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什么意思?
看她的神情。久闻大名不稀罕,但是这态度好像是…很高兴?
棺材仔愣了下,看着这女人伸出来的手。
柔白细长…
她想干什么?伸手做什么?
刘普成轻轻咳了一声。
齐悦回过神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你好。”齐悦含笑说道,“我以前听过你,你很厉害。”
因为刘普成刻意隐瞒她的身份。所以她自然不能说自己在哪里听过他的名字。
没错,她还在笑,而且是对自己笑..
棺材仔忍不住回头看眼,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胡三等几人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的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他..看什么?”胡三结结巴巴挤在一个弟子背上低声说道,“..师父,师父明明在和他说话…他回头看什么…”
有牙关发出哒哒的响声。
“闭上你的嘴…”那弟子磕磕巴巴说道。
这还没进门呢就吓成这样。刘普成没好气的瞪了弟子们一眼。
“小棺,你看..”他提醒道。
棺材仔不再看齐悦,迈步上前。
“进来吧。”他说道,伸手推开门。
一股阴寒外加腐朽臭尸味扑面而来,棺材仔听到响起一成不变的倒吸凉气干呕声,这是每一次有新来者时都会发生的事。
他带着笑回头看了眼,见那几个年轻弟子都捂着嘴扭头,那女人…
“老师,你给我也带好了衣服了吧?我从家里出来没敢带。”齐悦说道,一面跟着刘普成迈进来。同时摘下斗篷,就那样轻松随意的从自己身旁走过,走过那一溜摆放的蒙着白布草席的尸体。
就好像她才是一直住在这里的一般,如入无人之境..
又一个女人脚步匆匆的从自己身边而过,虽然露在外边的眼中满是慌张,但还是紧跟上那女人。
棺材仔回头看从门外挪进来的五个男人,那样子吓的眼睛都直了。一个挤着一个往前挪,眼都不敢往那边看一下。
到底谁是男人?棺材仔皱眉。
“就是这个吧?”刘普成问道。
棺材仔看过去,见他们已经站定在一张长桌前,上面摆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是,很新鲜的。”他答道。
胡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对新鲜这个词有好感了。他用手捂着嘴好容易站到师父后边。
“怕什么啊,别怕。”齐悦笑道,一面利索的打开药箱,取出手套戴上。
刘普成亦是如此,这边胡三等人才哆嗦着穿戴。
以往棺材仔将人引进来后就懒得看他们,但这次他竟然没走,看着这几人奇怪的穿戴打扮。
“喂,刘大夫,你们这是什么啊?”他问道。
刘普成没答话,齐悦一面帮阿如系上外罩,一面对他一笑。
“隔离服。”她答道,“手术衣,手套,口罩,就是免的沾上污迹…”
果然不是男人都是女人…
棺材仔扯了扯嘴角。
“..以及自身污染了病人..”齐悦接着说道。
棺材仔嘴边僵了僵…
这边齐悦看着大家都穿戴好了,刘普成将一个布包展开,露出解剖用的刀剪。
没什么稀奇的,棺材仔对这个不陌生,但他还是站着没动,带着满满的兴趣看着。
不知道当落刀割开尸体后,这女人会什么样?
哈哈一定很好玩。
“那么好了,今天呢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就先不学习人体了,只做面部唇腭手术练习。”齐悦站定在桌子这边,一面说话,一面掀开蒙着尸体头部的白布。
屋子里响起胡三等弟子的惊呼。
这一次阿如也再控制不住,也转过头不敢看了。
“好了好了,别怕别怕。”齐悦笑道,一面伸手拿起手术巾,将尸体的头眼盖上。只余下口鼻部分,“我盖上了,大家可以看了。”
阿如这才大着胆子转过头,看着那边还哆嗦着不敢看的胡三,抬脚踢了他一下。
“快点,师父还有事呢。别耽误时间。”她低声喝道。
胡三等人这才大着胆子看过来,看到只露出口鼻的部分心里稍微舒服点。
“老师已经给你们说过了,我们接下来要一个口鼻部分的手术,因为这部分手术要求精细,手术术野小。稍有不慎就会影响说话咀嚼、面部容貌,反而起不到效果,造成二次伤害,所以我需要助手,现在大家跟我来熟悉一下,看一看,这种手术是怎么做的。”齐悦看他们都平静些了。便说道,一面从刘普成铺开的器械上捡起刀剪,“这个手术第一步是定点,现在定点不需要大家来做,我们直接跳到第二步分离…”
她说着话,伸手翻开唇,在牙槽沟部切开粘膜…
屋子里再次响起低呼,这一次夹杂着吭吭哧哧的要哭的声音,胡三等人又转过头挤在一起了。
齐悦不理会他们,只是接着操作。一面进行讲解。
看着这边,棺材仔已经完全呆滞了,耳边混杂着男人的哽咽,女人的说话声。
不是来学习的…
而是来教授的…
我的天!
“我一定是把钱输光太悲伤了,所以出现幻觉。”棺材仔伸手拍了拍额头,闭上眼转过身,“我去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棺材仔果真去睡了,等他醒来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侧耳听那边已经没有了声响。
门边放着一袋钱,这表明人已经走了,棺材仔伸手拿起来随意抛进屋内。
他想起来自己昨晚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女人来看尸体,还在尸体上动刀子…
棺材仔甩甩头,真是想女人想疯了吗?
他习惯性的从床下拉出针线包,夹在胳膊下。
“我来了,帮你修一修,这些大夫啊说是治病,可是对你们就只管破坏不管修复,其实说起来都是人嘛…”他嘴里嘟嘟囔囔,一面走进屋内,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了下。
摆放着尸体的桌子整齐干净,白布蒙住了尸体,就如同他最初摆好的一样,完全没有以前那些大夫们来过之后的杂乱。
他不由快走了几步,伸手掀开了白布,血迹擦拭干净,被割裂的口鼻已经恢复完整,只是上边弯弯曲曲的缝线证明昨夜曾经发生的事。
棺材仔看着这缝线,忽的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眼中闪闪发光,就如同见到了奇珍异宝。
“看啊,好完美的缝线啊..”他喃喃说道,“这是怎么缝起来的…”
齐悦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自己的屋子那边还亮着灯,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屋门,却见常云成坐在那边。
“天啊,你难道没睡吗?”她惊愕的问道。
常云成眼睛看着书,似乎很入神,听到她说话嗯了一声。
齐悦看着他抿了抿嘴,几步走过去,一把拿过他的书。
“好了,别装了,多谢你关心我,我回来,你快去休息吧。”她含笑说道。
常云成的脸顿时红了。
“你这女人自..”他瞪眼要说话。
齐悦伸手张开抱住了他。
常云成陡然僵硬,舌头打结,余下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谢谢你有心,我都知道,别不好意思啦,大家都成年人,不玩这你猜我猜的游戏啦。”齐悦含笑说道,抱了抱便松开手。
我才没有,才没有!
常云成脸红脖子粗,却始终说不出来,干脆一抬脚走了。
这女人真是太..讨厌了!
一点也没个女人样!
太可恨了!
常云成一头倒在床上觉得浑身燥热,从心里弥散全身的发痒,他自己都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不舒服,只想在床上打滚乱蹭才能纾解,他扯过被子盖住头。
这臭女人!刚才竟然抱了自己!
这是..非礼!
常云成猛地掀开被子站起来,这可不怪他了!
他抬脚又忙忙的向齐悦这边过来,却见那女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常云成在床边站着看,看了一刻,伸手将被齐悦搂在怀里的被子小心的拽出来,将胳膊放好在身侧,仔细的盖上被子,吹灭了灯。
屋子里陷入黎明前的黑暗。
第一百五十八章态度
家里除了考生还多了一个待手术的病号,齐悦又通知厨房加了一个病号餐,那边待产的朱姨娘听说了,也跟定西候说了,于是定西候便来问有没有孕妇餐。
“少夫人,这个可千万不能应承。”常春兰低声说道。
齐悦正在教燕儿做日常口腔护理,听见了便随口问了句为什么。
“这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凶险的很。”常春兰说道,一面看了眼外边,将声音压得更低,“万一大人或者孩子出个什么意外,这吃的喝的被牵扯上就麻烦了。”
齐悦哦了声,这种事她见过,书上小说里以及电视上…
“多谢大姐了。”她笑道,一面叫过阿如,“你去和侯爷说,因为快要生了,不用特意再大补什么的,就清清淡淡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饭其实是人的本能,所以身体里缺什么了就会想吃什么,那就顺从本能便是大补。”
阿如应声是转身去了。
“那燕儿想吃糖糕,是身体里缺糖糕了..”燕儿忙拽着齐悦的衣袖说道。
齐悦忙摇头。
“那可不行。”她说道,“不是有发乎情止乎礼这句话嘛,人要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岂不是乱了套。”
燕儿被说得一愣愣的。
常春兰忍不住笑起来。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吃我要吃。”燕儿回过神扯着齐悦的袖子摇着说道。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有能跟人撒娇的那一天。常春兰笑着笑着眼眶又有点湿。
“好吧好吧。”齐悦对小孩子一向没有抵抗力,只好举手说道,“吃,吃,我们去吃,所以还有一句话是说世界是属于孩子们的。什么真理在他们面前都没用。”
这都是哪里来的话,常春兰又笑了,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
她环视齐悦的屋子,布置的简单,没有浓烈的熏香。也很少有各式的摆件,桌子上摆满了厚厚的纸张以及书,并不整齐,反而有些凌乱,凌乱的充满了生机以及让人亲近的祥和。
简单的说,就是人气。
她的视线落在罗汉床的被子上,微微愣了下。不由看向外间。
齐悦和燕儿在客厅分吃一块糖糕说说笑笑。
夫妻难道是分开睡的?
常春兰闪过一丝疑惑。
“世子爷回来了。”门外丫头们传到,一面打起帘子。
常春兰忙站起来,燕儿比正常孩子还要敏感,立刻安静下来,还慌乱要找面巾。
“你怕什么,你舅舅胆子可大了,他什么都不怕的。”齐悦拉住燕儿笑道。
常云成已经迈进来,清早演武场归来,头上还冒着汗。
“别刚运动完就回来,好歹在那边落落汗。虽然是在家里一路走来大冬天风焯焯的。”齐悦说道。
燕儿安静的站在齐悦身后,常春兰没有走过来,看着他们说话,面色的疑惑褪去,换上欣慰的笑。
“哪有那么多事。”常云成说道,看到这边的常春兰。
“世子爷。”常春兰施礼说道。
“大姐过来了。”常云成点头招呼,看了眼燕儿。“的确瘦小,多吃点多补补。”
燕儿站在齐悦身后低着头像模像样的施礼。
“谢谢舅父教诲。”她口齿不清的低声说道。
常春兰拉着燕儿告辞了,这边常云成进去洗过换了家常衣裳出来。
“跟我去母亲那里问安。”他说道。
齐悦皱皱眉。
“我还是不去了。”她说道,“你看上次去了她也不高兴还是你自己去你们母子好…”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常云成没好气的打断了。
“那次是母亲歇息了,你这女人乱想什么?”他说道。
齐悦看着他。忍了忍脾气。
“常云成,你不要装糊涂,你母亲不喜欢我,这是事实,不是我跟你去问安说好话几次她就会喜欢我的,反而会觉得我更讨厌…”她耐着性子说道。
常云成的脸色沉下来。
“既然你知道这是事实,为什么不肯去让母亲喜欢你?”他喝问道,“你这种态度,母亲怎么可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