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离下完一局,他才出声说:“一个人下棋多没意思,不介意的话我陪你下?”

风离挑眉,从上到下看看他,也不废话:“白,黑,你挑!”

“我是客,就先黑吧!”薛斌刚才看风离自己和自己下棋就知道他棋艺不凡,不想自己输得太难看,就先挑了黑子。

两人都是冷冰冰的人,除了一开始的几个字,都很少说话,对着棋子杀将起来。薛斌输了,不服,又继续下,直下到太阳落山,风离起身就自己吃饭去,留下薛斌还在苦思棋局。

风离饭后没回来,薛斌等天黑了就去求大师要留宿,这一留就几个月,直到薛斌终于赢了风离一局才展开了笑容,没想到风离只是掀了掀眼皮说:“赢了可以走了吧!山下有个女人在等你呢!还以为你被大师强留要出家修行,正打算学白娘子水漫金山寺救人呢!”

薛斌莫名其妙,跑下山一看,才发现是腾冰。

这小女人被五台山的僧侣拦在了山下,上不去就每天来捣乱,把大师都弄得焦头烂额,暗示风离让薛斌赢一局走人吧!

知道是风离相让自己才赢了,薛斌恼羞成怒,揪着腾冰就叫道:“谁让你来的,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缠着我干嘛?”

腾冰很强势地和他对视着,哧地一声娇笑:“薛帮主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谁缠着你了?我来五台山你以为是为你啊!错…我是为他…”

她伸手一指,薛斌转头一看,风离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白衣飘飘,衬了那头银发,俊逸非凡。

薛斌这些日子和他相处已经是极好的朋友,知道他的年龄和自己相仿,还知道他是皇子,腾冰要说为了他,也不是不可能啊!

“风大哥!”腾冰挣脱他,跑过去挽着风离的手臂,贴了他的耳朵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风离眸色深沉,竟点了点头:“走吧!”

449番外:给我一点仁慈(冰斌篇)

结果腾冰大小姐这一喝,还真不醉不归,连站都站不起来就往桌下一滑,睡倒了。

风离看看薛斌,很镇定地扬手结账,然后丢下一句话就走了:“王府在哪个方向薛帮主还记得吧,我让人给你们留门,本王就先走一步了!”

“风大哥…”薛斌慌忙叫起来:“你不管她啊?”

风离头也不回:“管啊,不是有你吗?你们是老乡,又认识得比我时间长,你抱她回去的话更适合啊!”

哪里适合?薛斌没能叫出声,风离已经走远了,他恨恨地盯了抱着椅子腿昏睡的腾冰一眼,想拔脚走,可是转眼看到小二们猥琐的目光,他又站住了芑。

低头,看到这女人喝得热火,扯开了自己的领口,白皙的脖颈露了一大半在外,已经呈淡淡的粉红色,如婴儿般细腻可人,不知为何,他腹下一紧,竟然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慌忙掉开头,看到那些小二伸头够脖地看,顿时一股怒气就涌上心头,脱了自己的外裳往女人头上一罩,将人抱了起来。

下到下面,发现风离不够意思,连马车都没留一辆,想是觉得这酒楼到王府没多远,不用吧猬!

郁闷!薛斌只好抱了腾冰,一路飞奔回去。还好风离说话算话,真给他们留了门,门房一看见他就引着他去客房,边说:“薛帮主,我们王爷刚才交待过了,说府上没女眷,腾帮主又喝醉了,为免发生意外,今晚还是劳烦薛帮主照顾腾帮主吧!”

“啊…”薛斌只觉得一个闷雷打在头上,还要照顾这女人?

门房偷偷看看他的脸色,说道:“薛帮主不知道吧,这喝醉了酒的人有些会忘记翻身,会被自己闷死。有些睡到半夜会到处乱跑,摔死淹死都可能,我们府上是有人可以照顾腾帮主,可是大家都是男人,我们王爷说为了腾帮主的清誉…”

“行了行了,我来照顾吧!”薛斌不耐烦地打断了门房,脸已经黑得和黑夜差不多了。

一想到别的男人照顾她,薛斌就受不了,不是担心男人非礼腾冰,而是怕腾冰借酒装疯占人家的便宜。还是别丢脸了,他可是很看重风离这个朋友,不想风离把自己和这个女人混为一谈。

门房帮他们点了灯,暗暗一笑:“薛帮主,客房铺盖都是才换的,水也给你们准备好了,小的就下去了,腾帮主就交给了你!”

门房退下去,薛斌几步上前,就将腾冰丢在了床上,转身想走,没想到自己的长衫垂在地上被自己踩住了,一动就袢倒了,就跌在了腾冰身上。

额…薛斌僵住了,他的唇贴在了腾冰唇上,眼前温热的感觉伴着一股淡淡的少女馨香钻进了他的鼻间,竟然该死的好闻。

而身下,少女柔软的身体和自己想贴着,胸前软软的部分就抵在他胸前,隔着薄薄的布料竟然让他不用看也能感觉到形状…

薛斌一瞬间面红耳赤,呆了一下就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可是脚被缠在衣襟中,没站稳又跌了下来,压得腾冰呻吟了一声,秀眉蹙起,纤臂一伸,也不知道将他当什么搂住了,蹙眉嘀咕着:“别闹,好好睡一会!”就不放了!

额…薛斌有种想死的感觉,自己的脸就贴在她胸膛上,鼻间软玉馨香…刺激得他某个部分立刻硬了,铁青了脸想撑起自己…

这…这是不把他当男人吗?试想哪个正常的男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坐怀不乱啊!

薛斌矛盾了一会,突然想起当日自己被下人塞进柴堆里的那一幕,透过缝隙,他看到腾父杀红了的眼。还有血,他的小弟,他娘,还有未出世的孩子,他们的血混合着流过来,侵湿了他的靴,黏黏的,让他从此后最怕穿湿靴。一穿就无法控制自己想起那一幕…

是这个女人的母亲像现在这样勾.引了自己的父亲,才让自己一个完整的家变得支离破碎,难道他还想重蹈覆辙吗?

想一想,如果和她发生了什么,还能摆脱她吗?

娘不是让他报仇吗?他如果和她有了肌肤之亲,他日执起复仇之剑,他还下得了手吗?

薛斌脑子里乱哄哄的,突然一咬牙,跳了起来,连带着腾冰也被他扯下了床,跌倒在床边。

“唔…”睡梦中的腾冰委屈地皱起眉,那样子我见犹怜。

薛斌昏沉沉地想,要让这女人在清醒时露出这种脆弱的样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有幸看见了,倒还不如不见!

两人一人坐在地上,一人倒在床边,长衫还索绕着他们的身体。腾冰真喝多了,被摔成这样也不见醒来,挪了挪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继续睡,看得薛斌目瞪口呆。

许久,他才板着脸,解开了索绕两人的长衫,站了起来。

他俯瞰着腾冰,伸出去的手半天没碰到腾冰,纠结堆在脸上,许久才咬牙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就走了出去。

关门时他下意识地看看床上,感觉腾冰动了动,又似乎没动,他垂眸拉好门,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怎么就心软了呢?以两家的仇恨来说,他应该趁她落单的时候一剑杀了她,而不是任她一点点闯进自己的生活。在人多的时候挤兑他,用放浪的言词刺激他,又在他要娶亲的时候绑架他…

她到底想做什么?是对自己放不下,还是单纯的就是她的恶作剧,想以此惹恼他,好一决死战,有她没他,好过现在这不清不白的胶着?

好吧!就算他承认当年的错不该怪她,她也和自己一样是受害者,可是他这样想,不代表娘和三叔也这样想啊!

他可以放下仇恨,不代表能再接受她做自己最亲的腾冰妹妹,更不用说妻子…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接受,娘呢?

娘到现在都还会做噩梦,梦见那当胸的一剑,每次他半夜听到娘的叫声都会心如刀绞,他又怎么能娶她,这个害娘变成这样的凶手的女儿来每天刺激娘呢!

我做不到…你又何尝做得到…

450番外:大选夫婿(冰斌篇)

那一晚后,薛斌离开了五台山,他又四处流浪去了,跟着马帮到处混,再回到洪城已经是两年以后。

薛三叔一见他就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骂他不想回来就干脆死在外面算了,当薛家没他这个儿子。

薛斌懵懵懂懂,不知道一向痛爱自己的三叔怎么突然打他,等看到自己的母亲被推出来时,才知道母亲在帮派争斗中失去了一只胳膊。

看着母亲苍老了十多岁的样子,薛斌跪了下来芑。

薛母淡淡地看着他,不怒不骂,平静地问道:“你还要不要这个家?还要不要长石帮?”

薛斌哽咽,看着满院子里站满了人,老老少少,这些人都是跟着他薛家多年,支持他薛家多年的兄弟们,有些还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能说“不要”吗?

“要…”艰难地吐出这个字,就知道自己从此躲不掉责任了,从此只能扛起这面旗,将长石帮担起来,忘记自己的个人喜怒,做大家想让他做的那个人猬。

薛母看着他,依然很平静:“要的话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帮派的事以后我都不会插手了,发展成什么都是你的事。我只要你趁我还有一只手,还能看将儿媳娶进来吧!我不能死了去见你爹时被他责骂怎么不给薛家留后!”

薛斌和母亲对视着,他的坚持在看到母亲脸上沟壑般的皱纹时崩溃了,这个昔日洪城才貌双全的大小姐才多几岁啊,就一副历经沧桑的样子,这些皱纹是岁月和薛家给她添上的,他怎么能给它再画上一笔呢!

“娶亲吧!孩儿一切听母亲的!”薛斌平静的语气不带一丝勉强,薛母久久看着他,许久才满意地颌首:“他三叔,这事交给你去办吧!”

于是,冷落已久的长石帮再次变得热门起来,来薛家说亲的人络绎不绝,薛三叔一边挑着适合薛斌的人选,一边警惕着东海帮捣乱。可是东海帮一片平静,他们的帮主腾冰似乎又出远门去了,一直到薛家把人选定下来,腾冰都没有出现过。

薛三叔舒了一口气,赶紧让媒婆给两人合八字,打算在年前将人娶进门。

薛斌对此也没异议,女方的情况三叔对他说过,小帮派的帮主之女,年龄大了点,很文静,最重要的是媒婆一句话打动了薛母,说那女子腰粗臀大,好生养。

薛母一听就笑颜逐开,点头:“这个好,这样我们薛家就不愁断了香火了!”

八字般配,跟着就准备聘礼,聘礼还没上路,就传来一个消息,女子离家出走了。

这是真的离家出走,有女子的书信为证,直接送到了薛家,说和薛斌无缘,原因是她早有爱人,是父亲手下的马夫。

小帮主嫌人家老实没本事,一直不同意两人的婚事,哪知道这两人已经私自成亲,还怀了孕,媒婆说的腰粗臀大其实是女方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开始还想瞒着,后来见薛家都准备聘礼了,女方不敢违逆父亲,只好和马夫私奔了。

薛母闻悉差点气死,让薛三叔去灭了那个小帮派,说放过他们太羞辱长石帮了。

三叔也是脸色铁青,冲那闻讯赶来赔罪的帮主当胸一脚,举剑要砍时被薛斌拦住了。薛斌淡淡地说:“这事不能怪他,算了!天下又不是只有这一女子,何必为了他们坏了自己的名声呢!三叔再给孩儿说别的女子就行了!”

三叔这才放过小帮主,把媒婆抓来狠狠骂了一顿,然后又嘱咐她重新给薛斌说亲。

这次媒婆给薛斌说了一个小家碧玉的,家庭很简单,这女子从小就养在闺中,家教严格,礼仪人品都是百里挑一的,周围邻居一提起来都把她当做管教儿女的典范。

这次薛母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让三叔私下派人盯了女子三个月,确认女子除了家里父兄就没接触过其他男人,也没有什么腰粗臀大的事情出现,才让媒婆上门要八字。

这次本该万无一失了,却没想到这时候长石帮遭人挑衅,薛斌去家酒楼吃饭都遭到了伏击,身手不凡的他怎么可能吃这种亏,就大开杀戒,杀完竟然在隔壁包厢看到了几个女子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当时薛斌还不知道有什么不对,等派人把这几个女子送回去时,才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是自己正在进行时的‘未婚妻’。英雄救美,本来应该成为佳话,更能牢固这段婚姻,没想到女子回家不久,其家人就让人上媒婆家把女方的八字要了回去,原因是不嫁薛家了,说自己的女儿只想平平安安过一生,不想跟着薛斌打打杀杀。

这次气愤的还是薛母,一拍桌子骂道:“这种女子不要也罢,如此胆小怎么配得上我家薛斌,算了!”

于是婚事做罢,媒婆又接着给薛斌说婚事,这次挑了几个女子上门给薛母看,只是才从薛家出来,就掉到了臭水沟里,摔得七荤八素,直接掉了两颗门牙。

媒婆在家躺下修养,薛母半个月后才知道这事,等不及她,又让三叔找其他媒婆,结果再找的媒婆不是家里无缘无故失火,就是说好的亲事又发生了变故。

一来二去,这些媒婆就觉得给薛斌说亲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谁也不愿意主动上门了。就算薛家开出重金酬劳,这些媒婆衡量一下得失,还是不愿意冒险接这桩生意。

说亲的事就被暂时放下了,薛母气得半死也没办法,三叔觉得蹊跷,薛家也有人嫁娶,就没出过问题,怎么一到薛斌就如此不顺呢!

三叔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腾冰,那腾帮主一如既往地带着人杀来杀去,要不就是带着人出海做生意,忙碌的样子哪像专门找薛斌麻烦的人啊!

三叔让人查了查腾冰,发现她身边男人众多,和诸多属下也暧昧不明,就更觉得疑惑了。要说腾冰喜欢薛斌,那就该知道薛斌不喜欢女人水性杨花,怎么还可能做出这种不要名誉的事呢!

三叔来试探薛斌,薛斌一听腾冰的名字就皱眉:“三叔乱想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这种女人。就算我会喜欢这种女人,也不可能忘记家仇血恨啊!三叔放心,我和她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就算这世上只有她一个女人,我也不可能喜欢她!”

番外:不想陪她疯(冰斌篇)

薛斌一出酒馆就发足狂奔,不觉竟然跑到了码头边,他站在码头的桅灯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跑到了东海帮的地盘上,这里是当初他和腾冰最爱来的地方。

因为这边出海容易,两人有时就划了一艘小船,驶出浅弯就放任不管。两人弄了把纸伞遮住头,就让小船在海上随浪而飘,两人则躺在船上呼呼大睡。

等睡醒了薛斌就跳下海去,抓条鱼或者拣点什么珊瑚之类的丢上船,每次都能听到腾冰开心的欢呼声,他也会跟着笑得很傻很傻。

“斌哥哥你真厉害…呵呵…”薛斌耳边似乎还有当年腾冰的笑声,他有些受不了地堵住了耳朵,猛摇头,等停下,那笑声还在继续响着,他猛一抬头,看到旁边大船上,腾冰真的站在那芑。

一袭艳丽的粉色长裙,长发未绾披在肩上,香肩半露,两手倒倚在船栏上,正和一个男人打情骂俏。

薛斌看不清男人的面孔,只听到腾冰刺耳的笑声,她低低不知道和男人说什么,男人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薛斌一瞬间有种错觉,似乎男人搂住的是自己,让他全身顿时不舒服起来,只想抓住男人的手一把拧断。他瞪大了眼,看着上面,那两人已经相偎依着往里走,薛斌猛地抓住了旁边的石栏,钢牙咬得紧紧的猬。

“贱…”他刚骂出一个字,茫然间周围的灯笼都亮了起来,薛斌看到了船上都是人,而他自己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在这片明亮中,他看到腾冰从众人的包围中走过来,探头一看笑了:“这不是长石帮薛帮主吗?怎么过来也不上来啊,呵呵,既然过来了,就别客气了,上来一起玩吧!”

她一挥手,下面的帮众就围了过来,腾冰下属总管马山一伸手,意味深长地笑道:“薛帮主,今日来者都是客,我们保证薛帮主的安全,薛帮主就上去玩玩吧!”

薛斌不动,脑子里一片混乱,玩什么?腾冰又想玩什么花样?

正想着,站在腾冰旁边的男人一手撩起了腾冰的长发放到鼻间嗅着,一边斜眼看向薛斌,笑着揶揄:“腾帮主今日举行的这个招婿宴可是别出心裁哦,这里女人很多,薛帮主据说还没娶亲,何不上来一起玩玩,要是能挑中一个女子,***一度也能慰藉这漫漫长夜啊!”

薛斌在他说话的时候看清了他,心头一跳,愕然,腾冰怎么和这样的男人搅在一起啊!

这男人不是洪城的人,可是却在洪城很有名,因为洪城很多男人都吃过他的亏…自家后院的女子都被他沾染过。

这男人就是人称花蝴蝶的浪荡公子花钰,花钰虽然和许多女子欢好过,可是却不是采花大盗。因为他从不强迫女人,这些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都是自愿的,甚至有人在和他有过关系后念念不忘,宁肯被丈夫所休,也要跟着他。

追究根底,是因为花钰对女人出手大方,而且还温柔体贴。他从来不说任何女人的坏话,就算那女人长得歪瓜裂枣,他也能挑出人家的优点赞美人家。

跟过他的女人就算和他分开了,也没人说他坏话,大家都说只有在花钰面前,她们才感觉自己是女人,而不是花瓶或者传宗接代的工具。因为花钰给了她们足够的尊重,让她们觉得在他面前活得很有尊严。

这些话都是传说,薛斌根本无法理解那些遭了侮辱还对他称赞有加的女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无法想象这样的人还会被人喜欢。

他和洪城大多数男人都很讨厌花钰,虽然还没到跟着那些男人去追杀花钰的地步,可是也绝容不下他在洪城嚣张。

这花钰虽然浪荡,一身武功也是不容小视的,这就是他为什么做了那么多‘坏事’还依然过得逍遥的原因。

薛斌只诧异了一会,还没弄清上面在做什么就迈步走了上去。他不想承认要是此时在腾冰身边的是别人,他一定不会上去。

因为别的男人要敢勉强腾冰做她不愿意做的事,他绝对相信腾冰会给对方一顿饱拳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可是这个男人就不同了,他的武功比腾冰高,手段又花样百出,他怕腾冰吃亏。

我这不是关心她,只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帮她一次。薛斌这样告诉着自己,才心安理得地走上船。

一上船,薛斌看到那些人就后悔了,这几乎是把洪城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汇聚的地方充满了糜烂的气息,不但如此,腾冰似乎还把勾栏院绝色的女子都请了来,正陪这些公子喝酒欢乐呢!

看到薛斌,这些公子似乎忘记了他和腾冰的不快,一齐起哄:“腾帮主好大的脸,竟然把我们的正人君子薛帮主也请来了,真好啊,欢迎薛帮主加入我们的招婿游戏啊!”

薛斌冷着脸,看着眼前荒唐的酒宴,忍着想转身走的冲动,想看看腾冰所谓的招婿游戏是怎么个玩法。

一会他就知道怎么玩了,原来腾冰今日把这些未婚的公子都招来,一是为了招婿,二也算是娱乐大家。在场的女子和男子比例都是一样的。

上船时东海帮的人都给每个女子发了一张船票,上面写了门牌数字,腾冰也拥有这样一张船票。

游戏开始后每个女子提前退场,去自己房间等着。而在场的男子则从暗箩中去抓纸签,抓到什么数字就去什么房间。按东海帮的说法就是谁抓到了腾冰的房间,他们帮主就嫁给谁,其余没抓到的也有其他女子犒劳,这也算参加今晚招婿会的礼物。

其他男子当然喜欢这种另类的玩法,抓到腾冰可以娶她,抓不到今晚也不寂寞,大家都兴致勃勃地等着游戏开始。

薛斌听完却怒气横生,这算什么招婿,腾冰完全是在糟蹋自己,有这样轻率就把自己交出去的吗?她不看看这里都是些什么人,随便嫁一个她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吗?

她可以糟蹋自己,他才不陪她疯呢!

452番外:天生一对(冰斌篇)

薛斌抽到一个号码…二十八号!

他看清自己手中的门牌号时怔了怔,这是巧合还是无意的,这个数字是薛斌的生辰日。以前自己过生辰时,腾冰总要给他准备礼物,所以一向不记得自己生辰的他,因为期待她的礼物所以才记住了自己的生日。只是从发生了那件事后,他再也没要过腾冰送的礼物。

开始那几年,腾冰还想方设法让人把礼物带给他,可是他一概不要,后来还让人带了侮辱腾冰的话给她,那些话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很伤人,连传话的人都不忍心地再三确认“一定要做得这样绝吗?”

他少年气盛,咬牙切齿地说:“我这不叫绝,她爹做的才绝,比起她爹,我再绝十倍都算善良的!芑”

传话人没法,忠实地把原话传了过去,从此薛斌就再也没收过来自腾冰的礼物,却记住了自己的生辰。

二十八。他不知道自己是怀了怎样一种心情被马山引了过去,那是角落里一个很偏僻的房间,和一路的华丽明显成了对比,让他一看就有些失望,以腾冰的性格来说,这根本不是她的风格,等在里面的人决不可能是她。

马山很正常地推开门,笑得和刚才对每一个人都那么暧昧:“请,希望你有个难忘的夜晚!猬”

薛斌在他的注视下走了进去,屋里的光线很暗很暗,门在身后一关,就只能借助桌上那唯一的灯火看清房间。

床榻上坐了一个人,一身的红衣,喜帕蒙在头上,坐得很端庄。

薛斌站着,没走近,他突然觉得荒唐可笑,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啊?

这女人又在做什么?

是每一个房间的女人都如此打扮,还是就这一个是这样?弄得洞房花烛夜似的!

他要掀了那喜帕,是不是就承认了她是自己的妻子,又或者这只是一夜夫妻?

想到这船上每个房间都在进行这类的‘新婚夜’,薛斌只觉得一阵恶心,腾冰把他当什么人了?以为他和花钰他们是一类人吗?可以逢场作戏,天亮了无所谓地提上裤子从此各自一方?

又或者是用这游戏,逼着他掀了喜帕,把生米煮成熟饭,再逼着他老娘让她进门?

不…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一想到自己老娘失望到痛苦的眼神,薛斌觉得自己宁愿死,也不愿意给他老娘心上插这么一刀。这会比当初老爹的背叛,她失去一只手臂更让她痛苦,他做不出来。

床上的女人在他的沉默中也在沉默,那淡淡的才沐浴过的香味在一点点消散,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就这样对峙着。

船舱房和房之间隔板相贴,不隔音的木板传来左邻右舍嬉闹呻吟的声音,就算从没有过女人,薛斌也知道那是什么行为才会发出来的声音。他听着那些声音没有兴奋的感觉,相反心一点点落了下去。

如果这女人不是腾冰,那么此时腾冰在别人的房间里,是不是也在发出同样的声音?

如果这女人是腾冰,她将他留在这一夜,明天自己就是她的夫婿了吗?

是不是,只要几步上前掀开帕子就可以知道真相,他却没有勇气走上这几步,不是没有面对真相的勇气,而是没有面对掀开帕子后果的勇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薛斌突然如梦初醒,转身拉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走廊上空无一人,他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跑过这一路暧昧的呻吟,冲到了甲板上。

腾冰的下属都还在甲板上喝酒划拳,看到他衣服整整齐齐地跑上来,都停下了手,转头静静地看着他。

薛斌不敢看他们的眼神,如被打败的逃兵,慌乱地丢下一句:“我不玩了,你们谁爱玩谁去玩!”

他抛下被他握得快碎了的门牌号,几步冲过船栏,跳了下去。

海水冰凉,瞬间就包围了他,他不辨方向地疯狂游开。

对,就这样游下去,能不能回去是另外一回事,他只想远远逃开,不用去选择,也不用面对那些折磨自己的声音…

漆黑的海上没有月亮,他不停地划着,开始还能听到腾冰下属的惊叫声,后来就听不到了,只有那单调的划水声陪着他。

他觉得自己的脸湿湿的,这不是泪,只是海水,他告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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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上,枯坐的女人没扯开自己的帕子,依然呆呆地坐着,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一个脚步声走了进来,伸手扯去了她的帕子,轻声叹道;“你这是何苦呢!”

腾冰抬起那张妆扮得很精致的容颜,看着这洪城第一浪荡公子的脸,面无表情地说:“他为什么不是你呢?”

花钰温柔地笑着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环在自己怀中:“想他是我很简单啊,你把我当成他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