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一扫,已经看到自己的卧室被弄得乱七八糟,低低一叹,他又拥紧了明月,闭上了眼。离天明也没几个时辰了,能这样睡一会也不错!
轻轻运功,用内力抵挡了地下的寒气,也让身上的丫头睡得温暖,他没去费心分析自己的感情。
因为对于这丫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意外,全是不在计划内的事。
脑中将今日奉诏进宫的事回想了一遍,他冷笑,今日进南宫家的事还是引起了皇上的恐慌,失去太后的支持,再失去他的‘效忠’,这死皇上的龙椅还怎么坐得稳呢!
他竟然拿解药诱.惑他,就忘记了同样的招数他已经用了许多次,已经对他再也没有吸引力了吗?
风离眼神慢慢清冷了。性命威胁已经看淡了,龙位也没吸引力,就连保卫百姓社稷的使命感他也放下了。就算打了败仗他也无所谓…
虽然一开始是故意输给都蓝,好借机回京的计策,可是当桥头那些百姓对他扔烂菜叶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真的无所谓…
成魔还是成佛
如果他浴血奋战保卫的是这些忘恩负义的人,那么风离觉得够了,谁都不再是他的责任,他没有义务保卫这些人!
成魔还是成佛都是在一念之间,风离在迷茫中唯一不舍的就是身边一直跟着的这些兄弟。
就是这些人,在他到五台山静修,清心寡欲,被人不闻不问时,是他们不离不弃地陪在他身边。
在他被起用回来,荣华富贵,锦袍加身时,他们没有因为他的身份改变一如既往地关心他,就算这些富贵都是过眼云烟,等他不得不再次回五台山时,他们也没一句怨言地跟着他回去。
这些年来,是他们比他更热心地帮他寻找着解药,是他们一次次用行动支持他不放弃。没人同情他,他们只是尊重他,默默地在后面关心他。
就是这样远比亲兄弟还深厚的情义让他决定临死之前为他们做一点事,可是他能给他们什么呢!
夜如年,谷隽,铁纯,时文,在他决定回京的时候站在他面前,说:“爷,我们就只认你一人做主子,我们不要做什么开国元勋,没有你的天下是寂寞的,就算把所有的富贵都给我们,我们要了有何用呢!我们要的江山是有你的江山,我们愿意跟着你金戈铁马,纵横戈壁,可不要替你守着没有你的龙位。”
夜如年说:“爷,为自己再努力一次,找到解药,如果你想做皇帝,我们支持你。如果你想再回五台山这片净土,我会替你守着,直到你回来…”
风离捧着头,他的事瞒了他们的只有一件,那就是他中毒已深,他们以为头痛是他毒发的表现,却不知道是毒素沉淀的体现。他瞒了他们,他宁愿他们相信他们在为他努力,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努力已经没有效果…
就如身上这人,一次次的克制自己不对她伸手,心里其实是怜悯她,不想她跟了他年轻轻的就变成寡妇,可是…这个傻瓜,为什么要一次次靠近他呢,不管是有心无心,一点点地吸引他,还告诉他喜欢了就要及时下手…
喜欢了…他早已经忘记自己还有权利喜欢东西,喜欢人!原来他还可以作为北宫守护神外的身份独立地存在着,他可以拥有自己私人的喜怒哀乐!
就想此时,拥着她,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他心灵祥和,无欲无求?
成魔还是成佛?他再次问自己这个问题,对即将而来的杀戮有了犹豫。
他要的不是皇位,对于一个将死之人,皇位有什么用呢!他要的是尊严,他为北宫卖命了那么多年,该拿回自己应得的!
可是弑兄,谋朝篡位,会让百姓怎么看他呢!他一世英名损了不要紧,他手下的这些兄弟也跟着他被骂吗?
虚名害人,他可以眼一闭什么都不管了,他们不感到憋屈吗?
一想到自己的行动可能在京城掀起的腥风血雨,风离精神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恶声说:“怕什么,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为自己报仇而已,北宫王朝的陨落,那些忘恩负义的人的生死和你有什么关系…杀吧!血流成河才是我想见到的,越多的人陪我走黄泉之路我越高兴…哈哈,让他们给我陪葬吧!”
另一个风离沉声说:“谷隽他们会失望的,他们跟随你的初衷就是保家卫国,如果知道你为了自己泄愤掀起了这场浩劫,他们不会埋怨你,但是他们会对自己失望,因为他们看错了你!灵明大师也会失望的,五台山那么多年的静修没有安抚下你的仇恨之心,他会认为是自己的错…他一定会为这场浩劫内疚一辈子…这真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两个风离在脑子里交战,风离头又开始痛了,这时身上的明月动了动,唇擦过他的下颚,风离回过神来,注视着这猫一样柔软的女人。
如果是明月,怎么选择呢?
脑中想起了第一见她,被马踏伤的凄惨,还有眼中积满了千年似的忧伤,那个她和现在的她完全是两个人,她真的那么喜欢太子吗?
想起她不顾一切抱着太子闪避杀手的样子,他的心猛地一缩,如果有人如此为他,他愿意成佛,普渡终生…
可是,有这样舍己为他的人吗?
看着烛台上的火一点点灭了,他拥着明月闭上了眼睛…明日,或者就能做出决定,成佛还是成魔…
*****
明月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她迷茫地看看头上的帘帐,猛地坐起来,她不是在风离房间吗?怎么又回到自己房间了?
“小姐,你醒了?”碧雁听到动静走过来,边给她挂帘帐,边说:“今天有骑术赛马,你想不想去看呢?”
“不去,怕人多。”医生的本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明月看看碧雁,再看看自己只穿了内衣,就问道:“谁送我回来的?”
碧雁看她的眼神,就轻笑道:“当然是王爷了!亲自抱你回来,说你们下棋下得太晚,你睡着了,所以送你回来睡觉。衣服也是王爷帮你换的…反正后天就成亲了,小姐害羞啥啊!”
明月白了她一眼,夺过她手中的衣裙,自己换上,边穿边随口问道:“江姨呢?”
“还没回来,估计在给你办嫁妆呢!”碧雁嬉笑道:“小姐那么有钱,自己的婚事要办得风风光光才是!”
明月一点结婚的感觉都没有,想着就是一个仪式,证明离王是罩她的人而已,就没放在心上,被碧雁一直说,才有了紧迫感。
那些银票她留了一部分,其他的都给了江姨,想了想拿出十万给碧雁说:“送去给王爷,就说婚礼的费用不能让他全部出,我也负担一部分吧啊!”
她习惯了现代的思想,觉得婚礼也该有力出力,就没多想地掏钱。
碧雁愣了愣说:“小姐,这个不能给啊,给王爷的话他会认为是侮辱的,他娶你怎么会让你花钱呢!”
明月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干笑了笑:“那你就拿着,看看什么是女方要出的就去买点,别让人看轻我们”!
碧雁笑道:“这个小姐就放心了,你还睡着时将军就找我去,让我开了一张单子,把你需要的穿戴用品什么的都列给了他,他负责去置办,小姐你就不用操心了!”
明月呆了呆,这风离,什么都想到了,就没留一点事让她做做吗?
“小姐,你真的不想去看赛马吗?今天听说王爷和都蓝要下场一决高下呢!街上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事,说想去看看到底是王爷厉害还是都蓝厉害,你不去的话会不会遗憾呢?”碧雁是想去看的,见明月不动心,就怂恿道。
明月听了这话就迟疑了,人多的地方她是不喜欢去,可是风离和都蓝比赛,不去的话会不会不好呢?
正想着,见江姨匆匆进来,拉了明月的手说:“月儿,今天的赛马你别去凑热闹了,有危险!”
“嗯?怎么回事?”明月疑惑地问道。
江姨也不管碧雁在了,直言说:“安平传信来,朱雀宫几个头号的杀手都到了京城,估计今天都会混进马场,京城可能要大乱了。你和离王都在人家杀手的名单中,还是呆在离王府里比较安全。”
“可是王爷已经去马场了…”碧雁惊呼:“有杀手的话,那王爷不是很危险!”
“王爷武艺高强,身边又那么多侍卫,不会很危险,月儿你那三脚猫功夫就别去趟浑水了。”
江姨交待道:“南宫锗给我留了口信,我要回南宫山庄一趟,你们千万别乱跑啊!”
“好,我们就留在府中,江姨你去看南宫锗,多讨点解药啊,还有要是有治头痛的药,也要点!”
明月想着昨日风离痛得滚来滚去的样子,恨声说:“对那老头别客气,告诉他不想鱼死网破的话最好交出解药,否则我们把他做的事公告天下,看他们南宫家还有没有脸在京城呆下去。”
江姨笑了:“好,反正我们现在有离王撑腰,老头多少也要有所顾忌,江姨就照你说的去试试。”
江姨走了,明月立刻脱了衣裙,催促碧雁:“快去换男装,我们去马场!”
碧雁笑了:“小姐,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王爷死活,没想到还是很在乎的嘛!好叻,我去换…”
她一溜烟跑了,明月苦笑,不知道可以不去,知道了那大冰块有危险不去怎么过意得去呢!去看看,总比在府上提心吊胆好吧!
马场遇刺
骑射马术是在御林军马场举行,这马场在郊外四十里处,是皇家训练骑兵的马场,平日驻扎了御林军。整座马场占了两座山,除了前面的马场供训练外,后面还连了大梁山狩猎场,阵容非常强大。
为了方便比赛,马场正面搭起了看台,分了几个场举行射箭,马技,还有赛马。这些赛事大都是男人参加,来看比赛的大都是男人,而且很多都是冲着离王和突厥可汗都蓝一决高下而来的,所以赛场非常热闹。
今日的赛事皇上也来观看了,随同的除了太子还有一干大臣,防守也格外的严。皇上众大臣坐了一个看台,上面搭起了凉棚,张扬象征着皇上的黄旗飘在上空,让参赛的各地人士都一目了然知道这里坐了北宫的至尊。
明月她们来到时,赛场已经开始赛事了,正在举行的赛事是射箭,各部的能人都纷纷下场比试。
赛场人太多,他们一时找不到风离,谷隽护着她先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站着,就去找人。明月看了一下,这射箭的规矩和现代的射击规则差不多,他们都是射环,一次十支箭,看谁射中靶心的几率高。
上场的大都是军士,百姓很少,这些军士各部的人都有,有都蓝,风离的人,也有太子,大皇子的人,各凭实力较劲着。明月看了一下,分不出谁是谁的人,就在人群中寻找风离。
都蓝都坐在看台上,距离皇上就是一个看台的距离,明显的异族服装一眼就看出。更张扬的是他身边那些穿得热辣辣的侍女,兽皮短裤,齐膝的马靴,形象装扮一点都不输于现代跳艳舞的辣妹。
都蓝桌上摆了许多水果,看的明月一阵眼馋,南宫家就没舍得给她吃过水果。到离王府,谷隽他们不是舍不得,而是想不到她需要水果,也没人买,此时看到都蓝放了那么多水果动也不动,明月在心里狂呼:暴殄天物啊!
谷隽半天没来,太阳又晒,明月就拉着碧雁躲到都蓝看台下的阴凉中,都蓝也没发现她,伸着强壮的腿让侍女们按摩着,边看下面的赛事。
他和侍女们说的突厥语明月一个字都听不懂,只能感叹同样是人,人家都蓝随时随地不忘享受,风离却过得没人家一半逍遥,还真是苦命人啊!
而她们所处的另一边,则是皇上的看台,明月看看都蓝这边,又转头去看皇上那边。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只见龙榻上,一个很肥胖的中年男子昏昏欲睡地坐在榻上,他的眼皮耷拉,有精无神地看着下面,目光没有焦点,也不知道看哪。
在他旁边,坐了一身白色太子服的昱轩,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唇紧闭。
明月看了心一动,子轩不耐烦时也是唇紧闭,难道太子根本不愿意坐在这,只是耐于身份才勉强陪着吗?
另一边也坐了一个皇子,明月看着眼熟,想了一下,不正是那个在金马坊纵容自己下属飚马车的大皇子吗?
大皇子仍和以前一样胖,昱轩还克制自己不耐烦的表情,他却是肆无忌惮地垮着一张脸,连装都不屑装。其他几个皇子除了四皇子和七皇子明月认识外,二皇子和三皇子明月都没见过,也就分不出谁是谁。
后面的大臣明月就更不认识了,眼睛扫过一圈,不见风离心里就担心起来,他不会躲哪头痛去了吧?否则皇子大臣都在,他没道理不在啊!
正想着,后面有人一挤,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梗在她腰上,痛得她下意识地闪开,两人就从她身边挤了过去,有一人没看到,还一脚踩在她脚上,痛得她“啊”地就惨叫出来。
古时候的靴可不是皮鞋,是布的,这踩到脚上少了阻挡,就特别痛。明月觉得自己脚背上的皮都被踩破了,忍无可忍才叫出声。
还没等她责骂人,踩她的人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凶狠的眼光让明月下意识就噤声了。
碧雁被她遮了脸,看不到那人的眼光,还紧张地问:“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明月退后,转身捂住了她的嘴,冲踩她的男人陪笑,就急急后退。一瞬间她已经看清男人手中若隐若现,有些暗黑的刀锋,明哲保身只有装怕事者闪开了。
男人警告地瞥了她一眼,看她们站得离自己远远的,而且没有进一步喊叫,才将手藏进袖中,站在人群中看比赛。
明月感觉他们不再看自己了,才放开碧雁的嘴,贴着她说:“别乱说话,有杀手在我们身边,小心!”
碧雁也感到危险了,点了点头悄声站着,明月很满意她的表现,至少没有害怕,胆子还蛮大的。
她不敢直接打量那两人,只能借看比赛悄悄看上几眼。
这两人一人穿青衣,个子稍高,面孔修长,额头突出,他的手垂在身侧,骨节泛白,不知道捏了什么暗器。明月不知道他身上刚才什么撞了自己,这样看也看不出来。
而踩她的人长脸,皮肤黝黑,眉毛上有一道浅浅的刀伤,他穿了一身棉袍,让人感觉他很怕冷似的。明月目测了一下,他的体型和他的脸完全和他表现出来的胖不一致,难道他棉袍下藏了东西?
她不动声色,只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他们,一会,看到两人缓缓地向太子他们的看台移过去。她想起黄陵湖上刺杀太子的凶手,心一动,难道又是来刺杀太子的?
抬头,她看向昱轩,太子的手正轻轻敲着自己的膝盖,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明月看到他的脸,漫不经心的表情和子轩如出一辙,让她又恍惚了,那种不舍的矛盾又在啃噬她的心,救不救他呢?
“小姐,王爷来了!”碧雁轻声提醒道,明月一回头,看到一身紫色戎装的风离披了黑色银边大麾,正抱了头盔走向都蓝的看台,他身后,铁纯帮他牵了马,谷隽也跟了过来。
明月看到风离意气风发的样子,就放了心,他的头痛不用担心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马蹄疾驰的声音,她匆忙转回头,发现变故在这一刹那发生了。
赛场不知道何时变成赛马,本是赛马的一群人,竟然不跑赛道驰向了皇上的看台,而且都手持弓箭。铁骑践踏,前面的人都纷纷躲闪,让他们轻松地长驱直入。
“狗皇帝,纳命来…”
“有刺客,护驾…”
纷乱的叫声震耳,几乎在同时,有人拔出了刀,砍断了凉棚的柱子,凉棚撑不住,就往一边倾倒。明月本可以跳出这个棚子,在这一瞬间,看到那两个人抽出软剑杀了进去,她来不及多想,一把将碧雁推开,自己一滚,就滚进了凉棚中。
“小姐…”碧雁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失声大叫道。
明月还没站起来,就听到身后也是一片喊杀声,她匆忙回头,看到风离正看着她,而他旁边有人一剑刺向他,风离恍如未觉似地依然看着她!
“笨蛋,闪开啊…”
明月看到剑都刺进了他的肩,吓得撕心裂肺地吼叫道,可是已经没时间冲过去救他了,凉棚倒下,阻隔了她的视线。
她回头,看到昱轩正和两个杀手打斗着,而皇上躲在龙榻后面只会叫:“护驾…护驾有功…”
周围全乱了,一些大臣被凉棚压在了下面,武将都去和那些骑马冲上来的杀手厮杀。那些杀手已经不用箭了,一边提了马绳,一边提刀乱砍,一时到处血腥。
明月匆匆一看,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都不见了,剩下厮杀的只有老实的四皇子和七皇子,还有昱轩。
一个杀手见皇上躲在龙榻后,就叫道:“死皇帝在龙榻后!”
他提马向皇上冲来,吓得皇上大叫:“救命啊…护驾啊!”
太子冲过去,另一边又一个杀手提马冲了上来。太子飞扑过去,人还没到,手中的剑已经飞出,当胸一剑,将那杀手从马上就贯穿飞了出去。
太子用力过猛,失去重心,就跌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后面的那匹马已经扑到,眼看他就要被马当胸踏上,马突然止住了奔势,前蹄扬在空中进一步都不能…
颠倒是非
太子惊愕中一抬头,看到马的缰绳被一人死死地拉住了,那人一身男装,可是满头的青丝在仰头的时候都挣脱了发冠流泻出来,露出那张他曾经一见就恶心的面孔。
南宫明月!救他的又是南宫明月…
太子愕然地看着明月,她的手用力地挽着缰绳,死死地往后拖,而让他震撼的是,她的手在流血,一股股血顺着缰绳滑落下来,染红了她的衣服。
试想,几百斤的冲力,她竟然凭一己之力拖着,是什么动力在支撑她啊!
“明月…”太子震撼了,心里涌出了一种无以言说的感动,此时,他只觉得面前披头散发的女人好美。
几乎是眨眼间的事,马上的人被惊马倒立差点跌下马,他挂在马蹄上,挥刀就向明月砍来。
正在这时,凉棚上自天而降一匹黑马,马上的离王还没等马蹄落地就看清了形势,不假思索,手一扬,手中的剑就凭空飞了过来,抢在刺客前面击中了刺客的手臂。
只见剑颤巍巍地刺穿了刺客,他惨叫一声,刀就耷拉掉在了地上。太子就地一滚,在地上抓到刀向马蹄扫去,马蹄迎刀而断,轰然倒在了地上。
明月也跟着倒在了地上,还没查看自己的手,就看到到风离肩上一片血红,该死的傻瓜,真的受伤了。
“格杀勿论…”
风离看也没看她,纵马过来,劈手抢过一个刺客的刀,放手就给人家一刀,明月看到那刺客的头顿时就飞了,无头的人还冲向了前面好远才掉下了马。
她愕然,才怔了怔,眨眼间风离就杀了六七个刺客,她震惊地看着,这才知道上次桥头风离枪挑小孩根本就没暴露出一点实力,此时的他才是让她大开眼界,知道了他武功高得恐怖。也知道了他何以年轻轻就成为北宫守护神的实力。
似乎根本就没把生死放在心上,面对刺客的袭击,他就一人一刀,纵横在刺客之间,翩跹如游龙,身形敏锐,出手毫不留情,下手狠辣,顷刻间形势就逆转了,杀手们被他血腥的杀戮惊得互相看看,明智地逃窜。
那些大臣终于从倒下的凉棚中爬了出来,看到一身黑色大麾战神天神般的身姿独挑了全场,一个个露出震惊欣慰的表情,徐老他们感慨,北宫还是要离王才能震住啊!
五皇子,三皇子的下属也赶到了,纷纷围堵刺客。
太子叫道:“抓活口!”
三皇子的士兵却宛若未闻,逮到被离王杀掉下马的刺客,一剑就了结了人家的性命。
五皇子冲着三皇子喊:“快约束你的士兵,是不是想杀人灭口啊?”
三皇子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你是不是想诬陷这些刺客是本王派来的?本王还没说是不是你们贼喊抓贼!”
五皇子叫骂:“到底是谁贼喊抓贼你心理有数,大家眼睛是雪亮的,至少现在杀人灭口的不是我们!”
大皇子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闻言叫道:“难道你在指责小皇叔杀人灭口?”
众位大臣听几个皇子吵架,啼笑皆非,离王还在杀人救驾,他们却在这里斗口,都像这样,离开离王,北宫还有前途吗?
明月手还抓着缰绳,已经痛得不敢放手,手上的皮都被拉掉了,已经露出了里面的血肉。
她顾不上自己的伤,只是怔怔地看着风离,看他飘飞的大麾在空中飞扬,像一朵黑色的罂粟花,每一次飞舞都带起了腥风血雨。
她看着他绝美的脸寒如冰霜,琉璃色的眸子清亮如昔,不知道为何,她却觉得心好痛好痛,随着他每一次的杀戮都有窒息的感觉。
“明月,你怎么样?”太子昱轩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跪下,拉了她的手,轻轻地帮她将缰绳剥开。
明月看了他一眼,就一眼。那张酷似子轩的脸依然俊美,他的眼眸泛着怜惜矛盾的光,如果以往,明月会为这样“有爱”的眼神心跳不止,可是此时,她就看了一眼,又将目光去追随那个还支杀戮的黑色妖莲。
现场只剩下三个还在拼杀的刺客,不是他们不想逃,而是被堵住了去路逃不掉了。
一个刺客见跑不掉,就将目光投到了还在龙榻下躲着的皇上身上,想挟持皇上跑路,他逼过来,四皇子七皇子已经抢过来护在了前面,那刺客在两人的围攻下没几招就束手就擒了。
还有一个刺客刚跑出去,迎面遇到都蓝,都蓝抢过身边侍女的箭,一箭就将他射死在马上,马拖着他跑了出去,被旁边的围栏绊住了。
最后一个杀手在离王的追逐下,竟然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事,他突然勒马跳下来,跪在地上冲远处的皇上磕头,叫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的愿意归降,将知道的事统统告诉皇上。”
所有人都看着风离,有血性的军士们都不齿这人临阵投降的行为,作为大将军的风离自然也是这样,大家都看着他怎么处置这杀手。
皇上在大臣的搀扶下重新坐上了龙榻,正了正龙帽,开始摆出皇上的威严,叫道:“将他拿下,交大理寺审问,一定要追查出幕后的主使。”
他的眼睛扫过诸位皇子,冷冷地加上一句:“谁要朕死…朕让他先死!查出来是谁,朕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他语无伦次的话没人应,几位皇子都各怀心事地看着离王,离王再一次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他们都错过了护驾出头的机会,怎么甘心呢!
明月看着风离,他的唇边露出了一个不易觉察的笑,似讽刺,又似自嘲,明月忍不住叫道:“风离,不要…”
她的叫声很微弱,风离似乎没听到动也不动,可是明月知道他听到了,因为他握刀的手紧了紧。
杀手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叫的更大声:“皇上救命,小的是朱雀宫青鸾殿的杀手,是奉了离王的命令刺杀皇上的…”
他说完最后几字,滕然起身掠开,几个起落,已经在三皇子身边,还叫着:“青鸾堂主就是离王的女人,皇上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兄弟。诸位,不是小的卖主求荣,实是离王不仁,见事情败露,对我们赶尽杀绝,所以小的才供出来,求皇上饶命…”
他躲在三皇子后面,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众人都将矛盾的目光投向风离。
风离一人骑在马上,大麾遮住了他半个身子,他自上而下俯视着众人,琉璃般的眸子平静无波,他就只看着皇上,似乎只要皇上相信他,他就不在其他人怎么看他。
皇上却不敢迎接他的目光,愣了愣叫道:“休得信口开河,离王对朕忠心耿耿,怎么会刺杀朕呢,一定是你等为了保命,诬陷离王…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朕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