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躺下身,将孩子放在自己身边,莲符的作用江姨不了解,她可是了解的,她跟着龚紫雪学的那些可不是白学的。
小妖微凉的身体贴着她,只是一点点不习惯,随即,她感觉到他体内莲符的舒展,一脉脉试探着她。她放心地打开了自己,任由他游进了自己的血脉中,就像她曾经对风离做过的意识探测,体内小妖也如好奇的孩子在探测着她。
他们的血脉本就是一体的,这样的相容没有排异感,明月感觉他带起的细胞涌动,分裂,复制,再繁生…
疲倦一点点消散,她无法形容自己的状态,那似从所未有的轻盈,她无法抵抗这种令人沉溺的舒适感,放松自己地睡着了。
淡淡的紫光一直在屋里盘旋着,江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相靠在一起的母子,无法理解这代表什么。
那淡淡的紫光穿透了屋子,投射到外面,在夜色中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在几十里外的龚紫雪,凭着神宫后人都有的磁场顿时感觉到了。她放开握着风离的手,仓促地跑到了营帐外,那抹淡淡的紫光落进她的眼中,她浑身都颤抖起来。
明月生了?那个能改变神宫女宫主命运的男婴出世了?
啊…怎么可以这样!她不是还不到生的时候吗?
龚紫雪气急败坏,她要那个男婴啊!还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可以在明月生前抓到他们,这样一等她生下那男婴喝了他的血自己就能打破活不过三十岁的诅咒,现在提前出生了…怎么办呢?
明月知道不知道喝了男婴的血是解咒的关键?龚紫雪想着微微放下心,以明月的迂腐,就算知道也舍不得喝自己孩子的血吧!也许她还有机会…
“宫主…”觅云正好回来,看到她阴沉着脸站在营外,以为她在等结果,硬着头皮上前讪讪地说:“对不起,我们失去了江姨她们的踪迹…还好我们…”
龚紫雪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咬牙切齿:“孩子都出生了…我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呢?”
两人几乎同时在说,龚紫雪打完才反应过来觅云还有没说完的话,瞪眼:“还好什么?”
觅云委屈地捂着脸:“沈东豫落在了白虎手中,受了伤。”
龚紫雪收回手,沉吟了一会笑了,沈东豫和男婴,南宫明月你觉得谁对你更重要呢?
“传令下去,就算出动朱雀宫所有人,都要给我抓到南宫明月,除了男婴,生死都不管!”
龚紫雪狠狠瞪了觅云一眼:“王爷附近一百米,如果出现南宫明月的影子,你们都等着死吧!”
觅云斗胆:“宫主对王爷是认真的?”
她越来越看不懂龚紫雪了,从游戏人生到深深陷进去,她们的宫主还是以前那个随心所欲的宫主吗?
龚紫雪负手,腆了大肚子微笑:“北宫,突厥,契丹,甚至整个天下…你要是还能找到一个比王爷配得上我的男人,我就不认真了!”
觅云默然,世间只有一个离王,她去哪找比离王更厉害的!
龚紫雪说:“神宫回不去了,我们需要一个家,而离王,是现在能给我们家的男人,我们不跟着他,跟着谁呢?”
觅云挣扎了一下,不怕死地问道:“那三公子呢?宫主不是怀了他的孩子吗?这样带着三公子的孩子跟离王…”
她的声音在龚紫雪森冷的逼视下无疾而终,龚紫雪看着她,唇角的笑意冰冷,觅云觉得自己的血液一瞬间被这笑意冻住了,懊悔得想抽自己几十个耳光,她怎么就忘记了龚紫雪的性格呢!
自己的东西是不容人染指的,物如此,人也如此。
“三公子的孩子?”
龚紫雪笑得云淡风轻:“谁告诉你我怀得是南宫柏的孩子?”
她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无情冷酷:“我怀得是离王的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只有一个父亲,他的名字叫风离…不久的将来会是北宫的皇上。我的孩子,她会是北宫最幸福的公主,她会有一对很爱她的爹娘,他们彼此相亲相爱,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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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皇的承诺
“我爱你…别忘了我。”
风离猛地睁开了眼,四周静悄悄的,桌前的油灯燃着,他瞪着油灯,顾不上抹去满头的汗水,努力回想梦中那双眼。
杂乱的马蹄中那双看着他的眼睛,乌黑的眸子温柔如泉,看不清,却总在梦中出现,那到底是谁呢?
他的心一阵慌乱,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可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的焦躁随着越来越迫近京城更厉害,他几乎一闭眼就能看到那双眼睛,明明温柔如泉,却让他备受折磨,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
众人都以为他是剑伤导致的烦躁,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看到那双眼睛的主人,他有种感觉,如果看清那张脸,他所有的烦躁都会平静下来,才能找到真正的宁静。
“夫君…又做噩梦了?”
旁边轻微的叹息,他转头,还没看清身边的人,带了淡淡雪莲香味的帕子就抹到了他额上,他没有退缩的空间,只好僵硬地让她抹去了汗水。
“我吵到你了?”
他极不适应两个人睡在一起,可是自那晚他受伤后,她就不管不顾地留下来陪着他,腆着大肚子照顾他的起居,他如果有一丝拒绝的意思,她就露出伤心的样子,那泪水涟涟的脸最终阻碍了他拒绝的话。
一想起那晚提了匕首要割自己手腕给他喝血的她,心里就抽搐着疼。但凡是男人,面对这样的女人,他如果还能无动于衷,他的心就不是肉长的。
“没有,我也刚醒…孩子踢我呢!”紫雪娇羞地笑着,拉了他的手过去,放在自己肚子上:“夫君,你摸摸看,她在里面乱动呢!”
风离的手被按在那凸起的肚子上,圆圆的触感让他陌生,不安地想抽回手,龚紫雪按住了,自言自语地说:“宝宝,给你父皇动一动,让他高兴一下…”
风离没感觉肚子里有动静,抬眼看到龚紫雪眼角淡淡的黑影,沉默了。兵荒马乱,他无法给她安稳的生活,还要累她跟着自己刀光剑影,他怎么还能伤她的心呢!
“呵呵,她可能不习惯,因为夫君你很少碰她,她也许以为你不喜欢她呢!”
紫雪娇嗔地冲他一笑,按着他的手依偎在他肩窝中。
风离僵硬着身子,许久见她没有更亲密的动作,才试着放松。掌下的孩子这时动了一下,强有力的踢打让他一怔,小女人高兴地叫起来:“夫君,你感觉到了没,她动了,她动了!”
“嗯,感觉到了,很有力呢!”风离鼻间有些酸酸的,似乎这时才意识到真的有个孩子在她肚子中,那是个小生命啊!他们的孩子…虽然这样想让他感觉很陌生,他无法想象自己和紫雪曾经怎样亲密才会有这个孩子。
“紫雪…我们是怎么成的亲?”他还是问出了这个困惑他许久的问题。
“怎么问这个问题?”紫雪抬头,看着他羞怯地一笑:“你忘记了…当年你去药王谷求医,我爷爷就把我托付给你…后来爷爷出事了,我去京城找你…你留我住在离王府,求太后给我们赐了婚…我们就成了亲!”
“是这样啊…”风离困惑:“对不起,我都忘记了,我…”
“你别想了,你头受过伤,忘记了我理解,只要你现在记得我就好。”
龚紫雪缩到他怀中,抱住他叹道:“你是我的夫君,我不会怪你的,我只要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就行。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你的确是喜欢我的…就像我喜欢你一样,我会等…”
“紫雪…”风离听到她的声音带了哭腔,心就疼痛起来,轻轻拍拍她:“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不会再冷落我。我不要你马上对我好,我只要你试着接受我,一天一点,慢慢地重新认识我的好,重新爱上我…可以吗?夫君?”
龚紫雪扬起布满泪水的小脸,可怜兮兮地说:“不要再抗拒我…我是你的王妃…你曾经那么疼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呢?你知道不知道,你抗拒我,比你忘记我更让我伤心…我…我真的不想我们之间如陌生人一样疏远啊!”
她终于忍不住,低低地抽泣起来,风离手足无措,许久抬手抚摸着她如云的秀发:“紫雪,我不会再冷落你…我会试着接受你…”
他说不下去,心里的空落越来越大,似乎他在做的依然是一件错事,他忘记了过去,就没权利再承诺什么!
龚紫雪没发现他的异样,听到他的话就笑了,抱着他说:“嗯,我们一起努力,一起找回以前相亲相爱的感觉…”
她在他怀中满意地睡去,风离僵着身子又睁眼到天亮。
凌晨,风离起身,率了自己的亲骑三千余人做先锋,抄近路赶往京城。夜如年率领的大部队高举离军的旗帜在原地驻扎下来,三皇子不顾军师劝阻,硬闯京城,在郡县受到了魏庆成和离王的合击。
三皇子兵败再次失踪,却没有上次的侥幸,三日后被其手下将人头送往京城,其王妃幼子都被捆送京城,等候朝廷发落。
风离是作为平叛的功臣走进北宫,三皇子一落败,风离就接到了沈秋芙派人送来的求和玉玺和一封信函。
风离看完信后递给了魏庆成,魏庆成看完双膝跪地,沉声说:“王爷,你身上流的是北宫的血,北宫的子民是你的子民,北宫的江山是兴是衰全在你一念之间啊!”
风离冷冷一笑:“不怕本王一念将北宫带向灭亡吗?本王身上流的不止是北宫的血,还有妖孽的血…此时取了这皇位,倒坐实了乱臣贼子的口实…本王还不屑这个千疮百孔的北宫…”
魏庆成沉重地说:“王爷嘴利心善,不为北宫,又何必千里迢迢赶来平乱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王爷,这次万万不能再意气用事了…取了这皇位吧!臣愿意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夜如年,铁纯等将士跪了一营帐,齐声:“王爷,取了这皇位吧!臣等誓死效忠…”
声音响彻到帐外,大军都振臂高呼,整个军营上空都是效忠的誓言声声,蔚为壮观。
风离唇角微扬,终于重重地点了头,许下对北宫将士,百姓的承诺。
当晚,离军入京,前皇上北宫昱轩禅位,前皇后沈秋芙在确认了昱轩的身份后代替他交出了玉玺,表示愿带‘痴傻’的昱轩去热河避暑山庄养病待生,再不问世事,只求新皇网开一面。
北宫昱轩变成太上皇,离王入住皇宫,称离皇,国号离。封龚紫雪为皇后,入住昔日太后的寝宫。
龚紫雪后宫当政,原来的老宫女都撵出了宫,大肆换了一批宫女太监。宫中原来昱轩的嫔妃都让她赐给了沈秋芙,一个没留。
沈秋芙,昱轩启程热河的那天,整个队伍也蔚为壮观,那些嫔妃哭哭啼啼不说,最重要的是许多嫔妃都大了肚子,整个孕妇队伍,让沈秋芙看见哭笑不得,龚紫雪这一手还真狠啊!
沈秋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原本应该在离王身边的明月变成了龚紫雪,这不是很正常的现象却因为是龚紫雪变成了正常。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自己输给一个傻瓜,输给了龚紫雪的话她服。
南宫明月是活还是死,如果让沈秋芙选一个,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只有这样的结局才是南宫明月该得的!
沈秋芙坐在马车上,看着越离越远的京城,那片繁华如果没有南宫明月她会忘记的。
她已经辉煌过了,以后守着身边这个自己爱的男人,远离浮光掠影,平平凡凡到老,也是一种幸福…
可惜,这样的幸福只是建立在‘如果’之上,她忘记了一切痛苦的根源就在于欲望之上,平静如果只是建立在浮沙上,那么当风吹过,显现出的世界远比她经历过的辉煌,她还能满足自己虚构出来的宁静吗?
她忘记了一切烦恼的根源就在那个始作俑者…南宫明月的身上,南宫明月没死,她怎么就以为故事终结了呢?
一切才开始!
以人为本
沈秋芙离开,京城中等着看沈家笑话的大有人在,离皇新登基,世人都算准了该拿沈家开刀,这明里暗里都有好处的事不做才奇怪。
离军粮饷开支虽然靠燕国还有昔日在五台山下的储备支撑着,可是这么长时间的战事,再富足的国家也支撑不起了,何况离军,所以看好戏的人都想着这次离皇怎么都会让沈家出血。
就算沈家奶奶,也抱了这样的念头未雨先绸缪,离军一进城,就派人拿了自己家的钱庄契约送到了离王手中。指望自断手足能博离王怜悯,好保全沈家大大小小。
那分出去的一半家产心痛得沈家人一夜没睡,沈奶奶却看开了,当了全家人说:“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希望也没了。”
看看南宫家,不过一年的时光,这京城第一山庄已经变成废墟。沈家呢,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荣华富贵有了,保得了一世吗?不过也是一年光景,沈东豫出走,沈秋芙变得六亲不认,算算这笔帐,沈家是亏还是赢呢?
以人为本!沈家奶奶在商界浮浮沉沉几十年,这是体会最深的一年,她觉得自己老糊涂了,算来算去怎么就漏了这最根本的一点呢!赚再多的钱,没人享受,她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呢?
所以拿出去的一半家产,沈奶奶没有心痛的感觉,就算是出钱买平安吧!
只是她没想到离皇头天收了财产,第二天却派人送了回来,只有一个条件,让沈家拿这笔钱在各地设粥铺,免费给难民供粮。不但如此,离皇还给每个粥铺补贴银子,让这些粥铺一直开到秋收。
沈家奶奶一算,这庞大的开支很惊人,她不反对做善事,却替离皇发愁,才坐上皇帝宝座的他,哪来这一大笔银子开支啊!
这事过了两天就水落石出了,原来是皇后龚紫雪的善举。龚皇后原来出自富可敌国的天山神宫,她慷慨地用自己的嫁妆做了这些善事,此举赢得了北宫上上下下的称赞声,在百姓心目中,龚皇后是观音菩萨一样的善人,至于以前那个南宫明月,至此后就无人再提了。
也有人怀疑过离皇的王妃不是那个南宫明月吗?怎么变成了龚皇后?只是怀疑的人大多不知道内情,更不知道王妃是什么时候变成龚皇后的,想着南宫明月就像南宫家一样早就烟消云散了,谁又会较真去为不相干的人问个明白呢!
少有几个知情的人,就在龚紫雪的日渐受‘宠’和‘民心所向’的形势中越来越沉默,苟同于这个人尽皆知的‘事实’!
新皇于一个月后正式在天坛祭天登基,当晚,龚皇后临盆。
风离还没卸下皇袍,已经荣升后宫总管的暮云就匆匆跑了进来,叫道:“皇上,娘娘要生了,她很害怕,派奴婢来请皇上去见她一面。”
“请御医了没?”风离皇袍也顾不上换,跟着暮云就赶往皇后寝宫…被紫雪换了名字的雪阳宫。
“去请了,稳婆都来了,说娘娘胎位不正,有可能难产。”
一向沉稳的暮云声音都在颤抖,让风离不由担忧起来,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果然,雪阳宫里灯火通明,御医都手足无措地站在殿下,那些稳婆也是满脸的焦急,互相推诿,谁也不肯做主决策。
“啊…你们这些贱奴,是不是要我死啊…本宫告诉你们,我活不了你们谁也别想活…”
风离才走近寝室,就听到紫雪暴躁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一声紧似一声的惨叫,让他连计较的心都没了,急急走过去,就被稳婆拦住了:“皇上,不能进去,小心被血水污了皇上的运…”
“皇上…”紫雪一听到他来就嘶声叫起来:“我不生了…好痛…我不生了!”
风离听她的声音都变了,忍不住蹙眉,被拦住也看不到情况,只好沉声安慰道:“紫雪不怕,朕马上安排人帮你!”
紫雪哭叫起来:“皇上,救我啊!我不想死…你让她们把孩子拿出来啊!啊…”
周围的御医面面相窥,一个年幼的小太监见无人上前,斗胆拉住风离到一边,轻声说:“皇上,娘娘胎位倒立,稳婆已经没办法,赶紧找名医吧,晚了娘娘和胎儿都保不住了!”
“这些御医不是名医吗?”风离只忙于国事,很少管后宫,哪里分得清谁是名医谁不是。
小太监轻声说:“京城里原来最有名的名医是南宫家,只是被太上皇满门抄斩了,现在的名医不知道是谁,皇上要是有心,就重金悬赏吧!”
南宫家?风离深深看了一眼小太监,让小太监莫名其妙地白了脸,偷眼看看没人注意,才低声哭似地哀求道:“皇上,奴才一时口快,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皇上千万别多别人提起啊!否则奴才就没命了!”
他说完就低头告退了,风离抬头,小太监已经跑得没影了,一丝困惑浮上了风离眉间,这个姓已经很久很久没听人提起了,久到要是小太监不说,他浑然忘记了京城曾经有过这样一家医馆。
南宫家?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冲击着风离,他愣愣地站着,只觉得身边的忙碌似乎和自己无关似的,那用忙碌拒绝去想的不真实感觉又重新环绕着他,他顿住,游魂一般走出了雪阳宫,走进了御花园。
站在御花园中,怔了一会莫名地想到了琼碧公主,当日跪在这,求他别让她去和亲。他的眼睛下意识地看过去,那里应该有慌乱啊,似乎有人吵架。
哦,是了,太子昱轩被人赏了一个耳光!
风离蹙眉看着那片绿色,南宫家…南宫家,为什么这名字如此熟悉呢?似乎和他有很深的渊源,到底是什么呢?
“皇上…”一个宫女站在面前,惶惶然地垂了头:“皇后娘娘找您呢!”
风离回过神,大步走了回去,站在雪阳宫大殿里瞪眼叫道:“来人,张榜重金悬赏,凡能救皇后母子性命的,赏黄金万两,医馆一座…”
御医们互相看看,没人敢上前冒这个险,风离见无人应答,大怒:“朕养你们这么多人,关键时候毫无用处,朕留你们何用啊!”
寝室内紫雪的惨叫声更凄惨,风离怒喝:“你们这么多人,就没一人有办法吗?朕告诉你们,今日皇后没事便罢了,要有事,朕让你们全部陪葬。”
御医中老道的史御医被众人推了出来,风离逼视着他,他讪讪地看看风离,跪了下来:“启奏皇上,娘娘这样的情况,臣见过一次,就是魏将军魏夫人,当时母子危急,多亏一胆大的大夫冒险刨开肚子拿出孩子才保全了魏家母子,臣等愚钝,不敢效仿…”
“那就快去请这个大夫来!”风离不耐烦地咆哮道。
史御医抹了抹汗,奏道:“这位大夫是南宫家的人,皇上不知,南宫家已经被满门抄斩了,京城没有大夫敢做这样逆天之举。”
“什么?”风离震惊:“你是在告诉朕皇后只有等死一条路吗?”
史御医伏地叩首:“皇上恕罪,臣等无能…”
风离听不下去,拂袖走到了寝室外,龚紫雪的哭叫声渐渐低落,风离站着,龙袍里的手都捏进了肉里,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皇上,魏大人求见。”正一筹莫展之时,近侍禀道。
风离回过神,叫道:“快请。”
近侍斗胆:“魏大人在御书房等皇上呢!”
风离狐疑地看了一眼近侍,大步走了出去,龚紫雪的宫女看到,赶紧跑进去禀告龚紫雪,龚紫雪哪还有力气管,随口吩咐让暮云去看着,见机行事。
御书房门口,魏庆成和两个侍卫站着,风离匆匆而来,随便扫了一眼就招呼魏庆成走了进去,没注意其中一个侍卫看他的眼神明显的与众不同。
魏庆成刚想叫住他,抬头看到风离的侍卫跟了进去,就咽下了要说的话,看了看自己的侍卫,轻轻摇了摇头。
那侍卫身形修长,相貌却很平常,回以淡淡一笑,立在一边,魏庆成摇摇头,走了进去。
南宫家的希望
人生就是这样有戏剧性,明月眼睁睁地看着风离站在面前,却不能有任何表示,她觉得很有讽刺性,这算是命运对自己的嘲弄吧!让她体会一下当日肖峤的痛苦,那种被所爱的人忽视的失落感。
魏庆成和风离说什么她听不到,眼睛避过那几个侍卫的审视悄悄地偷看风离。不能不承认,穿了龙袍的风离威严十足,明黄的龙袍衬得那张脸更加的俊逸。他瘦了很多,虽然更让他的脸凸显出刀刻般的有型,可是明月还是从他眼角边的黑影感觉到他沉默下面的不开心。
他在烦恼什么?是失去的记忆还是为这才执掌的国事烦扰?
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自己了吗?她和孩子,就算从龚紫雪身上,一点一滴都没让他有点点联想吗?
想起自家小妖,明月有些贪婪地看着风离,心里说不出的懊恼,本来以为带了小妖来,可以让风离惊喜一下,却没想到他立了龚紫雪为皇后,自己这个正牌反而变成了钦犯要东躲西藏。
要不要冒险说出真相呢?她沉思着。龚紫雪给风离下的是失心蛊,这种蛊的解法必须由施蛊者心头的血混上几味昆虫的血饮下才能奏效,如果长时间不解,中蛊者的记忆神经会受损,失去的记忆不能恢复,严重的话慢慢会患上健忘症,就像当初肖峤说过的那个病例,患者会忘记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
可是现在对风离说出真相,风离会相信自己吗?明月苦笑,龚紫雪一入京就开始收买人心,将神宫的财产拿来赈灾,在百姓和百官之中都树立了很高的威信,这时候没有强有力的证据,风离怎么可能废了龚紫雪。还有百官,会接受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正牌妻’吗?
“魏卿家,除了南宫家,还有什么名医可以推荐吗?朕的皇后等着救命呢?”
风离打断魏庆成的闲聊,忧心忡忡地说:“有人说卿家的夫人当年也是难产,龚皇后现在和卿家的夫人一样的处境,卿家帮朕想想办法,救皇后一命啊!”
魏庆成不自觉地看向明月,明月垂了头,才发现他们今日来的不巧,正好遇到龚紫雪临盆。
难产?她觉得好搞笑,龚紫雪不是很厉害吗?还能遇到这样的事!她想幸灾乐祸,可是看到风离愁眉不展的样子,这‘幸’就被憋在脑里,笑不出来了。
一丝妒忌浮上心头,风离和龚紫雪,不会假戏真做吧?如果这样,她回来不是多余的吗?
“皇上,臣有一人推荐,只是皇上…请先恕臣无罪臣才敢说。”
魏庆成起身跪下,严肃的样子让风离慌忙起身搀扶:“朕恕你无罪,爱卿有话请说。”
“皇上,当日太上皇封了南宫家的医馆,查抄了南宫山庄,南宫山庄数百人都被抓入天牢。臣当日受过南宫家恩惠,思及京城成千上万人也都受过南宫家恩惠,不忍南宫一族就此没落,臣斗胆,用天牢的死囚换了南宫家两人,南宫友大人和长孙南宫德。南宫友大人臣已经派人接到宫外,请皇上容许他代罪立功,替皇后娘娘治病吧!臣欺瞒之罪日后再请罪…”
魏庆成一番话说的明月又惊又喜,二哥还活着!
“啊…南宫家还有后人…”风离也是惊讶之极,搀起魏庆成叫道:“卿家快去接进来,只要他救活龚皇后,朕就赦他无罪。”
“臣代南宫友谢主隆恩。”魏庆成起身,冲明月一使眼色,明月只好跟了过去,总有点不甘,回头看了一眼风离,风离似有感应,抬头撞到了她的眼神。
明月鼻子一酸,看看他身后的几个侍卫,在心里一叹,走了出去。
“七妹,为兄不是存心要瞒你,实在是你来的突然,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不怪哥吧?”魏庆成半侧身,轻声解释道。
“大哥说哪的话,你冒险保全了我南宫家的人,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明月真诚地说道。
“让南宫友来救皇后,是我们两的意思,希望赦免南宫家的罪。虽然不指望还能重开医馆,能让南宫家的其他人光明正大地生活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