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御天狭长的眼中露出一抹厉光,嗓音阴沉。
“什么?”孤鹰怔住,猛然意识过来,然后立刻开始组织人。
项御天不准备放走人,在孤鹰集结人时,已经快步冲向树林,步伐快速,从腰间拔出黑色手枪,走进树林里。
树林里叶子茂密,阳光穿过树叶间落下来斑驳的光亮,地上全是残枝。
视野很差。
项御天走进树林里,黑眸审视着地形,观察着周围,眼中透着凌厉的光。
居然真的追到这里来。
看来无名组织不杀他是不会满意的。
可他就是死,也绝对不会死在对方手中。
项御天穿梭中树林中间,越走越里,修长的手紧紧地握住枪,他一步一步往里走去,忽然就见一处地面相对而言比较干净。
第708章我项御天不听求饶
像是有人呆过。
项御天的目光一深,身后忽然传来细响,他飞快地转过身,就见穿着迷彩色作战服的一男一女从树上朝他跳下来,横腿扫向他。
项御天身手敏捷地闪避开,一男一女朝他攻击过来,项御天用枪柄狠狠地砸向女人,然后一脚踹开那男人。
一男一女的身手都不错。
三个人在树林之间打得难解难分,项御天虽没有落得下风,但也没有找到合适开枪的机会。
这么近的距离若是一枪不中,极容易给对方找到攻击的机会。
项御天敏捷地在树与树之间穿梭,将那两人打得频频撞到树上,一嘴的血。
树林外围传来脚步声。
孤鹰带人正在进来。
一男一女开始急了,更加蛮恨地朝项御天进攻,不再蛮打,各自拿出枪朝项御天开枪。
树林里有着天然的树木屏障,加上项御天身手矫健,他们开枪频频打在树上。
这让两人有些慌。
趁着他们心急的时候,项御天从树后猛地蹿出,一脚踢飞女人,一手握住枪朝那男人开枪。
“砰。”
一击致命。
一枪爆头。
男人连惨叫一声都没有,就倒在地上,脑门上是一个血窟窿,双眼睁得大大的,眼珠似要爆裂一般。
那女人见男人倒下,又慌又紧张地朝项御天攻击过来,拳头从项御天的脖子前滑过。
项御天沉着脸,眼中透着杀戳的光,修长的手强而有力地一把将她的手腕攥住,夺过她的手枪,将她的手臂直接往后一攥,一脚踹向她的背。
“啊——”
女人痛得惨叫起来,倒在地上,手已经脱臼,一张脸上惨白。
项御天握住枪,枪口瞄准上她的额头,目光阴沉,食指扣动板机。
“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我…”
女人害怕地喊出来。
“我项御天从来不听求饶!”
项御天冷哼一声,声音透着一股邪气,直视着那女人的眼睛正要扣动板机。
女人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头绑住的长发此刻已经松开,散落在肩上,双眸哀求地看向项御天,眼中有着泪水。
女人的眼睛和男人是不同的。
项御天看着她的眼睛,脑袋忽然又是一片恍惚空白,耳边忽然响起各种怪异的声音——
“你不怕又一次杀错恩人么?”
“恩人死得多惨,你忘了?你杀了自己女人的姐姐。”
“开枪下去就是忘恩负义。”
“渺渺有多痛苦你看到了么,恩人死了,被你杀的。”
“项御天你根本不是人,杀吧,杀了渺渺就会痛苦一辈子了。”
“…”
乱七八糟的声音突然袭进他的耳朵里,项御天握着枪不由得倒退一步,眼前出现重影。
当年屠尽an时的画面在他眼前重现。
满地的血,人倒在血泊中。
一个一个被屠杀。
就像当年的裴家,火光映红天空,裴家的人一个一个倒在地上,每个人在挣扎地想活下去,却活不成。
两种场面交织在一起,鲜血不断冲击着他的视线。
第709章我走神了
江茜的日记本在他眼前一页一页翻开,纸页泛黄地揭开,每一页都记述着那是个善良正直的女子,每个字都记述着她对裴家的同情,记述着她对裴家的恩情。
鲜血满目。
他不能杀恩人。
他不能杀恩人,他不能杀渺渺的姐姐,绝不能杀。
项御天又一次后退一步,手中的枪歪到一旁,连人都瞄不准。
有个声音在他心底拼命地叫嚣着,不能杀人,绝不能杀人,这枪开下去他会后悔一生一世,不能,绝不能…
“…”
那女人倒在地上,错愕地看着项御天,只见他一副魂不守摄的模样,心下一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慢慢伸手摸向脚上的靴子,从里边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从地上一跃而起,飞身扑过去想砍项御天。
“砰。”
一声枪响在树林中响起。
声响震动。
树林间的树叶如雨般刷刷地落下来,掉落在地上。
项御天猛地清醒过来,眼前恢复清明,低眸朝地上望去。
一把匕首掉落在树叶间,寒芒毕显。
而穿着迷彩色作战服的女人倒在地上,一手脱臼,一手手心被打出一个窟窿,痛得她连声惨叫,“啊——啊——”
项御天转过头,只见江唯一站在不远处,手上握着枪,枪口对准着那女人,而一双眼睛则担忧地望向他。
“少主!”
孤鹰带着人这才从外面包抄进来,见到地上的一死一伤,呆住。
项御天收敛住自己的情绪,朝孤鹰冷冷地开口,“来四个人处理尸体,把活的带下去。”
“是,少主!”孤鹰应声,扬手,让手下过去。
“剩余的人继续搜索树林!”项御天发号命令,还不知道究竟有几个人埋伏在树林里。
“是,少主!”
一群人恭敬地低头应声,往外活动开来。
项御天将枪收回,迈开腿走向江唯一,江唯一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担心地注视着他,“项御天,你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开枪?”
孤鹰傻傻带人从外往里包抄,听到枪声才往里冲已经来不及。
如果不是她察觉到不对劲及时冲进来,比孤鹰还快一步,那个杀手这时已经杀了项御天。
他明明有枪在手,却不开枪。
他的身手一向比她好,反应比她敏捷,手段也够狠,为什么不开枪?因为对方是女人?
不对,项御天从来没对女人特别留情过。
项御天站在她面前,黑眸深邃,沉声道,“我走神了。”
“又走神?”江唯一错愕地看着他,“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你怎么能走神?”
“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项御天漠然地道,语气平淡,不以为意。
“是吗?”江唯一蹙了蹙眉,随即说道,“那床可能太小了,要不换张大一点的吧。”
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难免会睡得不好,很容易精神变差。
“没事,我去给你买东西。”
项御天道。
“不要。”江唯一抓住他的袖子,紧紧抓住,“不要,让手下去买,无名组织的人看来已经追过来,你别再和大家分散开。”
第710章九天后
他精神这么差,遇上两个人都恍神,差点被杀,要是遇上一群杀手,那怎么办。
“…”
项御天低眸看向江唯一,盯着她眼中的担忧紧张,然后颌首。
他已经没资格再让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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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御天坐在小房子的门口,低眸看向自己的手,一张俊庞冷峻,黑眸深邃,神色复杂。
对着一个杀手,他居然下不去手。
项御天看着自己的手,手指握拢再松开,松开再握拢,目光有些恍然。
他越来越没用了。
江唯一坐在床边,手上端着一杯热茶,是项御天泡给她喝的,她望着项御天的背影,陷入思索。
她在林中望得清楚,项御天面对一个要杀自己的杀手,他却连开枪都在犹豫。
为什么?
是因为姐姐的事让他犯怵了吗?
她想,他对姐姐的死比她想象中的还介意,她很怕,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项御天只不过是跟她伪装平静,伪装正常。
“少主!”
孤鹰从外面一路跑过来走到项御天的面前,朝他低头报告,“已经拷问了那女人,她是被一个叫瞎和的人派来的,只有两人过来,目的是要先摸清楚少主您在哪里。”
又是瞎字为名的上级。
江唯一蹙了蹙眉,这个无名组织究竟和项御天有什么深仇大恨?
项御天坐在门口盯着自己的手,蓦地站起来,冷冷地开口,“马上离开这里。”
“是,少主。”
孤鹰点头,立刻退了下去。
项御天转过身看向江唯一,江唯一立刻从床边站起来,微笑着看向他,“你说去哪我就去哪。”
“…”
项御天深深地看着她,她的笑容映在她眼里如此刺眼。
她总是在委屈自己迎合讨好他。
一天不到,一行人便从海边撤离,江唯一本是想和项御天多建造一点在海边的回忆,但眼前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们继续呆下去。
接着的几天,江唯一几乎没能和项御天怎么亲密。
无名组织的人不断追击他们,几天下来,他们基本上都是在应付一波一波的杀手,手下死的死、伤的伤。
九天后——
“他妈/的!这无名组织哪来那么多人,成串成串的出来!我靠!杀不干净么?!他们是鬼吗?”
项御天包下一处干净简单的民楼,手下们轮班守卫。
孤鹰在客厅里里走来走去,烦躁地直抓头发。
项御天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指抚上食指上的戒指,黑眸凛冽,眸中透着睿智,薄唇抿紧。
几个手受伤的手下躺在里边房间休养,痛得连连哀叫。
江唯一给手下们包扎好伤口,从房间里出来,不解地道,“这点我也觉得奇怪,在红港时也仅有一次人多的伏击,剩余几乎都是找阻击手想阻击,为什么这一次连续多天都会有那么多人来追杀?”
这一点很奇怪。
权势滔天如项御天,那大部分势力也是在泰国,地狱天一散,到了国内他人手和武器都不可能那么多。
可无名组织哪能这么快派出这么多人,而且武器很多,在国内运武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别说那么多。
第711章我会让你走
“这只能说明一点。”
项御天冷冷地开口,目光越发阴沉。
“什么?”
江唯一和孤鹰同时看向他。
项御天坐在那里,修长的双腿交叠,抬起一双眼阴鸷地看向他们,薄唇微掀,一字一字开口,“我们到无名组织的老巢了。”
这回是正中枪口上。
闻言,江唯一目光滞了滞,“你说海口是无名组织的老巢?”
这怎么可能。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了,为什么他们能源源不断地派出大批杀手。”项御天嗓音阴沉,薄唇紧抿。
江唯一往深里想,然后便认定他的答案。
的确如此。
如果海口不是无名组织的老巢,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杀手一批一批地紧追不舍,这里是老巢的话…
“那赶紧走吧,离开海口,回泰国去!”
江唯一走到项御天面前焦急地说道。
在泰国,他能安全。
他这样踩在敌人的地盘上,发生什么事都不一定。
门窗紧闭,窗帘全部拉起,客厅里的光线较暗,项御天坐在沙发上,一张脸的轮廓紧绷,抬眸看了江唯一一眼,冷声道,“孤鹰,你下去。”
“是,少主。”
孤鹰恭敬地低头,退出门外,将门关上。
江唯一看向紧闭上门,然后又看向项御天,“你想和我说什么?”
“渺渺,今天是第几天了?”
项御天抬眸深深地凝望向她,面无表情,嗓音淡漠。
江唯一的心狠狠一沉,身侧的手攥紧,说道,“反正还没到十天,我累了,我先去休息一下。”
还不到十天。
还差几个小时呢。
说着,她逃也似地想离开。
项御天冷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送你回去,我再回泰国。”
江唯一站定脚步,苦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吗,让我回去,你回泰国,你不怕我被无名组织盯上吗?你让我走,是你想留下来对付那个组织吧?”
她说的是疑问句,但却了一句陈述。
江唯一的话落,客厅里有很长时间的静默。
好久,她听到项御天沉声道,“渺渺,你不该这么了解我。”
她越了解他,就越是要陪他一起共苦,她只会越来越被折磨。
她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放下了,只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