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难得尤生出一种丢脸的感觉来,只觉得这个女儿比大女儿还更加让他觉得不省心和觉得难堪,他看了一眼谢淮蕴心想只怕在王爷心中也已是有了是这样的感受了吧,真是丢死个人了,什么德行!
谢淮蕴也想要给王恒留几分的颜面,但同样的也是要给他一个敲打,虽说现在他们可算是结合在一起,但也并不代表着他就要低了人一头,再者王恒那从骨子里面的傲气现在也已经被人打击的差不多了压根也没有什么必要在他的面前装个什么劲儿,现在的他们,要是不联合起来将人打压下去,只怕到时候就会真的成了秋后的蚂蚱了。
“丞相来寻本王定是有事,且到书房之中来谈吧!”谢淮蕴道,他转头看向王诗琳道,“且让下人沏上一杯上好的茶水来。”
王诗琳见谢淮蕴愿意搭理着她心中也高兴的很,只要是愿意搭理着她就表示王爷的心中那定是有着她的地位的,当下便浅笑盈盈地应了下来。
愚蠢!
谢淮蕴看着那瞬间就如沐春风的王诗琳在自己心中又补充上了一句。真是愚蠢到没得救了。
谢淮蕴和王恒都懒得对着这个愚蠢的女人,王恒心中更是觉得当初自己也可算是寻了好的女学来教导着自己的女儿,这大女儿干出那等事情来已经算是掉光了自己的颜面,这小女儿也是没有比大女儿好到哪里去的,王恒是觉得早知道会有今日这般的情景,当初便是应该好好地照看着自己这两个女儿也不至于到现在面对谢淮蕴的时候他还有几分的汗颜。
王诗琳亲自送上茶水之后也不敢在书房之中久留,因为这书房素来都是谢淮蕴十分看重的,若没有他的意思贸然停留下来的话只怕到时候他是要引得勃然大怒的,所以王诗琳也是实在是不敢犯下这样的禁忌,所以等到茶水送上的时候就直接选择了离开。
谢淮蕴品了一口茶这才看着无心品茶的王恒道:“今日丞相来寻本王是所为何事?”
“王爷倒是还有这般的心思在这里喝茶,且不想想如今王爷的处境。”王恒开口,带了几分忧心,“想来王爷自己也应该知道如今在朝堂上王爷的处境可比晋王要弱了不少,虽说晋王是个钱袋子王爷,在嘴上所有人都有些不屑,但事实上对于金银一类的事情到底也还是让人羡慕的,至少晋王对于填充国库来说那也是有着不小的贡献的,且在百姓之中那声望是更高,王爷难道一点都不担忧吗?”
“丞相这话说的,十三是小王的弟弟,哪怕不是同胞可这骨子里面流淌着的也还是我皇室的血脉,这一点不管是谁都不能够抹杀掉。而至于十三做出的那些个事情来那也的确是他的本事,小王也不能多说什么。”谢淮蕴道。
“王爷,老夫看重的可不是王爷这般兄友弟恭的,老夫说话也不拐弯抹角,老夫之所以会选择王爷,也便是觉得王爷的能耐要比晋王高的多的多,”王恒冷哼一声,这冠冕堂皇的话说给不知情的人知道也就算了,在他的面前还要说这种话,那分明就是在敷衍着他了,“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妄自菲薄地说,老夫也便是王爷的岳父,自是希望王爷能够得了好的,若是王爷这般倒显得老夫走眼了不是?”
“老夫观王爷也是个有大能的,不应该是这般默默无为下去,而今这也可算是咱们难得的机遇,王爷还要想是一个外人似的敷衍老夫不成?老夫也不求帮的,只求王爷他日能够荣登大宝的时候记着老夫几分,老夫这辈子也可算是值得了,若是王爷真心是没有放手一搏的,当日也便是不该来我王府上求娶的。老夫说的可是?”
谢淮蕴看着那自说自话神色之中还有几分得意之色的王恒,只觉得这老头也实在是有几分的好笑,总是摆出一副‘我了解你的想法’的神情来,还当自己王家像是当初的时候那样不成,委实是有几分的可笑了,不过这样的人也的确是有利用价值。
“虽说晋王和老夫关系不是如何,但老夫也从来都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只是有些话老夫不得不说,晋王资质平庸,且有今日也便是在旁人的掌控之下,若是让晋王上位,只怕咱们大庆便是要出个妖孽了,一个傀儡皇帝又有什么可说的。”王恒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恨意。
谢淮蕴一听就知道王恒口中所说的妖孽是谁,他心中便是有几分的反感,想着就你那女儿还真敌不过你口中的‘妖孽’,除了每天无所事事之外还从来都没有做过一点正经事,只会那些个后院争宠的事情,当下声音之中也便有几分的不喜道:“丞相,她到底是父皇选定的人选,莫不是你质疑父皇的决定不是?”
说道这一点的时候王恒心中那更是叫一个生气,想这世上哪有这般草率决定的,作为一国之后,那定是要母仪天下凤仪天成的,可那柳家的算是个什么东西,真真说出去也是要叫人觉得好笑的,也不知道元熙帝当初是在想着什么,非得干出这等没头脑的事情来不可。
“丞相刚刚这话倒也是提醒了本王,若是本王他日真若有幸被父皇选中,那到时候这后位可是要遵循了父皇的意思,王妃她可就——”谢淮蕴这话语之中也带了几分的迟疑,“所以本王还真不想做出那等事来,到时候其不辜负了王丞相将女儿许给本王的一番美意。”
王恒一楞,心道要不是萧王现在是半点也没有成事的可能,再加上敬妃又是个胡搅蛮缠的人,再加上其他剩下的皇子不是太小了,就是早就已经有了王妃只剩下齐王和晋王两个人选,依着他的意思还未必会真的这般匆忙出手呢,不许给齐王那剩下的也就只有许给晋王这样的一个选择了,反正打死他都不会愿意去朝着晋王低下头的。
心中曲折这般一转,可王恒嘴上说的却全然不是这样的一回事,“陛下的令自是不能违背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也不是不可以改变的。”他心想着最多不过就是有着皇后的名罢了,没有皇后的实,到时候还不是寸步难行,等过上一段时日再将人给弄死了,到时候在死后彻了那名头不就得了,你有张良计我又过墙梯,一切不过就是这样简单而已,这又有什么。
“王爷,你可不要忘记了如今的万岁爷也就只剩下宁王这个王爷了,王爷也不想最终只落得那般地步吧?”
“自是不想的!”谢淮蕴道,那声音之中带了几分匆忙更带着几分的急切,像是被刚刚王恒所说的那一句话给震惊倒了似的,“父皇早年的时候也是十分疼惜本王的,如今本王只混到了如今这般的田地,心中也是有几分的愧疚,离了雍都五年的时间也已经是让本王后悔无比了,原本想着回来的时候定是要在父皇面前好好地尽孝,且做出点政绩来也好让父皇得了安慰,可之前在司天监的那两年,即便是本王有心也委实是难以做出什么政绩来!”
“所以现在更是王爷的机会!”王恒双眼发光,“王爷有那样的决心自是一件大好事,老夫不怕王爷做的不好,就怕王爷心中是半点志气也无,现在听到王爷这般说的时候,心中这才觉得宽慰了一些。且知道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王爷之前一直碌碌无为那也便是因为一直在司天监那样闲置的职务上,王爷又不懂得那些个事情,哪怕是有心想要做出点政绩来也是半点也由不得的,可现在不同,王爷可是在户部,户部可是一个重要的职位上!王爷想要做出点政绩来难道还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不成?”
“可如今户部主管也不是本王而是尹大人,就算本王有心,也不过就是个协同管理一职。”
那悠悠然的长叹之中有说不尽的哀愁,这也更是让王恒心中觉得满意的很,他还真怕齐王是个付不起的阿斗,现在看来虽也是有几分柔弱的阿斗之分,但他如今已经下注且买定离手了,即便是把烂泥,他也要拿他来糊了这一堵墙!
“刚刚老夫不是说了么,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之前是老天爷给的王爷一些个磨难,如今这磨难过去了,自是会给予王爷一些个补偿,而今便是这样的好机会,这可千万不能放过了不是。”王恒那脸上的笑容笑得有些薄凉,那眼神之中满是贪婪神色的光芒,他看着谢淮蕴,那声音里头带着十足的蛊惑,“想来也是王爷多年前那负气的举动让陛下觉得有些不满,虽说没有阻止了王爷,但王爷回来之后陛下将王爷安置在不起眼的司天监那也是心中对王爷还有几分的不解,可到底也还是亲父子,这俗话说的好,上阵不离父子兵,到底还是血浓于水,陛下也是记在心中的,这怒气消了之后便是将王爷安置在了户部,这户部可是人人削尖了脑袋也想去的地方,王爷你说是不是?”
“那我这上头到底也还是有着尹大人所在,这——”
“王爷这就不懂了吧,尹仲再怎么能干,这到底也是个臣子,陛下将王爷安置在户部的副手上又未尝是没有让王爷监督着人的意思。”
王恒得意地道,那一副“我肯定陛下就是这么一个意思”的模样让谢淮蕴看着都想笑,果真是在朝堂上混了多年的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那真是张嘴就来,王恒也可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真当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以为听他说了这么一些个话之后就能够全部当成了不成,那才是真叫可笑的很了,但他没有提出异议来,甚至那神色里头还带了几分欣喜,一脸的‘真的啊,父皇果真还是记得我这个儿子我好感动’的神情,也亏得是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来,所以王恒也就更加得意地往下说。
“现在陛下不也是有提了王爷的意思在么?想想尹仲出了雍都之后这户部也便是王爷你在管辖着,这也代表着陛下是打算放权给王爷您了啊,若是您再不抓紧着这一次的机会,只怕到时候可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而您也将永远地被压制在晋王之下,王爷,这可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吧?”
王恒看着谢淮蕴,虽说齐王和晋王之间一直都是十分兄友弟恭的模样,但这皇室之间哪里是真的会有什么兄友弟恭的存在,只要利益大了什么都能够舍弃的,他就不相信齐王是真的看着晋王一方坐大而没有任何的反应的,他看着谢淮蕴看到他在自己这么说的时候那神情里头的迟疑,他嘴角微微一勾,心想果然如此。
“王爷啊,你总不能永远这般下去不是?再不奋起直追那就迟了。”他忧心地道,“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以后好好想想吧?!”
谢淮蕴那神色之中迟疑更深,良久之后这才慢慢地镇定了下来,他抬眼看着王恒,那神色之中也带着几分询问的意思,“那依着丞相来看,本王应该是如何做才好?”
王恒得了谢淮蕴这说辞,他心中也觉得又几分的满意,看来期望也还没有愚蠢到家的时候,往后只要是自己在他的身边多督导一番定是不会像是现在这般的。
“尹大人不是要离了雍都么,那么咱就让他永远都不要回来就好了,”王恒道,那声音之中有着几分杀伐果断,“现在王爷已是暂代,只要尹仲回不来,那么户部理所当然地也是应当由王爷掌管着的,王爷你说是不是?”
“这事儿王爷也无需担忧,老夫既是这般说了那自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王爷是要干大事的人,这种小事又怎么能够沾染到你的手上,而且也该是给小儿一个表现的机会了。”王恒道,那一张原本刻板的脸上瞬间也多了几分的笑意,王恒自是要给自己那唯一的嫡子谋点好处的,就他那没长心肝儿的女儿浑不吝的样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如今他还活着这还好说一些,但若是他哪天要是死了,只怕到时候也指望不住他那个女儿,倒不如是撑着现在这个时候先将自己那儿子给推了出来,只要是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做的不错,往后再加上他的一把助力,只要是齐王能够得了好就不能忘了他们父子,到时候也能够给自己儿子谋划一个不错的前景,哪怕是空有职位的也成的,只要是站在齐王这一边的那左右还能够让王家立于不败之地,至于再往后的,若是他日自己的儿子能够生出个叫他欣慰的孙子来那也就是真的可算是死也无憾了。
“这——丞相,这事儿不妥。”
谢淮蕴的神色之中也有几分的纠结,看在王恒的眼中也可算是正常,齐王一贯都是个柔和的人,若是刚刚在自己说出那一番话来之后他眉头都不皱一下或者是说出那些个冷漠的话来这才是他心中最担忧的,那证明他看走眼了,齐王本质里面是一个残酷的人那么他们王家在他的眼中大概也就是一个能够可以踩着上位的存在。
王恒这样想着却是伸手在谢淮蕴的手臂上拍了两拍,“王爷放心吧,要知道无毒不丈夫,不能为我所用者,那也不能为旁人所用,殿下应当是要懂得这个道理才是。这事儿老夫也便是知会王爷一声,一切都有老夫。”
谢淮蕴听了王恒这话,他沉默不做声,看着王恒刚刚拍过自己手臂上的那一处,心中想的是若不是王恒对他还有极大的用处,就刚刚这老东西那般做派自己就应该好好地给他一个教训不可了。
虽是领了令,但要出了雍都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所以尹仲也便是将自己在户部里头所经手的那些个事情全部都交代妥当,索性而今户部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倒也没有费了太多的时间,但也同元熙帝下了令之后隔了两日尹仲这才全部都整顿妥当,上了帖子辞行。
尹仲走的时候自也是带了一队的人马,户部新提上来的笔帖式也带走了几个,也便是让人跟着一同去查探顺带做了记录,还有便是一些个护卫,那阵仗不大,不摆官威出来这看着也就像是富家老爷的队伍一般。
尹仲离开雍都的时候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在他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一贯同他交集不算太多的晋王到了他的府上所做的也不过就是给了他一把左轮手枪另外的一些个子弹。这也是尹仲头一次这般近距离地接触到他们大庆所出的那些个兵器,也是觉得十分的巧夺天工。
此行十分的凶险,尹仲自也是知道自己出了雍都之后可能这路上会发生一些个完全叫人不能预料的事情,可这是他身为人臣子的本分,就算是真的闹出了什么事情也就只能认了,可在他出发之前却是有人送来了一线生机。
火器在大庆那是个稀罕的东西,制造到现在也只有在军队之中使用,当初观看新式武器的人之中也是有他一人的,当时那场面就已经足够震撼了,他想他这一辈子大约也不会再有这样的眼界了,而且这火器天底下能够拥有的人也十分的甚少,甚至在外头早就已经吵到了万金的价格,但谁也没有胆子能够弄到这传说之中的兵器,不管是私下收藏也罢还是如何也罢,那都是一个死字,能又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罢了,晋王虽是王爷,但到底也不能太过例外从军中取出,那么这也就是晋王自己的了。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不易,谢淮隐在送来这些个东西之后也没说旁的,只说了此去路途遥远也不知这路上到底会有什么危险,所以送来手枪一副,没有用上那是最好,若是真的有用上的时候也是希望能够帮的上忙。
尹仲也是甚少同这些个人打交道的,他这人有点迂腐气,虽也是同柳博益那般的清流,但柳博益那清流是因为懂得自己的身份,而尹仲则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的那种,更加不屑在结党营私上面,除了一些个必要的人情往来之外,他压根就不参合其他的事情,也十分以这般克己律人而觉得自豪。
但在谢淮隐送来手枪的那一瞬,尹仲的心中也还是有自己的一番动摇的,谢淮隐这人早在之前在尹仲的眼中那是一个抬不上台面又抬得上台面的人物,说他抬不上台面那是尹仲觉得作为一个王爷,一个皇子,哪些个皇家应该有的典范那在谢淮隐的身上是半点也体现不出来,若真要做一个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家养的和外头领回来的这样的差别,但说这个王爷是抬得上台面的,是这个王爷当初在户部上所做的他也看在眼内,打从他接手户部,那记录上也是十分的干干净净,至于当初那些个贴补户部作用的铺子和赌坊的银钱,这个王爷也不曾贪墨上半分,倒是少有的清廉,这一点也足可让尹仲对他高看上几分了。
尹仲对于谢淮隐雪中送炭一般的举动也是有几分的动容,但他到底也还是有几分的顾及,而打消他那一番顾及的也是最后谢淮隐的那一番话。
“本王送这手枪给大人也不为旁的,若是大人他日真的着了什么道儿户部换了一个人上来,只怕是没有现在这般清廉了,本王的招商局虽是有银子挣的,但也不想爱给人当做冤大头,尹大人是个清廉又有骨气的,还是大人站在这个位子上就好,换了旁人本王哪里能够放心。本王也无需尹大人你因为这一件事情而站在本王的身边,说实在话,本王觉得还是靠自己的本事来得好些,毕竟结党营私这种事情也便是建立在好处这两个字上,今日因利而能站在本王这一边的,他日也能够因利而放弃本王。再者,本王现在这手枪也不是送给大人来着,只是借给大人,等你回来的时候可是要还给本王的,想来大人也是知道如今我大庆这兵器是有多值钱和多重要的吧?大人要是不放心,你要是花钱同本王借,本王也不介意。”
那言辞之中说的十分的功利,那言辞之中也可算是带足了商人的气息,若是在寻常的时候听在尹仲的耳中只怕又要引得他十分的不满,好端端的一个王爷竟是将自己放在商户的位子上,且知道士农工商,商人占了末流,这哪里还有半点的皇室气息,可也就是这一番话让他彻底安心下来,倒是更加高看了谢淮隐几分,倒是有点意思了,也觉得陛下现在渐渐地看重晋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晋王虽是做事不靠谱,但好歹也还是有着一颗赤诚之心的,这样的人或许也还是不错的…
尹仲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也便是觉得有几分的欣慰的感觉,或许他还能够看到一个盛世也未必。
等到尹仲出了雍都之后,谢淮隐便是将自己同尹仲所说的那一番话同云姝一说,云姝听完谢淮隐同尹仲所说的那一番话的时候,也不皱眉也不说旁的,她只觉得谢淮隐会干出这种事情来那也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要是哪天他真的能够做到像是谢淮蕴那样她才觉得要刮目相看呢。
“尹大人又是个有些迂腐之气的清流,你这么做倒也还是不错,要是你真的白送给他又或者是说无条件给他,就他那种性子说不定就能够干出直接把你扫地出门的事情来。”云姝也是听柳博益说起过尹仲这人的事迹,这人也可算是个能人了,一直这般带着一些个迂腐之气,年轻的时候没少受气和打压,若是寻常人遭遇到那些的话早就会改变自己了,可他依旧故我,也亏得他这般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态度入了元熙帝的眼,不然早就已经被人扯了下来了,据说这人早年脾气耿直的时候,就连皇帝的脸面也不买的,这些年年纪大了到底有几分的内敛起来了。
“对了,既你话是这么说的,那想来尹仲是宁愿花钱借的吧。”云姝道,“这样也好,即便是出了银子借了,他到底也还是承了你的情,而掏出了钱来于他来说只怕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至少不需要他为难自己选择站队这事儿了。”
“是呀,虽说现在卖一个好给人的确是一件好事,但尹仲那个性子一贯都是眼睛里面揉不得沙子的人,与其趁机要求,倒不如随着这般罢了,至少还有一个好官在,虽说这种清流的人不多,但少一个也不好。”谢淮隐十分随性地道,想了想之后他又道,“反正我是干不成那种招揽人心的事情来的,画虎不成反类犬,自己丢了自己的颜面倒不如像是现在这般随遇而安来的好!”
云姝莞尔:“反正我对你也没甚么要求,你这样做也是极好的。反思无愧于心,你觉得好就成了也无需旁人如何想如何看。”
谢淮隐叹道:“总觉着像是被自己浪费了一次极好的机会,到底也还是有几分的意难平。”换成旁人的话早就已经抓住这一次的好机会了,大概也便是只有他这般的蠢钝了吧,要是被九哥知道现在肯定是在心中狠狠地嗤笑于他了,但他就是做不来这等事儿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云姝笑道:“你往常对于这等事情不是最看的开的么,而今也没个定论自己在哪里泄气个什么。”反正她在和谢淮隐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没想过他能够做的有多好,反正谢淮隐的性子就是这样,办砸了也在情理之中,倒是现在谢淮隐这作为是让她觉得有几分的刮目相看,倒是有几分知道如何对阵下药了,尹仲那种人,强取豪夺也是无用的,倒不如像是现在这般徐徐图之来的妙极。
谢淮隐一想倒也笑了起来,那笑容平和:“也是,左右我也不像是能干成那种事的人。”这话一出之后,谢淮隐有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地笑了起来,“其实我也还是有几分的能干的不是。”
“是呀,挺能干的。”云姝应道。
谢淮隐那是更加得意,只差是没有生出个尾巴出来摇上一摇了,倒是让云姝看的有几分的无奈,这人感情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类型,半点也是不能夸的,夸了就是要这样的耀武扬威起来。
云姝嘴上虽是这样说的,但对于这事儿心中还是有几分的放不下,尤其是谢淮蕴和王恒那儿,希望是她多想了,可现在这种情况也由不得她不多想。但她和谢淮隐是能做的也就是只有这些而已,其余的要是再做那就是越过界了,而且她和谢淮隐的手上也没有那种传说中可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影卫一类的,倒是有个功夫不错的人选,但是白泽宣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再说了就算是找个借口出门这个事儿也是不稳当的,或许在旁人眼中,白泽宣的价值还要大过尹仲也未必,毕竟一个是户部尚书,就算是真的没了这个人还会有下一个人来顶替,可剩下一个那是手握军权的年轻将军,满门忠烈的唯一遗孤,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怕这天底下的悠悠之口都能够把人给喷死。
或许也只能是祝愿尹仲能够一路平安了,若是不安,那也是没得什么其余的法子了。
云姝在心中叹息一声,面上却是半点也不露那神色,谢淮隐心中也十分明确这一点,那素日里头还算是爽朗的笑容也有几分小小的阴郁,但这点阴郁也造就不成他有多少的担忧,因为还有更加让他担忧的事情,譬如高丽购置了活字印刷技术之后果真开始在研究纸币印刷的技术,再譬如,琉球的天皇也下令要制造琉球货币,而为了大举制造出货币,也想要来大庆购置活字印刷技术。
虽是琉球的人还没有到来,但消息早早地已经从琉球哪儿传递了过来,这消息代表着高丽和琉球已经打算联手,表面上是打算制造本国自己所用的货币,但事实上——
在这些个内部消息之下,谢淮隐又怎么能够不明白他们招商局的形势可就变得有几分的严苛了,而他身为招商局的主事,在这种局面上做的也就是好好地守住招商局罢了。
半个月后,已是第二船从琉球而来的商队到达大庆的时候,那些个百姓也已经习惯了从这些个海上商船上卸下的东西,比如那些个一箱一箱的金银,再比如从琉球招募而来的工匠,所以百姓们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金银珠宝反正也是没有他们的份,而那些个工匠也不会和他们抢了饭碗。
如今的大庆之中百姓们的日子可是比往常的时候要过的好多了,各地有工厂,那些个工厂里头的工钱给的还不低,当农户种田也有一些个补贴,哪怕是之前水灾,朝廷更是下令掌控了米粮价格,那些个米粮商铺愣是没有将米粮的价格推高,甚至还挂出了招牌表示不会无故提高米粮价格,让百姓们一定安心的话来。
这些事儿也是在百姓之中十分的津津乐道,那些个商铺以前的时候遇上这等的机会那叫一个劲儿的囤居积奇,那价格高的是让百姓望而生畏,要不然也不会有以前灾荒年的时候百姓们因为买不起米粮而出现饿死或者是吃野草树皮甚至是观音土这种事情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百姓们也是十分意外,后来也算是传出了消息来,会有这样的改变也是因为有招商局的存在,招商局强力控制米粮的价格,严格要求全国各大的商会之中的领军人不能控制住米粮价格的提升,要让百姓们吃上平价的米粮,也便是在几大家族的掌控之下,这米粮至今的涨幅也在微末之中。
再加上受灾严重的各州府之中,户部的官员巡视,在受灾特别严重的地方甚至还调用了“天下粮仓”储藏的米粮进行了赈灾,此举也是十分的民心的一种,元熙帝的仁君形象在百姓之中可算是空前的拔高,元熙帝早年征战的时候在百姓之中留下的也便是有几分暴君的意味,上位多年也是以仁治国,只可到底还是敌不过世事无常,端得也便是这几年才将将有了起色,但到底也是瑕不掩瑜,百姓们对于有这样的一个仁君那心中是高兴不已,有不少的百姓甚至在自己家中设立起了长生牌,希望元熙帝能够多在位几年,更是希望招商局能够再多干点这种为民着想的事情来,所以招商局仅此之后在百姓之中的印象那也十分不错的,毕竟肯这样为民着想的也算是不多了。
这一次来大庆的琉球使者是武藏团次,也可算是琉球天皇身边所剩不多的忠心耿耿的老臣子了,这些也是在琉球的那些个探子回来的消息,因为现在招商局可算是站在幕府将军那一边,所以和这些个保皇党的关系还真的不怎么样,素日里头也不往来,打从交易开始到现在,他们也没有再见过琉球天皇。
对于云姝和谢淮隐来说,和琉球合作的话,压根就不在乎到底是和哪一方合作的,对于他们来说从来选择的都只是权利最大的,幕府将军虽是个将军,已近掌控了整个琉球,天皇也不过就是他手上垂死挣扎的傀儡罢了。
武藏团次这一次来也带着自己的任务来的,虽是知道招商局的管事是年轻的很的,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年轻的人。
“日安,晋王殿下。”武藏团次十分斯文有礼地朝着谢淮隐行了一礼,那神情之中倒也有几分可算得上恭敬的颜色,但心中对于这招商局也可算是恨极,想这才多久的时间,都已经从他们琉球赚了多少银子去了,再加上还掌握了他们琉球的金银矿的开采权,这样的财富那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武藏大人安好,在雍都可是习惯的?”谢淮隐的神色也十分的轻松,像是旧友一般地同武藏团次打招呼,“听闻在琉球国之中寻常吃食都是一些个鱼生一类的,但雍都远离大海,只怕是要让武藏大人忍耐一段时日了。”
“好说,大庆的食物也是极其美味的,倒也没什么可在意的,还得多谢晋王殿下对在下的关怀,一切都还比较适应。”武藏团次道,“这一次在下来也是想同招商局做一笔生意。”
谢淮隐露出的愿闻其详的神情。
“在下虽是第一次来大庆,但也是听闻过大庆的名声的,再加上素日里头的时候也同高丽那边有一些个贸易往来,在下这一次来主要也是奉了天皇的意思,想要购买大庆的印刷技术,王爷也不必隐瞒,天皇陛下在做出这一次决定之前也已经打探过了高丽报给大庆的价格了,天皇陛下也希望能够用同等的价格购买到这等技术,殿下应当不会一样的东西买卖两样的价格吧?”
谢淮隐笑:“武藏大人这般盛意拳拳,小王又怎么能够做出那么丢人的事情来的,这般坏了规矩往后还怎么做生意,招商局的名声要是被小王败坏了,那整个大庆的名声只怕也是要不好听的了。既然武藏大人是这般的诚心诚意,那么小王自也是要应允的。”
武藏团次听到谢淮隐这么说的时候,心中嗤了一声到底是个爱钱的王爷,只要是能够有钱赚的,知道就算是把她给卖了也成,嘴上说的却是恭维的话,夸耀着谢淮隐真真是个重诚信之人。
“重诚信”的谢淮隐呵呵笑着,“这生意虽是咱们都同意的,但小王也是要问上一问的,不知道琉球的天皇陛下买了这个技术是打算做些个什么?”
“自是同高丽和大庆一样,有了这等技术之后便能印刷书册,虽说王爷卖到琉球的书册那都是顶便宜的,但我们琉球也是有自己的书册,遗忘的时候也是靠着撰写传世,如今也可以用印刷来制造,自是方便的多了,往后我们琉球或许也能够像是大庆这般多一些个读书识字懂道理的人,再来也便是想要制造咱们琉球专用的货币,同大庆这般,往后百姓们之间使用的时候也能够方便上许多不是?也便是出自于这个原因,这技术可算是利于后代的,也便是因为如此,陛下想着还是应当要购买的,高丽都已经购置了,我们琉球又岂能落于人后,而且同大庆合作这么久以来,招商局的作风我们也是懂的,不会贸贸然去同高丽购买技术的。”
武藏团次的话说的可算是十分滴水不漏,旁人要是听到这一番话说不定还会觉得这琉球可真是够遵循规矩的,说的是那叫一个遵守双方合约,半点便宜也不会占了,但仔细想想表达的却是——你们和高丽之间的那点交易我们都是门儿清的你也用不着在这里骗了我们去挡冤大头,再往深里面去那就是高丽和琉球皇室之间的关系是不一般的。
“大人这说的,小王心中也觉得琉球是个十分不错的合作伙伴呢,也希望这合作的关系能够长长久久地继续下去方好。”谢淮隐道,“这合约小王一会就去拟,就依着高丽哪儿的合约一模一样地拟,绝是不会让琉球吃了什么亏去的。”
武藏团次点了点头:“王爷这般,在下心中也便是放心了。只是在下这一次来也还是有旁的事情要同王爷商议的。”
“既是有事,武藏大人但说无妨。”
武藏团次想了一想,像是在组织着自己的言语,这好一会之后方才开了口道:“王爷,现在我琉球同大庆合作,多半都是大庆的货物销往我琉球国内,但我琉球国内的也便是无甚东西销售往琉球的,长期以往下去也便是大庆的货物站在主位之上,对于我琉球国内的那些个商铺却是十分的不利。”
“恩?”谢淮隐嘴角微微一勾,那笑容笑的十分如同暖阳一般,“小王怎生就听不懂大人这话了呢,虽说我大庆销售往琉球国内,但琉球国的港口对我大庆也不是全部开放,只是开放了两个港口,我大庆的往来之人开启商铺之人也都是本本分分地居住在琉球国给划分的居住区,这可都是本本分分半点都不曾逾越过,且我大庆在琉球之中的投入也是十分的巨大,别看这手上拿了金银矿的是采矿权,但这采矿之人用的可都是琉球的百姓,付出的工钱也是不少啊,再加上琉球国内对我大庆的商铺那也是采了税收,这税银我们可都没抵赖过,本王想着这生意也都是个长久的事儿,自是不能求刚开始就有了盈利,所以也都一直在勉力支撑着呢,半点也不曾诉苦过,今日大人这话说的倒是叫本王心中不免有了几分酸涩,心中也便是又几分的闷然了,唉——”
谢淮隐说道后来的时候,脸上最初的暖阳笑容也灭了下来,最后那一个长长的叹气声拉的源远流长,几乎是要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武藏团次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上两句,又听得谢淮隐开了口,“大人只看到我大庆往着琉球运送货物,可怎么就没有瞧见我们从琉球购置的东西呢,那些个海味,还有琉球特产的东西,我们大庆也是常常一船一船地运来,这其中的花费就已经是不少了,怎么可能我们就成了占了主位,大人你是只见我们赚钱的时候可没有瞧见我们花钱的时候啊。”
武藏团次看着谢淮隐,他这才没开口说多少话呢,倒是谢淮隐在那儿先开口说了那么多,说的好像是他们大庆是半点钱也赚似的,的确,琉球对大庆开放也就只有两个港口而已,但大庆的东西在琉球之内已经可算是要卖疯了,那可是日进斗金的买卖,到了谢淮隐这里的时候倒是成了他们大庆是半点钱都没的赚了,果真如同传言之中的那样,晋王这个人的确是个难缠的家伙,还真是素来就有哭穷的名头,真是有够难缠的。
“王爷这话说的真是,倒是说尽贴钱了?”武藏团次看着谢淮隐道。
“贴钱倒不至于,还是有几分小赚的,但这赚得不多倒是真的。”谢淮隐道,谁会说自己赚钱赚的多的啊,当然得说自己没赚钱了。
“好吧,既然王爷这般说的话,在下也不会多问什么,不过倒是有件事情想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同王爷商量商量的。”武藏团次明白自己想要从谢淮隐这个抠门至极的人身上扣出点的东西来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做到的,所以干脆也就不同他在这上面扯皮,扯来扯去也没什么意思,左右他来的时候天皇也已经交代过了,要是能够完成这一步固然是好,但若是完不成好歹也是要将自己这一次来的另外一个目的完成。
“大人请说。”
“我这一次来也是有些东西想要给大人看看的。”武藏团次说着就从自己的袖带之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那黑褐色的软膏,那味道略微有几分的刺鼻,谢淮隐闻到那个味道的时候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种东西他连多看一眼也都嫌弃,这倭国人拿了这东西来是个什么意思,那神情倒是有几分像是在献宝似的。
“这我琉球的特色产物,名曰福寿膏,是个能够帮人减轻痛苦的东西,可用在医治重伤病人的时候让人吸食减轻痛苦,平常的时候也可以吸食,会让人觉得十分的舒坦,消疲解乏。”武藏团次脸上带着笑,“这在我琉球国内也是常用的东西,我们琉球同大庆之间交易也可算是十分许久了,所以趁着一次来的时候特地是想将这福寿膏推广到大庆之中。”
谢淮隐是看着武藏团次,他的神色也十分的平和,他拿过了武藏团次手上的那一盒淤泥似的的东西拿在手上把玩,这神色之中也带着几分的凝重,想了一想之后这才抬头看着武藏团次道:“这东西且先安置在本王这儿,改日本王还得同父皇商议之后才能够给大人一个回答。”
武藏团次道:“王爷说的是,在下也已经上了帖子,在陛下面前还得王爷好生美艳几句才是真。”
谢淮隐笑而不答,只是同武藏团次寒暄了一阵之后这才将人送了出去,他把玩着手上的那一盒“福寿膏”,那神情之中只觉得有几分的困惑,在这个时候琉球突然送来了这样的一个东西是个什么意思,且这东西难道还真的如同武藏团次所说的那样有那般的效果不成?!不过这贸贸然地同意进了这东西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同意的。谢淮隐便是想着改日退了朝之后就去后宫征询他那父皇的意见再说。
谢淮隐这里还在迟疑着呢,武藏团次打出了招商局的门就已经直奔其他的府邸了,这首要去的也就是王丞相的府上。
王恒对于这些个琉球来的人也没什么好感,但他那高丽的女婿在临走之际特地请求了他,若是他日有琉球之国的使者来的时候定是要屈尊降贵地见上一见的。王恒对于自己那个高丽的女婿不是那般的满意,但看在人都已经那般地恳求了他,自然地这见上一见也没什么问题。
王恒原本也没有将这琉球的人当做一回事,可普一见到人的时候,人家那又是鞠躬又是问好的态度也便是让王恒觉得心情不错,至少十分享受人前这种态度。
“王丞相安好,在下也曾经到访过高丽,见过高丽太子同太子妃殿下,这一次有机会来大庆,也便是特地想来想拜见丞相大人。”武藏团次看着王恒,早就已经听闻了王恒王丞相是个小心眼至极的人,又素来爱装腔作势那一遭,所以武藏团次在初见王恒的时候就已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免得这话不投机当下就出了这丞相府而没有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好。
“是嘛?高丽的太子殿下前两个月前也还在我雍都之中呢,倒是说起了素来同琉球关系交好的事情,甚至还特地关照了老夫要是他日有琉球的使臣的来定是要好好关照关照。”
“那还真是叨扰了,也感谢太子和太子妃殿下还记得我们琉球,”武藏团次露出感激的神色,似真的有几分那感激之情在一般,“这般恩情定是不能忘怀的。”
王恒听着武藏团次的话,他微微颔首,看着武藏团次道:“不知道大人此番前来寻了老夫是所谓何事?”
武藏团次听得王恒这么说的时候,他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掏出了一盒子同给了谢淮隐没有两样的福寿膏的盒子。
王恒看到武藏团次递过来的东西,他也不接,只是抬眼看着武藏团次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我琉球特产的福寿膏,可作烟丝用,可用作消疲解乏也可用在医疗上可做镇痛的效果。”武藏团次说。
“那还是武藏大人有心了。”王恒这才将东西收了过来,只是漫不经心地搁置在一旁,很显然地是对这东西没有上心,就像是寻常人送来的东西一样,搁在一盘或者是收入库房,很多时候只怕是连看也不会看上一眼的了。
武藏团次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丞相,今日在下来除了送这福寿膏给丞相聊表心意外还是有旁的事情想要同丞相商议的。”
王恒听到武藏团次这么说,他眉头微微一蹙,心中对于武藏团次还有几分的不满却也还是示意人开口说下去。
“这一次来,在下也是奉了天皇陛下的令,想要同丞相站在一处,这福寿膏的生意也是特地想和丞相一起做的、”
“武藏大人这话是个什么意思?”王恒打断武藏团次的话,“谁不知道我们大庆和琉球之间的生意都是通过招商局来做的,也一直都是晋王的招商局一直同琉球之间有着交易,老夫又怎么能够越了这个规矩去,武藏大人这话莫不是在说笑亦或者是在拿老夫逗趣不是?”
“在下哪里敢同王丞相逗趣或是玩笑的,是,而今我们琉球同大庆之间的交易往来也都是通过晋王的招商局,可晋王是幕府将军一脉的人马,可即便是幕府将军的人马再怎么强大到底琉球也是天皇陛下的,那幕府将军能够嚣张到什么时候那可真是说不准的事情。”
王恒看了这倭人一眼,明白这小子刚刚那话的意思就是在说现在虽是被幕府的将军霸占着朝政,但琉球的天皇也不是真的甘愿当一个傀儡的皇帝,所以两方人马之中早晚也还是有一番的争斗开始,而招商局是站在幕府将军的一边,所以现在琉球天皇是打算寻一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马来了,也就是这样的意思了,而现在武藏团次到了自己面前来说这种话,那就是希望着他能够站在琉球天皇的那一边了?
“且不说琉球之内琉球天皇和幕府将军之间的关系,若是老夫贸贸然同你们合作,那老夫在大庆之中要如何立足?”王恒道,“武藏大人可曾想过这一点?”
“那王丞相是宁愿见到晋王殿下的招商局一方坐大了?”武藏团次对着王恒道,“招商局将所有人的买卖都抢走了,丞相难道是半点都不觉得可惜吗?”
“这有命赚也还得有命花才行,要是这命都没了,赚那么多的银子下来只怕也没得花,老夫有何必去挣这一口气呢!”王恒言有所指地道,“武藏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武藏团次笑了,王恒这老家伙果真是个难缠的,刚刚这话看着像是在说自己,但又何尝不是在说着谢淮隐那招商局,只怕招商局也已经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王大人这话说的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但眼下是他们得了利,可也阻了不少人的路,和招商局合作的的确是那几大商会,其余的也有散股分出去,但僧多粥少,就朝堂之中这些人哪个人手上没有那么一两个铺子的,但能够从招商局的手上分到利益的又有几个人,长期看着人吃肉,别人喝汤,这种心理谁能受得住?
武藏团次才不相信这些个大臣们心中没有半点的芥蒂,尤其是这王丞相,他虽是初次踏上大庆的国土,但也十分清楚王恒一贯不是个省油的灯,大女儿嫁去了高丽,小女儿成了王妃,若是他手上再去了权势,到时候就什么都不剩下了,他这人能够忍耐得住才怪了。
“王大人不为自己着想,好歹也是为后代着想着想,这银钱是半点也没个好赖的,王大人说的可是?想我们这福寿膏也实在是个好东西,也还是大庆所没有的,若是丞相能够向着陛下举荐举荐,到时候天皇陛下愿意用最低廉的价格卖给大庆,到时候王大人若是有这般需求的话,天皇陛下也是会给大人一些个好处的,哪怕是直接传入大庆的时候需要经过招商局的手,但大人也还有高丽的太子妃殿下不是?若是陛下哪儿不认同,王丞相既是有太子妃殿下在,总是不愁货源的,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主意。”
王恒听的有几分的心动,武藏团次这说的也的确是个法子,招商局一直都掌控着往来的买卖,而且固若金汤且是半点人也安插不进去的,但这两年国库的充盈他也是深深地看在眼内,若是他日真要举事,这手上的银钱也是半点都不能少的,之前没有机会,但如今瞌睡的时候真好有人送枕头,没有道理将送上手的银子白白地往外送出去不是?!
武藏团次看了王恒那已是有几分动摇的神色,他又加了一把火道:“王丞相,而今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后又有齐王殿下帮衬,今日我观晋王殿下也不像是个有福之人,只怕也轮不到他。若是他日齐王上位,丞相您可就是国丈了!”
武藏团次这一句话说的是让王恒浑身舒坦,只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是呀,他可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将谢淮蕴抬上高位之人,若是手上没有这些个银子,又如何同而今已经在百姓之中颇有几分威名的谢淮隐缠斗。
王恒这般想着,他捏了捏自己面前的那一个小盒子道:“这事儿成与不成,老夫也说不好,但武藏大人说的有这般的疗效,想来也是对百姓有益的,若是能够平价卖给百姓,想来也是百姓的福气,若是陛下不同意,到时候…”
王恒话未说完,倒是朝着武藏团次笑了一笑,武藏团次回了一个了然的点头,自然是懂了王恒这没有说完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不外乎就是招商局和元熙帝若是没同意的话,到时候就从高丽哪儿进了大庆,现在大庆的边关又有对外贸易交流区,若是从哪里不行,最后还能够用高丽王妃的名义送来大庆。
武藏团次又怎能不了解这点。果真银钱这玩意才是人人都离不开的,不过王恒的贪婪于他来说也是个最好不过的事情,只要福寿膏能够踏上大庆这片土地,那么早晚大庆就会被他们所掌控,招商局从他们琉球哪儿赚了多少钱去,早晚也是要回了多少钱的。
翌日一早的时候,武藏团次便是以琉球使臣的身份觐见,元熙帝也便是因为有琉球使臣的关系也便是拖着病体出现在朝堂上,这也是在尹仲出了雍都之后元熙帝头一次出现在朝堂之上。
在朝会上,武藏团次自是提了向大庆引进“福寿膏”的事情,那言辞之中说的也可算是十分的言正意切,只差没有拍着胸脯保证说福寿膏这玩意延年益智服用之后就能够强身健体长命百岁了。
谢淮隐对于武藏团次这般的坚持和那一番说辞也可算是熟悉了,早在招商局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了武藏团次对于将“福寿膏”送进他们大庆的决定十分的坚定,可这般的坚持也同样让谢淮隐觉得其中必定是有什么缘故,传了消息给在琉球的人手,但要求琉球哪儿查探到消息顺带再将消息传递回他的手上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但看来武藏团次很显然是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不,要说是武藏团次,倒不如说是琉球的天皇没有给他们慎重调查和考量的机会。
“尊敬的大庆的陛下,我代表我们琉球的天皇陛下十分志诚地想要将我们手上的‘福寿膏’作为相互贸易的一个品种推荐入大庆希望大庆的国民能够喜欢,就像是我琉球的国民像是喜欢大庆的瓷器琉璃一般的喜欢。”
元熙帝对于武藏团次这说辞也觉得十分的满意,这对外贸易之中也的确是会出现这种状况,更何况而今他们大庆是占了主导地位,从琉球和南洋各国之间的贸易也是他们赚进了大把大把的银子的缘故。
但对于这‘福寿膏’一事,元熙帝的态度还是有几分迟疑的,说的这般天花乱坠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
“这‘福寿膏’不知道你们是打算以什么引入大庆?依着武藏使者你这说辞,应当可算是药物吧?”元熙帝道。
“可算是药物也可算是日常用品,福寿膏的好处,只要百姓们用过之后就会明白的。”武藏团次恭顺地道,“可以减轻痛苦,可以让百姓们觉得舒坦的好东西。”
元熙帝看着武藏团次,想要从他那脸上看出点端倪来,可武藏团次的神色如常,倒像是真的在举荐一样好东西一般。
“陛下,若是这东西的确像是武藏使臣说的这般说,倒是可以引进入我大庆,”王恒站了出来道,“既可当做药物也可当做民生用品,这倒也可算是十分不错的东西,也可算是对百姓有利了。”
王恒这一站出来之后,有不少的朝臣也纷纷而出,表示附议。
王恒道:“虽说这交易的事情也都是晋王的招商局在做,但对百姓有益的事情,老臣还是不的不出口说上一句的,既是对百姓有益,晋王的招商局应当不会拒接不是?”
谢淮隐朝着王恒看去一眼,只觉得王恒这人实在是不怀好意的很,什么叫做他的招商局,这什么时候招商局就成了他一个人的了?这话说的可是十足的带着陷害,是在说他独霸着招商局么?!
“这若是真的对百姓好的话,自是要的,但现在也不过就是一面之词,咱们大庆的百姓谁都没有用过不是,那本王哪里晓得是真的如同武藏大人所说的那样还是不一样的?”谢淮隐道,“再说王丞相刚刚这话说的,本王也打算将这问题征询父皇一番,也没有说绝对的不要或者是独断下了决定一定会要,不是吗?”
王恒看向谢淮隐,笑,“王爷倒的确是有主事人的风骨了,较之之前也多了几分圆滑,可喜可贺。”
他这般说着,又重新回了自己的队列之中,刚刚谢淮隐说的的确也没错,现在这新的东西谁都没有用过,所以他说的也是半点没错,要挑刺也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来。
谢淮隐脸色一黑,刚刚王恒那话可不是什么夸奖的话,说她处事圆滑倒不如是在说他无能,不会做了决定,也正是不会做了这个决定所以才能够明哲保身,怎么说都是他有理,这老东西现在是越发不放过他了,说的话那叫一个难听。
元熙帝看了一眼谢淮隐和王恒,摆了摆手,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只听见外头太监一声尖利的“报”。
那拉长的声音让朝堂之中所有的人都为之侧目,元熙帝微微颔首,站在一旁的太监拔尖了声音道了“宣”字。
外头的太监双手捧着一本奏折,匆匆行至人前,跪下:“陛下,永安县令八百里加急,户部尚书尹仲在永安境内视察时遇上山体崩塌,不幸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