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便让自己身后的玉珠领了三娘去,三娘却是努了努下巴,指了才进门来了的莺歌对魏夫人道:“玉珠还是留下来伺候夫人吧,我暂时借月娥身边的人用一用就是了。”
魏夫人便作罢了。
三娘与莺歌走出了正房,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到了净房,三娘吩咐白英道:“全部门口守着,别让人不小心闯进来了才好。莺歌留下来就好。”
白英闻言看了莺歌一眼,随即便带着其余的丫鬟们退下了。
一时间,净房中只余下了三娘和莺歌两人。
三娘仔细打量着莺歌,莺歌这时候也抬起了头来,认真打量着三娘。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谁也不开口说话。
直到听到外间,不知道哪一个丫鬟不小心将茶盘放到桌上的时候,因为一个不稳,茶盘上的茶杯发出了“丁玲”的磕碰之声,接着就是白英轻声说了那丫鬟几句。
外头的动静终于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三娘看着莺歌道:“你愿意嫁给唐嬷嬷的侄儿么?”
莺歌移开了视线,微微低了头:“我愿不愿意重要么?虽然我并不是真的入了奴籍,但我始终是月娥小姐身边的丫鬟。又怎么能违背主家的意思?且今日这桩婚事本就是我高攀了。”
莺歌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没有看着三娘,但是的声音轻轻的,语气也很柔和,从她的声音中听不出来任何不满或者怨恨的情绪。
三娘想了想:“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总能帮你想法子的。”
莺歌闻言猛然抬头,看着三娘,眼神悲喜难辨:“你不觉得这桩亲事是我高攀么?”
三娘摇头,认真道:“我不觉得,我只认为你可以配得上这时间最好的男子。”
莺歌眼眶微红,喃喃道:“世间最好的男子么?”
三娘偏头想了想:“这世间最好,自然还是要由当事之人来判断了。所以无关乎身份地位,首先就要你自己乐意了才行。”
莺歌愣愣的听着,半响终于坚定而清晰地道:“那,我不愿意。”
三娘似是没有惊讶,只平静而温和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与魏夫人说的,你不必担心。”
莺歌却是道:“你不问我为何不愿意么?”
三娘想了想:“他本来就配不上你,身边还有一个跟了他不知道多久的通房丫鬟,你不乐意也很正常,这到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三娘很自然道。
莺歌倒是没有想到三娘会这样说,愣了愣,摇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三娘看着目露迷惘的莺歌,柔声道:“莺歌,在你进京之前你就已经知道真相了,那时候若是你不想进京的话大可以去外祖母面前,与她说明一切,可是你最后还是来了,这是为何?”
莺歌闭了闭眼睛,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说起来,她与三娘的外貌虽然并不相像,可是气质到是有些像的,尤其是皱眉不语的时候。
只是两人平日里在外人面前很少做出这一付神情,所以没有人发觉。也就是王筝初见莺歌之时,说起过看见莺歌有些亲切。
“这件事情,王三夫人自始至终都是瞒着老夫人的,赵家也就只有我外祖母知情。无论是王三夫人或者是任何一个与之相关的人都希望它从未发生过吧?我即便是说了,又能如何?老夫人她已经老了,而王家……王家离我太远了。”
三娘听莺歌轻声说着,她依旧称呼曾嬷嬷为外租母,而把刘氏叫做老夫人,把赵氏称作王三夫人。她其实心中还是有些怨的吧。
“百年望族,簪缨世家,听起来真是令人艳羡。”莺歌看着三娘笑了笑,“可是,三小姐,这些年你过的也未必好吧?”
三娘也是低头一笑:“是啊,在来京城之前,我和哥哥过的确实是不怎么样。曾经连王家的奴才都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
莺歌点了点头:“相较起来,我在赵家到还好。外祖母是老夫人身边最得信任的嬷嬷,我也跟着沾了光。就连赵家大小姐,都不能欺到我头上来。”
两人又是一阵无言。
“这么说起来,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了。可是……我还是想要进京来看一看,我也不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我就是想来。唐嬷嬷的侄儿,听起来真的是我高攀了,只是,在我想明白之前我还不想……”莺歌声音低柔。
“可是,如果你进宫的话,想要再出来就不易了。”三娘皱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向月娥讨要你。即便现在我不能做什么,但是以后我可以想办法……”
“不必了。”三娘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莺歌打断了,三娘看向莺歌,发现她轻轻要紧了唇瓣,眼神带着些许倔强。
三娘突然想起来,这也是一个骄傲的姑娘,即便她被当作家仆养了十几年。自己刚刚的话可能伤到了她了。
是啊,算起来,莺歌算是她的姐姐,王家三房的嫡长女。她这个当妹妹的又有什么资格来同情她?想到这里,三娘便不再言语了。
“多谢你的好意……”莺歌也觉得自己的拒绝太过僵硬,声音放缓了道:“将军夫人,月娥小姐的性子虽然比几年前要好上许多,但是你也未必能帮得了我的。我自己有分寸,你就不要管了。”
三娘闻言,也只有作罢了。她也只是想要给莺歌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罢了,若是莺歌不喜欢的话,她也不会勉强。真要说起来,作为这个身体的姐姐的莺歌,其实远没有王璟与三娘亲近。她们之间并没有要好到可以横插一杠的地步。
“阿珂姐姐你在里面吗?”魏云英的声音突然在外头想起。
三娘回过神来,冲莺歌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只是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帮你的。”
外头的白英听见魏云英的声音,已经隔着门答话了。
莺歌认真看了三娘一眼:“谢谢你,将军夫人。”
三娘笑了笑,便转身走了出去。
开了门,魏云英与魏月娥都在门口。
魏月娥见莺歌跟着三娘一起出来了,有些惊讶。
三娘便道:“夫人让莺歌陪我来净房,借用了你的人,真抱歉了。”
魏月娥看了莺歌一眼,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就是这么小气不成?你若是喜欢,送你也是可以的。我记得几年前,你还向我讨要过莺歌呢。”
魏云英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将好奇的目光定在了莺歌身上。
三娘不动声色:“是啊,可惜莺歌还是喜欢跟着你。我想,即便是几年过去了,莺歌的决定应该也没有变。我又何必强人所难硬要去当这个坏人呢?”
魏月娥闻言一笑,莺歌愿意跟她而不跟三娘自然是一件让她有面子的事情,于是她对莺歌的态度也越发柔和:“夫人那边还等着你回话呢,你去吧。既然你是跟着我的,我也不会委屈你,这事情还是你自己做决定吧。”
莺歌低头应了一声是,又看了三娘一眼,才转身离开了。
三娘从魏家别院回来后没有几日便得到消息,今年进京的秀女们已经被陆续安排进宫。魏月娥也在入宫的那一批秀女之列。
莺歌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嫁给唐嬷嬷色侄儿,她作为魏月娥的贴身侍女进了宫。
宫里宫外虽然只是隔了一堵围墙,其实却是两个世界。三娘想要再插手莺歌的事情已经是不可能了,三娘想,莺歌读书识字,自尊自爱,也许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她其实是一个太过与骄傲的女子,这在她当初处理赵家大少爷的事情就可以得知。
或许她没有办法接受命运对她开的这个大玩笑,所以她才决定要进宫去,毕竟在那里,即便她还是一个奴婢,能左右她命运的人也仅仅是那几个站在这个王朝顶端的人。
而这几个人,不单单能左右她这个小小的奴婢的命运,也左右着那些生而高贵的王公大臣,命妇夫人们的命运。
这样的话,她与她原本的身份或者与她们这些千金小姐之间的差距是不是就小了一些?
这一年春,注定是忙碌的。
二月初九,是礼部的贡院会试的日子。
王家这一年也有族中子弟参加会试,王璟王玬他们却还不到参加会试的时候。在京中官学里读书的子弟,将来会有半数能直接进入贡院成为贡生,不需要考乡试去得会试的资格。
按照规矩,京官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能萌一子进入贡院成为贡生。王栋如今只有王璟一个儿子,所以王栋再在官学中待上一年就能进入贡院。
王玬,王璋和王瑞,王璋当年已经以低分考取了秀才的资格,因为成绩正好擦边,并不出色,所以没有引起孙氏的关注。王瑞与王玬还未取得生员资格。
除了王家子弟之外,这次参加会试的还有元娘的相公白渝生和王琪的相公牛岑海。
会试三场,一直持续到了二月十五。
这些国家未来的栋梁们,进贡院的时候或是自信满满或是惶恐不安,出来的时候不是像霜打了的茄子,就是像出了笼的小鸟。只是即便是那些欢快的小鸟儿们,眼睛里也都是布满红血丝的。
到了放榜当日,撒娘特意打发了人去温家园那边听消息。
直到晌午十分,才有消息传来。
“少夫人,牛公子中了会元呢。”被派去打探消息的白果一进来就兴高采烈道。
三娘闻言一喜:“那大姐夫呢?”
白果脸就垮了下来:“大姑爷,没有考中。”
三娘一愣,随即道:“听说每年进贡院的,大都是些七老八十的呢。大姐夫还年轻,以后再考就是了。”
“那些报喜的报子们,听说牛公子是王家的姑爷,还报喜报到了温家园里呢。温家园原本还以为是大姑爷中了,后来才弄明白是另一位姑爷。”白果吐了吐舌头,“不过老夫人也还是欢欢喜喜地给了红包了。”
三娘想了想,那情形确实是有些尴尬的。那些报子们四处报信也不过是想要多弄些红包罢了,却是搞出了这种乌龙来。
会试过后就是三月初一的殿试,也就是定名次的考试。
还未到三月初一,王老太爷与孙氏便要启程回山东了。
王老太爷的行程一拖就是一两个月,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他又为他的后宫充实了好几位极品佳丽,可以说这次进京他的收获还是颇丰的。
三娘在这一日去了一趟温家园。
王老太爷依旧是老样子,身体结实,红光满面。孙氏却已经是满头黑发便银丝,皱纹满面,枯瘦如柴了。
想起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一头青丝另年轻人都羡慕的孙氏,三娘不由得唏嘘。
孙氏向来是很注重自己的仪表的,听说现在,她的房间都不再放镜子了。
薛氏带着四娘过来了,二娘却是没有出现,她称病。
三娘也没有办法想想,孙氏与二娘碰面,会是怎么样一副场景。
四娘到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才十四岁的她,也是一脸的憔悴,面白如纸。
这次回山东,她的婚事恐怕还是要听从金氏的安排。几年前她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毁了另一个姑娘原本的姻缘也要推出去的那门亲事,如今看来,到真是她自己没有福气了。
所以,这世间的事情,很难说。
三娘与小辈们上前去给王老太爷和孙氏磕头,之后李氏亲自带着众小辈们送了他们的马车出府。
第三百七十八章 奸夫
三月初一,殿试。
三娘自然是无缘得见殿试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只是后来听说,这一次的殿试皇帝相当重视,当庭策论大都是他自己出题,没有假手他人。
一般而言,殿试说是当届会元接受皇帝提问,最终排定名次,可是实际上还是大臣们出题,皇帝只是坐镇。这一次却是不同。
后来市井传言,这一年的殿试十分精彩,尤其是后来的一三人更是个个妙语连珠,惹得皇帝龙颜大悦。
牛岑海在这一次的殿试中依旧过关斩将,最终名列一甲第三,成为新鲜出炉的进士一名。
一甲中的状元和榜眼年纪都不是很大,只是都比牛岑海要年长,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有人便对牛岑海可惜道,今上重伦孝,一甲的名词是按照年龄来排的。
也有人猜测,皇上如今求才若渴,特意点了年纪在二三十岁的几人,是因为这个年纪的青壮年既不会因年阅历浅而浮躁,也不会因老朽而墨守成规,正是可以派上大用场的时候。
对此,当事人到都不置可否。
连皇帝本人听闻这种传言也是一笑置之道:“哪一次殿试之后民间不是议论纷纷?无论朕点了谁做状元他们都有话要说。当初我点苏敏之的时候,不是还有人说朕是以貌取人,看上了苏状元的容色?”
只是也有有心人注意到,这一次殿试后,一甲前三名虽是都进了翰林院,二甲中却是有一些人被授予了官阶不高的要职。
总之,这一次的殿试尽管结束了,余波却是一直未息。而皇帝的心思,也让众多老臣子们猜不透了。
三月二十八,宜嫁娶,求嗣 ,纳采,会亲友 。
忌上梁,作灶,伐木,安门。
这一日,沈惟迎娶二娘。
二娘的婚事原本是在三娘前头的,最后因为皇帝的一道圣旨,三娘先与二娘出嫁。
二娘自从与沈惟定亲之后,行事异常谨慎。平日里几乎是足不出户的。即便王家的下人,也极少见到这位二小姐。
早一日,沈府就开始张灯结彩,沈夫人柯氏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这是沈家第二次办喜事,柯氏却依旧十分重视。何况她也想这次能有一个好的开始。
“去迎亲的人的安排好了没有?今日的菜单子你再拿过来让我过一遍。”柯氏一边对着镜子认真理着自己头上的那支翡翠簪,一面问自己身边的老嬷嬷道。
“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吉时让少爷领了人去王家接人。今日的菜单连皇后娘娘都过目过的,特意请了德丰楼的大厨来掌勺,夫人您就放心吧。”那嬷嬷一面帮柯氏拿着镜子,一面道。
这时候有个婆子急急从外头走来,到了门口却也不进来,只向柯氏身后的老嬷嬷使眼色。
老嬷嬷想了想,让另一个丫鬟接过自己手中的靶镜,先退了出来。
“怎么回事?你可知这是什么日子?你在府中当差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遇事还这么咋咋呼呼?”老嬷嬷皱眉训斥道。
那婆子一脸焦急,也不理老嬷嬷的责备,径直道:“向嬷嬷,少爷至今还未回府,眼见着迎亲的时辰就快要到了,这可如何是好?万一迎亲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我们这些奴才们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向嬷嬷闻言也不由得大惊:“什么?少爷不在府里?他是什么时候出府的?你们怎么不拦着点?明知道今日是少爷大喜之日,这全府上下包括宫里的皇后娘娘都巴望着呢。”
那婆子一脸苦相:“少爷要去哪里府上谁敢拦?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呀。何况……何况少爷不是今日一早出的门,他,他昨儿晚上出去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府。”
“你说什么?”向嬷嬷瞪向那婆子。
婆子低着头不敢说话了,她虽是夫人派到少爷院子里的,但是少爷有吩咐,他院子里的任何事情都不准传出去,否则……想起少爷那温和的笑脸,那婆子不知怎么的就打了一个冷颤。
若不是吉时快到了,夫人派人去少爷院子里找少爷,这事儿瞒不下去了,她时候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少爷不在院子里的事情说出来的。
“是庆安家的来了?进来回话吧。”里面传来了柯氏的声音。
向嬷嬷与庆安家的对视了一眼,庆安家的目露恳求:“向嬷嬷……”这不是什么好事,她向要向嬷嬷替她告诉柯氏。
向嬷嬷却是瞪了庆安家的一眼:“现在知道着急了?一开始干嘛去了?这事情我们这些当奴才的担待不起,快进去去告诉夫人吧。”
庆安家的与向嬷嬷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平日里向嬷嬷对庆安家的也很照顾,不然她也不会被派去沈惟的院子里当管事娘子。不过,向嬷嬷一向不插手沈惟院子里的事情。
庆安家的只有跟着向嬷嬷进了屋,对柯氏行了礼之后便吞吞吐吐的将沈惟不在府里的事情说了。
柯氏闻言也是大急:“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去哪里了?这孩子,也不知道个轻重。有什么事情不能晚一些时候再去办?什么事情还能比他成亲更重要不成。老爷呢?快去外院跟老爷说一声,让老爷去派人去找。”
向嬷嬷忙安慰道:“夫人,您别急。少爷是个知道分寸的,他定是有非去不可的急事才会如此。老爷此时正在外院呢,这消息若是传到外院去,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府上轻视了王家的小姐,怕是不好。得把老爷叫到一边儿去说,万不能张扬了。”
柯氏也想起来了,忙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这就派人去找老爷。”说着,柯氏招了自己身边的心腹大丫鬟,让她去外院,不要惊动了别人。
待丫鬟出去了之后,柯氏愁眉苦脸道:“这事可千万不要传出去让王家知道了。玉兰去世之后,孙家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什么传言,说是我们惟儿怠慢了玉兰,才让她郁郁而死。我们惟儿那性子温和知礼,见人就三分笑,哪里会待人不好的?玉兰在世的时候,惟儿对她不也一直是轻言细语,生怕哪里磕着碰着。可是,孙家亲家竟然还信了。”
在柯氏心里,自己的儿子向来是乖巧懂事的,她从来不会往不好的地方去想自己的儿子。
也因此,即便全府之人包括沈阁老都对沈惟有几分顾忌,唯独柯氏依旧将他看作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还需要她这个母亲时时看顾的孩子。
向嬷嬷只在一边安静听着,并没有说什么。
厚重的青色幔帐,被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里面挑起。帐外的天光照进了幔帐中。
那只手顿一顿,随即幔帐被大面积撩开挂在了床头的帐钩上,那人想要下床来穿鞋。不想才跨下来一只脚,一股力量就将他拖进了幔帐中,没有挂稳的幔帐被这股力量带动着又滑落了下来,只露出了一条小缝隙,将床里的风光遮了个大概。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吸|吮声在幔帐里响起,几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刚一溢出,就被什么给吞了下去。
半响,一道低柔的略带沙哑声音一边喘息着一边道:“别闹了,我得回去了。”
这一句却是换来了又一阵的疾风迅雨般的袭击。
直到许久之后,床头的木架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呼疼声,幔帐又被掀开了。
一张白皙温雅的脸露了出来…
“嘶,真够狠的。我的后脑勺起了个大包,你说什么赔吧?”床上一道低沉的男声抱怨道。
秀雅男子闻言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那人一眼,便又转回头探身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长衫。
他赤|裸着的身体露出出了完美的腰线,背后的尾椎下凹陷的诱惑弧度被隐没在了锦被之下,却让床上的男子看得口干舌燥。
感觉到自己背后一双不规矩的手在移动,捡衣衫的男子顿了顿,便又继续自己的动作,正要将衣裳穿上,不想旁边之人却是得寸进尺,手越摸越下。
秀雅男子只得伸手将那只毛手挥开了去。
“刚才那一下不够你疼么?”
床上的男子发出低沉的笑声,暧昧道:“自然是不够的,我不信你够了。往日,你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认输,你性子好强,就连这事上头都不愿落于人后。不过,你这性子,到是极为合我的胃口。”
秀雅男子头也不回地冷冷道:“再如何好强,不也照样躺在你身下?”
床上的男子笑了,似乎是在斟酌地道:“你若是想,我也不是不可以……”
秀雅男子系扣子的手一顿,嘴角突然勾起了笑,转眸看向那人:“此话当真?”
那人轻咳了一声,无赖道:“什么话?”
男子这时候到也不急着穿衣了,他转身将手撑在了那人头部的两侧,温雅的眸子突然就变得妖媚而诱惑,低头,唇瓣轻轻擦过那人的:“你刚说的,若是我想……”
第三百七十九章 二娘出嫁
他的衣襟只拢在了一处,并未系起,脖颈之下的风光若隐若现。
被他压在身下之人呼吸有些不稳,伸出手指划过他的眉眼,低沉着声音喃喃道:“我什么也没有说。”
话音一落,便将身上之人的脖颈勾了下来。两人的唇碰在了一起,纠结缠绵。
男子刚刚穿上的衣裳又被褪了下来,扔到了床下,帐幔又被挥了下来。
厚重的幔帐又一次遮掩住了床上纠缠着的两人无限的风光,之后呻|吟之声不停地传出来,整架金丝楠木镂空浮雕徽工描金床都在激烈的摇晃,仿佛床上的两人不是在温|存,而是在搏斗一般。
良久……
床上的动静终于小了下来,渐渐地便只闻沉重的呼吸之声。
青色幔帐又一次被撩开了,瞄了一眼地上有些皱了的里衣,男子慢条斯理地扯过那人的一件外衣围在了腰下,之后便径直下床,走到了屋子右侧的金丝楠木立柜,将柜门打开,驾轻就熟地从下面的抽屉中翻出来了一套雪白的崭新中衣服。也不等回到床上,径自就在立柜前换了起来。
床上的那人一直半靠在床头,欣赏似的看着他的动作,直到他将中衣的最后一个纽结系上,“这么急着回去洞房?”那人也起身下床,他的衣裳也被丢得到处都是,唯一一件能看出原型的外衣刚刚也被男子扯走了,他丝毫不扭捏地就这么一丝不挂地走到了立柜旁,挑眉看了男子一眼,便也去立柜里翻找衣裳。
正在寻找自己的外衫的男子闻言一顿,斜睨了那人一眼:“日头还早,洞房不急。”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股大力按在了立柜门上,一抬眼便对上了那人黑沉沉的眸子,那人笑容中带了些邪气:“那你等着洞房再回去也不迟,我今日精力还很好。”
男子被这么按着也不恼,他定定看了那人半响,突然弯唇一笑,温文秀雅的脸上带着些魅惑的神色:“你吃味了?”
那人闻言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头,将手一甩,像是手被什么咬了一口一般。
男子脸上一直带着笑意,还帮那人从立柜中找出来了一套新的中衣递了过去。
“你知道的,我对女人没有兴趣。”趁那人穿衣服的时候,男子从后面合着衣服抱住了那人的腰,“她,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那人沉默了半响,低叹了一声:“这次你小心一些,不要被发现了。一条人命,又不算小猫小狗。”顿了顿,“当年,你妻子本来也可以不用死的,你呀”
那人又是一声叹息。
男子却是将下巴轻轻搁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到是不怕的,可是你真的也不怕么……”
那人沉默了片刻,闭眼苦笑:“这么说你到是帮我在杀人了?”
男子轻笑,从那人肩膀上将下巴移开走到屏风旁,将自己昨夜很有先见之明搭在屏风上的外袍拿了下来。
两人很快就都穿戴妥当了。
“我先走了。”男子朝那人笑道。
那人点头:“我晚点再过去沈府。”
男子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地顿下了,转眸看着那人笑:“之前你说,只要我愿意,你便可以子在我身下承欢?是真的么?”
那人用手遮脸,一脸头疼的样子:“你不是赶着回去拜堂么?赶紧的,新娘子等着呢。”
男子闻言失笑:“我早该知道,从你口中出来的话,是信不得的。”
那人人格被鄙视,有些不乐意地皱眉:“什么叫做我的话信不得?刚刚那话我本就没有说出口。”
男子似笑非笑:“好吧,这次就当你没有说出口,那上一次说过的话可算话?”
那人一愣:“什么话。”
男子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那人一直站在原地,许久,才苦笑一声将自己的衣裳扣好了。
沈惟一进沈府的大门,就有人飞奔这去告诉了柯氏。柯氏早就已经去沈惟的院子等着了。听见人报说沈惟回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快,伺候少爷把衣裳换了。”柯氏一见到沈惟踏进院子,就指挥者丫鬟们道。
沈惟院子里的丫鬟互看了一眼,拿着喜服等物跑到了沈惟身边,只是在沈惟一个淡淡的眼神下就止住了动作,低下头不敢放肆。
柯氏没有注意,只是对沈惟焦急道:“你这孩子,也不看是什么时候了,竟然这时候才回来。我们派了人四处去找你,也找不到人,你去了哪里了”
沈惟闻言抱歉地笑了笑,温声道:“对不起,母亲,我有事情耽搁了。”
柯氏本也没有想要沈惟回答自己,因此也没有注意沈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跟着沈惟到了内室,见丫鬟们还拿着衣裳没雨动作,二话不说上前就将衣服拿在了手上,想要亲自伺候沈惟换上。
沈惟这回是真的苦笑了:“母亲,你先放下,还来的及的,别担心。”
柯氏瞪了沈惟一眼,嗔道:“你这孩子,火烧到眉毛了都不着急。我就只能替你着急了。”
沈惟不动神色地将柯氏手中的衣服接过,递给了一旁的丫鬟,笑着劝道:“好了,母亲,我还要先洗漱一番,您先回院子吧,我保证不会出岔子就是了。”
柯氏得了沈惟这一声保证便也不在强求了,只一步三回头地叮嘱再叮嘱:“你动作快一些,就不会误了吉时。”
沈惟好脾气地一一微笑着应了。
柯氏离开之后,丫鬟们上前去伺候沈惟换衣裳,手才一碰到沈惟的衣结扣,便看到了沈惟脖子上没有遮掩住的亮点红印,那丫鬟狐疑地想要再看,沈惟却是皱了皱眉将人推开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们都出去。”
丫鬟们不敢违拗,都行礼退了下去。
沈惟自己动手将身上的衣裳换了下来,穿上了一身吉服。之后便带人去王家迎亲。
二娘早已经梳妆打扮好了,一身自己亲自绣的精致嫁衣衬得她明艳万分。她的房间比起三娘出嫁的时候要冷清许多,除了自己的丫鬟,并没有人陪在一旁。
“人来了没有?”二娘端坐在床沿,背脊挺得笔直,她虽然力求镇定,但是紧绷的声音和身体出卖了她。
丫鬟小心地看了二娘一眼:“外面还没有动静,不过瞧这时辰,姑爷应当是快要到了。”这丫鬟是后来薛氏给二娘的,对二娘的性子还没有摸透。只是平日里瞧着二娘都是温温婉婉的,挺好说话的样子,今日二娘这么紧张,弄地丫鬟也紧张了起来。
二娘闻言,心中的不安更为严重,喃喃自语:“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你再出去看一看。”
丫鬟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听话出去了。只是心中却是不免腹诽:这二小姐,平日里看着到也挺文中的呀,怎么今日却这么沉不住气?想要出嫁也不能表现这么明显吧?要是让人看见了不笑话才怪。
丫鬟的腹诽二娘没有听见,同样,丫鬟也不会明白二娘此刻的心境。
她知道自己的嫁妆比起三娘的来要少了一半不止,在薛氏心里,她是庶女填房,她便也不说什么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能离开王家,还能彻底拜托南疆的掌控,她就觉得无论如何都好。
她吃的苦头也够多了,所求的也不过是如此。不过命运似乎还是眷顾她的,想起自己将要嫁的那人的容颜和风仪,二娘连上有些红,那将会是自己的夫君呢。
她以为她这一生或许就要这么完了,没想到沈惟会那样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或许这是上天知道她吃的苦太多,特意派来拯救她的?
只是,怎么还没有来?今日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啊。
只要能离开……只要能离开……二娘紧紧捻住了裙角。
正在三娘急的想要将盖头掀开之时,刚刚被打发出去的小丫鬟急急跑了进来:“小姐,姑爷,姑爷来了。”
瞬间,二娘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亮了。
她整了整衣角,心境也慢慢平复,很神奇的,刚刚的不安与焦躁再也看不见了。
“知道了,你也别再离开了,来我身边站了。我被盖头挡着看不清楚,有什么事情你好在一旁提点我。”
丫鬟惊愕地看向二娘,刚刚那个叫她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其实不是她家小姐吧?这个才是呀。
接着,外头有人道让二娘去正房拜别双亲。
在给王栋磕头的时候,王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二娘,淡淡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二娘身子一僵,随即便若无其事地站起了身,腰杆挺得笔直。
外头有人道姑爷往正房来了,二娘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小小一个弧度。之后周围的声音她全都听不见了,她只注意着自己脚下的路,一步,一步,自己走出了王家。
她在心中狠狠地发誓:总有一日,我要站得比你们高,我要让你们跪到我面前来求我。
带着这种斗志昂扬,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心情,二娘进了沈家的门。
第三百八十章 夜探书房
婚礼是繁琐的,一套程序走下来,二娘却是甘之如饴。
新房内红烛摇曳,二娘透着盖头打量着房中的摆设,每一样事物都是新奇的,却又令她心中欢喜。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的,外头宾客喧哗之声渐渐停歇,沈惟却还是没有回房。沈惟在拜堂之后只让丫鬟送了二娘回房,他自己却是离开了,合卺酒的礼仪没有完成,二娘的盖头都还没有掀下。
二娘一直耐着性子等着,努力让自己不要焦躁。她想自己第一天进门,沈家的丫鬟还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是沈夫人的人还是沈惟的人,她不能让沈家的人对自己有不好的印象。
直到外头的的更鼓提醒二娘已经是三更了,她才终于动了动身子。
“外头的宾客都散了吗?”二娘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