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顾卿晚已走出十步开外,他摆手,终究道:“算了,算了,三七就三七,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难缠!”

顾卿晚早料到他会答应,闻言挑了挑唇,头也没回,只是抬手冲苏子璃挥了挥,道:“那殿下就早做安排吧,安排好了通知一声,我全力配合。”

她说话间人已飘然远去,往慈心大师的方向迎了过去。

苏子璃,“…”

他怎么有种自己才是被拐上贼船的那个的感觉,这女人!

顾卿晚迎上了慈心大师,便继续自己的辨认草药,挖草药之旅,只是回去时,难免还是看向慈心大师,道:“师兄,今天的事儿…”

慈心大师却没看顾卿晚,双手合十,道:“出家人不理红尘俗世,阿弥陀佛。”

顾卿晚却眯着眼眸笑了,道:“师兄果然是得道高僧!”

慈心大师,“…”

顾卿晚这些天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正因为回不去了,她才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的在王府过下去。大秦官宦世族里头都没有妾抬妻扶正的先例,更何况是皇室了。

当着这个妾室,她和秦御根本就不会有未来。

她是没法接受这个身份的,秦御现在明显越来越放不下她,有句话烈女怕缠郎,日久生情,她是个寻常女子,也难逃世俗,所以趁着还没泥足深陷,赶紧的逃,真要被秦御那厮哄骗的失了心去,难道她还真就当一辈子小妾去?!

正因为现在没有家人疼她了,她才更该自己疼惜,爱护自己。离开,势在必行!

顾卿晚足足在大国寺呆了一个月,期间秦御先后来了三回,磨破了嘴皮子,顾卿晚都不肯跟着回京。

一个月已经耗尽了秦御的所有耐心,他打定了主意,不能再心软,不能再被顾卿晚的意思左右。这次一定要将她带回府,抱着这样艰巨的任务,秦御第四次来到大国寺,谁知这次他刚提接顾卿晚回府的事儿,顾卿晚便应下了。

秦御都有些回不过神来,顾卿晚却轻笑出声,道:“殿下怎么这副表情?难道殿下说接我回去,不过是客套话,其实是想让我在大国寺再多呆些时日?该不会是王府中已经有了新人了吧?”

禅房中,顾卿晚一边儿收拾东西,一边儿随口说着。

秦御脸上这才有了喜色,他上前两步,从背后圈住了顾卿晚的腰肢,将她带到了怀里,俯身轻轻将俊面放在顾卿晚的颈窝磨蹭了两下,道:“瞎说什么呢,哪儿来的什么新人?你这小没良心的,不随爷回府也就罢了,还如此的编排爷,回去看爷怎么收拾你!”

顾卿晚轻笑一声,并不是她想回去王府,而是这些时日,她迟迟不回王府,秦御分明已经起了戒备之心,大抵是怕她心灰意冷,想要离开,他往大国寺又派遣了不少人,连宋宁都已经到大国寺报道了。

顾卿晚觉得自己还是先回去王府,降低秦御的防备心才能图谋后事。

她但笑不语,秦御却只当她是高兴,他偏了偏头,亲了亲顾卿晚的脖颈,哑声道:“爷这么乖,洁身自好,卿卿怎么奖赏爷?”

顾卿晚却挑眉呸了一声,反唇相讥,道:“殿下说的好像我就找野男人了一样,我这么洁身自好,怎么不见殿下奖赏我啊?”

秦御怔了一下,接着他便闷声笑了起来,道:“卿卿又胡说八道,女人是要守贞的,哪儿有洁身自好一说,只有贞洁操守和红杏出墙一说,红杏出墙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顾卿晚撇了撇嘴,没和秦御争辩这个问题。

男人总是这么有优越感,在一起时,彼此身体上做到忠诚,在女人看来是理所应当,在男人看来,却是对女人天大的施舍,多么可笑。

秦御就算再桀骜不驯,也是彻头彻尾的古人,她可不觉得自己有让秦御和她一生一世的魅力,或者说,现在这个身份太没安全感了,一着不慎,死无葬身之地,她还是不敢轻易尝试,许出自己的心,秦御的所作所为也不足以让她飞蛾扑火。

见顾卿晚不言,秦御便将她掰转过身来,抱她坐在了床榻上,双手撑着床沿,将她圈在身体和床榻形成的狭小空间中,注视着她,目光幽深,道:“怎么突然就要跟着爷回府了?”

顾卿晚含笑挑眉,“殿下这话说的奇怪,我先前要在大国寺时,也有说,是给我大嫂祈福诵经,现在一个月重孝也算过了,自然要跟着殿下回去的啊。”

秦御却似对顾卿晚的回答不满意,凑近了她,目光更加幽深炙热,“难道不是因为卿卿想爷了吗?”

他说话时,气息喷抚到了脸上,灼热的好像能渗透进她的血液,顾卿晚微微颤了下。

这一个月,大抵是顾念着她的心情,他来看望她时,一直都保持着距离,最多在走的时候,轻轻抱抱她,带着分明的克制。

秦御是个*很强的人,先前在一起时,他几乎每晚都要折腾,如今能素上一个月,其实连顾卿晚都有些吃惊,也能感受到了他的体贴和压制。

此刻他靠的这么近,顾卿晚竟觉有些心跳微快,她将这归结于两人一个月没亲热,她有点不适应了。

见顾卿晚双颊微微染上一层绯红,秦御呼吸微窒,渐渐靠近了她饱满而湿润的唇瓣,因带着些许试探,故此他的动作很慢。

他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淡淡气息,缠绕上他的鼻端,幽香如兰,熟悉的令人迷醉,他竟有些紧张,撑在床沿的双臂微微抖动了一下,他贴的更近了。

然而就在贴上的瞬间,顾卿晚却偏了一下头,她红润的唇瓣,剐蹭过他的,像一尾淘气的游鱼,从指缝间游走了。

秦御有些失落,双眸黯然,却也没勉强顾卿晚,他略退了些,却见顾卿晚微垂着眼眸,卷翘的睫羽轻轻闪动,明眸中潋滟的水色,动人心扉,她脸颊微红,气息有些不稳,以至于小巧玲珑的鼻端轻轻嗡动着,红唇略抿,竟有几分难得的娇俏羞涩之意。

秦御怔住,眸光发直,顾卿晚却抬眸嗔了他一眼,道:“佛门清净之地,殿下想做什么,出了寺再说。”

寂空大和尚对她还不错,虽然没人瞧见,但佛门之地,寂空大师的坐禅之地,顾卿晚还是会予以尊重的。

秦御见她如此,异色眼眸顿时便似坠落了星光,刹那间万里无云,清透明澈,含笑道:“好。”

秦御用额头抵着顾卿晚的,许久,又蹭了蹭她的鼻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松开她,退开了两步。

顾卿晚收拾了下被他弄的微乱的衣衫,跳下床榻,飞快的将自己看过的几本散落在床头的医书收了起来。

秦御斜斜依靠在对面的长条桌上,瞧着她忙碌,开口道:“一会子回城时辰应该还早,爷陪你去逛逛书铺?再去看看酒楼盖的怎样了?”

顾卿晚闻言果然双眸一亮,回头睁大了明眸盯着秦御,道:“当真?”

秦御失笑,有时候眼见女人真的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取悦,可有时候她又油盐不进,令人着恼的冷情,让他想要讨她欢心都不知如何下手。

顾卿晚去向寂空大师辞了别,得了两本医书和几瓶子药丸相赠,出了禅院,便随秦御离开了大国寺。

一登上马车,秦御便将顾卿晚压在了软塌上,落下绵密的吻,他的吻很强势却又很温柔,像是漫天细雨,虽则没有狂风暴雨来的惊心,却最能润物无声,令人不自觉被勾弄起情愫来。

顾卿晚避无可避,承受着这种像包含着诸多相思,诸多珍惜的吻,半响察觉到呼吸不畅,秦御才抬起头来,凝眸注视着她,道:“不生气了?”

顾卿晚略怔了一下,知道秦御说的是顾家失火,她失去大嫂的事情。其实顾卿晚当时便知道那事儿和秦御没有直接关系,也非他所愿,当时他甚至还冲进火里,替娄闽宁挡飞了落下的一根大梁。

她醒来后的第二天,让人往镇国公府送了一瓶加了花蜜的烫伤药膏,可却忽略了秦御。

这一个月因为怨恨,她一直住在大国寺,可迁怒总也有个头,一个月也足够她冷静下来了。

闻言她没说完,却拉住秦御的手臂,缓缓卷起他的衣袖来。他的左手臂上,果然落下了一块极明显的烫伤疤痕,足有她巴掌大小,皮肉纠结狰狞。

顾卿晚眸光略闪了下,用指腹抚了抚,道:“还疼吗?”

她的手指在皮肤上摸索,有点微微的发痒,却有种被怜惜的感觉,秦御从来不知道男人竟然也是需要怜惜的,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贪恋她手指的温度,忍着痒意没有动。

半响她得不到回答,抬眸看向他,他才牵起她的手,吻着她的手指,动作无尽的缠绵眷恋。

------题外话------

第202章逛书肆

马车进了京城城门,时辰果然还算早,秦御直接便让马车往书肆云集的东市而去。

这里因临近国子监,有专门的一条巷子都是纸墨笔砚铺子和专门卖各种书的铺子。

进了王府,轻易又不能出门,顾卿晚也想多买些书回去看,除了医书之外,偶尔也要换换脑子,她想再选点游记,杂谈,人物传记以及话本和建筑一类的书籍。

到了地方,马车停靠好,秦御便给顾卿晚带上了帷帽,鉴于他的眼睛太过异类,也带了帷帽,收拾妥当,两人才先后下了马车。

从前的顾卿晚是个才女书痴,也曾来过这条街,到也不用引路,便先往最街头一家叫知墨的书肆走,回头还冲秦御道:“这家书铺里时常有新话本卖,不少都是南边刚出的故事。”

古代写小说的书生也不少,只是书生们一般目标都是靠科举出仕,写话本总归是不务正业,一般也就贫寒子弟有的靠这个挣束脩笔墨钱。故此,写的好的话本还是挺难找的。

顾卿晚进了书肆,同样不用指引,直接向后头的一排排书架走去。

这会子正是午后悠闲之时,这里选书的客人还真不少,多是读书人,不过瞧见有女子进来也都不在意。

见顾卿晚已经自行逛了起来,秦御便靠在一边的石柱上随意的打量街上的行人,他对选书没多大兴趣。

倒是宋宁守在旁边,目光落到对面的一间叫颜如玉的书铺,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凑上前,冲秦御低声道:“爷,先前您不是吩咐属下去查是哪个书肆私底下在售卖京城闺秀们的画像图,您可还记得此事?”

宋宁言罢,秦御挑了挑眉,自然想起了此事来。

不过,那还是顾卿晚男装打扮,他带她去义亲王府之前在翰墨院的九曲回廊上吩咐的。

当时宋宁因去办这事儿,都没能跟到义亲王府去。不过因为后来发生了义亲王府的波折,这件事秦御也忘记再问。

没想到,宋宁居然现在想起来回禀了。

秦御凝眸看向宋宁,宋宁便抬手指了指对面那间颜如玉。

秦御看过去,顿时便耻笑一声,道:“瞧这书铺的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爷过去瞧瞧。”

他示意宋宁护好顾卿晚,迈步便出了店铺,往斜对面走去。

这家颜如玉,明显和旁边的书铺都不大一样,旁的书铺进去后一股墨香,这里倒好里头有股脂粉香味,墙上挂着的多是仕女图。

里头的客人也多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还有不少打扮张扬小厮模样的,一瞧就是来给自家主子跑腿的。

不过生意明显很好,里头的客人竟比方才那家知墨要多三倍都有。

秦御进了铺子,刚刚站定,柜台上掌柜模样的人便注意到了他。上下扫量了一圈,掌柜的忙弓着身,绕出了柜台,招呼道:“这位爷想买点什么啊?您是第一回来吧,小店在京城都享有盛誉,爷您请里头看看,好东西多着呢。”

秦御便往里走了两步,随口道:“有武功招式的书吗?”

掌柜的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道:“这位爷真风趣,武功招式的有啊!什么招式的都有,画面保证栩栩如生,端看爷是想喜欢哪种风格的了,是含蓄的还是露骨的,奇招怪招,应有尽有…咱们颜如玉还有真人的,总之,咱们这里是京城这方面书籍最齐全的了。爷您要是在这里寻不到合心意的,可着这满京城也就没有了。”

掌柜的说着却将秦御带到了一排书架前,秦御挑了挑眉,随口道:“什么叫真人的?”

掌柜会心一笑,热情无比的道:“这真人的,就是画中女子乃是真实存在的女子,容貌栩栩如生,绝对和真人长的是一模一样,比如这本,这画的就是醉仙楼当红花魁白娇娇呀!这是咱们书铺的画师专门去醉仙楼观察了白娇娇数十日精心绘制,刚刚上架,寻常人来我都不拿出来的压箱底儿。”

掌柜的说着,用手挡了下,压低声音道:“爷许是不知道,这白娇娇如今已被锦乡伯世子爷梳笼,如今正热乎着,怕是要很长时间不接旁的客人呢,有了这一本在手,还上什么醉仙楼啊,等于将白娇娇抱回家了啊,爷您看看,这画工,这表情,这动作,这纤毫毕现,简直就是白娇娇站在面前啊,这武功招式,寻常女子摆弄不来的…”

“白娇娇是谁?”

掌柜的正说的口沫横飞,突然一道清丽娇软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女人?这里怎么会有女人?!

掌柜的扭头,正见一个穿明紫色长褙子,带着淡紫色帷帽的窈窕姑娘站在他一步开外的地方,貌似正隔着帷帽往他手中拿着的春宫图上看。

掌柜的禁不住嘴角抽了抽,呆若木鸡。

他们这个书铺可是从来都没进过女人的,哪有女人好意思到这种地方来?

顾卿晚目光确实是被那春宫图吸引了,古代的春宫图,还真是头一次见识。上头画了个鬓发微乱,戴着一朵大红牡丹花的美人,容貌艳丽,神情淫迷,正和一个锦衣畅胸的男人交缠在罗汉床上,姿态扭曲。

顾卿晚看了两眼,瞥了眼秦御,道:“这个就是白娇娇?果然很美嘛,爷对她很感兴趣?”

秦御也有点回不过神来,见顾卿晚的目光还往画册上扫,又瞥见那画册上的男人画的也细致,某处男性体征画的纤毫毕现,想到那画册上的女人都是真人,谁知道男人是不是照着真人画的,秦御脸色顿时便有些发沉,大掌一把盖在了画册上,将那男人遮了个严实。

就听顾卿晚凉凉的声音又响起,“看来爷对这个白娇娇还真的是很感兴趣啊,这都摸上了。”

秦御顺着顾卿晚的视线望过去,果然因为手掌压在那画册的男人身上,以至于他的拇指正盖在画中白娇娇裸露的胸脯上。

一阵恶心泛上来,秦御忙收回手,顺手将顾卿晚扯进了怀里,用大掌盖住了她的眼,道:“别乱看!”

顾卿晚,“…”

这可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见掌柜的还愣着,秦御厉眸扫视了他一眼,怒声道:“谁要看这肮脏东西,还不快收起来!”

掌柜忙忙收了东西,心里却再想,这一准是带着粉头出来逛的哪家公子,瞧着是个厉害人物,气质恁是出众,没想到竟然是个怕女人的。

“你怎么也过来了?”见掌柜将那乱七八糟的春宫图收了起来,秦御才低声问怀里的顾卿晚道。

顾卿晚挑起唇来,道:“知墨书铺里也就话本有趣些,旁的书也没什么看的,我已经挑选好了,倒是爷可真有兴致呢。”

她语带调侃,分明以为他是来买那真人春宫图的,秦御可不能让顾卿晚有此误会,忙问掌柜的,道:“这种真人的春宫可有闺秀的?”

见秦御也不说让顾卿晚先出去,偏还将女人搂在怀里,又护的严严实实的,掌柜的是真看不懂了。

迟疑了一下,掌柜的才干笑着道:“不瞒这位爷,闺秀可不敢这样…小店也就是赚个糊口的银子,还想做长久生意呢。”

秦御倒听明白了,这书铺还算有点分寸,不敢拿了人家闺阁小姐的模样画春宫,怕惹上官司。像这种花魁之类的女人,本也没什么名声,才敢这样画了春宫肆意作践。

秦御冷笑,挑眉道:“闺秀的不敢这样?掌柜的这话的意思是,闺秀的还真有旁的画像?”

掌柜闻言忙摆手,道:“那哪儿敢啊,咱们颜如玉也开了有些年头了,做的可都是正当生意,怎么会干败坏人家姑娘清白的缺德事儿,没有没有。”

见掌柜的矢口否认,秦御微微一笑,声音略沉,“哦?没有?爷怎么听说,这里私底下有卖京城知名贵女的仕女图呢。”

掌柜听秦御这样说,又迟疑了下,笑着道:“却不知道这位爷是谁推荐过来的?”

顾卿晚听掌柜的这口气,分明是信不过秦御,要有引荐人才给抖私货出来。

这书铺还真敢私下里售卖贵女的画像?真够大胆的啊!

秦御抿了抿唇,心思微转,想到陈咏砚和李东哲皆是喜好混迹风月场合的,便随口道:“是勇毅侯府的李三和陈郡王世子引荐给爷的。”

掌柜的闻言顿时热情万丈,脸上笑的菊花一样,道:“爷您早说呀,原来是贵人引荐的贵客,上头有雅间,爷请进去坐下慢选,这边请。”

顾卿晚,“…”

她抬手戳了戳秦御的腰,低声道:“看不出来陈世子和李三爷还好这一口啊。殿下您这手下可真是卧虎藏龙呀。”

秦御也是随口一说,没承想两人还真是这地方的常客,被顾卿晚嘲弄的调侃,他禁不住道:“这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言罢,他才冲前面带路的掌柜沉声道:“不必去什么雅间了,赶紧将画拿出来,爷选了还有旁的事儿呢。”

掌柜的却面露难色,道:“这个…这个爷也知道,这种画像总归是不好拿到外头来的,若非有人引荐,这种东西是说什么不会拿出来售卖的,爷想选购,还是到雅间来,也耽误不了爷多长时间。”

秦御按捺着性子,携了顾卿晚进了后头雅间。掌柜的见秦御没有让顾卿晚出去的意思,便也没说什么,上了茶方才问道:“不知这位爷想看看哪位贵女的画像?”

秦御闻言挑眉,道:“呵,这么说这书斋里还各位贵女的画像应有尽有喽?”

掌柜的摇头,笑着道:“怎么会,贵女们何等身份,都是金娇玉贵的养在深宅里寻常人也是见不着的,再来,这寻常的闺秀,画了像也没什么意思,小店不过是画了少数几个京城知名贵女的画像,也是为了满足顾客的好奇心,寻常不拿出来卖,只算是对老客人的一些回馈罢了。”

秦御抿唇,顾卿晚却插话道:“那到底都有谁的画像啊?”

掌柜的却不大想说,毕竟秦御是头一回来,还带着女人,太古怪了些,害怕惹来麻烦,只笑着道:“这位爷到底想买哪位贵女的画?小的看看有没有。”

秦御见他如此再度冷笑,只可惜他头上带着帷帽,一直没摘下来,遮挡了沉冷的面色,掌柜的看不见,不然早便吓瘫了。

“给爷拿从前首辅顾家姑娘的画像来看看。”

掌柜的闻言一拍手,道:“这位可是从前的京城第一美人,顾姑娘的画像卖的是最好的,这位爷一准是从陈世子爷和李三公子那里瞧见过顾姑娘的画像,这才意动,寻到小店的吧。您等等,小的这便吩咐书童去拿。”

顾卿晚目瞪口呆,原来秦御是因为这个才来这书铺的啊。

秦御也双眸微眯,沉默了片刻,声音凉凉的道:“呵,原来陈咏砚和李东哲也买过这位顾姑娘的画像啊?却不知还有谁是同道中人?”

掌柜的笑着道:“买过,买过,不过两位爷也有些时日没来了。两位爷的身份尊贵,买了什么小的自然是记得清楚,至于其他人,这个小的还真记不得了,顾姑娘的画像卖的好…”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秦御已是将双拳捏的咯咯乱响,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震慑人心的戾气,掌柜的吓的脸色有些微变,声音不自觉渐渐变弱,最后消弭了下去。

却于此时,书童抱着几卷画轴过来,见掌柜的僵立在屋里,书童有些无措,还是顾卿晚笑着道:“来,来,快将画拿过来我瞧瞧。”

掌柜的有些忐忑的又瞧了秦御一眼,这才冲书童摆了摆手,书童将画像抱到了顾卿晚的面前,放在了桌子上。

顾卿晚随便挑了一副解开上头绑着的红绳,打开。

画卷上果然绘着一个美人,手执纨扇,正站在花丛中扑蝶,很寻常的一副仕女图,穿着也是大家闺秀的长褙子,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有些违和,眼神迷离,怎么瞧都有些媚眼如丝的意思。

别说,这画像上的女人,还真和顾卿晚本人像了个五六分,剩下四五分不像,那是因为古人画画写意,官府的影像图都不怎么像,更何况这个了。

秦御也展开了一副,上头同样是顾卿晚,应该是一个人画的,不过这回她慵懒的躺在美人榻上,背景是一颗石榴树,美人星眸半眯,似睡非睡,虽然哪里都没露,可只那躺着的姿态便引人遐想了。

秦御看的火大,一把便将桌上的画像都扫落到了地上,豁然站起身来,沉喝一声,“宋宁!”

宋宁早知道会出事儿,这会子闻言忙冲了上来,跪下应声道:“爷您吩咐!”

秦御怒声道:“给爷将这间书铺烧了!务必烧个干干净净!”

宋宁目光已经瞥见了地上的画像,知道秦御这是气的不轻,哪里敢怠慢,应道:“是,若是留下一幅画,属下提头来见。”

秦御脸色阴沉,打量着已经完全懵了的掌柜,道:“好好给本王审审,都谁买过这画,给本王都记着!”

宋宁再度应下,秦御这才一把拉起顾卿晚来,拥着她往外走。

那掌柜的回过神来,脸色大变,上前想要拉扯,宋宁反应极快,一把拎着掌柜的衣领便将其提了起来,随手一扔,掌柜的直接飞了出去,撞上一架书柜,轰然书架倒下,掌柜的被压在下来,半天爬不出来。

秦御护着顾卿晚出了颜如玉,带着她登上马车,道:“今儿要不还是别逛书肆了,改日爷再陪你过来,好好的心情都给败坏了!”

顾卿晚闻言却笑,道:“想不到你们这里也有这么有趣的地方,还真人版的春宫图,其实挺有创意的,我倒觉得这个掌柜的,是个人才。”

她言罢掩嘴一笑,又道:“只是画春宫图的画师,画技虽好,可大抵是个没成亲的书生什么的,那春宫图上的姿势明显就摆弄不出来,照他那个画法,那白娇娇得习练了软骨功才能被折腾成那样。这种东西也是害人,这谁要买回去,非要照着上头的摆弄自己妻子,非得将人骨头折断了不可。我讲真的,我画的春宫图一准比这个好一百倍,不,一千倍!”

顾卿晚津津有味,侃侃而谈的谈论着方才看到的春宫图,双眸发亮,道:“殿下要不还是让宋宁先搜罗一箱子书出来再烧楼吧。”

秦御,“…”

外头传来喧嚣声,顾卿晚挑开帘子,就见颜如玉那边,宋宁已经令人将店里的客人都赶了出来,掌柜和书童也都捆绑丢了出来。

几个选书的锦衣公子在闹事,也不知道宋宁站在书斋门口阴测测的说了句什么,那几个锦衣公子顿时面色一变,退了好几步。

火烧书斋虽然容易,可是这一片全是书铺,铺子挨着铺子,不牵连却也难,故此宋宁正指挥着人将书斋连着另一边店铺的屋檐先拆下来。

外头闹哄哄的,这边动静惊动了不少人,确实也不适合再逛下去,顾卿晚放下了帘子,道:“如此还是去看酒楼吧,左右我从大国寺带了不少医书回来,也能看一阵子了。”

马车缓缓驶出了东市,说来也巧,顾卿晚和秦御去酒楼建筑场地时,沈择几个竟然也在。

几个公子哥今日明显是闲得慌,过来视察酒楼建造进度的。

因银子充足,陈三老爷在工部也熟悉营建之事儿,故此酒楼建造的特备顺利,如今竟已建起了大概轮廓。

和王府里的浮云堂四周围起围墙来,不让人提前窥探不一样,这里没有专门围起来。

四层楼的建造,外形已经搭建起来,即便还没显现出顾卿晚所要的效果,但因为是这一片最高的建筑,故此也显得鹤立鸡群,很是引的来往行人的目光,不少人都会驻足看上几眼,指点两句。

顾卿晚和秦御刚下马车,在四楼上的沈择几个就看到了他们,吆喝着打起招呼来。

顾卿晚抬头,就见陈咏砚的半个身体探出了窗口,正冲他们挥手,“二哥,这里这里!”

想到方才颜如玉书店的事儿,顾卿晚禁不住看了眼秦御,果然就见秦御微微眯着眼眸,正仰头似笑非笑的盯着上头的陈咏砚。

见这会子功夫,李东哲也探出了头来,两个都笑的露出两口森白的牙齿来,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顾卿晚都替两人捏了一把汗。

------题外话------

第203章上交私产

“要上去看看风景吗?”

秦御的声音响起,顾卿晚收回目光,笑着道:“当然。”

她这还是第一次来,自然是要上去四处看看的。因楼梯都没建好,陈咏砚几个明显也不是走正常渠道上去的,秦御抱着顾卿晚便直接拽着一根绳索,借力几下,攀上了最高一层。

从方才陈咏砚几个探头的窗口跳入,秦御才将顾卿晚放了下来。

李东哲几个退后了两步,方便秦御进来,此刻见秦御稳稳落地,李东哲笑着拍手,满脸崇慕,“二哥身手愈发精进了!”

“这不是废话嘛,不过小爷看二哥今日格外英俊潇洒,一定是因为嫂子的缘故!”

陈咏砚附和一句,两人勾肩搭背的刚晃到秦御面前,秦御便挑唇道:“爷武功是精进不少,你们要不要再见识一下?”

两人眼眸一亮,“好啊!”

“二哥今日好兴致啊!”

于是下一秒,秦御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接着手一划,拎起两人的衣领,便将两个七尺男儿隔着窗口直接丢了出去!

“啊!”

“救命!”

两声尖叫传来,接着噗通两声落水声,这可是四楼…下头虽然是清河,丢进水里,对于没练过跳水的人来说,那滋味。

更何况,现在天已经很凉了。

顾卿晚都替两人哆嗦了一下,觉得其实陈咏砚和李东哲也挺无辜的,相信当时两人买那画时,她和秦御应该还不认识。

“有人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