腰肢。
遇到这些,花三娘则显得很凶,冲着那耍流氓的熟客一顿臭骂,而被骂的人呢也不恼,反而嘻嘻地笑,显得十分快活。
在这西北小镇里,如此的笑闹,也算是少有的娱乐了。
花三娘扭着腰肢来到了那白马小哥的桌子前,将托盘里面的五斤熟羊肉、一大碗羊汤和两个坑馕放好,然后问他:“客官,有菜无酒,实在是太无趣了,我们这儿有上好的烧刀子,是李家店张家酿的,他们家的那口井酿酒绝了,来咱们燕歌镇,要是不喝他老张家的烧刀子,算是白来了——您,要不要来一壶?”
那小哥抬起头来,瞧了花三娘一眼,笑了笑,却温和地拒绝了:“谢谢,不用。”
花三娘极力推销,那小哥终于受不住,点头说道:“那好,来一壶吧。”
花三娘听了,十分得意,说道:“听人劝吃饱饭,我肯定不会害你的啊,你打听打听,在燕歌镇,我花三娘一口唾沫一颗钉,何曾有骗过谁?”
她这么说着,旁边人立刻就给她拆台:“若说本事,你花三娘在燕歌镇如鱼得水,这是没假的;但骗人这事儿,你还是干过的——去年你叫我去你家马棚等你,咱们两个一块儿去快活的,结果我等成了雪人,都没有瞧见你过来……”
花三娘听了,啐了一口,骂道:“马秃子你个驴日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娘就算是从镇子口的门楼子跳下去,也不陪你个哈皮睡觉。”
那马秃子听了,咧嘴,露出满口大黄牙来,哈哈大笑:“你跳吧,回头我捡回去,可以玩三天……”
哈、哈、哈……
周围的人听了,轰然大笑,而花三娘开着这客栈,见惯了场面,却也是开得起玩笑的人,骂了马秃子几句,然后喊小儿送酒过来。
这儿人多,她虽然有心与那白马小哥多聊两句,却也没有太急切,斟了酒,然后就退回去了。
她回了柜台,还是将注意力放在那边,瞧见那年轻哥子开始吃饭。
那年轻人别看秀秀气气的,但真的是能吃,炖得酥烂的羊肉,一口一口的,都不带停歇的,而脑袋大的坑馕,他咬得那叫一个畅快,看着就好像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
瞧他吃饭的模样,花三娘都感觉有点儿饿了。
双林客栈这儿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南来北往的行商,也有各色人等,但这个年轻人还是挺扎眼的,因为他一看就知道不是西北这一带的人。
刚才花三娘上菜的时候,也有不少人瞧向那边,而等了一会儿,却有一个糙脸汉子来到了白马小哥的跟前来。
那汉子穿着一身张兮兮的羊皮袄子,腰间扎着一根红腰带,上面斜插着一把快刀,站在桌子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小哥,然后粗声粗气地说道:“嘿,小孩,那白马是你的?”
小哥吃得有些忙,那汉子问他的时候,嘴里满是羊肉,于是使劲儿吞咽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鲜美的羊肉汤,这才说道:“是。”
他的话极少,说完之后,却是又抓起了馕来,没怎么理会对方。
糙脸汉子瞧见那小哥不爱搭理他,不过受人所托,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嘿,小孩,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大家在外面闯荡,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叫马本堂,是宁夏马家集的,你叫个啥?”
那小哥终于感觉到对方有事了,于是放下了坑囊,打量了一会儿他,随后说道:“姓甘,叫甘十三。”
糙脸汉子听了,笑着问道:“没个大名?”
小哥说:“没。”
糙脸汉子松了口气,然后径直坐在了他的对面,大咧咧地说道:“是这样子的,我家小姐刚才瞧见了你的那匹白马,特别的喜欢,便让我过来问问你,多少钱,你开个价,我们马家集买了。”
他说到“马家集”的时候,刻意地加重了一下语气。
很显然,这个马家集在这一带的名声还是挺大的,糙脸汉子希望他听过,这样子会比较好办事一点。
在不远处,一个绑着一堆小辫子的花衣妹子,正一脸期盼地看着这边。
但很明显那小哥并没有听过什么马家集,而且他也没有卖马的想法,所以摇了摇头,说道:“不卖。”
糙脸汉子努力劝说了几句,结果对方完全不理会,他顿时就恼了,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喝骂道:“小子,你不给面子是吧?信不信我让你活不出燕歌镇?”
他这边话语刚刚出来,花三娘就坐不住了,喊道:“马老七,你别在我这儿耍威风啊,镇子里不能动武的,信不信我回头把你告到镇公所去?”
糙脸汉子被她这边一说,又瞧见面前这小哥不为所动的样子,悻悻地回去了,嘴里还嘀嘀咕咕地骂着。
白马小哥没有在意,继续吃饭,而不远处那个花衣少女,则是满脸委屈。
糙脸汉子小心翼翼地跟她解释着。
就在这时,客栈的门帘又给掀开了,随着阵阵寒风,走进来一个头发很短,却俊朗不凡的男子。
那人的目光在大厅里巡视一圈,发现这儿已经满座了,有些失望,随后他看到了一个人坐着的白马小哥,想了想,还是走过去,礼貌地问道:“可以拼个桌么?”
第二章 莫高窟,培神境
这个白马小哥,其实就是小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