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恩伯老夫人悲从中来,咬着嘴唇捂住了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这么多年,她不是不委屈,不是不想念丈夫,广恩伯死了,娘家人都劝她改嫁,可她不肯,宁愿过继了侄子带着,也不肯改嫁冠上别人的姓,她这一辈子,生是尹家的人,死也要葬进尹家的祖坟。
尹秋成待她好,为了她多年不纳妾不要通房,她就能替他守一辈子,替他把女儿抚养长大,守住广恩伯府这块地方。
他当初掀开她盖头的时候说过的,上穷碧落下黄泉,总归这辈子要跟她在一处,她替他再守着女儿几年,就去找他......
向明姿跟宋楚宜在隔壁暖间里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不由都相对无言。
隔了许久,向明姿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她攥着宋楚宜的手,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哽咽:“这世上除了我父亲那样狼心狗肺的人,原来也有像老广恩伯这样的情深意重的大丈夫。”
宋楚宜听的有些愣,有人两情相悦能为对方生死相许,有人却只能反目成仇背道而驰.....她睁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茫然,抿了抿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说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有些人大概终其一生也没福气拥有老广恩伯这样的丈夫,就像她一样。
外头宋大夫人和宋三太太也都忍不住眼圈通红,一起上前劝广恩伯老夫人:“老广恩伯在地底下一定感觉到了您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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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说开
广恩伯老夫人哭完了,觉得心里舒畅许多,又破涕为笑:“说的是,说的是......他最明白我,他知道我不会改嫁的。”她说着,脸上竟现出一丝羞涩:“今天都是咱们娘儿们在,我憋得太久了,就劳烦你们听我说说话儿......你们知不知道,他走的时候交给我一个匣子。”
她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奇异的亮起来,在那一瞬间亮的出奇:“那匣子里装着他所有的身家,还有一封信和一张承诺书,他专程去找了常首辅......请他做个见证,上头写明了,要是他回不来,广恩伯府也就这么完了,不必再寻个男丁承爵,他是怕这些人容不下我跟茵茵.......早就做好了准备。信里是交代我,叫我别替他死守着......”
宋三太太没忍住,差点儿哭出声音来,她还从未见过尹秋成这样的丈夫,竟真的是事事都替广恩伯老夫人想全了。
连镇南王妃也眼睛红红的,拿着帕子捂住了眼睛。
“他可真是小看了我了......他在家的时候我胆子才小呢,有个风吹草动的都要揽住他的胳膊。连摘朵花也怕伤了手指要他去。”广恩伯老夫人抿着唇笑中带泪:“他走了我还能这么胆小?总得一个人学着立起来,我什么都能,为什么还要去找个人来陪我过日子?别人再好,也不是他,也不是茵茵的父亲啊......”
宋老太太长长的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看着只隔着一道帘子的暖间,希望这两个丫头也听听,这世上人千千万,哪里真的就只有那等狼心狗肺的负心人呢?
宋老太太耐心的等着广恩伯夫人平复了情绪,又叫人上来伺候了她重新梳妆匀面,这才轻声问她:“是狮子楼好,还是聚义楼?”
广恩伯老夫人笑着拿了右手边的册子递给宋大夫人:“狮子楼的大菜都做的好,就狮子楼吧。”
宋大夫人含笑点头,自拿了册子下去交代人订菜了。
商量完这些事,广恩伯老夫人心头重担卸下,就关心起宋家的事来:“这回圣上发了好大脾气,外头也议论纷纷,都说元慧大师这回言过其实了。”
她之前还为女儿担心,嫁进这府里,有个天煞孤星的继女,偏这个继女又身份贵重得长辈的宠,以后还不知福有多少牵扯。
可后来宋老太爷在金銮殿上那一跪才叫她清醒了,说的是啊,什么灾祸都往一个小女孩儿身上推,那这些大臣还有圣上是做什么的?!宋家六小姐又不是女皇,为什么有灾祸就要算到她头上去?
宋老太太唇边带着讥诮的笑,说出来的话也毫不客气:“从前我也只当元慧大师是个好的,可是没想到去福建游方多年回来以后,这性子也变了。一个得道高僧,却非得跟官场的事扯上关系,还咬着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小女儿,你说这用心恶毒不恶毒?恐怕连菩萨也看不下去.......”
直截了当的就说元慧是插手了官场的事!镇南王妃看了宋老太太一眼,饶有深意的垂下了眼睛,宋家这意思,分明是要把元慧钉死在野心勃勃的想要插手官场之事,勾结钦天监的位子上了。
说完了闲话,宋老太太就依照规矩请广恩伯老夫人和镇南王妃去偏厅用点心:“说起来也刚好来尝尝去年冬天我家两个丫头折腾出来的什么梅花酒,我没尝,倒是老大媳妇说这酒味道做的好。”
广恩伯老夫人一左一右的被宋大夫人和宋三太太搀着,镇南王妃自然而然的落在后头跟着宋老太太一起,想了想就先跟宋老太太笑:“恭喜老太太喜得佳媳了,茵茵那孩子确实是个好的,我去广恩伯府的时候见了她一面,出落得也好,规矩礼数都是不错的。”
宋老太太有些感叹:“正是呢,才刚阿璃在我跟前哭,我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她才多大啊,现在就被人称呼一声老夫人......我这老婆子才真真正正是老夫人呢,可惜的是好人不长命,否则要是秋成还在,茵茵这样好的孩子,的确轮不到我家这个不成器的......”
“也不能这样说。”镇南王妃轻轻的叹了一声:“命里有时终须有。总是茵茵跟二老爷有缘分,以后好好过日子,没灾没难的过这一辈子比什么都强。女人除了图这个,还能怎么样呢?”
是啊,还能怎么样呢?可惜小宜如今连这个也不敢图。
宋老太太眉间有些忧色,她跟崔夫人看着叶景川都是好的,镇南王妃也跟她们交情匪浅是个好相处的,实在是再适合不过的人家。可是余氏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婚姻总得讲究个两情相悦,她们看着好,宋楚宜不喜欢也是无用......
镇南王妃看她出神,就轻轻的喊了一声老夫人,站住了脚诚恳的看着宋老太太:“您瞧我家小二怎么样?实话跟您说一声,我接下这媒人的差事,可不全是因为茵茵......”
宋老太太有些错愕,没料到镇南王妃会在此时说这样的话,而且竟然是直截了当的问起了叶景川好不好。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该怎么说呢?难不成说其实她们心中都已经有数,而且都觉得叶景川不错,可是现在偏偏家里的小孩儿不愿意?
宋老太太觉得错过镇南王府这样的人家有些可惜,表情就微微有些迟疑。
镇南王妃已经接着说了下去:“实话跟您说,我家小二心悦六小姐......咱们两家的关系,生分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您考虑考虑,若是觉得我家小二还入得了眼,回去我就叫王爷往太常寺去请冰人......”
镇南王府已经给了十足的诚意,宋老太太微微叹了一口气,握住镇南王妃的手,也郑重非常的笑了笑:“这事儿我没法立即给您回答,您看这样行不行,过了我家老二的婚事,等小宜从晋中回来,我再给您个答案。反正两个孩子年纪都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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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求你
应该是要先回晋中去问问崔老夫人的意见,镇南王妃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崔氏一门能人辈出后起之秀颇多,可是她自认为叶景川也不比谁差-----连沈鸯也替沈家的姑娘们打听过她儿子呢,沈家的门庭虽然不如崔家,可却也算得上望族之一了。
她笑着揽住宋老太太的胳膊,姿态亲昵而自然:“老太太说的对,两个孩子年岁也都还小,并不着急,我也只是来探探路......都说一家女百家求,汀汀的女儿更是好的。”
其实要镇南王妃来瞧宋楚宜好不好,她还真的不大瞧的出来,只是儿子瞧她哪里都好,她自然也就跟着爱屋及乌了。
众人在偏厅用了点心,又移步去卷棚那里用饭,广恩伯等人另外由宋大老爷和宋珏等人在外头花厅里摆宴招待了。
饭才用到一半,外头黄嬷嬷脚步匆匆的进来,弯腰附在宋老太太耳朵旁边轻声说了句话,宋老太太就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随即笑了一笑,托词说要更衣,领着人往外头去。
宋大夫人和宋三太太却并未跟着出去,相视一眼招呼起众女眷行起了酒令------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礼不可废,这里总得要有人招待。
等出了卷棚,寒气就扑面而来,宋老太太看着漫天的大雪皱了皱眉,似乎是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重新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英国公世子夫人求见?”
英国公府如今的日子很不好过-----虽然托了老太太被童芍推至跌倒受伤的借口跟武宁侯府退了亲事,皇后娘娘也亲自下了懿旨申饬武宁侯夫人败坏祖宗德行教女不严,可是童芍却服毒自尽了。
武宁侯府虽然因为皇后娘娘的申饬不敢明面上再对英国公府怎么样,更不敢跟从前一样肆无忌惮的追上英国公府去打骂摔门,可是别的却是能做的。
听说武宁侯夫人现在天天搂着外孙女的衣服在夜里啼哭,出去做客提起英国公府也是咬牙切齿,说沈清让始乱终弃,坏了她家外孙女的清白又祸害了女孩儿的名声,却还是不改眠花宿柳的本性,所以才招致童芍性情大变,做了蠢事。
常言都说人死万事消,童小姐虽然前阵子在京城的名声坏到了骨子里,可是毕竟她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现在英国公府一退亲她又自己服毒死了,旁人就都忘记了她的可恶,只觉得她可怜,对英国公府的风评就渐渐的不好起来。
再加上沈清让的确是狗改不了吃屎,听说屡屡被人发现在勾栏妓院里流连,英国公府现在俨然已经被排斥出了勋贵圈子。
现在何氏应该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怎么还敢来长宁伯府求见?明明长宁伯府自从上次宋楚宜去英国公府赴宴而遭童芍挑衅那一次起就已经断了往来,这次宋毅娶继室,就算一开始没打算大张旗鼓,宋老太太也没想过给英国公府下帖子。
黄嬷嬷点了点头,轻声道:“还特意说明了,是来求见您跟咱们六小姐的......”
要不是提起了宋楚宜,何氏这回恐怕真的连长宁伯府的门也进不来,也亏得今天长宁伯府有客人在,不想闹的失了体面,否则何氏只能吃个闭门羹。
宋老太太果然面色阴沉下来,冷冷笑了一声:“见小宜?她自家出事,好端端来见我孙女儿做什么?难不成脑子都糊涂了?”
话是这么说,宋老太太却还是决意见何氏一面,扶着黄嬷嬷的手上了滑竿,先行回了宁德院。
何氏已经战战兢兢的搓着手等在宁德院明间里,不时伸长了脖子往外瞧,生怕等来的只是送客的决定。
好在她也没有提心吊胆多久,外头就打起了帘子,一叠声的说是老太太回来了。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觉得心中那股憋闷疏散许多,忙站起了身。
从前她也经常来长宁伯府,可却极少这样卑微,这会子也实在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以前至少爵位还是比长宁伯府高出一截,不过是没有实权,面上的体面还是做得到,可现在英国公府脑成了这样的境地,简直在京城臭了名声,她也没功夫在意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了。
宋老太太进了屋子,玉兰立即就领着人端了热水,拧了热帕子给她敷脸净手。她等刚才那股寒气驱散干净了,才看向何氏不紧不慢的笑了一声:“世子夫人急匆匆的来,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按理来说英国公府已经跟长宁伯府毫无关系,何氏为什么还要来找宋楚宜?宋老太太探究的看着她,面上神情虽然温和,可眼底却殊无笑意。
何氏垂下了头似乎觉得有些难堪,她没有帖子,也没有被邀请,的确是求着上门来的,在门房上递了好几个封包也没人接......要不是后来长宁伯府的人怕人来人往看着难看,才勉强替她通报了一声,她都进不了长宁伯府的门。
隔了一会儿,何氏却忽然浑身哆嗦着站起了身朝宋老太太面前走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宋老太太吓了一跳,论理来说英国公府是公府,比她们长宁伯府还是要高两阶,英国公世子夫人虽是小辈,可这么一跪也叫她皱了眉,忙喊人去扶她起来。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世子夫人这么做可真是折煞了我。”宋老太太皱着眉头有些不耐:“可别动不动就跪,我又不是那神座上的菩萨。”
何氏噙着满眼的眼泪,抖抖索索的被人扶着站起身来,闻听此言几乎又要跪在地上,往前疾走了两步,跪是不敢再跪了,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是止不住的掉,哆嗦着嘴唇磕磕绊绊的求情:“老太太,求您......”
她实在是没了半点办法,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来求求宋老太太,要是宋老太太咬死了不肯理她,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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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晚了
这话说的真是叫宋老太太摸不着头脑,她靠在软枕里,膝头是玉兰刚递上来的银灰鼠皮制成的小毯子,听了何氏的话就挑眉有些疑惑:“世子夫人话说的清楚些,这可真是把老婆子给弄糊涂了,你有什么事要求到我跟前来?”
何氏有苦说不出,自从那天深夜里听见丈夫和儿子的那一席对话开始,她就开始惶恐不安,整夜整夜的做着噩梦。他向来知道丈夫野心勃勃,为着这份野心,他汲汲营营的经营,先是攀附端王,后来攀附端王不成又想靠上长宁伯府这条船,奈何长宁伯府瞧不上他,根本就对他的那一套小巧之道嗤之以鼻。他得罪了长宁伯府,就只好抓死了武宁侯府,为着武宁侯府在西北的那一亩三分地的势力,宁愿叫沈清让娶一个瘸了腿的武宁侯府的外孙女,打的还不就是日后能借着西北的光贴上东平郡王的主意?
后来他倒也算是得偿所愿的攀上了元慧大师-----他早年间帮端王做事的时候就已经结识了元慧大师了,现在元慧大师转投了东平郡王,他又开始蠢蠢欲动。觉得东宫地位已稳,太子又偏疼范良娣跟东平郡王,思虑再三之下又跟着元慧大师瞎胡闹。
也因为他抓紧了元慧大师,更想在元慧大师面前发挥作用,还死命的拉扯上了武宁侯府,纵得武宁侯府养出来的那个没教养的丫头把英国公府闹的鸡飞狗跳没有一日安宁。
这些都还不算,元慧大师打宋家的主意,他居然又敢凑上去,不仅出谋划策,还甘愿给元慧大师当马前卒,让沈清让跟着端王的那批死士一起去刺杀宋楚宜......
何氏是见识过宋家这位六小姐的手段的,沈晓海跟沈清让也不止一次的在宋六小姐身上吃过亏,可是他们居然还是不知道收敛......自从那一天晚上听见沈清让说宋楚宜好像已经认出了他,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虽然知道元慧大师厉害,可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忐忑不安,好似脑袋都随时会从脑袋上掉下来的那种感觉。
果然她真的就猜对了,坏事一件一件的接着找上门来,先是童芍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沈清让受了伤,非得折腾着问他是怎么受的伤,闹了一阵事情不知怎的竟跟滚雪球一样越闹越大,到最后甚至闹到老太太都受了伤,皇后娘娘下旨申饬武宁侯府,童芍上吊,武宁侯府跟英国公府彻底决裂的地步.......
要是光是这样,何氏也不至于怀疑到事情跟宋六小姐有关,可是连元慧大师也出了事......何氏就莫名的开了窍,终于察觉出些不对劲来。
这一切的事情都太巧了,出事的恰恰全都是那天对宋楚宜下手的人......
而现在,英国公府的日子更是几乎过不下去了-----最近英国公府天天有人晚上拿着借据上门催债,说是英国公世子沈晓海接的高利贷。
英国公府一年不如一年,的确是入不敷出。上次行刺宋楚宜的花销,元慧根本没出一文,前后关节使的银子都是沈晓海去借的高利。
他们英国公府跟这些人已经打过很多年的交道,平常也算得上是心照不宣,可现在人家明晃晃的找上门来了。
要是没有人在背后当推手,这怎么可能?
何氏的眼泪顺着脸颊溜进脖子里,黏黏腻腻的有些难受,可她根本顾及不上,一个劲儿的求宋老太太放过:“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跟六小姐为难......”
沈晓海现在天天躲在外头不回家,沈清让也学他爹宿在院子里,她一个妇道人家,真的是没了办法,前些天还刚从大女儿那里借了三千两银子,可那也是杯水车薪......
宋老太太总算得知了何氏求饶的原因,她眸色深深的看着何氏,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是你觉得是我们家小宜害的你们成了这样?”
这话一出,何氏腿都有些发软,长宁伯府如今正如日中天,她哪里敢应是,慌忙摇头:“不不不,侄儿媳妇怎么敢有这个意思?只是实在是......实在是没了办法了......”
“世子夫人为何要来求我祖母?”外头的帘子被打起来,宋楚宜随着冷风走进门来,偏着头似乎是有些不解的看向何氏:“照着世子夫人刚刚所说,是世子他借了高利被人逼债逼得紧了,这跟我家又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怎么世子夫人反倒求到我们门上?”
何氏见了宋楚宜不知为何就觉得心虚,撇开了头不敢跟她对视,只觉得手足无措。
宋楚宜缓缓走到宋老太太身边坐下,这一看才发现何氏真的比从前清减了许多,连脸色也憔悴得有些不堪。
她看着手足无措,连话也说不出来的何氏缓缓叹了一口气,似乎带着些怜悯:“若是世子夫人是在武宁侯府的人闯来我家之前来找我祖母,或许祖母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这个忙能伸手帮也就帮了。可是世子夫人莫非是忘了,当初沈七公子跟童小姐私定终身,武宁侯夫人却为什么无缘无故闯到我家闹事的原因?”
何氏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眼泪鼻涕却忍不住流了一脸。
“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宋楚宜垂下头看着自己手上葫芦形雕兽纹的暖炉,语气听不分明:“人死不能复生,武宁侯府会生气也是必然的。他们应该以前也帮过世子不少忙吧?现在还说这些,已经晚了。”
何氏一下子拽住了自己胸前衣襟,艰难的喘息了一会儿才算是喘匀了这口气,猛地摇了摇头:“不不不,求您了六小姐........他们也是一时糊涂......你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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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交易
宋楚宜不可避免的觉得有些恍惚,她想起上一世,然哥儿溺水了以后要请大夫,何氏也是如她现在这样高高坐在榻上,她哭着匍匐在地上哭的扯上何氏的裙摆,求她拿帖子去请太医。
她那个时候还蒙在鼓里,只觉得宋楚宁请的大夫来的异常的慢,她又见不着沈清让跟宋楚宁,只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求何氏救救她的儿子。
终究是何氏的亲孙子,纵然何氏到后来已经无比厌恶了她,可还是拿了帖子去请太医-----虽然太医来的时候然哥儿已经咽了气,连身子都已经冷了。
往事如潮水一般朝她涌来,她分了些神,听见何氏的哭声才算是分清楚了前世今生,坐直了身体微微一笑:“求我高抬贵手?夫人为什么不去求求武宁侯府?夫人是聪明人,知道现在是谁在后头指使那些放利的人找您家的麻烦。”
武宁侯府现在只恨英国公府的人不死,她上门去恐怕立即就会被人打出来。何氏心都凉了半截,呆呆坐在椅上有些失魂落魄。
她不知道为什么丈夫要把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要是他们一开始不存坏心,不上端王的船,不算计宋家......但凡这些如果有一个成了真,英国公府也不会是如此境地。可沈晓海偏偏不知足,还想要滔天的富贵,偏他又没有那个能力,现在把整个英国公府都送上了绝路。
何氏心如死灰,一双眼睛都黯淡了。
宋楚宜屈起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敲了敲,见何氏朝自己望过来,就轻描淡写的笑了一笑:“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何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唰的一下又重新亮起来,如同死灰复燃一般,极力的想要抓住眼前机会,几乎是立即跟着接了话问:“还有什么办法?!”
事情越闹越大,现在建章帝跟皇后娘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还是看在老英国公跟被封了郡主出嫁陪媵的沈徽仪的面上才不追究,要是这些盘剥高利的再来闹几次,那皇帝跟皇后肯定也不能坐视不管了,现在连庄太妃也避着他们。除了送出来一些给老夫人养伤的药,连见也不肯见他们家人一面。
“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宋楚宜微笑着看着何氏,见她全神贯注屏声敛气的盯住自己,唇边浅笑吟吟:“夫人跟我都很清楚,英国公府为何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实话告诉您,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今次幸亏您是来了,您要是不来......”
何氏捏了一把汗,忍着头疼认真的听宋楚宜说话,一丝神都不敢分。
“您要是不来。”宋楚宜接过话头:“我可就只能把英国公府当作仍旧是元慧大师的盟友,一起招待了。”
让建章帝在天下人跟前说一声鬼神之说荒诞,让元慧的断命成了个笑话,这事情竟然还没有完?宋楚宜......不,甚至是说整个宋家对元慧的报复还没有完?!
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说起话来这样谨慎,半个字也没透露,可是其实什么都说完了,何氏再次庆幸自己鼓起勇气来闯了这一遭,跟小鸡啄米似地不断点头,示意宋楚宜接着说。
宋老太太倚靠在软枕上替宋楚宜坐镇,眯缝着眼睛险些叫人以为她是睡着了。
宋楚宜目光清澈的朝何氏看去,奇怪的是纵然她在笑,何氏却僵直了肩膀半点不敢放松。
“我的话只说一次,照不照我说的做,全凭世子和世子夫人自己。”宋楚宜极有耐心,见何氏连连点头,才笑了一声:“世子既然跟元慧大师这样好,不知道能不能请动元慧大师喝一杯茶?”
沈晓海毕竟已经跟着元慧很多年了,他们是从早年间在端王身边就建立起的交情,元慧虽不觉得沈晓海有什么用处,可是平常愿意给他几分脸面。
何氏有些不解的看着宋楚宜,不明白宋楚宜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有些无措的摇头:“可现在我们家这情况......”
当初沈晓海一开始是去求了元慧的,可元慧根本没时间搭理他们。
宋楚宜轻轻朝她颔首:“世子夫人不必着急,元慧大师之前是要应付郡王,又要忙着陷害我,忙得很,所以没顾得上世子的事。现在事情尘埃落定了,他会答应给世子这个面子的。”
何氏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宋楚宜的意思,震惊的瞪大眼睛有些迟疑,她是想来求宋楚宜放弃对沈家的报复,可不是来自投罗网,主动当宋楚宜手里的刀。
现在宋楚宜的意思摆明了是要接住她们设局来打击元慧......她咬着牙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一时不由得有些茫然。
按照宋楚宜说的去做,那他们就彻底得罪了这个不好得罪的大和尚。可是若是不按照宋楚宜说的去做......何氏想想现在英国公府过的日子-----都快过年了,府里还是隔三差五的就来催债的人,就是街头巷尾,也都在看他们沈家的笑话......
外头宋大夫人着了邱嬷嬷来请示,说是饭已经用完了,是不是把客人仍旧请回宁德院来。
宋老太太适时的睁开眼睛看了何氏一眼:“世子夫人还有旁的事吗?”
要是不答应的话,就可以走了。何氏咬咬牙,终于狠了狠心点头看着宋楚宜:“全听六小姐的......我......我回去就同世子爷说,一定劝服世子爷。”
“最好是这样。”宋楚宜仿佛丝毫不觉得奇怪,理所当然的点了头:“否则若是事情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咱们两方都要遭灾,世子夫人说是不是?”
年纪这么小的姑娘,说的每句话都要再三品味,才能理解中间深意,何氏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点了点头。
宋老太太这才微笑起来,吩咐外头等着吩咐的邱嬷嬷:“叫大夫人领着客人先去花厅用茶,我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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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中计
放火失败了,回来报信的人脸色灰败,连元觉也不觉就变了脸色,有些吃惊的喊了一声:“师兄!”然后就长久的沉默下去。
这位宋六小姐分明已经预料到了他们的后招,看准了他们一定会以牙还牙去找通州别庄的麻烦,竟然早早的在那里做了埋伏。
可这些都无所谓,因为这原本也不是元慧本来的目的,他真正的杀招,是建章帝-----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忍自己治下出现这样的天降妖孽祸胎,他把宋楚宜的命格摊出来告诉建章帝,这是个命中带劫的灾星,谁跟她接触都会有不幸。
这原本是个很简单的局,若是没有宋程濡金銮殿上的那一跪一辞官,若是没有岑必梁的当头棒喝和常首辅的进言,他原本此刻应该已经在庆祝胜利。
可是偏偏宋程濡就跪了那一下,岑必梁又把事情抬高到了不问苍生问鬼神的高度......
岑必梁跟常首辅故意把重点引到了有人想要对宋家不利上,西北边境吃紧,建章帝还需要崔绍庭替他守住西北,镇住鞑靼,还需要靠宋程濡来理清吏治,清算前朝留下来的奸臣余孽......这样的情况下,宋楚宜就算是灾星,也不那么要紧了。
所以礼部跟钦天监就当了背这个黑锅的替罪羊。而他虽然没被建章帝治罪,却也因为这事威望大减,国子监那些读书人纷纷骂他是秃驴干政.......
果然逆天改命之人就是有跟常人不一样的造化,元慧端坐在蒲团之上,面色不动。
他越是生气,就越是冷静。元觉看得眉毛一动,正要说话,外头就说是方丈来了,他立即恭敬的退至一边,将元空大师迎进门,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元空大师朝他点点头,他便会意,看了元慧一眼,悄悄退出去带上了门。
“太浮躁了。”元空大师看他半响,在他对面的蒲团上盘腿坐下身子:“你既有这般抱负,原本不该拘泥于一个改了命的命星。”
元慧自小便尝尽酸甜苦辣,后来去了福建更是看遍了民生疾苦,向来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在福建的时候,他舍命带着少林寺的僧人一次又一次的把日本浪人赶尽杀绝。
可后来,当时的福建总督岳文却被奸人所害,抗倭之事被迫停滞不前,倭寇趁机大举进犯,占据宁波普陀,杀四百民兵、三千民众......
那一刻元慧就明白,说什么抗倭不抗倭,百姓不百姓,朝廷根本不在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只在乎关键位置上坐着的是谁的人。
他看着遍地尸骸指天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大权在握,叫这些人通通都付出代价。他才是那个真正为苍生谋福祉的人......
元慧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师兄,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师兄说得对,是我太急躁了。”
他虽然认错,可是态度却明摆着,元空大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问他:“听说你要下山?”
元慧已经许久不下山了,作为已经有了名望的得道高僧,他向来少下山门。
他抿着唇点了点头。
元空大师就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凡事小心,一切以大局为重。”
沈晓海须得极力忍着内心慌张,才不至于在元慧面前当场腿软,其实他什么也不必做,宋楚宜只是让何氏告诉他,让元慧喝下一杯茶就是了。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艰难的在椅上坐下,有些烦恼的问他:“大师,我现如今落到这个地步......”
他顺手替元慧端了一杯茶。
元慧瞥他一眼,接过茶放在桌上,自己却并没坐下,转头问他:“你叫人报信告诉我,知道我母亲和我姐姐的下落?”
他现在已经处于下风,他的反击就像是一拳击在了棉花上,对宋楚宜没有造成丝毫影响。宋家也因为这场风波站的更稳了,连宋楚宜天煞孤星的事如今也没人敢再拿来做文章,生怕被扣上一个栽赃陷害的帽子。
可他的人却根本对黄大娘和黄大姐的下落一筹莫展------以宋家和崔家的势力,想要把两个人藏起来,藏的天衣无缝,是很简单的。
沈晓海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您也知道我快被武宁侯府逼死了,我夫人四处托人帮忙,前几天长宁伯府不是摆酒?我夫人去了一趟,回来说是听说宋六小姐最近经常来这里跟人见面。我想着宋六小姐既然掳走了黄大娘跟黄大姐,肯定还是要用来对付您.....”
说了等于没说,元慧大师在他跟前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重新又把杯子放下。
就是这一刻的功夫,外头的门忽然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抱着琵琶大着肚子的小妇人忽然直直的朝着他们冲过来。
沈晓海警惕的往旁边一闪,那小妇人就直直的撞进了元慧大师的怀里。
元慧皱了眉,本能的想将人往外推,抬手才发觉自己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四肢好像都有些发麻,抬手的动作吃力的很。他竟然不能活动自如了......
小妇人呜呜咽咽的哭,一点儿也不怵他,趁着这功夫从他身上扒拉下一串念珠,又把一个香囊塞进他袖袋里,一面哭的更加呼天抢地。
元慧面色铁青,转头看向沈晓海,目光里全是森然的冷意。
他这趟下山一是因为沈晓海通知他说可能有他母亲姐姐的消息,二是想亲自多派人手加紧寻找,谁知道一下来就中了招,
沈晓海给他的那杯茶有问题.......而他做梦也没想到向来听话乖觉的沈晓海会在这个关头倒戈一击,给他递上一杯有问题的茶!
在这样嘈杂的地方,最多的就是那些喜欢看热闹的人,很快就陆陆续续的有人来看热闹,看到故事男主角竟是个大和尚时,这些人眼里都透露出兴奋猎奇的光,不一会儿人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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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名裂
到后来,几乎是连下面街上的人也接二连三的挤上楼来看热闹------大着肚子的小媳妇,穿着僧袍的和尚,一瞧就知道是一场风月奇事,谁也不愿错过这样的热闹,好事者甚至还有呼朋引伴的,酒楼里很快就挤得站不下,甚至还有人试图攀着窗子爬上来,到最后连对面茶楼里的人也都纷纷出了阳台来瞧热闹。
沈晓海早已趁着人多溜之大吉了,那杯茶水早已经被小妇人冲过来的力度撞在地上摔得粉碎。元慧闭了闭眼睛,忍耐住心中滔天怒气,可是不管他怎么平心静气,心中涌起的杀气也没法按捺下去,到最后血气上涌,整个人脸憋得通红,连光头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宋楚宜竟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侮辱他!毁了他铁口直断的名声不说,现在还想要让他在众人眼里成为一个品行不端的淫僧!
要是真的叫宋楚宜如了愿,他以后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还进宫跟建章帝谈论佛法?还妄图做东平郡王的师傅,未来跟他建立师生之谊把他牢牢掌握在手里?通通都不可能了。
这分明是在逼他入绝境,这个看上温文无害的小姑娘,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半点余地都不给人留,直接就致人死地,不,这比叫他死还要难受十倍。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只觉得丹田处一股热气涌起,不觉更是绝望,惊怒之下终于有了些力气,狠狠地推开了黏在他身上的小妇人。
掌柜的已经匆匆奔上来,看见此情此景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连说话也忘了,过了许久才抖抖索索的迎进来张嘴就问:“怎么回事?!你们......你们这是在我这里做什么?!”
他被吓成这样也是有道理的,大周令,僧侣***实行连坐制,提供场地给僧侣**的,一律按律当斩。
因此此刻掌柜的吓得魂飞魄散,比元慧大师这个当事人还要惊怕几分。
小妇人呜呜的哭倒在地上只是一味的哭,捧着脸一言不发。可她什么都不说,反而叫事情显得更加暧昧,周围人不时爆发出起哄声和嗤笑声,还有的起哄说些难听的不堪入耳的话。
不知隔了多久,元慧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人群里有人猛地喊了一声:“这不是皇觉寺的元慧大师吗?!”
一语惊起千层浪,看热闹的人争先恐后的往前涌,不时有人出声应和:“真的是皇觉寺的元慧大师啊!真的是元慧大师!”
元慧大师不是刚刚才给宋六小姐断错了命,惹得圣上和朝中大人们生气吗?怎么现在还跟酒楼卖唱的小娘子搅合到了一起?!
元慧大师面上表情不变,脖子上的青筋却根根凸起,整个人的脸都成了猪肝色。
掌柜的捂着心脏只觉得自己差点就要晕过去,连手都紧张的在抖,指着元慧大师和那个小妇人嘴皮子抖了抖,半响才连滚带爬的冲下楼喊人去报官。
去报官去报官,否则整栋酒楼都可能没了不说,连命都可能保不住!他连连往地上呸了好几声,像是觉得无比晦气,忍不住骂出了声:“我呸!什么有道高僧?!什么世外高人?!分明就是个淫僧!这下子还连累了我......”
关键的是还要到他们酒楼来,他身上的脏水可能洗都洗不清了,他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一面终于回过神来指挥着人把看热闹的这些人往外赶。围的人越多,到时候知道这事儿的人也就越多,他以后还得做生意呢,要是被人误以为他给这对奸夫**提供的地方,他这生意是别想做了,以后也没脸做人了。
好在顺天府的人来的飞快,把元慧跟那个哭个不止却一个字都不肯说的小妇人一同带走了。沈晓海隐在人群里看的脸色发白,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是满头的冷汗------宋六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她这是要彻底毁了元慧的名声,叫他以后难以立足......元慧给她断命断成天煞孤星,她就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元慧,叫元慧生不如死......
他回想起前天在府里,何氏揪着他的衣摆哀哀的告诉他:“宋六小姐说了,要不是我这回闯去了长宁伯府,她就只能当咱们是元慧的盟友来对待了......世子!您就不为自己想,也为父母和儿女想想,长宁伯府说得出做得到的!”
他那时还有些犹豫,可是如今却已经出了一头一身的冷汗,额头青筋也不觉一突一突的跳的厉害,要是没有答应替宋楚宜送上这杯茶,要是没有答应替宋楚宜传这个口信,那现在她们英国公府又会是什么样子?沈晓海根本不敢再想下去,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舔了舔有些裂皮的嘴唇,缩进了人群里,跟着人潮浑浑噩噩的出了酒楼的门。
大周对僧侣的管制极严,虽然给了他们许多特权,譬如不用缴税,不用交租,皇家寺庙的僧人还有额外的俸禄,可相对的,也给他们定下了许多条条规规。
首先就对僧侣们的作风问题看的极其重,要是僧侣犯了戒,往往要面对比常人还要严重的惩罚。
元空大师一收到消息就知道事情不好,连忙拿了拜帖匆匆忙忙赶往京城。
所幸的是有他这个皇家寺庙的主持的担保,又有背后那人的周旋,再加上那小妇人除了一串没有刻字的念珠和一个香囊以外,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元慧被丢在牢里折腾了一夜之后,又囫囵被放了出来。
可元空大师跟元慧谁都没能高兴的起来-----宋家跟宋楚宜根本就不想要他死,不想要他出事,他们只是要他身败名裂。
而事实上,就算他什么都没做,就算官府放了他给他证明了清白也没用,经过这么轰轰烈烈的一闹,他的名声已经彻彻底底的被毁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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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后悔
当夜纠缠了英国公府已经月余的黑钱庄的人没有上门,一连几天英国公府都安安静静的,安静的叫何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惴惴不安。
现在宋家那边是讨好了,可是元慧大师跟皇觉寺那边,却真是彻底的得罪狠了。
沈晓海比她还要害怕上十分,一连几天派人出去打听消息,当知道皇觉寺住持亲自赶往顺天府接了元慧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深觉自己大限将至。
元慧的手段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什么出家人慈悲为怀,他可从未见过元慧的慈悲,只见过元慧对待那些训练不用心或是心怀二心的死士的那些铁血手段。
他害怕的晚上睡觉都不安稳,生怕什么时候睁开眼睛醒来,眼前就是元慧嗜血的眼睛。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替宋楚宜做了这件会得罪元慧入骨的事,元慧的野心他一直都是知道的,现在自己等于彻底断了他的前途,让他声名狼藉......沈晓海紧紧的攥着椅子把手,害怕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他满脑子都是这些事,想着想着,就越想越害怕。
可等他想去找宋家帮忙的时候,脑子忽然清明了,整个人都如遭雷击的呆立当场-----宋楚宜本没有必要让他来给元慧端那杯茶的,要是宋楚宜愿意,随意使唤一个得力的人,用同样的家口引元慧下山也做得到,叫元慧喝下做了手脚的茶也不过是费些功夫。可她偏偏要把话说的那么好听,那么暧昧,好似除了他们英国公府就没人能做这件事了,也好像英国公府要是不做这件事,英国公府就完了。
可是仔细想想,宋楚宜甚至都没承认过这些放高利贷的跟她有关,全都推在了武宁侯府的头上......沈晓海脑子乱的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彻底的瘫坐在了椅子上不能动弹。
宋家根本没有必要用他们英国公府的,可他们偏偏就要用他,是因为知道谁去做这件事,就会彻彻底底的跟元慧不死不休-----元慧固然会恨作为主谋的宋家,可是更会恨引诱他上当的自己......
沈晓海的冷汗流了一脸,顺着脖子溜进背上溜进胸前,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门被敲响了,他惊得弹起来,警惕的问了一声是谁,听见回答的是何氏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瞪着眼睛又惊又怕的喊了何氏进门。
何氏倒是没有他想的那么深,她只知道无债一身轻,这几天没有人来要账,连沈清让都开始回家了,沈老太太的病也好了许多。
她进门关上门,见沈晓海脸色难看的厉害,额头上还冒冷汗,就有些惊讶有些担心的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老爷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冻着了?”
沈晓海推开她的手,看着她欲言又止,想要骂她,却又不知从哪里骂起,最终决定按照宋楚宜说的话去做的又不是何氏,而是他自己。
他面色惨白的摇了摇头,疲累的闭上眼睛,问她:“你来干什么?”
何氏听见他问就叹了一口气:“虽说催债的人不再上门了,可是咱们府里要维持这样大的开销也实在是有些难。就譬如说这回长宁伯府二老爷娶续弦,咱们就得送一笔不小的礼,这一出去又是一笔开销。母亲的病请的胡供奉和太医,也花了不少钱......”
她看着沈晓海,抿了抿唇:“世子,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别生气。京城居大不易。您如今又没领个差事在身上,小七那个不成器的如今看来也是不成的了......咱们好歹在老家还有祖宅,那边也有几百亩地,颇过得日子,不如就回老家去吧?”
沈晓海如遭电掣,目光阴沉的看了她半响,忽而发问:“这是谁教你的?”
何氏仰着头有些疑惑,茫然四顾了一会儿才看向沈晓海:“您说什么?”
沈晓海就攥住了她的手,似是万分的紧张,扬起声音再问了一遍:“我说,是谁教你的?谁告诉你让你回老家去的?!”
何氏以为他是生气了,他向来是有野心的,一心想要挽回英国公府衰弱的颓势,想要把英国公府发扬光大。
“并没有谁教我。”她斟酌着说道,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晓海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如预想中的暴怒而起,就稍稍放下了些心,继续婉转的劝他:“是之前跟宋六小姐闲谈的时候说起的,宋六小姐说的有理,我回来想了一想,觉得咱们家处境确实堪忧。除了每年的那些赏赐,也没什么进项,西北那边的生意又早就断了.......好几个庄子您都拿去卖了钱往西北投进去了,后来又发生了那样多事.......咱们家的底子,若是再在京城呆着,只怕连现在这样的日子也维持不下去,真要到了那一天,才是叫祖宗在地下蒙羞......”
是宋楚宜说的,是宋楚宜说的!沈晓海呆呆的看着何氏,半响没有说话。
宋楚宜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他去做这件事元慧不会放过他,所以早就给他们准备了结果-----回老家,从此老老实实的缩着尾巴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