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放心,我保证他出世后,除非死了,否则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从前是头神兽。其实玄弭脾气性格都还不错,就是太骄傲了,你放心,您看我跟上辈子有什么一样不,就没一个地方一样好吧。”蓁蓁觉得自己和李无涯简直就是两个人,哪里有什么转世投胎关联。

程帛尧一句话就把闺女戳破了:“和上辈子一样爱热闹、爱收礼,还和上辈子一样小心眼,还一样能装会扮。”

蓁蓁默默地低下头,片刻后才说:“那玄弭多还同样骄傲、执拗、喜欢钱,这三样儿都不算什么大毛病。”

“还有不能得罪,因为它太狠辣。”

“滚滚,你不是出去玩了吗…你糟了,居然说我大弟狠辣,他以后不会放过你。”蓁蓁一脸坏笑。

“我是实话实说,就那天那场景,不狠辣主儿能做到,反正我是放弃投胎做人了,我就跟着你们好好做我妖吧。”

以我血浴我身,要放浑身上下八成血,同时保持元神清醒,滚滚觉得自己做不到,它今天出去试了试,割一刀物上,它疼得很就给自己用灵力止血愈伤,而且硬是没下得去手割第二下。

所以玄弭能做人,他再怎么转世也只能做妖。

程帛尧听完就一个想法——生儿哪如养儿难。

第一七一章 却前世之孤苦,合今生之欢愉

玄弭于夏,六月正中。

随着日子越来越临近,程帛尧身子骨愈发虚弱起来,有时候李崇安感觉她虚弱地吹口气都能散落一地。

程帛尧倒不觉得,她脸色虽不好,身子骨却不错,虽然瘦削了些,却也不是瘦到见骨。洞府之外,漫山繁花初落,果实殷殷,这般一个心中充满骄傲与孤独的孩子,却注定生在一年中最繁盛美好的时光里。身而为人,她无法理解玄弭身为妖的苦,却能理解它的孤独,有些孤独不必言说,懂的人自是不语自明。

洞府窗下,流水潺潺,落叶飞花片片逐水而去,到得远处坠成一片飞珠溅玉,蓁蓁在一旁捧着李无涯的手札念道“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岩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闺女细细嫩嫩的嗓音仿如静水细流涓滑而过,夏日的晴光通过微黄的书页折射在她脸上,白光弥漫,仿如天使。

“蓁蓁。”程帛尧轻唤着闺女。

“嗯,娘。”

“既然求道之路这般艰难,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地走到这条路上来呢?”程帛尧惯性地充满疑问,她的道似乎都是在疑问中得到的,每一回起疑释疑,都是她更近一步走向道的契机。

蓁蓁侧着小脸想了想,合上书页,刹那间淡淡白光敛去,只余些许光芒自窗外散散地投照而来:“这世界上想要成功的路都很难呀,既然都难,为什么不选这条,成功问鼎大道的收获比对任何一条路都要更大。娘,你为什么老想些千奇百怪的事呀,做饭很辛苦难道能不吃么,河豚有毒还有人非吃不可呢。”

虽然比喻得有些面目全非。而且道理也有些离题千万里,可程帛尧就是能听得出意思来:“我只是选择了千万种可能中的一种,和其他的路并没有什么太多不同,之所以艰难,是因世道本就艰难。所以人们才要超脱世间道的束缚,想要真正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而不是为任何外力所主宰,因此才不惧千难万险一心求道。”

所以,道还是坚持、坚信。我坚持我的选择,我坚信我所追寻的道。

时转六月中。玄弭在知了声声中,在炎炎烈日下来到这个世间,是个极其漂亮的男孩儿。眉若春山。眼似繁星,才乍出生便有着举世无双的潜质,便连蓁蓁都要眨巴着眼说:“大弟比我都好看,以后别人会以为我又多个妹妹的。”

事实上,玄弭的漂亮并非雌雄莫辩的那种。而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漂亮的男孩儿的那种美好。阳光柔软地照在他脸上,你便觉得这世间最美的时光也不过如此,玄弭孤独而骄傲,习惯拒人千里之外。而这个孩子爱笑,谁来都给抱。喜欢亲近身边所有的人。

“崇安师兄,这样真好,我还担心他还是会那么清冷孤高的脾气呢。啊。对了,是该叫李微么?”老程一早给他们安排好了,余下的三个孩子应该是李微、李藩、李翦,按着来的话就该叫李微的。

“叫他李藩吧,藩者屏障也。盼着他这一世,能突破他内心的藩篱。不再有人兽之分,道凡之别,真正自由自在再无拘法。”李崇安想着微这个字,实在不怎么适合大儿子。

藩儿?小藩…不行,还村里有个姑娘呢。这名字确实不错,可单着来叫味儿特奇怪:“要不,小名还叫玄弭?”

这名字容易让人想起那天的血腥场面来,李崇安摇摇头说:“弭通弥,叫玄弥如何?”

玄弥,好吧。程帛尧对名字没有任何执着,有人给取好,她只需要负责叫,多省事儿:“嗯…玄弥,却前世之孤苦,合今生之欢愉。”

滚滚在一边耷拉着脑袋,特别想朝李崇安和程帛尧大吼一声:“你们别搞笑了好不好,老子好不容易摆脱了玄弭,现在又来个玄弥,你们俩还让不让人痛痛快快过日子了,真是给老子找不痛快。”

再看看玄弥现在笑得跟初升的朝阳一般光华耀眼,灿烂至极,温暖如厮,滚滚就有一种这其实不是玄弭投胎,而是另外一个灵魂转世为人的错觉。他怎么可以这么温暖灿烂,怎么可以这样清澈干净,虽然说是个初生的婴儿,可怎么说也是玄弭的转世,就该像蓁蓁一样,依旧保有上一世的某些脾气性格。

可是他完全没有,完全像是一个全新的人,没有任何往日痕迹。一看到玄弥笑,滚滚就觉得心肝脾肺肾全都疼起来。

“大弟笑起来真好看,娘,他笑得比我还好看,这以后可怎么过呀。我长大以后,不管少年少女都会迷着他的,我不就成了衬红花的绿叶,我不要当绿叶,我要当红花。”蓁蓁心想着,这一世好不容易成个姑娘,自然要受尽温柔的宠溺,有这么个漂亮到让人心都软成一片的弟弟,让她还怎么凭这张脸混下去。

“你放心,就冲你是李无涯转世,愿意捧着你拿你当红花的人能从昆仑排回京城去。不过老子有点怀疑,他们以后跟你过日子,难道不会想着你前世是李无涯的事而无法人道吗?”滚滚忍不住毒舌一下,以此来排遣它心中的忧伤情绪。

“滚滚,蓁蓁才这么大一点点,你怎么可以跟她这样就话。”程帛尧重重戳一下滚滚,示意它不要太过分。

滚滚忍不住翻白眼,要是程帛尧积善成德蓁蓁跟它在私底下有多大尺度,不知道是会戳它,还是去戳她闺女:“知道了。”

这回生下玄弥,虽没有引来四方关注,却也是整个宗门的人都来相贺,大家照着规矩送礼,虽然多半是看在他们“无涯祖师”的面子上。玄弥的漂亮还是为他招来不少怪阿姨与怪叔叔,这个捏一捏,那个抱一抱,当初没敢捏蓁蓁,现在可有个比蓁蓁还漂亮的小玄弥可以捏,也算补偿了。

滚滚恶意地揣测到这些人的心思后,嘿然冷笑:“等你们知道你们捏的是比李无涯更记仇千万辈,而且报起仇来更狠千万倍的玄弭后,你们就不会这么欢快了!”

可现在是玄弥啊,玄弥非常享受这种被人喜欢,被人拥抱的氛围,但见他一双小手不停歇地挥舞就知道他心中有多么欢快。连蓁蓁都要在一边嘀咕:难道我刚出生的时候不可爱么,不招人么,你们居然这么热情地抱大弟,不抱我,你们居然敢不喜欢我,好肥的胆子。

蓁蓁姑娘吃醋了,后果很严重,她愣是对上前来给她笑脸的人通通没有好脸色。众人却很适应,因为无涯祖师就是这么阴一阵儿晴一阵儿的性子,他们觉得这很正常,所以捧完笑脸上前,又很快自动退散去逗小玄弥:“这孩子太漂亮了,漂亮得暖人心窝,静山、尧尧啊,你们俩可真会生,生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招人喜欢。”

喂,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蓁蓁在一边横眉冷对。

“这么漂亮的孩子,长大了不知道要便宜哪家的姑娘,真真想来就令人心疼啊。玄弥呀,小玄弥,做我的女婿可好,等着师伯,过几年就给你生个漂亮师妹出来,将来好和你凑成一对儿。”打完祖师的主意,打祖师弟弟的主意,这群人真是够了。

但无涯祖师很不爽中,你们难道都瞎了!蓁蓁在内心呐喊半晌无果后,果然抱着滚滚去找吃的去了,来得快也忘得快的蓁蓁姑娘在这一点上继承了她娘的美好品格。

自玄弥出生后,昆仑的气运好像一下子就大涨起来,不时有人破玄关,得开天门。做为玄弥的亲爹,当然是跟坐上了筋斗云似地往上升,玄关早破、登堂在望。倒倒是程帛尧这可怜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摸到登堂的门槛,当然,她现在也没这闲工夫。

玄弥太可人疼,成天里捧着张笑哈哈的小脸儿,不管你抱不抱他,他都乐呵呵地勾着你去抱他,去跟他玩儿。找来的奶娘都说,从没见过这么喜欢笑的孩子,连饿了渴了也不哭,拉了困了也没掉过泪,就是磕疼了哪儿那也最多皱个眉头。

“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这么笑着,老天爷都不会舍得为难他。”奶娘是这么说的。

滚滚听完觉得自己大悟了,玄弥之所以笑得跟白痴似的,就是希望道哥这辈子对他好点儿,就冲他笑得这么白痴也别为难他。再说了,二傻何必为难白痴,是吧!

“程帛尧,你不要荒废修炼,好好打坐参悟去,玄弥肯定还给你准备了大补寿元气运的,你不去吃了喝了,老在这儿逗孩子算怎么回事。要是日后他恢复了,知道你这样病歪歪的还不修炼,肯定会怪老子的…”滚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全天下最苦逼的存在。

“知道了,这就去,别叨叨了行不,滚大妖!”

滚滚最讨厌这个称呼了,它决定了,它以后还是当神兽吧。

第一七二章 大美无言、大美无华

所谓玄关,就是打开门,你终于进入到了这个世界里,但这个世界承认不承认你暂时还未可知,而登堂就是真正这个世界拥有了一方立足之地。这个世界可以听到你,而你也可以听到这个世界所发出来一切声音,花叶草木,山石河流,或许无言,但静静地闭上眼睛去聆听,便可以达到某种神魂相交,尔后感知他们所知所想境界。

同时,他们也可以感知到她,她山头静坐时,可以跟溪边花草打招呼,倾听它们对朝阳对晨露欢欣,还可以和泉涧里你以为从来不会有任何想法石头打招呼,听它们跟你谈谈,有哪群鱼刚刚从它们身边游过。如果遇上那群鱼,可以跟它们说说,那块石头对它们意见和建议。

但这一切,都需要进入深深入定,要把整个人,整个世界都先放下,抱元守一,然后将所有感知力都放出去,这样才能与身边原本无言无语它们去交流沟通。它们会很羞怯,当靠近它们时,它们会表现得十分害怕,需要耐心而缓慢地靠近它们,然后表达出善意来,至少要是无害。

其实,登堂之后,并不需要细心去与世间万物沟通,只是拥有了这样能力而已。但程帛尧很喜欢这种感觉,和生存这里千年万年石头交谈,和刚出生小溪里小鱼交流,还有滴着露珠花儿和结满果子树。它们让她觉得这世界美,真正是大美无言、大美无声、大美无华。

时光静好,万物静美,秋日静暖…

“万物静美,我很喜欢这句。”

程帛尧脑海里,突然闯进这么一个声音来,明晰句子是花草树木所不能表达出来。连飞禽走兽也不曾有过这样有条理言语,所以她很肯定这不是普通鸟兽:“你…你是谁?”

意识里无声无言地传达自己想法十分费劲,但一旦开始了,接下来便水到渠成。

“九大神兽之一,你可以叫我赤渊,你试着神识里看到我,你已经可以做到了。”赤渊声音很柔和,很能稳定人心。

既然能说,应该也能看吧,程帛尧努力地神识里观想。渐渐地感觉到一丝亮光出现神识里,然后渐渐地便有了轮廓。她近恶补李无涯手札,看着看着就把眼前这威严却和顺神兽和麒麟联系起来了:“是麒麟?”

“是。李无涯是这么称我。”赤渊说完就口吐出一团华光来,华光散去后又是一个小玉匣子:“这是玄弭交托我带给你,是一枚气运之石和一枚月华丹,月华丹取与日月同辉之意,添寿强身。你服下后身体便可痊愈。”

赤渊是程帛尧见过神兽里和气一个了,怪不得李无涯手札上说它是仁宠瑞兽,而貔貅则是凶宠神兽,从脾气语气上都能看出端倪来:“多谢,先不忙消失,能跟我说说玄弥他从前是什么样吗。他为何那般孤独又那般执着?”

目达成,赤渊确实是要走,它来一是为送东西。二是为帮助程帛尧识海里顺利进行开灵眼。说起玄弭,赤渊倒真有些可说,它们同为食四方财货神兽,只不过属性不一样,所以它们之间联系比另外七大神兽要多一些:“他现叫玄弥吗?”

“不。这是小名,大名叫李藩。”

“李藩…玄弭它与我们都一样。乃天地之间所生出来,并非人所豢养。你说它孤独、执着,那其实都是你们人类才有情绪,对于我们来说无所谓孤独不孤独,执着不执着,只因我们生来便是这样,从不因任何事物而改变。至于玄弭,它话不多,不喜热闹,杀伐果断,其余不过是天然生成,其实并无多大关系。”赤渊觉得没有关系,因为它不是玄弭,玄弭觉得有关系,天道哥喜欢它这份有关系,所以玄弭才有了这样机缘。

待到赤渊走后,程帛尧睁开眼睛来,拍拍胸口,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至少现玄弥很可爱,很阳光,而且看起来会一直这么下去。可能他和蓁蓁一样,都彻底忘记了前尘往世,但是它执念太大,于是成了完全相反性格和脾气:“气运之石?月华丹?好吧,月华丹吃掉先,儿子给应该没错。”

幸亏玄弭虽然孤高清傲,却洞彻人心,知道他娘是这么个脾气,给就是随便当糖豆吃都不会出问题丹药。要真是那种服一枚都需要有旁人场护法,那真就是要人命了。月华丹服用完,药效温和而缓慢,都不需要打座,就像是一个个忠诚可靠小人儿一样,她身体里处处修复着受损身体。

赤渊没有说错,这枚丹药一服下去,她身子骨就恢复到佳状态了,瞬间像又活过来了,而且因为怀时候没长肉,反而瘦了一圈,这时候连都不用减了呀。加上月华丹养好了皮相,简直重回十六岁:“儿子,你真是太好了。”

李崇安架着蓁蓁从洞府出来接她,一看她完全恢复了两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两几年程帛尧皮相儿确实变得成熟多了,现真就是顷刻间回到十六岁花骨朵一样时候,李崇安都要以为时光又重回那时候了:“尧尧?”

“娘,你怎么还可以越活越回去呀。”蓁蓁挠挠脑袋,不是很能明白。

“你可真不会说话,你就不能说越活越年轻漂亮。儿子给丹药我吃服用后就这样了,是九大神兽之一赤渊给送来,赤渊是麒麟耶,真像李无涯手札上写那样,虽皆食财货,却冷暖两重天。赤渊很温和仁顺,说话语气听着都让人舒服。”程帛尧说完还把气运之石拿给李崇安和蓁蓁看。

气运之石长得很普通,完全不存美观之说,看起来就像是路边随便捡来一块石头,只是上边纹路非常深,整块石头都散发着相当古意气场,浑圆柔和,阳光下散发着青幽幽温润微光。其实,和夕阳之下,所有山间石头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它就是有个好名字。

“这气运之石够可以,长这么普通,只要凭它是气运之石,它就是长成一坨便便也会有人愿意带着它。”蓁蓁觉得这就是底气,这就是霸气,用滚滚话来说“老子就是这么拽”。

“你近说话越来越粗俗了,这样可不好,蓁蓁,说顺了嘴改不回来。你要上外边这么说去,看我打不打你小嫩屁股。”程帛尧说完扬起手虚空中拍了两下,看到女儿缩缩细嫩小脖子才满意地收回手来,然后便回头去看李崇安:“崇安师兄,你要发愣到什么时候去,无非就是时间又倒回几年去,用得着呆成这样儿?玄弥怎么样了,下午午睡起来找我了没有,哭没哭。”

李崇安摇摇头说:“没哭,你别老盼着他哭成不成。不过尧尧,你一下儿又回到十五六岁时候样子,我还真有点适应不了。”

“白捡一漂亮年轻少女,你还有什么不适应。”程帛尧冲李崇安挤眉弄眼地笑。

李崇安则伸手捏捏她脸蛋儿,感叹道:“尧尧,你可别再小了,再小我会有罪恶感。”

“你放心,不会让你多养个女儿。”

“我很好养…”蓁蓁发出不平之声。

正一家人温馨和美斗小嘴儿时候,滚滚相当不合时宜地出现了,而且脸色相当相当难看,这回不像是因为哪个来了,也不是因为畏惧,看着倒像滚大妖正发愁一件事关天下生死存亡大事:“李崇安,程帛尧,李无涯,事情变得很不好了。”

“怎么了?”

“妖物们提前现世,玄弭一投胎成玄弥后,少了镇压它们。老大是凶兽,镇宅驱妖搁上它万事大吉。可现老大成了一小娃娃,啥也不懂,天天除了乐就是吐口水泡泡,哪里还能镇得住。我就说道哥这回要玩瞎,它果然把自己玩瞎了。你们准备好吧,修道之人是妖物眼里好补品,尤其是你啊程帛尧。”滚滚长叹一声,它任务艰巨呀。

“这么严重,我怎么又中枪了,你道哥不是派你来保护我吗,现该你派上用场了。”程帛尧掐算着自己现这小实力,别说去刷怪了,不被怪刷了就挺好。

滚滚“嗤”笑一声道:“你看我现能抵什么用,道哥派我来时候,就担心我犯老毛病,把我实力全封印了,否则这些许小妖哪用得着担心,老子再怎么说也是神狐朱疵,光凭名字都能吓退一半。”

“那不是还有另外七大神兽吗,怎么,它们不管?”程帛尧觉得赤渊也有这样实力啊,完全可以联系它们嘛。

“它们不会管,中原大地都归玄弭管,玄弭不,他们没有天道许可不能过界,道哥近忙了点还没顾得上中原大地镇守神兽。现道哥也指望不上,你们只能指望你们自己了。”滚滚说完叹口气,看来这回有人来逼自己以血浴身了。

第一七三章 身为补品的宿命

不知不觉间成了好补品,程帛尧表示她很有压力,她觉得自个儿立马就化身唐僧了,还不是学了大话西游里那样叨唠劲儿。她是活生生成了《西游记》里那倒霉性儿——妖妖都爱唐僧肉,现成了妖妖都爱程帛尧,嘿,还比唐僧押韵。

人家唐僧好歹还有仨儿徒弟,老大能打,老二能吃,老三能扛,还有个白龙马能打酱油。到她这儿配置倒也齐全,老大李无涯能卖萌,老二玄弭爱笑,老三天道君还不知道哪儿逍遥活,再加上个打酱油滚滚,诶…她哪儿比得了人家唐僧呐。

“为什么是我?”她既不是神仙转世,也不是大能托生,怎么看起来她儿女都应该比较可口才对呀,虽然儿女可口她烦,可她忍不住这么想。

滚滚白她一眼说:“为什么不能是你,你想想啊你,你气运多好,李无涯是你女儿,玄弭是你儿子,以后还有道哥,光有他们仨儿,就足够能说明你气运逆天了。你这么一个能大补还能涨气运,谁逮着不得想分杯羹呐,要不是道哥不准,老子都想吃上一口。”

这下糟了,她招谁惹谁了,还气运逆天呢,一没捡着龙蛋,二没跳悬崖遇上老前辈,也没买过垃圾后变废为宝:“吃了我能长生不老吗?”

“哈…真好笑,吃了道哥都不能长生不老,不过,吃了你比长生不老实惠。我要是你,就赶紧找个安全地方猫着,等到把道哥生下来再出来。”滚滚说完叹了口气,又说道:“我这回算是知道为什么道哥非把我弄来了,这是指望老替你消灾解难呢,老子又不是李无涯说观世音菩萨。我看你们俩还是赶紧地把道哥弄出来吧。道哥一出来,妖物自然不敢来,因为妖物也天道束缚之下。”

程帛尧和李崇安对望一眼,这个孩子也不是想有就能有是吧,总得看机缘。而且他们近这两年还真不想再要孩子,自家这俩还太小,总得顾着点儿,他们想等玄弥五六岁时候再说,就算眼前这么麻烦,也未必非生孩子不可。重要是。现计划也已经来不及了呀!

“如果靠云涯宗力量,真没有一拼之力吗?”李崇安仍旧怀有期望,因为他们是修道之人。天生就是和妖魔鬼怪为伍,本就不应该去惧怕。

滚滚有一种跟他们说不清感觉,要是寻常妖物,连昆仑都不敢来,昆仑被选中为道宗开派第一山自也有大气运镇压。等闲妖怪看着昆仑都得绕着走。也就是说,胆敢上昆仑来,都不是等闲妖物,想想要玄弭这样凶狠主儿来镇压,哪会是寻常妖物:“没有,来一个都够你们受。何况这回来可不是一个,一群,一大群懂吗?别瞎想了。我再找找道哥,道哥找不到,就找玄弭要点儿东西,我要是恢复了真身,还能震慑得住。要是我恢复不了,你们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滚滚难得没用“老子”来自称。这说明它现确实很担忧。

程帛尧这人吧,不该操心时候瞎操心,该操心时候又瞎乐观:“肯定会有解决办法,天道不可能估算不到,一切变化应该都天道掌握之中。如果…如果有万一话,转世重修呗。”

前几天还怕死人,今儿说转世重修,滚滚难得理她,冲到玄弥屋里一通吼。是真正吼叫,而不是说话,那兽类语言反正他们谁也没听懂。透过帘子看向玄弥,这孩子还吱吱呀呀地乐,看得人汗颜。

就滚滚要失去耐性时候,玄弥头顶上虚空之中,一团白光闪过,然后…然后赤渊就出现了。只见赤渊伸出前爪拍滚滚脑门上,特和气地说:“朱疵,你又暴躁了,吾等身为神兽,自当稳重些才是。”

“靠…搞,搞什么,你怎么出现了?”滚滚怕是玄弭,烦就是赤渊,说教派是真正让人躲都躲不开存呀,何况赤渊实力恐怖级别只仅次于玄弭。

“我玄弥身上下了一道禁制,只要他受到威胁,再远我都能感应到。玄弭生来心性不安,你认为它会把自己安危就此托付到一干凡人身上?别闹,有什么事说吧。”赤渊像一个温容兄长,看着滚滚目光特别和暖,时不时教训上一句,那也是兄长式。

可滚滚怵这样儿,每每被赤渊和气眼神儿一罩,它就腿都是软:“我要恢复真身,不给我恢复真身也可以,你来镇压一段时间,等中原选镇压神兽出现再走。道哥搞什么名堂,怎么会空出一段来,这不是要程帛尧变成妖物们口中之食吗?”

赤渊看了眼帘子外李崇安、程帛尧和蓁蓁,有些迟疑地道:“都是天道安排,吾等如何能得知其中深意。如此,我看倒似早昆仑之劫,天道从来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一帆风顺,这是昆仑考验吧。凡道派立宗开派,都会有一定考验,昆仑毕竟有大气运,这劫来得重一些也无需意外。”

“也就是说,要靠他们自己。别说笑了,就他们现这点儿能耐,你随便一爪子撂下去都能把他们全拍成渣,他们能顶什么用。”不是滚滚要轻视他们,而是现云涯宗上下实力真不够看。

“李无涯喜欢说一句话,人力胜于天道,程帛尧,你们必需相信自己,也只能相信自己。如果你们不能从这场劫难中生存下来,那么云涯宗就会成为修道史上第一个,也是大一个笑话。以上,我只能说到这儿,盼你们好生珍重,照顾好玄弥,他回有恙,不必妖物前来,我便不会放过云涯宗上下任何一个人。”赤渊说完就走掉了。

“麒麟难道不是仁宠吗?”程帛尧喃喃自问道。

蓁蓁舔舔小嘴儿说:“神兽都是有脾气,仁宠是仁宠,但也是可镇宅辟邪,怎么都不会是一味软温温。爹啊,娘啊,这下好像要糟糕了。”

“没这么难,李无涯说人力胜于天道,尧尧说过世上无难事,只要云涯宗上下齐心协力,所有艰难险阻都会过去。现开始布阵吧,尧尧你和先生们商量一下,把你们事先商定好护山大阵再完善一番,我去和其他几位先生商量如何迎敌。朱疵,你照看一下蓁蓁和玄弥,祝音峰有我和尧尧布下九转雷音阵,应该算是安稳地方了。”李崇安说完就和程帛尧一道转身去太苍峰。

滚滚看着那二位离去慈背影叹口气,低声道:“就是整个昆仑没了,你们俩也灰飞烟灭了,他们俩也不会有事,天道不会看着他们出事,赤渊它们也不会,你们俩还是保重保重自个儿吧,谁让你们命运和昆仑牵连得太深。”

昆仑灭,李崇安和程帛尧也不能独自偷生,昆仑胜,自是皆大欢喜局面。天道布下考验,过不过得去,天道都不知道,因为真正知道答案只有他们自己,他们说得对,人力胜于天道,因为天道从来只设下重重屏障,而不注定结局。

因为,人是天道里不可估摸因素,连天道自生都无法把一个人一生所有注定得死死。难道是因为人心人性不可捉摸,才注定他们容易问鼎大道,滚滚一时间想得都有些痴了。

李崇安和几位先生们商量是如何迎敌,而程帛尧和先生、师兄弟们商量则是如何自保。自保基础上迎敌,会加有胜算一些:“前段时间我们商量过,护山大阵宜用迷仙阵,但迷仙阵只迷不困不攻,所以现就有些合适了。但迷仙阵还是可以用,我想法是,像无涯祖师万竹林里做那样,迷仙阵里布下套阵,好能使法阵相生相应。”

“迷仙阵属水阵,我们可以学无涯祖师用云水雷光四类阵法相驳,这四类阵法属性相生,只要布局得当,就能起到我们想要结果。”

“嗯,可以,大家都想想,现什么阵法合宜,昆仑这么大,要布八个方位大阵,我们可以先选好地点再商量依山林之势来布阵,这样可以节省人力物力和时间。”

“妖物怕什么?”

“不是说来妖物等阶都高嘛,比起火来雷会有效,不过我们也没见过妖物啊,光凭我们这坐着商量管什么用,若是有个妖物能让咱们来练练手就好了。”

因滚滚外从不言语,所以众人从来不知道滚滚就是只妖,虽然人家名列神兽行列,但也能算是妖。不过现滚滚不顶用,谁踩一脚它都得趴下,不知道能不能请赤渊出场试试看,好像只要不碰到玄弥,它就有商有量。

“先生,蓁蓁她有熟悉,就是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而且那不是妖物,是上古神兽。”程帛尧小声跟何易山说道。

何易山看她一眼说:“还等什么,去把你家那位小祖宗领来,这时候了,当然得祖师镇场。”

祖…祖师镇场,想想蓁蓁那小胳膊腿儿,还不如滚滚能镇场呢,至少它嘴皮子还能毒死两个。

第一七四章 这脸丢得再也捡不回来了

赤渊出乎意料好商量,不过估计是看李无涯、玄弭及天道哥面儿上,要不然神兽都有着身为神兽骄傲,哪怕他们只是供高阶人所驱驰,那也得你到一定等阶时候。赤渊能屈尊前来,李崇安和程帛尧都感念倍加,不过相处下来吧,赤渊其实脾气也不小。

“小道士,你雷咒连苍蝇都劈不死,回家再修个二百年来看看。”赤渊站那儿,看着温温和和语态里自有一股睥睨天下气势,再加上它是一只火红麒麟,看起来本就相当威风赫赫,不说话都能吓着一片“小道士”,何况它还口吐人言。

用赤渊话说:“像朱疵这样儿才需要低调。”

为这句话,滚滚差点没跟赤渊干架,滚滚后用程帛尧话嘲讽道:“是啊,如您这样,就好比黑夜里萤火虫,怎么藏都藏不住你光芒。”

赤渊语气温和地答曰:“不,应当是明月。”

当时程帛尧就怀疑这位只是语气温和,举止温和而已,其实也是个脾气大大,这种温吞性子,不管人还是兽,往往又毒舌又闷骚又腹黑。赤渊果然应了她猜想,随便几句话就把上上下下给打击了个遍,它还有跟她说:“程帛尧,我这是为你们云涯宗好,若不这般,他们哪里知道天高海深。”

“小光明符这一类符咒,没能耐就别画出来丢人现眼,想当时李无涯一个小光明符弹出来,有千里明光,你这连萤火之光都不如。”赤渊大爪一挥,小光明符化作一团飞灰坠地,它身前已经堆了一小堆儿纸灰。可却没一个人能伤得了它。

何易山皱起眉来,要是妖物都这么能耐,云涯宗当真是不必再存下去,不过,真没一个人能伤到它吗?何易山看向李崇安,倒不是希望李崇安能,李崇安他符也没起效:“静山,还有谁?”

“张师兄、尧尧,尧尧喂玄弥吃米糊,蓁蓁也吃呢。应该就来了。张师兄出山去了,说是这两天回来,但也没个定数。”李崇安从前也觉得九大神兽都是叫着名头响。却没想朱疵看着不怎么样,上边几个能耐都不小。

他话音一落,何易山眼睛就圆睁开,眉头也舒展开来,只见何易山一击掌道:“对。还有蓁蓁!”

见先生这样儿,李崇安真不想打击他,难道要告诉先生蓁蓁现连符咒书集都还没看过,小女儿不知愁,成天除了吃吃喝喝玩玩睡,她从来不干正经事儿。当然。才这么大一点点,李崇安也不觉得闺女需要去干什么正经大事:“先生,蓁蓁手都还是软。笔都拿不住。”

“你们云涯宗上下倒真能给李无涯长脸,李无涯正身要是知道他人后辈都这般出息,想必安慰得很。”赤渊就有这种能耐,明明是嘲讽话,不仔细听绝对像赞美。越是这样还越让人羞愧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赤渊,不许欺负他们。”蓁蓁本来程帛尧牵着出来。这时正走下台阶,眯着一弯小眼眼缝儿看向赤渊,小模样颇为不满。也是,李无涯是护短,甭管自家多没出息,多丢人现眼,他可以关起门来揍关起门来罚,但绝对不会允许外人说一个字:“爹,给我笔,但凡有谁欺我云涯宗无人,我都要…呃,替我爹好好教训他!”

李崇安看着闺女这小样儿,真想抱起来揉揉小脸蛋才好,可现当着先生们和师兄弟们面儿,他还真不好去抱,甚至不能拒绝蓁蓁要求。爹做到他这份上,也够可以了:“好。”

倒也不用他去拿笔,现场就有人双手奉上:“小祖宗,您请!”

“瞧好了,日后别再丢人了。赤渊从火,你们看它那浑身冒火样儿就该知道了,对属火用雷那是给它进补呢,一群大呆瓜!”蓁蓁没好气地接过纸笔,却没画水类性符,而是土类符咒,一边画还一边有模有样地说:“手札上没写土可以克火啊,水确实能克火,但火旺成它那样儿,单用水没效,水和土叠加一块儿,灭了它还糊它一脸,懂不,这就叫变通。”

赤渊远处似噙着笑一般看向蓁蓁,它想,要不要告诉李无涯转世,她现画符没效呢。想那李无涯一世何等嚣张厉害,转世了竟也这般无能,看来玄弭还是需要它好好关照呀。

蓁蓁画完两张符,叠加一起用,小手一弹,符倒是很顺利地被引发了,但赤渊一挥手,那两道符照样化飞灰落下。飞灰落地还被小风吹得四处飘散,却是赤渊故意而为,它这是当着蓁蓁面打小姑娘脸呀。

看着纸灰散落一地,蓁蓁直接傻了,她认知里不应该出现这样情形,她应该…她应该怎样她不清楚,但怎么也不能是这样。再看场师公、师伯师叔们都看着她,她立马觉得自己这脸丢得再也捡不回来了,她觉得好委屈,她一委屈直接导致两行泪飚出来,转过头去就扑进了李崇安怀里:“哇呜呜…爹,赤渊欺负我,你揍它。”

一时间,云涯宗上下都傻了,祖师居然也会哭,大惊!

拍着闺女小身子,李崇安被她这一哭,哭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看向赤渊也多了几分火气:“乖,蓁蓁不哭,蓁蓁还小,等蓁蓁长大了肯定能一只手就能把它打趴下。不哭哦不哭,蓁蓁不哭…”

滚滚老远看着蓁蓁哭,既不上前安慰,也不出声,只是看着赤渊,满脸“你要糟了”表情。光想着欺负她,没想到以后她会长大,会找回上辈子能耐,记忆是找不回来,可能耐是妥妥地找得回来,赤渊不愧是赤渊啊,连李无涯都敢随手得罪,这气魄真叫吾等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