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雾中响起的清脆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干净得足以让人惊叹…
“渺渺。”
项御天低语一声,从薄唇间滚动出两个字。
垂眸望过去,项御天的指腹擦过铃铛上繁复的花纹,一道一道,弯弯曲曲的,雕刻着难解的纹路。
孤鹰说,“好像在说什么铃铛,有什么小转喵?还是渺什么的?”
小转?小篆?
第73章她真的是渺渺(10)
项御天的目光一滞,定睛朝那串铃铛看过去,铃铛的纹路刻得很复杂,年少时他完全是照着画才能画下来,只画下一半…
这纹路中间是暗嵌了一个字?
小篆字么?
“来人!给我拿字典!”
项御天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大声吼道,胸口剧烈地跳动起来,从未有过的强烈。
他站在那里,死死地瞪着画上的那串紫绳铃铛,眸子泛出幽深的光泽,格外妖异阴柔。
没人回应他,项御天的眉头紧皱起来,“人都死哪去了?”
一群没用的手下!
项御天忽然眼眸一深,急迫地从裤袋中拿出手机查询,拇指飞快地划过触屏屏幕。
打开“小篆转化生成工具”系/统,项御天极快地输入“渺”字,系/统很快生成出一个小篆的“渺”字出来。
前后,不超过十秒。
书法小篆的“渺”字透出一股别致的美,柔美高雅得很极端。
项御天朝铃铛上看过去,画上的铃铛没有完整的字,但偏偏在复杂的纹路里看出暗藏了右半边的“渺”字…
真的是个字。
这么多年,他天天看着,却从没发现里边有字。
项御天震惊地瞠大双眼,脸色刷地变白,呼吸刹那间停住,心脏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疯狂地疼痛起来。
江唯一不是在胡言乱语,她是在说铃铛的花纹中嵌了她的名字…
“砰!”
项御天猛地把手机往地上一砸,整个人飞奔出去,一张妖孽的脸上,双唇的血色逐渐消失。
她是渺渺,她真的是渺渺!
渺渺…
别死。
等他,一定要等他!
项御天疯狂地跑出去,撞过女仆,身上被泼了一身的酒水,女仆吓得连连求饶,“项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项少,对不起…”
“滚开!”
项御天狠狠地推了她一把,也顾不上一身的污秽,就朝禁闭室跑去。
“把里边打扫一下,入夜后再处理一姐的尸体。”
孤鹰的声音忽然传来。
幽深而长的走廊里,项御天在尽头处停下脚步,气息不稳,一双眸倏地往前望去——
几个手下正抬着担架从房里走出来。
孤鹰站在一旁,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拿起白布遮上江唯一被血模糊了的脸,鲜血从担架上一滴一滴掉下来…
那么刺目的颜色,灼烧了项御天的双眸。
死了?
项御天惊呆地望着前面,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画面。
“砰。”
双膝一弯,项御天整个人重重地跪到地上,一手撑在墙上,用力地往下划。
白色的墙漆被硬生生地划破出四道长长的痕迹。
划出深深的不甘和绝望。
“呵。”
项御天突然笑了,一张脸显得越发妖异。
十年了。
不是一天,不是一个月,他找她找十年,十年了,最后,她却死在了他的手里。
多可笑。
她明明说了她是渺渺,是他不相信她,是他不相信。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他把她杀了,他亲手把她杀了…
他亲手把他心底那块最干净的地方给弄没了,他的手沾上了渺渺的血,沾上她的血。
第74章急救(11)
“项少?”
听到响动,孤鹰回过头来,就见项御天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笑得诡异,顿时不寒而栗,不自禁地走上前去问道,“项少,您怎么了?”
“什么时候死的?”项御天问,声音没有升降语调,有丝沙哑。
“哦,还没死,我让人把一姐先放到后面的屋子里,入夜好处理,她…”
孤鹰还没说完,就看着项御天猛地站起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开车!去医院!”
项御天一把将白布揭开,把奄奄一息的江唯一从担架抱了起来,大声吼道,目光近乎狰狞,“快去!”
几个手下何曾见过项少这个样子,都傻眼了,愣了愣才忙往外跑,“是,我们马上去备车。”
项御天将江唯一横抱在怀里往外大步走去。
她已经失去了意识,浑身湿漉漉的,水渍和鲜血混在一起染满胸襟,一张美丽的脸上只剩下惨白和血的鲜红两种颜色,血腥味浓得刺鼻。
那样子,和死了没有两样。
看着她的血一点一点持续掉下,项御天不由得加快脚步。
“项少。”孤鹰震惊过后急忙追上来,连忙道,“项少,我来抱吧,刚刚给一姐灌了太多水,以至于她…她…”
剩下的话他难以启齿。
项少的洁癖一向很重,这么脏他怎么受得了。
“滚!”
项御天狠狠地瞪他一眼。
“…”孤鹰震愕地站在原地。
项御天疾步前行,低眸看向怀中的人,咬着牙强势地开口,“江唯一,你就是真进了地狱,我都会把你给拉出来!”
别想死。
别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去,欠他这么多年思念总要全部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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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晚下。
s市第一医院强行渗进几十个着装一致的人,将急救室的走廊围得水泄不通,禁止任何人靠近。
偌大的排场导致一些病患家属在外面骂骂咧咧,甚至出动到警/察。
项御天坐在走廊蓝色的椅子上,背微弯,手上的血迹在慢慢干涸,外面的声音扰得他心烦意乱。
“孤鹰,去摆平。”
“是,项少。”孤鹰连忙走了出去。
外面的声音逐渐小下来。
十指相插,食指尖抵着额头,项御天定定地看着医院走廊的地面,余光中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赤红一片。
像燃烧的火焰。
活过来。
江唯一,活过来,别死,你不能死…她不能在他找了十年后离开他…他受不了。
忽地,门被从内推开,项御天立刻站起来,背挺得笔直,直直地瞪着那个穿除菌服的护士,一时间竟问不出那一句她怎么样了。
这一刻,他变得很恐惧,他恐惧听到的答案不是他要的。
十几年了,他在枪林弹雨中都没这么怕过。
护士被他的目光吓到,下意识地开口,“我…我只是去拿血袋。”
“血袋到现在还没准备好?”
项御天气极败坏地怒吼,转眸瞪向自己的手下,“去把s市和江唯一匹配血型的血袋都给我运过来!快!”
第75章脱险(12)
“是。”
几个手下忙不迭地跑走,生怕慢一步被项御天给削死。
护士被吓得忘了有所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你还不走?”
项御天朝她狠狠斜了一眼。
“是,我马上去。”
护士语气都不自觉地带上恭敬,这才急忙离开。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太强势、太霸道了,也太吓人了。
项御天站在原地焦躁地踱着步,一手插/入发间,拨得一头短发凌乱,阴柔的脸像个病人般苍白。
不会死。
她不会。
护士拿着血袋回来,项御天三步并作两步,跟了进去。
“先生,这里不能进来。”
“滚。去救人!”项御天狠戾地瞪拦上来的护士。
他眼中的戾气实在太浓,气场强到如同要吞噬所有一般。
几个护士面面相觑,都默默地退到手术台前,帮助医生。
项御天站得离手术台有些远,直直地望过去。
强烈的灯光下,江唯一奄奄一息地躺着,输液袋和血袋同时输入进她的身体里。
几个医生围在她的身旁处理头部的伤口…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仪器上微弱的心跳。
数字不时低几下,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往外拉扯。
数字…又低了。
项御天死死地瞪着仪器上的数字和曲线,脸绷紧,眼珠一动不动…
手术室里血腥味浓烈,一包血袋在消耗,逐渐空掉。
医生忙碌,护士不断为其添上各种手术工具,时间正在流逝,项御天握紧了拳头,“救活她,每人一套房,要什么给什么。”
他习惯了威胁、恐吓别人,但现在他不敢,他只能利诱。
渺渺的命捏在这些人手里。
他怕吓到他们,不能吓…
有护士诧异地回过头来,看了几眼这个长相异常妖冶的男人,又继续投入手术中,“先生,我们会尽力的。”
项御天紧紧盯着手术台上那个不动的身影…
活过来。
别死,不要死。
“缝合好了。”
不懂过了有多久,主刀医生突然在静默的空气中说出一句,如释众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过一会送加护病房,注意时刻观察病人的情况。”
众人皆露出胜利的笑容。
“七小时三十六分钟。”护士报出手术的时长,在本子上记下。
“她不会死了?”
项御天这才开口,语气有着不同寻常的僵硬,像个无知的孩子似的,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送来得还算及时,应该没有大碍,但还要继续留院观察。”
主刀医生走过来笑着说道,脸上还带着口罩。
护士推着江唯一离开,一双双眼泛着桃花,看向这个俊美而深情的男人。
项御天抬起腿要走,才发觉双腿早已僵硬麻木,他就这么站在这里站了快六小时…
望着远走的推床,项御天的唇角慢慢浮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妖异极了,眼底有最惊心动魄的光。
他说了,就算她真一脚踩进地狱,他也会把她拉回来。
他做到了。
他说要找到她,十年,他找到了。!
第76章苏醒(1)
他不会再让她离开他身边!永远都不会!
“…”
剩下几个善后的护士怔怔地看着项御天,灯光落在他的脸上,那笑容妖冶得蛊惑人心,美得不可思议。
于是,几人都傻傻地看痴了,连灯都忘记去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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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雪白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复古水晶吊灯,折射的绚烂光芒炫耀着价值不菲,窗台的水晶瓶中红色玫瑰绽放得热情。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混着玫瑰花香灌进鼻尖,有着说不出的不适。
江唯一恍恍惚惚地醒过来,痛觉还未钻进她的身体。
她有些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半晌,她缓缓转过眼眸,一张长相妖娆不似真人的脸进入视线,男人正深深地凝视着她,目光缱绻深情似水。
项御天?
江唯一立刻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准备冲上去咬他几口。
“嘶——”
她手一动,输液的针管刺破静脉,手背上迅速肿起来,疼得她直吸气。
“别动。”
项御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倾身过来按住她的手,将细针拔出来,用棉签按住针孔,黑眸看向她,似笑非笑,嗓音性感,“看到我这么激动?”
谁看到杀人凶手不激动?
杀人凶手…
等等,她没死么?
江唯一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从床/上坐起来,痛觉刹那间恢复,脑袋上传来的痛让她差点尖叫出来。
“你前两天刚做完手术,别乱动。”项御天一手按住棉签,一手竖起枕头,让她舒服地靠上去。
“…”
她动过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