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郡王世子宣安揉了揉鼻子,看了一眼手中的扇子之后,将扇子抛给了那婆子:“好好帮爷看着,弄坏了唯你是问。”
“是,是,世子爷。”那嬷嬷忙手忙脚乱地将扇子接了过去。
待人通报之后,宣安一摇三摆地进了厅,可是惠兰的房门却被关上了。
宣安抬手拍了拍门:“惠兰,是我,开门怎么回事啊?叫我来还把门关了”
“哥哥,你站在外头吧,我不想见人。”门的那一头传来了惠兰的声音。
宣安皱了皱眉。
“世子,请您体谅一下我们县主,她现在……”桂儿指了指自己的脸暗示道。
宣安的眼睛随着桂儿的手指在她脸上一晃,随即立即撇开,心想:这丫头,太丑了。
桂儿看见了宣安眼中的厌恶,难堪地将头微微低了。
“好了好了,你有话快说吧。我就在这里听着总行了吧。快说吧,我还约了人去外头喝酒。”宣安不耐烦道。
惠兰一听自己脸上受了伤,自己的亲哥哥非但没有半句问候还想着要去外头鬼魂,气得几乎将银牙咬碎了。可是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他,只得将气忍住了。
桂儿这时候已经走开,将厅中的丫鬟婆子们都赶了出去,自己站在了敞开着的们边,为里头的兄妹两人放风。
“哥哥,今日弄伤我的脸的是刑部右侍郎家的女儿,我要你帮我报仇”隔着门,惠兰狠声道。
宣安闻声,打了个冷颤,随即陪着笑道:“妹妹你想怎么报仇?”
那边的声音顿了顿,才阴冷着道:“弄死了,或者弄残了,随你”
宣安的笑容僵了僵,左右看了看,才道:“妹妹,这会不会太狠了点?怎么那丫头也是个三品大员的女儿,若是死了也麻烦啊。”
惠兰恼怒道:“哥哥你不是有亲卫了吗?听说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好手,不会连悄悄弄死个把人不让人发现都不会吧?”
宣安心道:不是不会,是不敢。而且自己的亲卫是用来保护自己安全的,是出去与人抢戏子的时候用来撑台面的,怎么能用来杀人?
“哥哥”见外头没有声音,惠兰皱了皱眉,将耳朵往门口边又贴近了一些。
“呃……在,我在。”宣安忙应道。
“你到底帮不帮我”惠兰娇嗔道。
“帮妹妹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一定帮哈哈”宣安敷衍道。
惠兰闻言却是满意了:“三日之后是赏菊宴,王家的人自然也会参加的。到时候你让人埋伏在他们家马车的必经之路上。伺机动手。”
“嗯嗯,好好。”宣安翻了一个白眼,口里却是应的很好。
“妹妹没什么事了吧?没事了我先走了啊,还有人等着我呢。”宣安见惠兰说完了,立即道。
惠兰隔着门道:“你记得我的事情,别忘了。”
“诶,诶,忘不了”才怪
说着宣安转身就想走。
不了还没迈出一步,就听见惠兰冷笑着道:“你若是敢忘了,我就把你偷拿母亲梳妆盒下面的银票的事情说出去。”
宣安脚下一滑,差点摔倒,稳住身体后,立马转身赔笑:“妹妹,那事不是已经完了吗?我记得我还给你找来了好几张苏敏之的鬼画符来着。”
“那叫墨宝你自己不学无术,明明是嫉妒苏公子的字好,学问好”惠兰不乐意地讽刺道。
宣安闻言想发火,可是想着自己还有把柄在妹妹手中,终究只是撇了撇嘴,敷衍道:“你说的对,是墨宝,哥哥我的才是鬼画符。”
惠兰冷哼一声。
宣安憋了一肚子气,出了兰芝院。
一回到外院自己的院子,一个面容清秀的青衫青年就走了进来,行礼道:“世子爷,马已经备好了,现在就出门吗?”
宣安抬头看到来人有些惊讶:“柳梦成?怎么是你,这种事情不是护卫做的嘛?”
柳梦成是庄郡王身边得力幕僚柳居安的独子,自小与宣安一起长大,负责外院的文书。
柳梦成恭敬道:“为世子爷效劳是梦成的分内事。”
奉承话谁不爱听?宣安在自家妹子那里受到的伤害立马被治愈了。柳梦成虽然不是庄亲王的幕僚,但是也算是庄亲王的人,宣安觉得自己面子挣回来了。
“哈哈哈……你小子,不错走,世子爷请你喝酒去”宣安笑着学着礼亲王的模样拍了拍柳梦成的肩膀,可惜他个头比柳梦成要矮,因此这动作让旁人看着就觉得怪异。
不过柳梦成却是故意将自己的腰放低了,让宣安拍得顺手,宣安脸上的笑容更满意了。
以往宣安邀请柳梦成去喝酒,柳梦成总是婉拒,今日却是随在宣安身后去了。
宣安今日与自己的那一群狐朋狗友约在了京城最大的勾栏院储香藏秀,待到酒宴到了半夜,有人早已经抱着相熟的姑娘进了楼上厢房。有人猴急着当场就将自己怀中的姑娘衫子裙子解了,yin、靡的吮吸声“啧啧”作响。
宣安现在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刚刚被自己怀中的姑娘高超的口、活儿吸、出来过一次,暂时还没有精力再战一次,便躺在榻上一边让那花娘用嘴给他哺着佳酿,一边将手从那姑娘敞开着的衣襟里摸进去,搓揉着那位花娘胸前软绵的两团。
那花娘被她揉得气喘吁吁,因自小就被调、教过的身子本就敏感,当即就浑身发热,心痒难耐。见眼前的公子哥儿挑弄了半天还不肯动真格儿的,大着胆子又往他身、下探去,却是软绵绵的还未恢复精神。
宣安这几日他夜夜笙歌,加上年纪不大,次数多了根本吃不消。
可是男人最狠的两个字就是“不行”。宣安恼羞成怒,当即将那花娘一把推了出去。
“滚开你那张脸看了就让爷提不起兴致。”
这花娘自小就被自己的前辈教导过:男人啊,甭管在外头是威武的还是窝囊的,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标榜自己天下无敌,一旦出事儿就会将过错一股脑儿地推给女人。
花娘在心里撇了撇嘴道:前辈们说的都是金玉良言,这位爷明明自己是个银样蜡枪头,却怨怪起了自家的卖相。哼臭男人德性面上却是低泣道:“是奴家的错,奴家这就去让妈妈换人来伺候。”说着就连滚带爬地出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烂女人背后也有眼瞎的骑士
“世,世子爷,让她伺候你吧。”柳梦成说道。
宣安闻言朝不远处的柳梦成看去,这一看他当即笑出了声。
原来柳梦成身边的花娘见自己的姐妹们都已经与客人们成就了好事,怕自己今夜的渡资打了水漂,又见身边的客人相貌清秀心中也是喜欢的,便主动上去挑、逗。
可是她才将手伸到他的衣襟,他便按住自己的衣襟,她又将手伸去他的腿、间,他又立即格挡住。
花娘双手齐上,他便后挪。
现在柳梦成已经被逼到了墙角,那花娘见他有趣,又有些好胜之心,便一直追着他走。到最后干脆眼珠子一转,在他面前自己脱起了自己的衣裳,一边将自己那双白皙丰腴的双手在自己成熟丰满的身体上游走,一边还娇吟出声。一双眼睛却是媚眼如丝地朝着柳梦成看去。让柳梦成觉得在她身上轻捻慢揉的人是他而非她自己。
柳梦成本就是气血方刚的年纪,被这么一哪里还能忍得住,早已经是气血乱蹿,一柱、擎天。
花娘将眼睛盯在了柳梦成的腿、间,舔了舔唇畔,心中一阵得意。
让你丫的装贞节烈男还不是老娘想让它立它就得乖乖立起来不想这时候宣安正好将伺候自己的花娘赶了出去,柳梦成红着脸将自己的花娘推给了宣安。
“你小子,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说着宣安朝柳梦成的腿、间看去,见到那鼓鼓囊囊的一团,宣安吹了吹口哨,笑的一脸猥琐:“都这样了,你就从了这花娘吧?要不爷给你找个房间?”宣安怕柳梦成是不好意思,好心道。
柳梦成却是拿起了摆在了自己旁边的壁柜上的一个长嘴水壶模样的东西,当即就往喉咙里灌水。不想才一喝进口里,就被他一口喷出了老远。
“噗……咳咳……咳咳……”
“哈哈哈哈……”宣安与那花娘见状笑道前俯后仰。
“这,这是什么?”柳梦成提着水壶道。
那花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位爷,这可是爷们想出来的新花样,是好东西。只是……哈哈哈哈……只是不是用来灌上头那张嘴的。”
柳梦成虽是不懂这些弯弯道道,但是花娘话语里的暗示他还是能听出来的,脸上当即就绿了。
“咳咳,好了,你出去叫人重新烫一壶酒,上几个菜送上来。梦成,你过来,咱喝几杯。”宣安也不想让柳梦成面上太难看,正好他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馋虫又上来了,便将那花娘打发出去备酒菜。
那花娘朝着柳梦成飞了一个媚眼,才扭着小蛮腰出去了。
柳梦成见屋子里原先的那几对野鸳鸯早就找地方再战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了自己与宣安两人,便听命走了过去,挑了一张离着宣安的塌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了。
宣安,等着人送酒菜,屈起了一条腿,一只手往自己的膝盖上打着拍子,一边摇头晃脑地哼着最近京中最流行的小曲儿。
还别说,他音色还不错,唱的到是有模有样,宣安自我感觉也良好。
他这一唱完,正想着再来一首刚学会的“鸳鸯扣”,却突然听到柳梦成轻声道:“世子爷,听说今日县主她受了伤?”
宣安只得先将小曲儿放下,点头道:“是啊,她去温家园的王家,被刑部侍郎家的小姐将脸伤了。”
却没看见柳梦成脸色一变,双拳紧紧地握紧在了身侧。
“住在东城猫眼儿胡同的那个刑部右侍郎王栋?”柳梦成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僵硬。
他管着王府里的文书往来,对京中大臣们的住址了若指掌。
宣安点了点头:“对,就是他”
“县主今日叫世子爷进内院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宣安觉得有些奇怪,可是他虽是清醒了些,之前毕竟是喝了许多的酒的,因此脑子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又想到自己妹妹提出的那个要人命的摇头,很是有些心烦。
“怎么出去半天了还不来,爷要的酒菜呢?”宣安朝着外头吼了一声。
门外一般都是有人守着的,所以宣安才一出声,外头就有个赔笑的声音道:“姑娘已经去帮爷叫去了,马上就来,爷您请稍等。要不奴才帮您再去找几个美人儿来伺候?”
“去去去……给爷去催酒菜去”宣安摆手吼道。
门外那龟奴忙应声去了。
“世子爷有何烦心之事?说出来看看梦成能否帮忙一二。”柳梦成对宣安这个人摸得很透,见状早就知道他是遇上了烦心事,忙趁机道。
宣安与柳梦成算是一起长大,柳梦成平日里对他这个世子也很是尊敬,没少帮他做事情。因此他心中是觉得柳梦成可信了,又因为喝了许多的酒,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便将自己家妹子的要命嘱托给柳梦成说了。
“你说我这个妹子吧真是最毒妇人心居然想着要人命这事儿可不好干啊,那王栋怎么着也是个三品的官儿,而且还有个当阁老的叔父咱王府……哎……爷可不敢”
他没有看见柳梦成那清秀的脸上的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盯着他的目光也是让人一看见就能打颤的。
“世子,县主只有您一个哥哥,她被人欺负了不找你找谁?您怎么能这么说她?”柳梦成低下了头,咬着牙道。
“呃……可是这事儿我干不了啊,若是最后出了事情,谁承担?”
“我”
“嘎?”宣安傻傻地转头看向柳梦成,见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柳梦成敛了下眼帘,起身走到宣安的榻前,一撂袍子跪了下来:“卑职愿为世子爷效这犬马之劳。”
宣安眨了眨眼,心道刚刚果然是眼花,柳梦成怎么会有那种眼神呢?他明明就是自己养的一条忠心的小狗嘛。
想起刚刚柳梦成的话,宣安有是一阵自得。可是想到他请命要去做的事情,宣安有些犹豫:“你的心意爷知道,爷是不会亏待你的。只是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啊?”
柳梦成捏紧了拳头,眼中的鄙视和厌恶被他低头遮住了,只听他缓声道:“若是最后事发了,卑职保证不牵连您与县主,卑职会一力承担下来,到时候世子爷您只要推说不知道就行了。您只要借给我几个人。”
顿了顿,柳梦成一字一句道:“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连女人也保护不了,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宣安被他一激,又听他说不会牵连上自己,想着妹妹的威胁,便有些被说动了:“真的不会牵连上爷?也不会牵连王府?”
“卑职以性命保证”
“可是那些随着你去的人呢?若是他们……”
“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都捏在您的手上,就是他们不顾惜自己的命也得顾惜自己身后的家小,没有人敢出卖您的。”柳梦成不以为然道。
“呃……那好吧。”
“卑职多谢世子爷成全。”柳梦成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那么僵硬了。
“嘎?”宣安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你帮我做事,怎么是你谢我?
这时候外头的门被敲了敲,原先的那位花娘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端着杯盘的小丫鬟。
“两位爷~让你们久等了。”花娘那声爷叫的娇嗲婉转,宣安的身子酥麻了一半,哪里还记得自己刚刚的久等,“来来来,帮爷们斟酒布菜。”宣安朝着那花娘招手道。
“世子爷,卑职先回去了。让这位姑娘好好陪你吧。”柳梦成道。
这时候宣安的下、身已经恢复了些许精神,刚刚那花娘撩人的模样他也见了,不由得又有了那意思,见宣韶主动提出来要走,心中想着跟男人喝还真不如跟美人儿喝。柳梦成这跟班儿果然是贴心。
面上却还是假意劝了几句。
柳梦成瞥了他跨、间一眼,心中不屑,忙推辞了几句就告退出去了。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柳梦成不想进府惊动门房,也不想带着一身酒气与脂粉气回去。便驾轻就熟地去了王府后门的一条胡同,钻了两个狗洞,爬了三棵大树,终于到趴在了一棵枝繁叶茂,枝叶已经伸展到了王府内院的一颗大樟树上。
柳梦成在大樟树上躺了,身子紧紧靠着树干,眼睛却是盯着内院的某一处屋檐。
他开始喝的那水中滑滑腻腻的,不知道掺了什么,现在身子里很是燥热。加上刚刚爬狗洞,爬树,身体难免会有摩擦。所以刚刚本来就没有完全下去的冲、动又上来了。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慌乱,这里是他熟悉的环境,周围也都是他自己的气味。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方绣着兰草的锦帕凑在鼻尖深深嗅着,然后将自己的一只手伸到了衣摆下,握住了已经异常茁壮的那一根,快速的动了起来。
快、感迅速流遍了四肢百骸甚至每一根毛发。
他忍不住呻吟出声,蜷住了脚趾,随即将张嘴将鼻下的锦帕咬住了,咬住了自己的呻吟声,也似乎是咬住了那柔软鲜嫩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的唇瓣。
他的眼睛虽然是迷离着,却是一直盯着内院那一处屋檐丝毫不曾移眼。
爆发出来的那一刻,他唇齿之间的呢喃泄露了他自己龌蹉的心思。
“惠……兰……”
白、浊了他一手,也喷到了树干上头。
第二日一早,早起来打扫院子的婆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无精打采地舞着扫帚。待看到墙角边从外院那边伸过来的半冠樟树的枝叶下的地上那星星点点的白色浊物之后忍不住啐了一口:“又是哪只死鸟跑到了这里来拉稀要是让老娘抓到,老娘非把你腿毛烤了吃不可。”
第二百一十三章 后娘难为
庄郡王昨日拂袖而去之后晚上是歇在小妾的房里的,新纳进来的小妾不仅人长得新鲜,还会一手好的推拿,最近很是得庄郡王的宠爱。
一大早,正院庄郡王妃就派了自己身边的关嬷嬷来请庄郡王回正院去用早膳,庄郡王不置可否,只道:“王妃昨日去了关雎院了?那边怎么说?”
关嬷嬷看了那垂首侍立在旁的小妾一眼,那小妾仿佛额头上也长了眼睛一般,也不抬头,当即朝着庄郡王行了一礼,退了下去,毫不拖泥带水。
“昨日王妃去关雎院找姜夫人,姜夫人并未给个确切的说法,只道会将话带给让韶公子。晚些时候却是让身边的丫鬟送来了一盒玉肌膏,说是韶公子说了以蒋太医的脾气谁去劝说都没有用,姜夫人便将自己的那瓶玉肌膏送了来。”
庄郡王闻言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听说玉肌膏治疗外伤有奇效,就让惠兰搽搽看吧。”
关嬷嬷又想趁机劝说几句,让郡王回正院,不想刚刚出去的那小妾又回来了,只是她没有进屋子,只远远站在了帘子边恭谨道:“王爷,外院的婆子进来捎话,说柳先生已经来了,正在书房等您。”
庄郡王便站起了身,径直走了出去,往外院去了。
关嬷嬷在原地站了片刻,才也转身出去了,走到门边的时候,见那小妾还恭谨地站在那里,便冷了脸训斥道:“能照顾王爷是你的福气,但是也别以为自己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能在院子里翻起多大的风浪,也要一直牢记这后院的主子是谁。像你这样的女子,每年王妃不知道要为王爷纳多少个进来,而最终能够留下来的,都是聪明识时务的。”
小妾听完后恭谨道:“谢嬷嬷教诲,妾省的了。”
关嬷嬷又看了妾一眼,才回主院去向郡王妃禀报去了。
庄郡王出了王府的内院,去了自己在外院的外书房,他身边的第一幕僚柳居安已经在书房里恭候多时了。
柳居安是一个四十来岁,面貌儒雅的中年书生。
“不是让你在宫中等消息吗?怎么这么一大早回来了?可是宫中有什么事?”庄郡王大刀阔斧地往自己的座位上一座,看向自己的幕僚道。
柳居安忙回道:“二殿下的病一直没有好转,皇上便招了蒋太医进京。如今几位太医都聚在了坤宁宫,想法子为二皇子的病想出一个完全的医治章程。”
庄郡王叹气:“皇后娘娘好不容易得了二皇子,却是生来病弱,如今二皇子才两岁不到却……”
柳居安也道:“皇上子嗣单薄,如今宫中只有两个皇子,大皇子生母过世之后虽然也被皇后养在身边,却是个心智不全的,若是连二皇子也……”
庄郡王摆了摆手:“皇帝今年也才二十五岁,皇后娘娘也风华正茂。”
柳居安笑着应了,不再说这个,另道:“卑职是听今早府上来人说县主她受了伤,只是这紧要关头别的太医到还好说,这蒋太医恐怕不好请,这几日蒋太医都是随时等候被传召入宫的。”
柳居安自然也是知道庄郡王府与蒋太医的过节的,他略过不提,是不想让庄郡王面上难看罢了。
庄郡王倒是不怎么在意:“弄来了一瓶蒋太医的玉肌膏,抹一抹也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即便是最后留了疤,也不会妨碍她嫁人,无妨的。”
在庄郡王眼中,女儿就是用来铺路联姻的,而惠兰县主嫁人,人家看重的可不是容貌,因此他到不是特别担心。
柳居安看了庄郡王一眼,试探道:“那,王家那边可有什么说法?”
庄郡王靠在了椅背上:“王显和王栋倒是派了好几拨人过来赔礼道歉,若是往日,本王是怎么也要与他们算一算账的,偏偏如今宫中的形势……皇后想要拉拢王家。就算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本王也不能与王家死磕。正好现在王家理亏,本王可以再派人去与王显商议他家闺女与沈惟的婚事。”
难怪庄郡王从昨日惠兰受伤回来开始,就一直没有什么举措,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柳居安却是从庄郡王这次的态度看到了他想将庄郡王府与沈家绑在一起的决心,只是柳居安心中还是有些犹疑的,毕竟皇后虽然生了一子,却是能不能活下去还难说的很,而皇后听说在生二皇子的时候还伤了身子。
皇上又正当年轻。
只是他城府颇深,即便是心中有犹疑还是没有当着庄郡王的面说出来。他自年轻的时候就跟着庄郡王,知道这是一个有些刚愎自用,自己做了决定之后就油盐不进的主子。他能在庄郡王府混到如今的位置也一直归功与他的识时务,从不反驳主子的意思,只一心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庄郡王想要接着这次的事件将王家拉进皇后这一方来,王栋的府上的后院中却是一直风平浪静。
王显说了,这是长辈们的事情,不用他们这些晚辈操心。所以即便是王栋也没有再将那件事情带回到后院来说,三娘等人见外头没有动静,虽说知道这件事情没有这么容易了结,但也还是暂时将心放下来了。
薛氏这几日正忙着为三娘和五娘准备赏菊宴那一日要穿的新衣裳和新首饰,这是王家的两位姑娘第一次正式在京城官家夫人小姐们面前亮相,薛氏很重视。
好在这赏菊宴是一个月前就已经定好了的,半个月以前的那一阵是京城里各个裁缝铺子,首饰铺子生意最好的时候。
每个大宴会前期都是拼爹的时候,因为早别人一步预定好了手艺拔尖的裁缝与金匠,也是一场由后院的夫人小姐们主导的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所以薛氏想为三娘和五娘赶制衣裳和首饰的时候,正是各家店铺闲下来的时候。
“还好从叔父家回来的那一日云想楼那边正好来给我送衣裳,顺便帮你们量好了尺寸,就是不知道赶制出来的衣裳合身不合身。今日我带你们去云想楼试一试,若是不合身的话正好要他们当场改了,以免误了明日的赏菊宴。”三娘在薛氏房里用完了膳之后,薛氏说道。
“听说云想楼是京城里最好的成衣铺子,裁缝也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那做出来的衣裳肯定是合身的。”三娘笑道。
薛氏摇了摇头:“你们是第一次在他们店里做衣裳,这个也说不得准。店大了难免会有欺客的事情,反正今日也没有什么事情。顺便还要帮你们去多宝楼里里挑几样首饰,可惜只能买金铺中现成的,来不及自己挑选式样了。”
“我与五妹妹的首饰已经够了,不需要再另行添置了。”三娘道。
这话到是真的,在王家的时候公中发下来的首饰以为要戴出去,所以并没有人敢克扣,加上赵氏之前为三娘置办了一些,首饰倒是不缺的。
“我昨日已经让青黛去看过你的首饰盒子了,那些……”薛氏犹豫着道:“恐怕不是很合适,等改日得了空我让人帮你把那些首饰重新溶了,照着京中时兴的样子再打一次。”
三娘苦笑,她就说昨日那么晚了,青黛还去自己的房里与几个丫头凑在梳妆台那里聊天,原来是看她首饰盒子去的。薛氏这是说她的首饰材料虽还好,但是已经不是时兴的花样,或者不是京中闺阁中的流行款了。
三娘知道薛氏这么重视她们的第一次露脸,除了想对她们表示善意之外,自然也想在外人面前得一个贤惠的名声,若是她穿戴得不合时宜,到时候丢脸的就是薛氏这个继母了。难怪说后娘难为,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于是三娘便只有应了下来,接受了薛氏的好意。
薛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派去请五娘的丫鬟回来报说:“夫人,五小姐说她不舒服,还是不出去了。”
薛氏有些为难,便看向三娘。
五娘自从从温家园回来之后就主动回自己的房里继续闭门思过,三娘知道她是因为害怕王栋会回来之后与她秋后算账。而这次的赏菊宴,虽然惠兰县主可能无法出席,但是那位惠安郡主却是这次的东道主家的,必定是会在了。五娘是真的不想这么快就在惠安面前露面。
三娘想了想,觉得五娘这时候避一避风头也好,于是在薛氏看过来的时候劝道:“这次五妹妹刺伤县主的事情应该已经传了出去了,她若是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到是不好了,避一避也许是个不错的法子。等到风头过去之后再带她出席这种场合说不定更好。”
这件事情也算是近期发生的大事了,上流社会的交际圈里哪里有那么多的秘密,王筝那里本就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了,况且庄郡王府那边请大夫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瞒着人,想要别人不知道也难。
世人总是同情弱者,五年本来在这次的时间当中算是弱势的一方,可是惠兰县主却是因她而伤,人们心中的天平立马就调转过来了。所以这个时候避风头比出风头明智一些。
薛氏闻言觉得三娘说的也有道理,便也作罢了。
正想吩咐备车的时候,外头却有人报说薛三夫人和如玉小姐来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三娘闻言看向薛氏道:“若是母亲有事情,三娘便先告退了。”
薛氏却是摇头道:“堂婶她自从来了之后就一直是病着的,堂姐便一直伺奉在旁,所以你也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今后她们还会在我们府上住着,你还是见一见吧,也好日后往来。”
三娘闻言便又顺从地坐下了。
听到薛氏说她的那位堂婶一直卧病,堂妹侍疾,三娘心中不置可否。她不止一次见到对面的东厢那边有人往西厢这边探头探脑的,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很快就有丫鬟领着两人进来了,三娘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薛家的这两位“亲戚”。
年纪大的那个应该就是薛氏的三堂婶冯氏,按理说应该是三四十岁的年纪,可是这妇人却看着与她叔祖母李氏差不多的年纪,比她祖母孙氏都要显得老态许多,两鬓上已经见斑白。瘦小干瘪的身躯似乎是撑不起那一身枣红色的闪缎褙子,甚至头上还插着一根如意纹金簪,可是总是让人觉得不伦不类,打一句比方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这模样到真不像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夫人,三娘又暗暗打量她身后那位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姑娘。
好在,这位姑娘到还算清秀,也没有不符合年龄的老态。只是三娘不知道是不是薛家的姑娘都会长痣,薛氏的那一颗痣长的极好,正在眉心,是不折不扣的美人痣。薛如玉脸上也长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痣,却是在右嘴角偏上的位置,倒像是一颗媒婆痣。不过她年纪轻,相貌还算清秀,因此到也并不是很难看。只是这位薛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嫌弃自己嘴角上的那一颗痣,所以总是不自觉得拿手中的帕子印自己的嘴角,想挡住那颗痣。
但是三娘看到她那一身穿着不由得微微挑眉,这位薛姑娘今日穿了一身雪青色素面褙子,料子看上去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旧了的原因泛出了微微的黄。她头上绾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纂儿,用一根木头簪子固定住了,其余全身上上没有半点首饰。
三娘记得薛氏前日还送了几件新的衣裳过去,不知道为何这位薛姑娘却还是如此打扮。
薛氏起身笑着喊了一身声三婶,将她迎到自己身边的座位上坐了,薛三夫人推辞了几次见薛氏心诚,便坐了。薛氏又招呼薛如玉。
三娘早已经在薛氏起身的时候就随着起身了,朝着两人行了晚辈礼,等几人都坐下了,她才又坐下。
三娘觉得薛如玉那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在打量,很是有些失礼。
三娘不知道为什么,虽是第一次见面,却是对这薛如玉有些反感,只是她在外人面前向来不将喜怒形与色,被看得心生不悦反而抬头朝着薛如玉大大方方一笑。
薛如玉便转过了头去打量房中的摆设。
薛氏与冯氏寒暄了几句,薛氏看向薛如玉有些惊讶道:“姐姐今日怎么这么一身装扮?可是我送去的衣裳你不喜欢?”
薛如玉闻言,两眼依旧在打量桌上的那只青花三足双耳狮钮香炉并,没有看薛氏,只是撇了撇嘴道:“多谢夫人慷慨相赠,只是如玉没有穿人旧衣裳的习惯,那些衣裳夫人还是拿回来吧。”
薛氏被这话噎住了,半响才解释道:“姐姐,那些并不是旧衣裳,是我还没有上过身的。”冯氏与薛如玉两人进府的时候,没有一件好衣裳,薛嬷嬷便挑了几件之前薛氏给她做的好料子的给了冯氏。薛氏也从自己的衣箱子里选了几件还没有上身的新衣裳给了薛如玉。
“本想过几日给你们做新的,这几日事忙没有得空,只能委屈婶婶和堂姐先穿将就着穿一穿。”薛氏对冯氏解释道。
冯氏忙笑道:“夫人忙,我们知道,知道。”
薛如玉却是嘴角挂着冷笑,又将眼睛盯在了三娘的身上。心道,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呢,见继子继女来了就又是做新衣裳,打新首饰的,轮到她了就没空了?她可是亲眼看见裁缝进了对面的西厢。
见这个丫鬟生的所谓堂妹还在那里假惺惺地解释,薛如玉正想指着三娘身上那一身刺薛氏一刺。
三娘却是没等她开口便笑着对薛氏道:“母亲,我想您是误会如薛姨意思了。我曾听说薛家向来家风严谨,薛氏一门从高宗皇帝那一朝开始就是天下士林们的榜样,薛家人在朝为官无不是刚正不阿,清正律己,风骨无人能比,堪称天下读书人的典范。”
三娘顿了顿,见冯氏与薛如玉脸上都带着些骄傲,连薛氏闻言也是觉得脸上有光。
三娘微微一笑,接着道:“所以薛姨妈她并不是嫌弃您的衣裳不好,而是由于薛家人的风骨如此,是不愿意接受他人太过贵重的馈赠的。您即便是奉上一箱子的金银珠宝珍珠玛瑙,想必薛夫人和薛姨妈也不会稀罕的,反而当您是侮辱了薛家人的尊严。所以女儿猜想,可能是您送去的衣裳首饰太过精美华丽了,薛姨妈才会不穿的。”
这下轮到薛如玉被噎的目瞪口呆了。
冯氏与薛如玉两母女自一来到府中就基本上没有到薛氏的房里来过,薛氏与她们接触并不多,不是很了解她们的为人,听三娘这么一说也吃不准是不是如此,便看向三娘。
三娘点了点头:“我是听祖母和父亲说曾经说起过薛家人的风骨的,所以认为薛姨妈也必当是如此,定不会错的。”
薛氏见三娘一下子搬出了自己头上两座大山,而她自成亲之后又一直对王栋很是依赖信任,加上她也不能说三娘这话是有什么不对,那是在打薛家的脸,所以她便也点了点头笑道:“既是如此,那改日我让人用简单些的衣料子做几身衣裳给堂姐送去。”
薛如玉见这两母女一唱一和,以为是两人串通了要给自己脸色看,差点将自己的银牙咬碎了。三娘笑了笑,低头喝茶不再说话。
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如今还能让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以后她的日子也不要想好过了。忍让从来就不是结果,只是手段而已。
“今日婶婶与堂姐一起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薛氏问冯氏道。
冯氏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见她还将头扭向一边不搭理这边,便暗中朝她使眼色。见薛氏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她也只有赔笑道:“也,也没有什么事情。”
“咳咳……”薛如玉捂着嘴轻轻咳嗽了几声。
“堂姐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请大夫?”薛氏看向薛如玉。
薛如玉瞥了自己的娘一眼,见她满脸的为难之色不由得有些气自己的娘在平民之中呆待了竟变得如此的谨小慎微,胆小怕事,连在一个薛家的奴婢面前都不敢说话了。
薛如玉没办法,只有自己开口道:“我在还未进府之前就听闻明日是礼亲王府的赏菊宴,听说我们府上也是有请柬的。”说着就拿一双眼睛觑着薛氏。
薛氏闻言愣了一愣,随即试探着问道:“堂姐的意思是也想去那赏菊宴?”
薛如玉闻的此言,心中冷笑。看吧,听这意思就是根本就没有将她的份算上。
“我记得我与母亲第一天来的时候,夫人曾经说过,让会将我们当家人看待,也让我们母女将这里当自己的家。可是我没有想到,夫人也只不过是做作面子文章而已,原来这府里的好事一件也没有我们的份既是如此,你假惺惺地接了我们来做什么?”
薛氏又被噎住了,自从薛家这两母女来了之后,无论是吃的穿的用的,她都是挑好的给她们送去。自己有的她们有,有时候什么东西分量少了,她宁可自己不用也没有少了她们母女的份。她不知道薛如玉这话从何而来。
只是她性子自来就软和,又想着这位堂姐自幼就是被当作千金小姐娇养着,所以不想与她争辩,可是她不说话到是显得她好像真的理亏了一样。
薛如玉又是一声冷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想她一个千金小姐,因被嫡枝牵连的缘故不得不藏身市井,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却是要在这个奴婢手下讨生活,真是说不出的憋屈。
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原来在薛家过得连个奴婢都不如的所谓堂妹如今嫁的夫婿是个三品的大官,她在窗后偷偷瞧过他穿着朝服回来的样子,真是个相貌堂堂的好郎君。而薛凤姐能嫁的这么个如意郎君不过是因为她姓薛而已。
薛嬷嬷曾经与她们提过,皇上是因为有愧与薛家才给薛凤姐这么多的体面的,她不由得想,若是没有薛凤姐这么个人或者这么些年她早已经死在了不知道那一个角落里,那么与堂伯父血缘最近的薛家小姐就是她了,这一切的荣华富贵也都是她该享用的。所以,薛凤姐如今所有的,包括她头上的三品诰命都应该是抢了自己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