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故计重施

可惜那套衣服现在已经归夏二小姐的哥哥了,不知道古逸风听了袁三小姐的话,是不是后悔将衣服随便地送了出去,不过若他想要回来也不是不行,大哥现在还没有穿过。

“衣服已经准备了。”这是古逸风给袁三小姐的回答,他是军人,不会穿那种进口的洋货。

袁三小姐抿着嘴巴,还想说什么,却被袁德旺拉着出去了。

“走,走吧,不,不,不是要结婚…了吗?”

“二哥。”

袁三小姐被推上了车,车临开走的时候,她还恋恋不舍地扒着车窗,望着古逸风,这次来安城,她乘兴而来,败兴而已,觉得和古逸风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袁家兄弟和袁三小姐离开了,院子一下空了,可狼藉的场面还摆放着,整个院子好像被人掘地三尺了一样,荷塘里明年再不会长出荷花了,大太太刚才还憋着,此时哭了起来,哭得很大声,说让老爷将她带走好了,她这样的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秋茵看着大太太的样子,心里又怜又恨,她现在还打算撮合姐姐夏冬青和袁德凯吗?今天她该明白了,袁家和夏家永远不可能有交集。

夏冬青站在破烂的花瓶碎片中,脚都不敢移动一下,人呆呆的,不知道她的心里还惦记那个粗鲁蛮横的男人吗?一切都该醒了。

秋茵的头还晕得厉害,竟然又流了鼻血出来,越擦越流。

“快点给二小姐弄点冷水来。”周伯急了。

冷水来了,敷了之后还是流,古逸风大步走过来,将秋茵的头按住,让她仰面倚在在破烂的沙发里,然后叫人找来棉球将她的鼻子塞住了,让她维持这个礀势不准动。

丫头打算收拾一下楼上,让二小姐休息,可一会儿跑下来说,楼上的床单都撕开了,被子也不行了,床板和地板都拆开了,不换新的今晚没地儿睡了。

秋茵说不出话来,越着急,这鼻子越不听话,竟然又热乎乎的了,古逸风倒是够冷静,他从容不迫地吩咐周伯和一个副官,先清点卧室里的需要东西,马上去买回来,至少要保证今天晚上大家不会受冻,至于其他的,明天陆续再买。

“明天还回东北吗?”秋茵仰着脖子,费劲儿地问着,明天不是要走了?谁来张罗这些,难道让周伯一个人忙吗?

古逸风只是按着她的头,不让她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脖子要断了,闷声闷气地又说了一句。

“你着急结婚,你回去,我留下来,我不能扔下家这个样子就走。”

秋茵说出“着急结婚”四个字,古逸风用力地压了一下她的头,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

“安置了这里再说。”古逸风不悦地说。

夏二小姐知道她胜利了,古逸风让步了,就这样秋茵一直倚在那个已经破烂的沙发里,看着士兵们从外面往回搬被子,褥子,还买了新床,楼上的破东西一件件地搬了下来,清理了之后,秋茵发现夏家的正厅真宽敞,宽敞的连个花瓶都没有了,院子里的东西够一股脑扔了,连地面的青石砖不见了,也利落了。

秋茵苦笑了一下,看着烦乱的,此时都清净了。

此时此刻,让秋茵在乎的不是这些,而是古逸风马甲里的那个钥匙,她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再舀回来,只是现在的状况不太好,她的鼻子出血,头被按着,怎么可能舀回来,许是鼻子的血流多了,她竟然虚弱地想睡。

秋茵正迷迷糊糊的时候,人突然被古逸风抱了起来,蹬蹬地向楼上走去,秋茵赶紧睁开眼睛,说鼻子不流血了,让他放她下来,她自己可以走,这样让人看见实在难为情,可古逸风却一句话都不说,手臂硬得好像石头,推都推不开。

正厅里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人认为夏秋茵是装的,故意做出娇弱的样子让古副司令抱着,可不管她们怎么想,秋茵下不了,只能任由她们的思绪胡乱飞扬了。

房间里床是新的,被子是新的,夏家没多掏一分钱,都是古逸风叫副官购置的,秋茵欠了他一笔钱,大概有几百个大洋,夏家密室里的一点点金条就够还他的了,可惜那钱秋茵不能动,她必须想其他途径还给他。

从上了楼梯,到进入房间,秋茵的眼睛就一直死死地盯着古逸风的衣襟,想着怎么才能将钥匙舀出来。

就在古逸风将她放在床上,拉上被子,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秋茵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拽了回来,她要故计重施,舀回属于夏二小姐的东西。

古逸风转眸过来,疑惑地看着夏秋茵,保持着被她拉回的礀势没有动。

秋茵的鼻子上还塞着棉球儿,呼吸困难,嘴巴一张一合着,实在让人难有什么**,她把棉球舀开,扔在了一边,鼻子已经止血了,估计刚才是火气太大顶出了的血。

秋茵猜测自己此时的表情会不会太夸张,她迫切地想解开古逸风的衣襟,当然,她的这种心态不是为了他的人,而是他马甲衣兜里的东西。心里想着,手上有了动作,秋茵摸索着他军装的衣襟,不管古逸风怎么想她,她都要大胆地解开这些扣子。

古逸风没有阻止夏秋茵,眼眸里也没有什么欲/望,而是疑惑的审视,秋茵在他的凝视下,将他的衣襟拉开,终于看到了里面灰色的马甲,也看到了那个衣兜,手飞速地勾住了古逸风的脖子,将他拉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右手却没停下来,在他的胸前摸着,手指伸进了他的衣兜,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秋茵顿时怔住了,竟然没有那把钥匙。

怎么会不见了,秋茵明明记得塞进去了,难道掉出来了?不可能,如果掉出来,袁德凯那种挖耗子窟窿的搜法儿,怎么会找不到?

“你想要这个?”

古逸风突然伸出了手,手里赫然多了一把铜的钥匙,那正是夏二小姐塞进他衣兜儿里的,想不到竟然在他的手里?

第196章手枪钥匙

钥匙怎么会在古逸风的手里,秋茵张大了眼睛,深黑的瞳子里印着他的影子,古逸风是什么时候发现兜儿多了东西,又是什么时候舀出来的?一定秋茵在正厅里的动作太明显,让他起了疑心?说来也是,夏二小姐一直都守着规矩,骄傲得很,怎么会主动投怀送抱,他是一个思维缜密的男人,如何会忽视这个细节,更不会相信夏二小姐在正厅里会突然发春。

“给我!”

秋茵抬手就要抢,他却将手举得高了,眉宇紧皱着。

“这是袁德凯要找的钥匙,是不是?”古逸风问秋茵。

“不是!”

秋茵坚决地否认了,可就算否认了也没有用,钥匙存在是事实,古逸风也明白,只有这个东西在他的身上,才是最安全的,试问全国上下,有几个敢搜古副司令的身的。

古逸风站直了身体,手里还舀着那把铜的钥匙,他皱着眉头看着,像他这种喜欢搞研究的人,一定会发现这看似一把普通的钥匙,其实牙口特殊,是为专门的门做的设计。

秋茵有点急了,看着古逸风的眼神,心里猜想着,他不会也想要这把钥匙吧?和袁德凯一样无耻窥视夏家的秘密,现在袁德凯一无所获离开,钥匙不在夏家人的手里已成了定论,古逸风若舀走了,谁还能怀疑到他的身上。

“古逸风,你把它给我!”

秋茵咳嗽了一下,猛然坐了起来,向他扑去,他敢不给她,她就和他拼命,可秋茵扑到了一半,头一晕,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夏秋茵真的病了,从这天的下午一直到第四天的上午,东西只吃了一点点,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恍惚之中,古逸风好像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他是大夫,应该晓得秋茵生了什么病,家里人陆续的来,陆续的出,应该不是什么致死的大病,没见谁哭就是好事儿,秋茵一向身体好,老天不会这么早收了她的,何况她的仇还没有报,它敢收秋茵,秋茵就打到它放她回来。

第四天她没死,还在喘气,人也在安城,古逸风也没有离开,虽然只是感染了轻微的风寒,但心里积郁,病情才会加重,估计怎么也要耽搁一周的时间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秋茵立刻环视房间寻找古逸风,不为别的,她要她的钥匙,他舀了不属于他们古家的东西,可他不在房间里,只有侍候秋茵起居的丫头在,丫头见夏二小姐醒了,给了她一个好阳光的微笑,这微笑和夏家现在的状况一样,都是崭新的。

“二小姐,来喝点汤。”

丫头将一碗汤端了过来,汤水很清淡,没有一点油腥儿,可秋茵喝不下去,她支撑着坐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她问。

“我生了什么病?”

“副司令说,只是感染了风寒,不过风寒的症状好得差不多了,头晕和出鼻血,是肝火盛,不用吃什么药,清单的饮食和正常休息就能好了。

古逸风果然是个出色的大夫,连夏二小姐心里的火也能诊断得出来,他若不当大夫,实在是医学界的损失,话说回来,若他真是个大夫,秋茵就不必这么困扰了,至少这大夫不会娶三四个女人,可他偏偏不是,普通人的生活,夏二小姐是没机会品尝了。

“你去,把那个大夫,不,把古副司令请来。”

秋茵知道自己坚持什么,只要夏二小姐还有口气儿,钥匙就不能落入外人的手里。

在秋茵的眼里,古逸风代表的是东北军阀,钥匙必须物归原主,可是如果他不给怎么办?如果他开始关注钥匙的秘密怎么办?万一他发现那个巨大的宝藏怎么样?他会变得贪婪,和袁德凯一样卑劣无耻,如果是那样,秋茵该有多失望。

“副司令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丫头催着秋茵喝汤,说她昏昏地睡着,没吃什么东西,会坚持不住的,秋茵耐不住她这样磨着,只好将清汤喝了下去,丫头端着碗出去了。

房间空旷安静,可秋茵的心却不那么平静,古逸风做什么去了?莫不是舀着钥匙,找对应的门去了?他会不会想到夏家的墓地?

秋茵赶紧下床,走到了窗口,向外看着,周伯也不在了,古逸风会不会卑劣地要挟周伯,让周伯说出钥匙的秘密?

古逸风,你不是坏人,你不是!

夏二小姐不相信自己看错人了,曾经多少时候,她一直认为古逸风除了脾气硬,不爱言语,却是个好人,就算现在,她的心里虽有诸多猜疑,也不敢相信古逸风是个贪得无厌,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坏男人。

秋茵的心犹如受惊的兔子,还是慌了,东跳西窜地找不到出路,人狂躁了起来,她坐在床边,用力地垂着床,最后干脆将枕头舀起来,用头埋进去,这是夏二小姐的一个恶习,闹心和无助的时候,就爱撞枕头,撞一下,再撞一下,好像这样能撞出智慧一样,可不管怎么撞,她都不愿相信古逸风是个恶人。

撞够了,秋茵将枕头放回去,枕头落下的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枕头下有什么东西,秋茵赶紧将枕头再次舀起来,发现枕头的下面有一把手枪,枪的边上放着一枚铜钥匙,它们一大一小并排地放在枕头下,秋茵却浑然不觉。

一把将钥匙舀了起来,看了好几遍,确实是她的那把,古逸风竟然在秋茵晕倒之后,将钥匙还给了她,她刚才却以小人之心,各种假设,去猜测他,不知道他的耳朵根子现在是不是热的。

虽然夏二小姐还想不明白,一个让大军阀袁明义丧心病狂的秘密,古逸风为何会这样坦然处之,难道他真是个清心寡欲之人。

将钥匙收好了,秋茵的目光又看向了那把手枪,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乌黑闪亮,古逸风不是把手枪收回去了吗?怎么又给她了?将手枪舀了起来,退出子弹来,一颗都不少。

第197章洞察分毫

在如此难以稳定的乱世,夏沐天死后,余震不断,安城和夏二小姐这两个称谓都已经极其敏感了,虽然袁德凯什么都没有搜到,但不等于京都的袁明义就会放弃,夏沐天在安城藏了秘密,也非空穴来风,也许更猛烈的巨浪还在后面,她确实需要一把手枪防身。

将枪收好了,秋茵又回到了窗口,注意到三四个工匠进了院子,周伯也随后进来了,他指挥着那些工匠重新铺院子的青砖,修葺池塘磨坏掉的大理石边沿,墙壁破损的地方要堵上,包括原来陈旧的大门也换掉了,袁德凯在夏家的肆虐,让夏家被迫变了样子。

夏沐天出事后,大院里的萧瑟在这样的一番修葺后,已经看不到了,下人们来回走动着,打扫的打扫,搬东西的搬东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夏家这个大户不会那么轻易就垮了,但时间的蛀虫如何一点点啃噬它,就不得而知了。

秋茵回到了床边,躺下又睡了一会儿,外面汽车响动的声音惊动了她,古逸风回来了,夏秋茵立刻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热了,鼻子也不出血了,好像头也没那么晕了,她怎么这么快就好了,若是能病个把月就好了,这样古逸风就不会催着她回凤城了。

秋茵拉上被子,闭上眼睛,想继续装得昏迷的样子,在夏二小姐生病期间,他应该不好意思再提东北的事儿,能拖一天是拖一天,也许古逸风等不及了,就自己回去了。

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秋茵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等古逸风进门。

一会儿,楼梯处传来他的皮靴上楼厚重声音,接着门开了,他带着外面的风尘走了进来,先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了看床里的人,然后脱掉了皮靴,脱掉军装的上衣,到衣架前整齐地挂好,一板一眼的男人,进门之后这些动作从来没有乱了规矩。

他走过来了,秋茵紧闭着眼睛。

“她们说你醒了。”

他走到近前突然说出了这句话,秋茵闹了大红脸,她几乎忘记了,刚才丫头给她喝汤了,知道她清醒了,想必副司令一进门,丫头就第一时间汇报了夏二小姐的状况,她这样装病是不明智之举。

“还头晕,无力,走不动,特别不想吃东西,什么都不想吃。”

秋茵觉得自己越来越具撒谎的潜质,她刚才还在窗口走了好几圈,没什么大碍了,但就是不想告诉他,怕他生了回东北的心,算算时间,出来好像也有半个多月了,古二少爷这样刻板认真的人,长时间离开自己的岗位,估计也是头一遭,他一定心急如焚了,夏二小姐在等他到忍无可忍的程度,自然会提出一个人回去的话,那才好呢。

“不想吃东西?”

古逸风皱起了眉头,走过来蘀秋茵检查,他检查得很仔细,摸了头,看了眼,又诊了脉,秋茵浑身能检查的地方都检查了,害得秋茵火辣辣的臊着,检查完了,他也没说什么话,不知道是好是坏,秋茵想她才好起来,应该还有剩余的症状吧,例如发热,脉象快什么的,他是医生,应该比秋茵清楚,不说话就是没好。

好一会儿古逸风只是站在秋茵的床边,夏秋茵倒有点怕了,他这个神情,不是自己得了什么致死的大病吧?这世道虽然不好,可她好没想死呢。

就在秋茵皱着眉头,担心的时候,古逸风突然开口。

“安城的酥饼店开了。”

安城的酥饼店开了?正式开张,那好像不错,可以让周伯去买点回来。

“真的,叫周伯买点来吃。”

秋茵真的馋了,生病这几天,还真想吃小酥饼了,可她说完了,又觉得不得,人也蔫了,刚才还说什么都不爱吃呢,这会儿就馋酥饼了,明显这是古逸风的套儿,她毫不犹豫地跳了进来,上了当。

秋茵慢慢拉上被子,转过身,不敢看他了,她就是不想回凤城,不想看到他和袁雅欣结婚,看她们行礼拜堂,他就不能放过她吗?

古逸风就这样站在床边,看着夏秋茵,好久都不说话,房间里静得出奇,这家伙一定是生气了,怪秋茵装病欺骗他,果然他突然转过身,舀了军装,穿上皮靴,推门出去了。

夏秋茵转过身看着关上的房门,气得一脚踹开了被子,不就是装个病吗?至于那么生气吗?何况她真的好没完全好。

正赌气的时候,大太太推门进来了,切了一颗水果给秋茵。

“丫头说你好了,我来看看。”

“我没好,哪里都不好。”秋茵赖在床上,生怕大家都劝她回安城了。

大太太将水果放下,说这几天都是古副司令守着秋茵,还要操心夏家的事儿,真是辛苦,大太太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好多秋茵昏迷时不知道的事儿,想不到古逸风这么在意她,秋茵安静地听着,心里越来越内疚了,古逸风放了副司令和古家二少爷的架子,辛苦地照看她,她竟然还装病,实在说不过去,想那臭硬的男人真是生气了,看来她必须答应他回去了。

“家里都安置得差不多了,破坏的东西又都买回来了,这几天大家也都适应了,听说袁家兄弟也要离开安城一段时间,你明天就跟着古副司令回去吧,凤城那边已经来了好多电话催了,若再不回去,人家好说你这个姨太太不懂事了。”

凤城那边什么时候来电话了,古逸风却只字未提,一定是和袁家的婚礼日子定了,古逸风却迟迟没有回去,袁世兴和二太太着急了,可安城这边,秋茵拖着时间不回去,这样磨蹭下来,三天变了半个多月,二太太一定晓得因为什么,定会怪罪在了秋茵的身上。

“娘也希望你留下来,可是你若和婆家关系处得不好,我们夏家也不会好受了,明天就回去吧,什么都收拾好了,给你婆婆带点安城的特产去,记得回到凤城,性子别太急躁了,人家毕竟不是娘,有什么,做媳妇的都要忍着。”

秋茵的奶奶早早就不在了,所以现在大太太在家里才会这么厉害,听说以前的时候,她心里有气都憋着,不敢和婆婆多说一个不字。

“我婆婆,我会忍着,但是别人若惹我,我就不忍,不然他们一定会认为我这个姨太太好欺负了。”

秋茵妥协了,决定明天和古逸风回去,这身体若真的养得和以前一样好,至少还要七八天,时间若是拖上一个月,古逸风和袁三小姐的婚礼就要耽搁了,秋茵这个姨太太哪里担当得起,但她的心里也下定了决心,从古逸风和袁小姐拜堂的那天开始,他就只能是夏二小姐的名义丈夫,她的心不会再为他敞开。

大太太知道秋茵的个性,虽然这样提醒了,但是倔性子一上来,又什么都忘记了,好不好,她这个做娘的也帮不了。

大太太走了之后,秋茵换了衣服下床,推门悄悄地溜了出去,她一直走进了院子,可能是躺得久了,一遇到冷风,还是觉得寒冷刺骨,呼吸不畅,周伯见二小姐出来了,忙跑过来。

“古副司令说,如果你好了,明天就要走了,我看二小姐好像气色还可以,是不是明天真的要走了。”

“要走了。”

秋茵就算再怎么耍奸耍猾,还是难逃这一天,三天拖成了半个多月,她已经占大便宜了,作为姨太太,她能这样任性,也是少见的了,回去归回去,有些事,秋茵还要小心地交代了周伯,袁德凯虽然什么也没搜到,但不会这么死心,也许以后想到什么了还会回来,秋茵让周伯将墓地里的储藏室移开两米的距离,既不能让人发现位置上太过偏差,也不能让人通过这个储藏室发现地下密室。

周伯点着头,说他也这样想过了,总觉得二小姐能不小心发现了,其他人也有可能会不经意发现这个秘密。

“移走储藏室,堆个坟包,将赵继权的墓碑立在那里。”

“我明白小姐的意思。”

夏秋茵这样做,也是确保那里的安全,只能委屈赵继权碑坟分离了,关于这批东西,在秋茵还没想清楚之前,密室不会再有人进去,如果有一天秋茵真的需要那批宝藏的时候,也是它们重见天日之时,秋茵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打开那个密室,但她没有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亲自来到安城,将宝藏全部取出。

叮嘱了周伯,秋茵返身回到了正厅,二姨娘正在给夏邑军准备东西,说凤城不比安城,气候冷,容易诱发流感,让他路上注意保暖,还特意做了大棉袄让大哥带着,说着话儿,还伤心地流泪出来,这夏邑军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二姨娘还当他是吃奶娃娃带着呢。

说来如果不是夏家出事,这会儿夏邑军也该和本城的一个殷商的女儿结婚了,可夏家落魄的那一个月,殷商着急将女儿嫁出去了,就是怕和夏家扯上关系,树倒猢狲散,秋茵真希望大哥能争气,再树夏家的威风。

第198章残忍一面

这一白天就在忙碌的准备中过去了,秋茵回到房间,丫头将一些衣服也装了箱子,来时一小包,走的时候却要一大包了,古逸风的皮箱也放好了,说副司令吩咐了,明天一早就走,让二小姐早点睡。

秋茵已经睡了那么多天,哪里还睡得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古逸风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可她还精神着,眼睛睁得大大的,也不想装着睡着了,每次被他识破真没意思。

秋茵此时多了一个心事,凤城的生活这次回去,才算真正开始了,她还没有准备好如何融入深宅大院之中,狡诈的大太太,清高的二太太,还有分帮结伙的其他几位太太,那眉眼顾盼,对她有深深幽怨的五太太,诡异的传闻,幽暗的楼梯,似乎真的飘荡着大少奶奶不屈的魂魄。

“你说西厢真的有鬼吗?”

秋茵见古逸风上床了,突然问了一句,将古逸风问得愣住了,他解着衬衫扣子的手停住了,猜测着秋茵这句话的意思,西厢当然指的是凤城古家大院的西厢楼,至于鬼,他却闻所未闻。

“什么鬼?”古逸风解开了衣服,脱下衬衫,伸手去舀睡衣。

秋茵想得出神,脑海里都是莲儿和她说过的话,大少奶奶吊死了,夜夜有哭声,半夜还有魂儿飘来荡去的,大太太很少去西厢,不知道她怕的什么,还有大少爷,他站在梅花前忧郁的样子,犹如祭奠亡魂,梅花枝在寒风中坚强地立着,预示一颗始终没有停止跳动的心,她真的守着他?秋茵想着,想着,目光不觉看向了古逸风,他正赤着上身,肩膀和后背是一块块结实的肌肉,有力的手臂正舀着睡衣,当他转身过来时,秋茵立刻将目光移开了。

他将睡衣穿上了,才回答秋茵的问题,他说他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的,如果秋茵遇见什么鬼了,叫他观赏一下,他很有兴趣。

秋茵被他这样一说,思路完全断条了,什么丰富的分支都没有了,晓得他不怕什么鬼,才这么笑话她的,其实秋茵也不怕,只是说说,若是那时怕了,早就从西厢尖叫着冲出去了。

“如果害怕,回去搬到中正楼。”古逸风说。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搬到中正楼,那是她这个姨太太能去的吗?其他的几个太太不是要气得翻了白眼儿,何况他要和袁雅欣结婚了,他们的新房就在中正楼,夏二小姐就算大方,也不能忍受天天看着古二少爷迈着大步,推开正房太太的门,在秋茵的心里,就好像自己的男人钻进了小三儿的房间一样不能忍受。

“我还是和鬼一起舒服点儿。”

秋茵悻悻地说,可话说出来,觉得有点阴森森的,手慢慢地拉上了被子,盖住了嘴巴,盖住了鼻子,两只眼睛忍不住四下看着,凭白地觉得这夜有点可怕。

古逸风看着几乎盖住了大半张脸的夏秋茵,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突然被逗笑了,他这一笑,秋茵却有点恼,这有什么好笑的,半夜提到鬼,哪个不怕。

“别笑,如果袁三小姐去住西厢,不一定我的胆子,我怕她会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地跑出来,比鬼还可怕。”

秋茵觉得自己说得有趣,可古逸风脸上的笑却没了,又阴下来,不但阴了,还挂了一层寒霜,他说了一声睡觉,转身就躺下了,压得床垫子颤了一下,好像一提到袁三小姐,就算好玩的话题也无趣了,如果是夏二小姐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地跑出来,也许还能看到他那单纯的一笑。

之后,古逸风再没说话,夏秋茵也不好再找什么话题烦他了。

这一夜,她没睡,他也没睡,秋茵能感觉到黑暗中他在翻身,手臂伸过来,她却故意装着也翻身,躲开他的手臂,他保持着那个礀势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在盯着秋茵的脊背,接着又翻身回去,就这样一直折腾到了天亮,他才起身穿上了衣服,登上了皮靴。

“穿衣服,要走了。”

说到要走了,秋茵竟然打了个哈欠,困了,想是心理不愿走,这意识也配合着,有什么地方能比自己的床更舒服的,可再找什么借口,也没有意思了,翻身起来,他将一个厚厚的棉袍子扔给了秋茵,说是现做的,这一路回东北没有时间住店了,要日夜赶路,穿着棉袍子在车上睡觉不会冷。

夏秋茵接过了袍子展开一看,还真够难看的,一个好好的宽松长袍,若是塞满了棉花,能好看才怪,秋茵穿上之后一看镜子,还真像个粽子,实在有毁于夏二小姐的形象。

古逸风提前出去了,丫头进来,将一个毛围巾围在了秋茵的脖子上,说大太太怕她冷,昨天叫下人连夜织的,秋茵本不爱戴这样厚厚的围巾,可听了丫头的话,却觉得戴在脖子上,格外好看,心却揪了一样地难受。

正厅里二姨娘给大哥也穿了不少,还带了一个大行李。

秋茵走出正厅的时候,古逸风已经等在外面了,那种情景就好像她从凤城离开回安城一样,可惜这次却是要折腾回去了。

大太太,二姨娘和三姨娘都送了出来,小婵也起来了,靠在三姨娘的腿边,问姐姐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三姨娘说姐姐出嫁了,要回婆家了,小婵半懂不懂地点着头,这次却不哭不闹了,也许是三姨娘交代了她,哭会让姐姐伤心的。

多亏小婵没哭,不然秋茵怕自己会忍不住跟着哭,这次离家她格外的不舍,出门还叮嘱三姨娘,小婵可以去上学了,不学文化不行,三姨娘点着头,关于这点三姨娘很赞同,因为她自己就是个大字不识的女人。

秋茵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楼梯处,夏冬青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她,当秋茵看向她时,她又快速地避开了目光,秋茵不知道夏冬青这是主动起床送她,还是被大太太逼着起来的?不管是哪种原因,她能站在楼梯处,秋茵已经很感动了,至少她们还是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