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雁‘哦’了一声,上前接过药盘,端着药走向太极神殿,才走近,还没见到人就听到咳嗽声,碧雁快步走了过去,看到一身白衣的沈东豫坐在石阶下,看着棋盘蹙着眉。

“沈公子,我给你送药来。”碧雁不忍地叫道:“你休息一下吧,病了还这样用功,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你什么…”

沈东豫回头,有些瘦消的脸苍白,却更显俊朗,眼睛黑如墨,碧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在心里叹气,小姐福气真好啊,有离王和沈东豫这样的人痴心对她,要是换自己,一辈子醒不来也值了。

呸呸,你瞎想些什么,碧雁在心里鄙视着自己,才注意沈东豫和自己说话:“明月她醒了没?”

“没有,还是老样子。”碧雁大大的叹了口气,这似乎是自己每次见到沈东豫,他必定要问的问题,这样的问答时常重复着,两人都习惯了,似乎不用这个做谈话的开始,两人都无法交谈下去似的。

“肚子倒是大了好多,江姨说孩子在里面好好生长着呢,小家伙还会踢人,在里面充满了活力。你放心了,等孩子该出生时,小姐一定会醒的。她那么喜欢宝宝,一定会醒来看看她的宝宝。”

碧雁说着有些心酸,江姨虽然这样安慰她,可是她是有些不信的,因为江姨自己都没底气,她怎么相信啊!

“对…宝宝活着,明月就一定会醒来,她一定舍不得她的宝宝没娘…”

沈东豫的笑有些酸涩,垂眼看着棋盘上的棋子,这是明月的天元棋,从自己手上骗过去的,想起那一幕,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如果时间回到当时,他一定留着她,就不用现在明明就在咫尺,却相隔天涯,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沈公子,你快喝药吧!一会凉了。”碧雁不忍看他的比哭还难看的笑,指了指药。

“嗯。”沈东豫端起药闭气喝了,碧雁又递上帕子,他顺手接了过来,擦了才反应过来是碧雁的,药渍弄脏了帕子。

“啊…对不起…我…”他想拿回来,碧雁已经抢了过去:“没事了,洗一洗就好。沈公子,你喝了药还是多休息一下,别累了自己,我先回去了。”

碧雁端了药碗,红了脸轻轻走开了。

沈东豫没注意,将目光重新落到了棋盘上,这棋局他已经计算了数百种解法,可是都是死局,难道真的没解吗?

“呵呵…想不到一向只对赚钱有兴趣的沈东豫沈大公子,竟然修身养性,抛弃若大的家业甘心呆在这里研究棋局,我在想是这神宫的魅力大呢,还是我家月丫的魅力大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吊儿郎当地响起,沈东豫眼也不抬,淡淡一笑:“你不也一样,放着家仇不报,给一个女人做男宠也要赖在神宫,你说你又是为什么呢?”

南宫柏摇摇晃晃走过来,衣服不整,一身的酒气,眼睛眯成一条线,怀中还抱了一罐酒,猛地放在沈东豫棋盘上,就搅乱了他的棋局。

沈东豫也不生气,这棋局已经刻在自己脑子中,闭了眼他也能摆出来,何必为这动怒呢!

眼睛落在南宫柏身上,看他一身颓废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龚紫雪还没回来啊?我说你怎么就忍得住,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却放着她去追离王,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南宫柏瞪了他一眼,讽刺道:“你别说我,说说自己得了。紫雪又没捆着你,你为什么留下啊?还不是为了明月。明月可是风离的女人,你根本不可能得到她,还替她研究什么棋局,你又是男人吗?”

沈东豫被说的无言以对,南宫柏看了他一眼,将酒罐推给他:“喝吧!我们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了,这神宫也没一个人可以聊聊,我们相依为命吧!”

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沈东豫忍不住失笑,还是接过酒罐大大地喝了一口,强烈的酒意辣在胸口,就冲起一丝惆怅,看看南宫柏,想想自己,再想到远在京城不知道是清醒着还是糊涂着的北宫昱轩,他有些迷茫。

似乎一年不到的时间,怎么就如隔了几世似的,物是人非,他们的世界完全被颠覆了。

仔细回忆,好像从南宫明月马场被踢开始,一切都改变了。这是命运的巨轮无可更改的前进,还是他们谁动歪了命运的舵,所以他们的生命轨道从那一刻开始都被改变了?

“东豫…留在这,你真的没有后悔过吗?你就不想回去看看?你就不想沈奶奶还有你家人?”

南宫柏似乎真的喝多了,爬在棋盘上眼睛有些迷茫:“我一直在想,我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我是否太执着于得到…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可以长生不老,我会和想象中一样高兴吗?东豫…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糊涂了…”

两难抉择

“你想长生不老?”

醉后吐真言,沈东豫蹙眉看了看南宫柏,这是他留在神宫的真正目的吗?

“谁不想?”南宫柏嗤笑,伸手一指沈东豫,说道:“你替沈家赚那么多银子,你就算怎么奢侈地生活你就能花七十多年,还要一生菩萨保佑,没有病痛灾难,再勉强点,活到一百岁。算算,你还有几年好活?等你死了,沈家再富有,和你有什么关系?长生不老的话,你赚的多才有意思。”

沈东豫偏头想想,好像有点道理,可是眼睛一扫棋盘,那些残留的棋子还显示着黑白厮杀的局势,他若有所思:“能长命百岁,也不能保证这天下局势不变啊!改朝换代,一家灭亡,又一家站起来,你怎么能保有你的财产也和你一样经久不衰?”

南宫柏笑了:“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了,能长生不老,你还去经营你的沈家啊,该经营天下了!男儿志在四方,王侯将相谁规定就必须姓北宫?我不也做了几天皇帝玩玩了吗?你就没想过去坐坐那个位置?东豫,相信我,你如果坐上去,你的想法就会改变的,你会觉得自己以前真是迂腐…我们的头脑丝毫不比昱轩差,凭什么给他称臣!”

沈东豫蹙眉:“你既然让天下人都以为你夺了北宫的天下,为什么又放弃呢?”

“谁说我放弃了?”南宫柏瞪眼反驳:“我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才暂时离开,等我的事办完,我还要回去的!”

“你能回去吗?到时天下是离王的,你觉得你能从离王手中夺回江山?”沈东豫不以为然。

南宫柏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离王是什么?你没看他被龚紫雪玩弄于股掌之间吗?哈哈,你别把他神化了,他也只是个人,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抓到他的弱点,他就是一个能干的玩偶,随便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沈东豫默然,盯着南宫柏,他喝得太多了,让他已经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醉后狂言,如果是真话?他是有什么杀手锏藏着吗?

沈东豫心一动,突然想到南宫柏出外游历的这几年,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阿柏,你真潇洒,皇帝想做就做,想走就走,哎,说真的,你那几年都去了什么地方?我也打算出去玩几年,被你一说,活着真没几年自由的时间。”沈东豫故意叹气。

南宫柏笑了,斜了眼看着他,鄙视道:“早叫你出去见识一下你不去,现在后悔了?我告诉你啊,这神宫我不是第一次来了,几年前我就来过,差点死在外面。是龚紫雪救了我,我就在这神宫呆了一年多,后来才跟着紫雪去闯江湖。你知道吗?那个朱雀宫的宫主就是我,哈哈哈…没想到吧!”

沈东豫惊讶地睁大了眼,续而蹙眉,有段时间朱雀宫在江湖上很是猖狂,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杀人无数,让皇上很是头疼。昱轩自告奋勇说要收服朱雀宫,结果还是花了银子托人说合才把朱雀宫变成自己这边的人,难道不是银子的功劳,是南宫柏念旧情才形成了这样的局面?

南宫柏拍了他一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不错,朱雀宫帮昱轩办事是我的主意,虽然后来有些事情的发展失去了控制,但是当时的确是我同意站在昱轩这边的。皇帝是自己人不是更方便吗?东豫,我那时可没忘记你们两个朋友!”

这话沈东豫同意,因为昱轩的关系,沈家也没少受朱雀宫的照顾,现在才知道,恩惠是南宫柏给的。

“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清啊!”沈东豫不知道南宫柏为什么要刻意隐瞒。

“不想…保持神秘不是很好!”南宫柏狡黠地一笑,闷头喝酒。

“阿柏,昱轩杀了你的家人,你不想报仇吗?”沈东豫试探地问道,总觉得南宫柏还有重要的话没说出来。

“报啊,我让离王亲手杀了他,然后再夺了他的江山,这不是报仇吗?哈哈,还有,他杀了我一家人,我让他后宫的妃子都怀了我的孩子,给他戴上一顶超大的绿帽,这样的报仇有新意吧!哈哈哈,真该让他看着那些孩子的出生,将这话告诉他,看看他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

南宫柏狂笑着,越笑越猖獗,沈东豫一想到那场面,不由打了个冷噤,南宫柏这招真狠!

等等,那秋芙能幸免吗?沈东豫想到自己的妹妹,叫道:“秋芙呢,不会也怀了你的孩子吧?”

南宫柏斜眼看看他,笑了:“你说可能吗?她是第一个睡在我床上的昱轩的女人,又是北宫的皇后,她不怀孕,怎么算最大的绿帽啊!呵呵,秋芙还真的喜欢上我,我要走她死活不让,如果不是我答应一定回去找她,她绝对不会让我走的…说真的,她对我还真是一片痴心,比喜欢昱轩更喜欢我…”

沈东豫一脸黑线,一把揪住他:“南宫柏,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她吗?为什么要勾。引她!”

对,就是南宫柏的错,秋芙虽然有野心,可是胆子小,没有南宫柏在旁边推波助澜,沈秋芙绝对不可能红杏出墙。

“呵呵…以前是不喜欢,她眼里就只有昱轩,讨厌死了,都是喜欢富贵的女人…”

南宫柏大了舌头,看着沈东豫笑得目光散乱:“断了手指才喜欢的,脾气又坏,像只小野猫一样,打人的时候就想撕裂她,让她也体会一下什么叫痛苦,呵呵,没想到就这样在一起了…有时想,她就是紫雪的另一面,温柔的外表下藏着凶残,我们都一样,所以物以类聚。东豫,你不懂…你没见过她的这一面,你对她管制太多了,不会发现她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我没勾。引她,她是自愿的,自愿地背叛昱轩…堕落下去…”

南宫柏越说越小声,最后沈东豫发现他竟然睡了过去。沈东豫本来想给他一顿好打,看到他颓废的样子,莫名其妙地松了手,任他跌在棋盘上继续睡。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怎么走,都是自己的选择。沈家已经把沈秋芙送进了宫,手伸得再长也不能管她每天怎么过,沈秋芙本来就不是甘于平淡的人,昱轩可以三宫六院,她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呢?

沈东豫怏怏地坐着,他是最没资格管沈秋芙的人。他自己都为了一个女人抛弃沈家远流在外,他还拿什么脸去说沈秋芙呢!

“离王已经击退了契丹,听说离军已经赶往京城,东豫,你就不担心沈家吗?她做了南宫柏的皇后,离军会绕了沈秋芙吗?风离如果知道他杀的是昱轩,会不会迁怒于她!嘿嘿…嘿嘿…我都不知道我算计了谁,秋芙她也怀了我的孩子,我这是做了些什么呢?”

南宫柏睡着,眼睛闭着,嘴里却说着梦话,沈东豫被他的话说的一愣,低头看他,畜生南宫柏,眉纠结着,似乎还有点内疚的样子。

沈东豫头轰然一响,脸色铁青,这畜生,表面若无其事,挺像个男人,原来根本不敢面对自己做下的混事,才借酒浇愁,醉了才敢说出自责的话。

我怎么交了这样的朋友啊!

沈东豫一脚踢翻了他,大步走了出去,要赶下山去救沈秋芙。可是走到神殿门口,他想到自己留在这的目的…南宫明月,就顿住了脚步。

龚紫雪是答应了他可以自由出入,可是走了的话,明月怎么办?她快要生产了,如果他进京的话是绝对不能赶在她生产时回来的,怎么办呢?

一边是明月,一边是自己的妹妹,沈东豫又一次面临选择,只是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结果,不管选择哪一边,他都会懊悔终生,因为失去的都是对他最重要的人。

走来走去,沈东豫拿不定主意,喟然看着石壁上的棋局,埋怨那棋局怎么这么难,如果容易,他也不用这样纠结了。

沈东豫再看到那用链子拴着自己的人,苦笑,如果长生不老还要面对这样两难的选择,那么他宁愿死了,就不用选择失去谁,或者用自己的寿元换她们两个都生…

茫然想着,不知不觉看到棋子,黑白就似明月和秋芙,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明月骗他和都蓝的那一招,沈东豫突然眼前一亮,知道怎么解开棋局了…

肖峤的馈赠

蓝色的光吸引着明月一步步走近,突然她感觉到一股超强的力量似一个吸铁石,瞬间就将她卷进了紫光中。

剧烈的疼痛让明月失去了意识。

沉沉地睡着,除了疼痛就没有其他感觉,周围人来人往,浮浮沉沉,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只觉得有事情没做完,有人等着她。

她在紫光中摸索着,不知道到底要往哪里去,许久,终于见到了一束白光,她打起精神来,走了过去,一脚踏空,随即她醒了。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大睁着眼,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壁挂电视。

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多了一个白衣的护士,熟悉的衣着让她目瞪口呆,不是吧,现代?又回到了现代?

困惑地转头,那些熟悉的设备无一不在表明她是在医院里,明月彻底石化了。

如果这是现代,那她就是龚玥?

她才这样想着,护士就证明她的话似地说:“龚医生,你醒了?我去通知林医生。”

“不…不要…”她嘶声叫道,一边想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监视仪,一动扯得身上作痛,痛得钻心,她肯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那么,关于风离,龚紫雪,还有谷隽他们都是在做梦吗?

她蹙眉,想到风离,心一点点痛起来,不会有那么真实的梦吧!真实到她只要想起这个名字就会心痛,就会感觉爱他的酸甜苦辣都似真的。

“龚医生,你还是躺着吧!你已经昏睡了好几个月,别忙着动。”护士小姐慌忙按住她,整理了一下仪器就匆匆出去叫人了。

昏睡了几个月?明月想着这话,就记起了早就被自己遗忘的车祸,这么说自己没有死,还活着?那么是不是又可以看到子轩?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地抬眼一看,怔住了,昱轩…不,子轩穿着医生的白大褂走了进来。头发剪得短短的,俊朗的脸一如以往,只是比北宫昱轩成熟。

“小玥,你醒了!”子轩内疚地冲她微笑,俯身:“我帮你检查一下。”

他抬手,低头下来就检查仪器,,然后拿听诊器,刚想给她贴在胸上,明月下意识地一掌打去,就将听诊器打到了一边。

“啪”地一声响,两人都怔住了,一起看着掉到地上的听诊器。

明月极不习惯地瞪着听诊器,上一刻还在古代,现在却回到现代,而且还是面对自己才离婚的前夫,她实在无法适应。

“还在恨我?”子轩顿了半响,弯腰捡起听诊器,苦笑着在床边坐下,看着她:“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我知道选择这个时候谈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可是小玥,要是你能离开医院,你决没耐心听我说话的。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和你谈谈。”

明月头痛,瞪着他,这子轩啰嗦的劲和昱轩有的一拼啊!两人都很愿意自说自话。

“我们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我只是想改正这个错误,决不是想背叛你!”

子轩见她不反对,就说道:“你别怪遥遥,她的确是可怜人,是我的错,不该因为她爱上她伤害了你!可是…爱情真的是毫无道理的事,小玥,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也感激肖峤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曾经以为这就是爱,直到我遇到遥遥,我才知道同情感激都不是爱…我…我失言了,答应肖峤要照顾你一辈子,最后却没做到…”

明月蹙眉,按着太阳穴有种要崩溃的感觉,她到底是不是重新活过来了?如果活过来,为什么子轩说的话她一点都听不懂。

“肖峤怎么了?”她抓住这个熟悉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心一阵剧痛。

“我…我答应肖峤一辈子不说这事的,可是小玥,对不起,我不想再欺骗你,也不想做谁的替身,就让我再做一次小人,失言到底吧!”

子轩矛盾地说道:“你关于肖峤的记忆是什么,还记得吗?”

明月捧了头,呻吟:“他不是留在江城了吗?”她结婚他都没回来,她一辈子记得他的狠呢!

子轩摇头,怜悯地看着她说:“小玥,我知道我对你要说的话可能很残忍,可是我觉得与其让你活在一个梦境中,还不如告诉你实情,这样以后该怎么生活你还可以选择。肖峤没有留在江城,没有在这世上任何一个地方,他死了…我们结婚前他就死了,所以他没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明月怔住,看着子轩,子轩苦笑:“你一直恼他没来参加你的婚礼,你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可能吧?他不是不想来,而是不能来!”

明月脱口问出:“为什么我不知道他死了?他怎么敢死了都不告诉我,他怎么死的?”

她抓住自己的衣襟,缩在床上,努力控制着心跳,和知道这事的恐慌,肖峤怎么会死呢?他不是和自己一人一个城市,打算老死不相往来吗?为什么死了?为什么自己知道他死了比知道子轩移情别恋还害怕呢?

她盯着子轩的嘴,突然再次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在做梦,要不然怎么可能好好地听子轩说话呢?她爱他爱的心痛,恨得要死,怎么会在这个自己最在乎的人面前为别的男人心痛呢?

“你一直以为你爱的是我,对不?我宁愿相信是这样,如果不是遇到遥遥…我真的愿意相信你是爱我的…”

子轩看着明月,眼神里的痛苦是真实的,这让明月相信他对自己是真诚的,敌视削减了些,看着他反驳:“难道不是这样?”

子轩摇摇头,手摸着胸膛,笑的有几分无奈:“这里跳动着一颗心,我曾经以为是肖峤的馈赠,无比感激他,可是现实打破了我的幻想,它不是馈赠,它是一种折磨…小玥,这颗心是你的肖峤留给你的,它为你跳动着…你摸摸看,会不会让你想起什么?”

他不管明月愿不愿意,拖了她的手压在自己胸膛心脏处。微凉的白大褂下,一颗心有力地跳动着,明月已经忘记上次碰子轩是什么时候什么感觉,在熟悉了风离的胸膛后,子轩的的胸膛很陌生,可是下面的心跳声让她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

“肖峤脑癌,他自知活不下去,就将心脏捐赠给我,他知道我喜欢你,就托我照顾你…我答应了。肖峤对你说他爱上了别人,和你分手,你不肯,说他骗你,一定要跟着去看,结果出来撞了车。车祸后,你忘记了他,只记得你们为了上大学争执的事,你记得他去了另一座城,却忘记了肖峤最后放弃了计算机,还是跟着你一起上了医大。”

子轩似乎在讲别人的故事,很平静,明月却听得恍恍惚惚,子轩的话勾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一些她曾经以为是梦的片段。

“肖峤发现你忘记了他,就退出了你的生活,让我好好照顾你。在我细心的照顾下,你从来没有怀疑过肖峤的存在,一直到他死,你都恨着他,觉得当年他选择另一个城市读大学就是背叛了你。其实,他没有,他到死都爱着你!”

子轩用力压了压她的手,苦笑:“你看,他的心脏在我身体里顽强的跳动着,当时医生说可能有的排异现象一点都没发生,这不是奇迹,我知道是肖峤的功劳,他是想借我的身体,继续陪伴着你。”

明月怔怔地感受着他的心的跳动,眼泪莫名其妙地就流了出来,看着子轩,困惑地摇头:“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你确定你不是在骗我吧?”

子轩拍拍她的头,强笑道:“你还记得我是学什么的吗?”

明月蹙眉:“心里学?”

脑中的记忆开始清晰了,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子轩,就是在学校的大讲堂,白白净净的一个人,个子不高,却有一双深沉清澈的眼睛。

当时的他虽然年轻,却是有名的心理学教授崔诸的得意门生,有传言说他已经被崔教授内定为他的研究生,所以经常讲课都带着他观摩学习,当时的龚玥第一次见到他对他就没有好感,凭什么他们这些没有权势的人读研要辛辛苦苦地考,这人却什么苦都不用吃就顺利晋级。

龚玥不喜欢林子轩,却崇拜崔诸,好学的她时常拜访崔诸,也就熟悉了林子轩,真正让她和成为朋友则是因为她救了心脏病突发的子轩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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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我的幸福

“当时大家都知道你和肖峤是一对情侣,我也不例外,明明知道你已经有肖峤,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欢你。因为崔教授的关系,肖峤,你和我,我们三成了最好的朋友,看着你们两在一起恩爱的样子,我很妒忌,也很痛苦,我想要退出,肖峤就在这时找上了我…”

子轩苦笑:“你忘记了吧,之前肖峤就因为头痛昏倒,他的医生让他做手术,他学的就是脑外科,他和教授讨论了过手术的成功率才是百分之十,这个十还是他可能会变成痴呆存活来算的。你应该清楚以肖峤的骄傲,他绝对不可能选择这样的状态活下来,所以他拒绝手术。”

明月已经无法发表自己的观点了,呆呆地看着子轩。好吧,就当做她真的忘记肖峤,她好好听听他为了爱她做了些什么。

她失去记忆后,肖峤就退了学,借口说要去美国医治,在同学们给他举行的送别会上,肖峤说了他和龚玥的事,也说了自己的病情,拜托同学们为了龚玥,都忘记他,以后别在龚玥面前提起他的存在。

肖峤说到后面,眼睛都湿了,他给大家鞠躬,让那些脆弱的女同学们都哭了起来,男同学都觉得肖峤很伟大,大家在他面前发誓,谁也不会对龚玥说什么的。

肖峤没走,联系医生准备做心脏移植手术,手术前,他都住在和龚玥合租的那个十平米的小房间里。龚玥出院后就搬回了宿舍里,因为那段残缺的记忆,她忘记了还有这个合租房,再也没有回去过。

“我手术住院时,这事你应该记得,你去看我,可能感觉到了肖峤的气息,你哭得很伤心,最后昏晕过去,陪着我住了几天院,却一天一天睡不着觉,每天都是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房顶。你的导师很担心,和崔教授商量后,他们决定给你心理治疗。”

子轩说到这,见明月睁着大眼看着天花板,就怜悯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崔教授是很有名的心理学教授,大家都知道他做心理辅导很厉害,却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擅长催眠。他们研究了你的情况,最重要的是肖峤事先就打过招呼,怕你再想起他,请崔教授对你进行深度催眠。崔教授当时没有同意,因为这会引起连锁反应,可能更加伤害你,后来见你这么痛苦,崔教授才在给你的治疗中暗示你彻底忘记了那段生活。”

明月没说话,努力想着肖峤,他的面目一片模糊,连高中以前的样子她都想不起来了,她不知道该不该恨肖峤和崔教授,他们有什么权利抹去她的记忆啊!

“他们成功了,醒来后你彻底忘记了他,专心地做我女朋友,细心地爱着我,崔教授他们都很宽心,一直照顾着你,关注着我们的感情进展。小玥,我真的想照顾你一辈子,可是你很强,又很能干,你成了外科圣手,我发现我根本不用照顾你,你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我不是为自己的出轨找借口,我…”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说:“你出车祸后崔教授他们已经骂过我了,我很后悔。我不是后悔和你离婚,我是后悔没有找一个适当的方法处理好这事…我…我也没想到你那么极端!当时你要是撞上我就好了,我也算还清欠肖峤的…不要这么痛苦!你知道吗?你这样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我很难受,真的,小玥,我宁愿躺着的人是我,这样我就不用受良心的责备…”

沉默,病房里两人默默相对,明月无神地看着墙顶,消化着子轩说的话。许久,才淡淡地说:“结婚这几年,你确定你没爱过我?说真话,我们都离婚了,又知道了真相,我不会缠着你的,我只想听真话…”

那些忍让,那些关心都是内疚和感激吗?明月不相信,怎么可能有人这么伟大,牺牲自己来还人情。

子轩沉默了半天才说:“怎么可能没爱过,就算我不爱你…肖峤也不可能不爱你,这颗心是他的,你不知道…从你开始昏迷时,我的身体就出现了不适,我受的罪一点没比你少。我觉得是报应,我欺负你,肖峤就来报复我。呵呵,所以我看着你昏迷着,一边是希望你醒来,一边却恨死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人啊!我…我已经迷糊了,不知道是自己喜欢你,还是肖峤在喜欢你!”

这样的想法才正常,明月终于忍不住失笑,看着他说:“那我现在醒来,肖峤没折磨你了吧?”

本是开玩笑的话,子轩却认真地说:“没…很正常了!从刚才护士去通知我你醒了后,我身上的不适都没了。小玥,遥遥怀了我的孩子,因为你出事和肖峤的阴魂不散,我们还没能结婚。我想过了,错我已经酿成了,我也不想再欺骗你,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真心地原谅我,让我和遥遥在一起吧!”

明月扶额,想了想说:“不知道肖峤的事时,我也没想过要和你在一起,你放心吧,我已经放下了。祝福我会给你的,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你给我一些时间消化一下,稍后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的!”

子轩大喜,高兴地说:“好,好,我会等。小玥,我知道你很强,肖峤的事虽然是个打击,可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也放下吧!否则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想开点,嗯?”

明月看看他,问道:“崔教授不是很厉害吗?你问问他,能不能把我失去的记忆还给我,我想记起和肖峤的事来,就算是痛苦的事,我也要…”

子轩叹道:“何必呢,已经忘记了就让它过去吧!想起来只会痛苦。”

明月摇头:“不,我要想起来,他这么爱我,我忘记的话不是对不起他吗?我一定要想起来!”

子轩沉默了一会,说:“你先休息吧!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成不成不一定,你别抱希望。”

“嗯。”明月看着子轩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很陌生,车祸前那种心痛已经很淡很淡,她将头埋在了枕头里,觉得迷茫,意料之外的内情匪夷所思,她怎么能想到自己那段记忆的空白竟然隐藏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肖峤…肖峤,她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爱去爱过他呢?

心一点点被蚕食般的疼痛,只觉得自己睡了这一觉,失去的不止是肖峤,还有风离…

风离!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肚子,她的孩子,她已经感觉到他的蠕动,那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如果是,她不是将自己的孩子抛在了异世了吗?

她昏昏沉沉地想着,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直到听到一声叹息,就似混沌中照进了光明,她睁开了眼,被灯光刺了眼,光芒中,站了一个白发的高大的男人。

安老爷子?有一会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北宫王朝,可是细看,才发现老人一身米色的西服,里面衬衫里时髦地戴了一条黑色的链子,不知道吊的是什么,垂在了衬衫里面。

“傻丫头,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老人屈指一弹,击在她额头上,明月一愣,下意识地捂住了头,忽然就清醒了。

肖峤,丫的肖峤,每次下棋只要她耍赖,伸手就是这样一弹,还美其名曰‘弹指神通’,就是专门对付赖皮的。

还有一次,两人下棋,当时明月看了一本玄幻的书,特喜欢男主飘飘的银发,煽动肖峤去染,肖峤说我也喜欢,你去染吧,我短发没你长发染出来漂亮。她说:“没事,我去给你买一套假发,你戴上去染,一定比女人还美丽。”

两人用棋说话,谁输谁去染,而且要染一星期才准洗了。

结果,龚玥用计耍赖,肖峤输了,龚玥真的买了一套长的假发,让肖峤戴上去染,银发飘飘的肖峤回学校后引起了轰动,妖异的样子让龚玥笑得肚痛,不过,从众位女生的灼灼发亮的目光来看,肖峤的确适合银发,酷得让人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