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一听瞪大了眼睛,说这老头是不是有病,票多难买,凭什么再卖给他,秋茵说她多出钱,然后掏出了三个大洋,这算不错的价钱了,若不是为了赶上这趟火车,夏二小姐才不舍得买一张破会车票呢,在民国时期,最豪华的火车都不值这些,何况还是辆普通的火车。

年轻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说能不能再给一块,秋茵没有时间和他磨蹭了,只要他想卖,就有价钱,她很爽快地将四个大洋塞给了他,然后一把将车票抢了过来,转身就跑,那小子乐得,问秋茵还要吗?他可以回去再挤。

“你想当票贩子吗?”

秋茵喊了一嗓子,继续跑着,她就一个人,要那么多票干什么,此时想想,票贩子就是这么产生的吧,因为需要车票的人实在太多了。

等秋茵跑到的时候,火车已经鸣笛了,列车员喊着老人家快点,秋茵哪里是什么老人家,手脚麻利,直接跳上了火车,那列车员张合着嘴巴,想不明白这老头儿怎么这么灵巧。

秋茵上了车,发现车厢里的人更多,抬眼看去,连个缝隙都没有,人挨着人,古逸风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火车发动了,秋茵捂着帽子,生怕被人挤掉下来,她打算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找,一定能找到古逸风。

好不容易找完了一个车厢,夏秋茵的头都晕了,现在坐火车还不如冬天舒服,至少冬天不用流这么多的汗,更不用闻车厢里的味道了。

秋茵刚才着急,上的是最后一节车厢,她一边挤一边找,一直挤到前面第二节车厢的时候,才看到了古逸风的身影,那男人舒服地坐在那里,好不惬意,目光望向了火车的车窗的外面,欣赏着后退的景致。

看着古逸风惬意的样子,秋茵的心里怎么能平衡?她挤得都快没气儿了,人家还在这里悠闲地坐着,现在夏二小姐终于相信了,人和人不能比,古二少爷是天生的好命,夏二小姐就是天生的苦命。

秋茵着急挤过去站在他的身边,至少看着他,心里也能凉快一会儿,可一个不小心挤了什么女人的胸,秋茵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好像那女人的胸还挺大的,软绵绵地,好像撞了一个面袋子。

“三砍,他摸我的胸!”那女人好像被人非礼了一样,尖叫了起来。

秋茵一惊,她马上举起说,说她没摸,就是碰了一下,这女人的三砍男人也太凶悍了吧?还不等秋茵解释,迎面一个黑黑的拳头朝她挥来。

“死老头,你敢占我媳妇便宜!”三砍的嗓门子也不小。

“我没,没占你媳妇便宜。”秋茵尴尬地解释着,她也是女人,哪里会占女人的便宜。

人实在太多了,秋茵没处躲避,只好一个矮身躲过了打来的拳头,可她这么一躲,拳头直接打到了秋茵身后一个壮汉的脸上,那壮汉闷哼一声,眼睛一瞪,大叫一声扑向了三砍,好像这一扑,又踢了谁的腿,骂声响起,秋茵还不等站起来,发现上面已经打在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的,三砍一定当那壮汉是老头儿的什么人了,说和老头儿一起修理。

上面打的热闹,那女人却又喊了一嗓子。

“三砍,他摸我的胸。”

秋茵无语了,冒着腰,顺着人空躲避着,猜那个女人的胸可能实在太大了,不然怎么这么多人摸了又摸的,其实都是人多不小心碰到的,这女人可真多事,胸大就小心着点儿,好好护着,被人挤到了竟然闹事,一会儿功夫,这半截车厢打乱了成了一团,秋茵伸着脖子,瞧见古逸风好像回头了,他一定听见秋茵的声音才回头看的,不过他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一团人在打架,他这人向来不爱管闲事,只是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秋茵拼命地朝古逸风那边挤着,叫三砍的家伙看见老头儿要跑,大喊着。

“死老头,我打死你!让你乱摸。”

“是碰的,没摸!”

秋茵这次火了,既然躲不开,就不躲了,三砍看起来还挺大个的,足足有一米九,膀大腰圆的,难怪他敢打了这个,打那个,此时正朝秋茵冲来,壮汉吃亏了,还不服气,秋茵一把拉开了那壮汉,说由老头儿来教训他,看他怎么叫三砍的。

夏二小姐只用了一拳,就解决了问题,车厢里立刻安静了下来,三砍躺在地上晕过去了,大家都愣愣地看着这个干瘦的老头。

“老头儿是高手。”有人小声地说着。

“难怪他敢占这三砍媳妇的便宜。”

这句话说得实在无德,好像这老头儿凭借功夫在车厢里调戏女人一样,秋茵锁着眉头,垂着眼眸,不敢让他们看清她的脸,然后尴尬地笑着。

“能不能借个过?”秋茵尽量恳求着,可她的话一落,哗啦,让秋茵十分意外地整齐,她的眼前敞亮了,没人了,一下子都让开了,大家都好像饼子一样贴在了一起,恨不得长在一块儿,就是想给她这个厉害的老头儿让一条路出来。

古逸风这会儿再次回头过来,秋茵的声音他怎么能不熟悉?眸光在人群中搜索着,这会儿人也分开了,秋茵整个人暴露在了古逸风的视线里。

秋茵心里抖着,暗暗地念着,认不出的,一定认不出来,可她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古逸风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了过来,他的身影在放大,很快笼罩在了秋茵的身前。

“三砍,你起来,你就让这个老头儿占我便宜吗?”终于一个女人站出来了,这女人身材不算胖,长得还挺好看的,俯身摇着地上昏迷的男人,她的胸果然大,凭空的好像抱着两个大气球,随着她的摇晃,两团胸在袍子里也摇晃着,周围的男人都看着她,一个个张口结舌的,秋茵现在怀疑,确实有人故意摸了三砍媳妇的胸。

“就没人管一下吗?这老头儿是色鬼。”那女人哭着。

秋茵一听这话,着急了,生气地解释着。

“我真没摸,是不小心碰了一下。”秋茵这话一出,古逸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地提到了他的身前,在大家的眼里,终于有人要主持公道了。

这下子完了,秋茵本打算一直跟着,不让古逸风发现的,现在这么早被发现了,不知道下一站他会不会生气将秋茵撵下火车去?都怪那女人,好好的长那么大一对东西做什么?周围的人开始起哄,让古逸风修理这个好色的老头儿。

古逸风压低了帽子,凝视着秋茵,手慢慢地伸到了秋茵的胡子上,胡子不争气地掉了一缕,秋茵尴尬地用手按了一下,又掉了,只好由它去了。

三砍终于在女人的摇晃下醒了,他瞪着眼睛爬起来,作势还要打过来,古逸风却一把将他推开了,然后冷冷地说。

“她是女人,我的媳妇!”

古逸风的大手一挥,秋茵下巴上的白胡子不见了。

第322章:一路相随

突然下巴上没了胡子,秋茵错愕当场,在周围人的目光下,她的脸滚烫发热,古逸风的一句女人,一句媳妇,她还怎么装下去,此时看起来好像猴子一样在演戏,大家这场寂寞的旅程,都被夏二小姐娱乐了。

三砍眼里的怒火退了下去,他看起来除了有一身力气外,头脑一点都不精明,傻愣在那里,脸也很红,他的女人扯了他一把,说还愣着做什么,然后夫妻两个淹没在了人群里,定然是难为情不好意思出来了。

秋茵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成了怪物一样。

“原来是个女的?好好的扮什么老头儿?”一个中年女人说着。

“这世道,漂亮女人出门可得小心,贼匪太多了,装个老头儿也没什么不好。”有人竟然还同情秋茵,让她觉得自己的这种做法没那么傻了。

秋茵笑了一下,多谢他们的谅解,可脸上的肉还僵着,古逸风就站在她的身边,虽然帮夏二小姐解了围,可那冷冷的气势却没有降下去,秋茵低着头不敢看他,想着他这会儿的眼神好像阴冷天的潭水,没一点活气儿。

铁轨的声音还在响着,车厢偶尔会摇晃一下,突然一震,好像走了弯路,大家都失衡随着晃起来,古逸风一把抓住了秋茵的肩膀,将她从一个男人的手臂处拽了回来。

“还不过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恼,却并不凶。

秋茵应着,乖乖由他拖着,走在他的身后,到了座位边,古逸风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四周,一把将她按在了他的座位上。

秋茵终于可以坐下了,双腿好像解放了一样,舒服极了,手不断地揉着腿肚子,这一路,她可是一直用腿走的,早点让他发现也好,省着站一路那么难受,只是古逸风那高大的身躯站在秋茵的身边,是一种无形威慑,现在车厢里人多嘴杂的,他不好对夏二小姐大发脾气,可是一会儿到了下一站就不好说了。

火车继续向前开着,古逸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靠在秋茵身边的椅背上,秋茵坐了一会儿,说休息好了,想让他来坐一会儿,他没有说话,脸还是那么僵板着,气儿还没消,秋茵想站起来将座位让给她,却被他一把推着坐下了,说让秋茵乖乖坐好。

他一直站在秋茵的身边,没有离开过一分钟。

这一战的路程很长,周围都是青山野岭,成片的荒地,据说铺设这条铁路花了不少钱,是古世兴掏的腰包,让不少东北人都感谢东北男人,方便了他们的出行,说到东北这边的名门望族,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古家,作为古家的儿媳妇,秋茵多少也有些骄傲。

目光看着车窗外,看着肥沃的黑土地,这里虽然物产丰富,土质呀好,但因为冬季太漫长,居住的人不如南方和沿海城市密集,随着战事打响,粮食短缺,南方已经有很多人开始移居了东北,至少在这里,土地能满足他温饱的需求。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一站也快到来了,秋茵的心里颤颤的,怕古逸风将她提着拎下车去。

快到站的时候,车速慢了下来,秋茵的心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古逸风好像动了一下,她见他的皮鞋移到了自己的脚边,后面好像有人背着大行李往这边挤,他的身材高大,挡着路,只能尽量向里躲避着,他的腿贴在秋茵的腿上,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袍子下大腿肌肉的力量,他为了保持平衡,用了很大的力气,脚下好像生了根,后面的人还在挤,古二少爷何时受过这个,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古逸风将手臂支在秋茵的肩头,倚在她的身上,秋茵因不安,害怕他让自己下车,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

“外面有点黑。”秋茵低声说,这么黑,她若下车了,要去哪里?

古逸风听了秋茵的话,抬起眼眸看向了车窗外,虽然已经接近车站了,可外面却仍旧看不到一丝光亮,这种小地方,能有几盏照明的灯就不错了,应该在下车的站台上。

终于秋茵看到了挂在了木头杆子上的黄色小灯泡,火车进站了,这是凤城出来的第一站,火车一停,秋茵一把抓住了古逸风的手,手指嵌进了他的指缝间,希望他消消火气,就算让她下车,也找个大点的站。

列车员去开门了,古逸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秋茵的手,手指用力,握紧了她。

火车的门开了,他竟然没有将秋茵拽起,也没说让她下车,秋茵终于松了口气,对面的男人起身下车了,古逸风提了一下长袍,坐了过去,手指敲了敲秋茵的手背,问她饿不饿?

“不饿。”

秋茵轻松地笑了,他没让她下车,这是不是表明,古二少爷同意让夏二小姐跟着他了?心里正窃窃欢喜的时候,耳边他沉闷的声音响起,让秋茵的喜悦的心情一下子都散了。

“天黑了,现在下车不安全,等天亮找个车站下车,自己回家。”

古逸风说完了,冷冽的眸光移开了,秋茵咬着唇瓣,她就知道,这男人的心硬,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竟然让她天亮之后就下车,秋茵低着头,压低了帽子,憋着气,等天亮的时候,若她就是不下车,难道古逸风会将她推下去吗?如果真是那样,夏二小姐可要生气了。

两个人沉闷了一会儿,古逸风突然伸出手,将一个苹果递给了秋茵,问秋茵渴不渴,先吃个苹果,秋茵的心里还别扭着,虽然嘴巴很干,很想吃,还是将面颊转到了一边,他只好将苹果收了回去,拿在手里。

只是一个小站,下去的人少,车厢里还是紧巴巴的,两个男人上车来,站在古逸风刚才的位置,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着。

“这火车通了之后,我三天两头就得去一次城里大集,做点生意。”

“好在不打仗了,可以过几天舒心日子。”

“舒心什么,世道还是乱,三天前,大白天的,一个单身女人在车站被十几男人劫持了,都没人管,等找到那女人时,钱和衣服都没了,浑身是血,死得挺惨的。”

秋茵在他们身边坐着,听得真切,说到浑身是血的时候,脊背发凉,毛骨悚然,虽然十几个蠢货,可能不是她的对手,但若是会点功夫的,再带着枪,就不好对付了。

古逸风应该也听见了,脸色不太好看,他眸光抬起,凝视着夏二小姐纤细的手指。

“女人不能一个人出门,实在危险,特别是长得好看点的。”那男人继续说,说活儿还得老爷们干,女人就在家里带孩子好了。

“我堂兄是当兵的,说东北军的古司令辞掉司令职务,现在时局不好,乱子也多,出门更得谨慎,怕这里的土匪又要猖獗了。”

古逸风那边听着,又将苹果递给了秋茵,问秋茵一会儿还想吃点什么,白天他在大站下车买点回来,省着秋茵在火车上肚子饿,古逸风说这话的时候,秋茵的心里还想着刚才那人说的惊恐事件,随便应了一声,可应了之后,觉得他的话有点奇怪,马上回过神来,他不是说让夏秋茵白天找个车站下车吗?怎么这会儿问她想吃什么了,还要白天的时候在大战下车去买?

秋茵瞪着眼睛,突然明白了,他要带着她。

古逸风看似冷静,其实一直在听两个男人的对话,他也在担心,怕秋茵中途下了车,遇到什么歹人了,就算秋茵如果能打,也是一个单身女人,他这会儿小看夏二小姐,秋茵不但不生气,反而欢喜了一把,真希望自己这会儿娇弱得晕倒算了。

“跟了你一路,又没车坐,到现在还累得没有力气,头晕着。”秋茵捏了一下额头,眼睛偷偷地看着古逸风,见他看过来,马上装出虚弱不堪的样子。

秋茵的眼神让古逸风有些尴尬了,他避开目光问秋茵还要苹果不?出来很久了,又一直跑,不饿也渴了。

“要苹果。”

秋茵收了可怜巴巴的目光,将他手里的苹果接了过来,开心地咬了一口,说真好吃,怎么这么甜,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苹果,然后将苹果送到他的嘴边,让他也尝尝,古逸风清了清嗓子,没理夏秋茵,他这样斯文的男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和女人共吃一个苹果。

秋茵一边吃苹果,一边看着他,古逸风虽然态度强硬,可心里装着夏二小姐,怕她出事才没让她下火车,她为古逸风的这份牵挂而深深地感动着,心里泛起一**春水,荡漾翻腾着。

这一夜,秋茵在幽暗的车厢里半寐半醒,东倒西歪着,困极了,头一歪,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的身边坐着的是个穿灰衫的男人,不晓得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一直盯着秋茵的脸,还看她的脖子和耳朵,想是秋茵唇娇艳欲滴的,他竟然吞咽了一下口水。

古逸风咳嗽了一声,提醒那个男人,那男人浑然不觉,于是他要求和黄衫男人调换一下座位,那男人摇头不同意,眼睛还胡乱地瞄着,古逸风忍了一会儿,突然站了起来,脸色憋得发青,他再次问那男人换不换,男人说不换,古逸风直接倾身向前,一把将那男人提了起来,扔了出去,那男人没想到古逸风这么大的力气,一个趔趄扑了出去,大家纷纷躲闪,他趴在了地上,爬起来后,想和古逸风理论,当看到他阴冷不可侵犯的神色后,嘴巴张合了几下,还是小心地坐在了古逸风的座位上,不敢再说话了。

古逸风冷冷地走过来,坐在了秋茵的身边,秋茵迷迷糊糊地问他发什么脾气,他竟然说了一句想杀人,吓得那黄衫男人低下了头,没一会儿功夫就离开了对面的座位,不见了影子。

“你吓到人了。”秋茵嗔怪地看着古逸风,也许人家是觉得秋茵这个样子不男不女的,才好奇看过来的。

古逸风也不做过多的解释,闭上了眼睛,他好像也困了,好像真的睡了,但他的脊背仍旧直板的,不似秋茵好像磕头虫一样。

当天亮了的时候,轰隆隆的火车还在急速前进着,蒸汽在空中飘散,晨雾迷茫在远山之间,四周的景色缓慢而均速的后退,触目都是生机盎然的墨绿,秋茵喜欢这盛夏的感觉,绿草如茵,花团锦簇,没有被破坏的大自然散发着原始的美。

中间停了几站,人也越来越少,车厢里清静了许多,古逸风买了些吃的回来,秋茵的胃口很好,一边吃,一边用眼睛瞄着他,难以想象,她竟然和他一起坐在火车里,夏二小姐以为这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事情,他高高在上,他威严孤傲,可偏偏的,他就这么安静地坐在了她的身边,好像一个普通男人,照顾着随同旅行的妻子。

火车走了几天几夜,中途换车,他们到了湖南境内,这已经是严广的地盘了,说来严广不算是一个大军阀,就好像在虎狼之中的一条豺,凭借敏锐的嗅觉闻到了袁明义这条狼的味道,却仍旧畏惧着东北的猛虎,如今东北的猛虎悄然而来,不知道他敏锐的鼻子是不是还那么灵敏。

下了火车,一路上古逸风很低调,和秋茵并肩都走在街头,他买了一份报纸,上面有很多军阀信息,其中最热门的莫过于东北和京城局势的变化,大家都在关注这件事,在湖南的三个军阀已经有了动作,最惊恐的莫过于严广了,听说他最近取消了所有的外出活动,只在几个地点活动,当然这些地点都离不开女人,他是一条好色的豺。

“我们要怎么行动?”秋茵问古逸风。

古逸风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盯着秋茵的脸,郑重地说明,不是他们,而是他,夏二小姐必须听话地留在旅馆里,否则他就将她绑起来。

第323章

秋茵的眼前还能浮现严广看着她色迷迷的眼神,还响彻着他围住夏家大宅,叫嚣的话语,他声称夏二小姐是他十八姨太太,那时的夏家,完全被严广的阴影笼罩着,如今秋茵站在了严广的地盘上,在严广最畏惧,最胆寒的时候出现了,她又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

秋茵看着古逸风,不信他真的敢绑了夏二小姐,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夏家的二少奶奶了,不是他的兵,更不是他的敌人。

“你真的要绑着我?”秋茵扭头看着他,想他很可能是吓唬她的。

“如果有必要。”

古逸风的眼睛盯着报纸,从鼻子里哼出了这么几个字。

秋茵听了他的这句话,真生气了,迈开步子朝前走去,他几步追了上来,刚要说什么来劝解秋茵,突然迎面一队士兵走了过来,为首的那家伙秋茵认识,是围住夏家的那个团副,看到了他,秋茵知道距离严广已经很近了,这团副此时正带兵巡逻附近,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古逸风一把握住了秋茵的手,低下头,将她拉到了一个巷子里,然后背对着那些士兵,将秋茵挡住,看起来好像两个熟人相见聊天一样。

那团副只是朝这里看了一眼,好像很困的样子,打了一个哈欠,让后面的士兵走得快点,这条街走完了,就可以休息了。

“你们他妈的,用不用回家吃完奶再出来巡逻,都给老子快点!”团副的口气还和当初一样,骂妈,骂娘的。

士兵加快的脚步,可没走出多远,一个个又都蔫巴了下来,可能最近巡逻的任务太多了。

等那些士兵从巷子边走过去时,古逸风才移开目光,说这里到处都是严广的人,古二少爷和夏二小姐都算是名人,这脸很容易被认出来,最好别在街上闹情绪。

秋茵嘴里应着,眼睛继续朝巷子外看着,晓得严广应该就在这几条街附近,不然这个团副不会这么紧张。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这里有个湘南会馆,我们就住在它附近。”古逸风拉着秋茵出了巷子,辨别了一下方位,向东走了一会儿,又右拐,看到了一家很简陋的小旅馆,旅馆的墙壁都是土坯的,虽然抹了一些红泥,可雨水淋久了,又脱落下来,好像流了泪水的残烛。

秋茵以为古逸风会嫌弃这家,马上看向了周围,想找一家条件好点儿的,谁知他拉着秋茵径直地走进了这家旅馆。

旅馆的外面看着简陋,里面好像也没干净到哪儿去,地面上还有泥巴的大脚印子,老板困倦地趴在柜台里,见有人来了,声音慵懒地从小窗口里传了出来。

“要几间?”

古逸风说一间就行,要条件最好的,老板将钥匙扔了出来,说没最好的,都一样,还说这里不供应吃的,老爷们都挤着龙头洗澡,若是毛病多,还要自己打洗澡水,洗澡的木桶也要自己抬进房间。

老板的话,够硬气,好像他们求着他要住在这里一样。

秋茵皱着眉头,闻到了一股难闻的霉味儿,任谁都不敢相信东北军最嚣张的男人打算住在这里,秋茵说能不能换一家,老板听见了,嘲弄地笑了一下,不耐烦地说,这里就这么一家旅馆,想找好点的,要往城里去,大概走一个小时就有一间。

“就住这里。”

古逸风拿了放置在柜台上的钥匙,转身向里面走去,老板在后面喊着方向,这里实在阴暗,好像走在地窖里一样。

秋茵跟在古逸风的身后,捂着鼻子,不是她娇气,实在是这味道不能忍受,混着脚丫子的臭气,不过房间的价格还真便宜,不到一般旅馆的五分之一,住在这里的很多是没钱的远道人,古逸风这人一向干净,今日不知怎么了,不愿多走出几步路,竟然要住在这种让人恶心的地方。

到了一扇看起来朽了木门前,他用钥匙开了门,秋茵侧着头,向里看去,好像除了一张宽大的木床,什么家具都没有,地面很潮湿,还有什么虫子从秋茵的头上飞了出去,应该是蚊子,这个季节虫子多,窗帘是油麻布的,这种布料廉价遮光,但潮湿情况下,也会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儿。

古逸风走进去,推开了窗户,新鲜空气进来了,秋茵才觉得肺里舒服了一些,古逸风环视了一下周围,皱着眉头,说暂时住住,透透气就没那么难闻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秋茵站在房间的地面上,喉咙里还恶心着,她走到窗口,拉了一下那窗户,若是力气大了,都怕转轴的地方脱落了。

古逸风出去了很长时间才回来,他从外面一走进来,吓了秋茵一跳,他的头发上都是水,赤着上身,身上也是水珠子,长袍子脱下来了,横系在腰间,两条健壮的大腿露在外面,一手拎着一个大木桶,一手提着他的那双鞋子,

他见秋茵眼睛瞪得溜圆,笑了一下,说那边有个大淋浴头,很多男人赤着身体在那里冲身体,他也在那里冲了下,但秋茵出去不方便,就给她扛了个木桶回来,洗澡应该还可以,可惜没有热水,要委屈她了。

“你能洗,我也能洗,我自己去打水回来。”秋茵不能让他一个人忙活,在古家,他可是什么活儿都不干的,除了忙碌军务,就是看书,连喝水都要下人送到眼前,何时这么狼狈过。

“你别出来,这里人杂。”

他放下木桶,让秋茵在房间里好好待着,然后又赤着上身,露着腿出去了,看着他辛苦忙碌的样子,秋茵的心隐隐地疼着,说来对付严广,保护夏家,死守宝藏,是夏家的事情,就算不用夏二小姐来,也该是夏邑军来吃这个苦,可她大哥夏大少爷为了荣华富贵,只围着那个女人转,什么复仇,什么妹妹,他都忘记了,这边,却要一个女婿来撑起这片天,秋茵觉得夏家欠古逸风的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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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更了6000了,今日有加更,请等待,会晚点。

第324章(加更)

古逸风提着水进来了,赤着手臂,想木桶里注水,水提得差不多了,他将房门从里面插上,让秋茵简单洗洗。

“等事情办完了,再找好点的旅馆洗个热水澡。”他说完转过身,走到了窗口,背对了秋茵。

古逸风这个人,除了和秋茵相拥在床上时十分热情,平时都很守礼,也很羞涩。

秋茵摸了一下脖子,燥热难当,虽然木桶里是凉水,脱了衣服进去后,浑身都清爽起来,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他站在窗口一动都没动,只有轻轻撩水的声音,总算将自己洗干净了。

“我的衣服在箱子里,帮我拿出来。”秋茵喊着古逸风。

古逸风转过身,看了一眼秋茵搭在木桶外的手臂,走到了行李箱子前,狐疑地打开后,才发现上面是他的衣服,底下是夏二小姐的,他一边帮秋茵拿衣服,一边说她这个女人实在狡猾,心里的鬼主意太多了。

“你这话让我想起了二姨娘,她就经常说我太狡猾,心眼子多,将来怕没有男人敢要了。”

古逸风笑了,却没有说什么,不晓得心里想着什么,他将衣服放在了床边,然后又踱步走到了窗口,目光眺望着窗外,淡淡的笑还挂在唇边。

秋茵从木水中站了起来,擦了身子,将干净的衣服套在了身上,然后走到窗口,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街道上两条小狗在追逐着,几个孩子蹲在那里,逗着狗,场景充满了童真,秋茵很自然地将头靠在了古逸风的肩头,长发虽然擦拭过了,还是湿漉漉的,一滴滴地水珠子落在古逸风赤着的肩膀上。

“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这里?”秋茵低声问。

“严广除了他的宅子,就在湘南会馆里,这旅馆在巷子里,出入不容易被发现,距离会馆也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