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她能说还真有么。嗷,让一个神马都见识过的现代女狼天天经历一样的XXOO很不人道,她不过只是多给点选择嘛:“当…当然不是,只是无意见看到,觉得很有趣,真正的礼物不是春.宫图,而是我嘛。你真不打开看看,我觉得有几个…那啥蛮好的,看着很有趣呢。”
…
这真的是他纯洁的红狐狸吗?李崇安半晌无语后低下头来翻开最上面一本,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人血液直往脸上涌。那是一个很…有趣的花样儿,超大号紫毫笔被男人捏在手里刷着画中嫂子的臂部,这是在书房里书上桌上啊,太挑战爷的认知了,书房那样严肃的地方怎么可以啊!
幸亏小李郡王没嚎出来,否则红狐狸一定会觉得他太少见多怪了,书房算神马,现代肉文里哪里不可以。
又翻了几页后,小李郡王果断抬头,笑眯眯地看向程帛尧:“娘子,不如我们都试试。”
…
都?都!你也不怕磨成绣花针,小程七段更怕自己腰酸背疼腿抽筋儿:“节制节制,崇安师兄,咱们慢慢来就好了,真的。”
“娘子说得对,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娘子用心了。”小李郡王有这么个有情趣的妻子,忽然大感满足,把红狐狸揽入怀中,大笑出声道:“哪娘子便与为夫一道安置了吧,为夫觉得我们应该从简单一点的开始,比如第三页这个就很不错嘛。”
伸脑袋去看第三页,尼妹…女上男下好不好,男子的双手捏着女子因为上下动弹身体而晃起的胸部,嫂子则忘情得伸长脖子,一只手撑着,一只手在两人相交的地方流连。程帛尧不想打断他美好的愿望,可是他们得面对现实,画中的嫂子胸部那么丰满圆硕。
为师做不到这样的呀,徒儿!
第七十二章 以心相许便曰爱
(肉虽好,可不要贪吃哟)
关于为什么要拿春.宫图做生辰贺礼,程帛尧其实只是想看李崇安脸红羞涩的小模样儿,结果人家确实脸红了,但一点儿也不羞涩。拿着书本作学究状,摇头晃脑地扫向她胸口,然后摇着头往下翻一页。
被活生生鄙视了,程帛尧捂着胸口瞪他:“嫌弃你就别来。”
“我的意思可以留到以后。”李崇安继续翻,唔…这个动作蛮好,不过太过刺激,还是留到以后吧。再翻,这一页让李崇安直接看到傻眼,原来还可以这样,噢,那就这页了!
背…背入式神马的,撑着架子床神马的,不要太放浪。尼妹还配一首诗——峰叠花影动,玉臂绕红绫。雨露分披下,细语换长吟。古人连个春.宫图都得写个诗来配,真是又高雅且既浪又漫:“你确定。”
某人依旧还是副学究的样子,仿佛在研究着巨著史诗,那种禁欲感让人想扑倒有木有:“要不你来选一个。”
干嘛非要选,咱们传统一点儿不行么,好吧书是她买的,到底只能换她自作孽呗,咳…背入式也挺好的。再看眼春.宫图,程帛尧就是再脸皮厚也不由得颊生双晕,满面生春:“喂…先等等,你还没沐浴呢,我也还没,刚吃过饭呢,洗漱了再说好不好。”
洗漱?李崇安在程帛尧一错身向浴室走去后,迅速往前翻了几页——散开青丝绾,摇碎碧玉光,水流花涧里,相坐浴鸳鸯。唔…这个似乎更合适。李崇安把科普读物一扔,脑海中记起那一夜在浴室里被骂“流氓”,骂都骂过了。不做点流氓的事儿似乎很遗憾。
在浴室里哼着小调儿,程帛尧正享受着花瓣浴,捧起浮在水面的花瓣,野蔷薇花瓣香气扑鼻子,带着几分山林气韵。她刚想换个调另唱一首,眼皮子一抬就看到李崇安双手抱胸站在那里,眼波浮动,唇角微扬,衬着暖黄烛光,凉风微动衣裳飘袂。端是不可方物呀。
“你不洗漱,等什么。”程帛尧心说待会儿别怪我不等你先睡,你自个儿解决问题去。
“当然是等你邀我一起洗。”
放…放浪的家伙。不过是不是该夸他一句有天赋,再看李崇安一边轻解衣裳,一边慢慢走来。待到她面前时,手一伸把衣裳挂以了架子上,然后明晃晃地当着她的视线脱个精光:“喂。长针眼的。”
“该看的都看过了,要长早长了…尧尧,你不邀请我么。”俯身在她耳边吹着温温热气,他喜欢看她被撩动得浑身轻颤,脖颈泛着桃花颜色的样子。湿淋淋一片的肌肤隐约在花瓣之间,半遮半露更是诱人。
勾起手起。在花瓣遮掩中滑向未及绽放的花骨朵儿上,夹着一片花瓣扫过,待听到她呼吸转急促深长时。继续道:“尧尧,邀请我。”
如泛起水波的眸子里,如开落着深粉的野蔷薇,她说:“还不来,水凉了。我可不等你——相坐浴鸳鸯。”
勾人的妖精呐,她竟然早早看过了。而且这么熟。刚才的表现活像她完全没看过似的,真是个妖精啊妖精。李崇安一边感慨,一边坐进宽大的浴桶中,花瓣随着流水溢出去多半,余下的一半已遮不住赤裎相对的两人。程帛尧一边期待一边尴尬,女人的心永远纠结如此!
她还纠结要不要主动扑倒,却不料她还不及反应,胸前已埋了颗脑袋。微有些滚烫的唇轻轻碰触着她,不时还伸手舌尖来,合着沐浴的香汤在氤氲水气之中微微拉开距离,又引着她低头去看胸前那点带着水亮的濡湿。不待她有太多反应,一只手已坠入深处…
原本就滚烫的臂上落下一只更加滚烫的手,略有一层薄茧的掌心不住地与肌肤厮磨,间或揉捏起一团雪润嫩肉,放开而后带着水波的流动拍起一片波澜。见她忍不住提起臂靠向他怀里,他的手又顺势往前移一点儿,比水更湿滑粘腻的触感让李崇安呼吸猛地一重,手指上的动作便也跟着重起来。
程帛尧瘫软无力地靠在李崇安身上,由着他的手指挤入身体里,间或深入幽谷,间或在蓊郁间徘徊,带起一股股水涌微动绕着那点儿颤颤而出的顶端柔柔拂过。忽地身子一僵,被挤开的双腿间又缓缓挤进一根长指,双指并拢挤进略有滞涩的溪谷深处,尔后停驻。
“不…我,我不喜欢这…这样”程帛尧不喜欢他的手指在体里抽出来又深深挤进去的感觉,指节曲起时体内有某些被碰触到却并称不上愉悦的。但更多的是渴望那两只手只更加深入,因为手指实在没有那神马修长深入。
“那,你喜欢怎样?”说罢另一只手绕向臂部,重重一弹,他眸光沉暗地盯着她的耳垂,尔后把那又软又腻滑如半圆珍珠般的小肉珠含进嘴里,声音微哑地道:“可喜欢这样。”
他浓重的呼吸滚烫地舔舐过脖颈间的肌肤,程帛尧不由得低吟一声,感觉自己脖子上麻痒的泛起一层疙瘩。本想说句什么,却在李崇安用牙齿轻咬着她的耳珠,双手在臂与草涧泉谷间流连得更加炙热深入,其中一只手作怪地勾起小指,一遍遍向上顶在蕊端,叫她喊不出,又受不住这刺激,只得一口咬在他肩胛处。
他惊呼一声,然后又低低浅笑出声,松开嘴里被吸吮啃咬得充血的耳珠:“尧尧,来,上来”
神…神马?
“乖,上来”说着把她轻握住自己的手推开,示意她背靠着自己赶紧坐到他腿上来。
被蛊惑了的程帛尧就着伸向她的手,转身慢慢游移,然后在水波翻涌间坐到他大腿上。炙热的硬挺一下儿戳在她臂部,让她差点就收不住软下来。李崇安这时已将双手落在她胸前,半是扶着她,半是在她胸前逗弄着,然后很快双手往下,将她的臂托起,然后重重压下…
“啊”短短一声呻吟后便是重重地水花溅起声,伴随着或急促或悠长的呻吟在水花的溅起与落下中跌成一微湿润的彩光,烛摇晕影,光照昏黄。她很无师自通的扶住浴桶边缘,使得那双托住自己臂部的手,不需要太用力就可以把她托起,然后松开迅速落下。
起先还是他托着,到后来她竟不由自主动起来,李崇安咬向她背上的嫩肉,一双手深入水中落在那已不堪一击的细密丛林间,勾起那嫩生生的小花蕊…曲指弹落,紧窒中响起一片源于身体深处的水泽。
程帛尧最选受不住,本来就够刺激了,他那弹落花蕊的手指更是让她浑身都绷起来,然后露滴牡丹开,花下荫荫雨。她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李崇安身上,再也不肯起来,李崇安却犹自不足,把作怪的双手又抽出来托起臂瓣儿向上,尔后落下,再托起…
“我够了,我够了”程帛尧连连讨饶,声音都带了哭腔儿。
“不,你不够,我更不够。”李崇安这时的声音真的仿如魔音穿脑,引起她一阵激灵,整个人愈发无力承欢,低声哭着高声喊着“不要”,却惹得李崇安更加兴起,愈发是一时半会儿吃不够她。
直到程帛尧觉得自己都快脱力时,李崇安才快而用力地顶住她,在她背后的嘴似乎把她咬得要出血一样的疼,然后绚烂归于平静,波浪渐渐停歇。程帛尧已恨不能翻着白眼晕死在他怀里,水烧得再热,这时也已凉得只剩下余温。
李崇安迅速把她清理了一遍,然后用巾子擦干她身上的水,见她娇软无力趴着任由自己翻过来倒过去,不由愉悦地笑出声来:“乖,伸手穿衣服。”
她没力气跟他说话了,这人吃什么了啊,她…她都好几次了,为什么他就能一直绷着,上天太不公平了。不过还是乖乖伸手,不穿衣服小心再被啃掉一块肉去。
穿好衣裳两人躺进被窝里,激烈运动过后的身体依旧滚烫,倒把凉气全驱赶走了。她今天中午才洗过头,散发着淡淡香氛的青丝被他解开披散在被窝里,然后缠绕在她和他身上:“尧尧,既然我们无法彼此彻底信任,也要坦诚相待,如此才能得到我们都想从彼此身上得到的,信任以及心。”
我没想要你的心,不过你的心已经给我了,我只好勉为其难收下,要不然你这捧出来的心哪有地方放呀。翻个白眼扭扭身子,找个舒服的位置睡,她现在只想睡觉,辩驳这样的事明儿睡饱起来再说。
“尧尧,我是爱着你的,深深地用这颗心爱着。”李崇安莫明地用了“爱”这个字,以心相许便曰爱,以情互致便曰侬。我爱你,似乎比我心悦你,我心仪你,我倾慕你更加深刻。
眯着睡眼的程帛尧很满意地合上眼睛,低低地喊了一句:“谢谢,我也是。”
嗯?嗯!
她也是!
李崇安原本的柔情没有了,转成一脸惊讶意外,程帛尧自己的睡意也消了,一脸目瞪口呆的惊悚。
第七十三章 我为您默哀一刻钟
“我刚刚一定是在魂游天外。”
程帛尧肯定的证据让李崇安刚刚升起的雀跃一下子散开,气狠地抽她脑袋:“承认了你又能少块肉。”
是不会,可刚才那话虽然出自下意识,肯定有一定的喜欢在里边,可现代人喜欢了。人家问“吃了没”,你答“吃了,您呢”,人家要说“我挺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你就算客气也得回一句“谢谢,我也是”。一半是喜欢,一半是习惯作祟,她还没敢说到“爱”这个字眼上去。
爱是什么,太深奥了,是两情相悦,是一生相守,还是仅仅是一刻的怦然心动。
挑挑眉眼儿,程帛尧又躺回被窝里去:“我觉得,你还是等我明天彻底清醒了再来跟我计较吧,我现在就想睡死了过去才好。”
李崇安颔首,决定就这么先饶过她,省得她到时候再以她睡糊涂了为借口,这样蹩脚的借口谁能信呐。
在小夫妻俩沉沉入睡的时候,一弯新月照寒窗,宫深花影闭,有香却不来。李景抬头看向从窗外洒进来的明月光辉,二十余年来的一幕幕在自己眼前回放。就在方才,他对面的椅子上还坐着玄衣天子,天子问他这个天子的儿子:“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
“儿臣知道。”李景当时确实以为自己知道。
玄衣天子含笑说:“说说看。”
“儿臣不应去奢望不该奢望的,亦不该贪图眼前利益,更不该放纵一女子在后院肆意妄为。”李景把自己想到的错处一一点出来。
但是玄衣天子却摇头,继续含笑:“再想想。”
李景垂首沉思良久没有答案,摇头说:“儿臣无知,请父皇见教。”
玄衣天子收起笑,微闭眼睛。室里烛火微微,却把天子的仪容笼罩得格外气势逼人:“生为朕的儿子,出生在宫廷,看着这江山社稷,若没点奢望,那便是朕无能,偌大的江山天下竟无人想期盼。至于利益,眼前的利益与长远的利益同样重要,若连眼前的利益都看不到,谈何长远。至于女子。只要能舍得弃得,纵容她肆意妄为又有何错。”
“如此,儿臣错在哪里?”李景向来知道他的父皇如山岳高深不见顶。如天宽广开阔不见边,但他不明白如果不是这三点,他还能错在哪里。
“你的野心错在太早宣诸与众,路人皆知的野心,便是朕以为无所谓。世人岂能容你。利益要贪,但吃相不要这么难看,更不能难看得人所共识。至于纵容一个女子,那女子满身把柄在人手上,这样的败家货,你竟把这三条都建立在她身上。你如何能不失败。”天子这是在告诉儿子,你输在哪里,你输在眼光。输在不懂得藏好自己,归根结底是输在愚蠢上。
如果够聪明,错的可以变成对的,如果只是足够蠢,占尽天机也是个输字。
但天子没有直接点明。如果眼前的蠢货连话都听不明白,那合该自此过离权利中心。安安份份卦个低等爵位,靠着宗室给的银子黯然地渡过余生。
李景愕然,识人不明,吃相难看,野心人尽皆知,这一切归根结底无非是他思虑不周全,自恃天命所归而忘乎所以。太轻浮,太急进…太蠢:“儿臣懂了。”
“懂得就好。”话至此完结,玄衣天子有的是儿子可以选择,只是来看看这个儿子还有没有得救,人犯过错以后,如果能醒悟过来,将来或会有大用处。不过玄衣天子却没有说,就算李景能转过弯来,李景也已经不在他的选择范围里了。
一个蠢到这样地步的儿子,将来还有可能犯下比这更蠢的错误,人人都以为挑继承人是挑最出色的,玄衣天子却只是在相对出色的儿子里挑犯错最少的。人生恰如一局棋,如果对手棋力相当,你唯一能获得胜利的机会就是自己先不出错,然后诱得对手犯错,最后抓住机会获得胜利。
或许世事并不都如此,但在争夺大位的斗争中,这一条却是黄金规律。你少犯错,你的对手犯很多愚蠢的错,那么你就先取得了胜利需要的条件之一。为什么要继续把李景挑起来,帝王有帝王的考虑,这一点却是李景不需要知道的。
这一番动作里,最让天子意外的是李崇安,此时此刻,天子比天子的儿子心里更多感慨:“从前以为天资好至多不过学问好些,如今看来,天资聪颖的人处处占得到便宜。这一番布置周虑细密,一环扣一环,先后次序一点不错,该狠狠该收收,这孩子就连看人的眼神儿都比别人好。棋中果然有大智慧,非常人所能精进通明,何况这还不是一个,是一对儿都懂的。”
“光曜,你更错在明明知道这个是个好的,却没有动手争取。知道她好,就要不择手段,畏首畏尾丧失先机,由不得你不落败。朕倒有些羡慕秦王了,长子文武皆宜又有担当,虽称不上智慧过人,却也心思沉稳。次子慧绝众人,虽无意朝堂,却是个一出手就能把人掐死的主儿。光曜,你还错在如果本身太蠢,就不该挑聪慧如斯的对手。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你要赢了,李崇安就白瞎了下那么多年棋。”天子觉得李崇安这局棋就下得很好,后手布局却占得先机,次序分明又不失速度,环环相扣又不失灵敏,李崇安要是皇子,就凭这一局就能得高看许多。
可惜了不是,更可惜是个棋痴,不过如果不是这么痴棋,可能还布不来这样的局。
至于猜忌能人,临朝四十年见过的能人贤士还少吗?个个都去猜忌,就不用干别的事儿了,天底下能人贤士一天换三个猜忌都猜忌不过来。所以李景还错在不能容人,你自己不聪明,你找一班聪明人也成啊。以上种种原因导致天子如今已瞧不上李景了,不过李景用处还是有的,再说好歹是自己的儿子,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也非他所愿。
而李崇安呢,只所以这样有恃无恐地布局,展现自己的种种能力于帝王眼皮子底下而不缩手缩脚,不仅显示了他通事,还显示了他对人性人心的把握和理解。天子有理由相信,自己若是个猜忌贤能的,李崇安绝对能把事儿做得一丝风声都不露出来。
为什么要露出来,李崇安在告诉天子:“我很有用,而且我无心争权夺利,并且我的身后是云涯道院这样一个不争不斗人才辈出的地方。将来我要接手那里,我会为这天下培养出更多的聪明人,而不是蠢材。”
皇帝欣赏李崇安欣赏到恨不能和李崇安秉烛夜谈,喝喝小酒谈谈人生才好,跟聪明人一块儿,话不用多说,眼皮子不用多抬,互相心里一琢磨就啥事儿都明白了。这种酣畅淋漓的沟通皇帝只在少数几个人身上见过,如今李崇安算一个,所以皇帝更舍不得这孩子了,当年去什么云涯道院,老实找个书院读着不好啊,一去云涯道院就绝了进朝堂的路。
“程国公家那姑娘也是个脑筋好使的,和静山那孩子搁一块,不仅是相得益彰,更是互相增辉。程家的几个孩子倒都不错,可以好好培养一番留待以后让他们其中一个去用。”
皇帝一时念头动,直接导致程松溪脚底下多了块名叫青云的云彩,不过程柏涛要继承学堂,也是个不能入仕途的。如此,皇帝也能放心,程家除了个程松溪通得官场三味,程国公和程柏涛都是连人情来往都不怎么拎得清的。
程松溪接到出放吏部当差的调令,一时间还真反应不过来,按说他还得再在现在的位置上熬几年才能去吏部这样要紧的衙门。这一纸调令下来,他虽是从五品官跌到从六品,可却是实权在手。
“静山,你替我寻思寻思,这到底怎么来的?”
李崇安笑眯眯地看向大舅子,满嘴天花乱坠:“这还不是大舅兄办差办得好,陛下向来识人有明,大舅兄做得好陛下看在眼里,自觉要嘉许调职。从清汤寡水儿的衙门到吏部这样的紧要地儿,大舅兄可算是秋去春来了。”
程松溪莫明地不信他,虽然他未必能全明白事儿,但至少有四分是他能看出来的:“别跟我打马虎眼儿,信不信我接尧尧回家住上几个月。”
死穴啊死穴,程松溪历来是个虽然聪明没到绝顶,刚到一眼能看出人痒处在哪儿的主。李崇安赶紧摆手,立马表忠诚:“可能和我有点儿关系,不过关系不大,主要还是大舅兄您本身有能耐,我不过是推波助澜,顺手顺着水推了一下舟而已。”
“大哥,我还是跟你回去吧,正好我想找娘说话。”程帛尧在一边添油加醋不亦乐乎。
“边儿上待着打你的棋谱去,男人谈大事儿,女人别瞎掺和。”程松溪语。
李崇安听罢赶紧跳开几步远离大舅子,还边摇头边摆手向程帛尧示意,他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嗷嗷,大舅兄,我为您默哀一刻钟。当着和尚骂秃子,这种事我可不爱干,所以说大舅子没聪明到哪儿去啊,不知道母老虎最惹不得么。
第七十四章 嘿呀,发现有意思的事儿了!
待仲夏时分,秦王府里忽然传来喜讯儿,到晋郡王府报喜的婆子眉梢眼角洋溢着洋溢着藏不住的笑意。李崇安有事出门去了,婆子被领进院儿里来,程帛尧还好奇秦王府能有什么喜事儿,婆子一开口说“世子妃有喜了”,她心里就大大松了一口气,以后世子妃总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再来跟她过不去。
吩咐宝雨去准备贺礼,一边又让人去问李崇安什么时候能回,这要生出来是个儿子,那可就是秦王世孙,意义不同自然也不能等闲视之:“去差人把郡王请回来,礼备得厚一些,吉祥喜庆的物什多准备,药材倒是不用备,我回头跟钟师姐提上一提便是。”
宝雨去备礼,宝露则到二门外跟婆子说,让婆子去找管家把晋郡王给请回来。李崇安在外头听说这消息,也跟程帛尧是一个反应,一是替自家兄长松一口气,二是替自家红狐狸松一口气。
一路回到府中时,贺礼都已经备妥,程帛尧正等着他回来好一道去相贺:“幸亏有钟师姐,这下好了,长嫂有孕,待得来年府里添个小世孙,父王和长兄也就能舒口气了。只盼着长嫂一举得男,然后连生几个儿女才好。”
马车上,李崇安借着帘子外投照进来的光看向程帛尧的小腹,不无期盼得道:“待再过三五年,咱们也会有孩子,正好学着点儿,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你说咱们以后生了孩子,该是你来唱好呢还是我来唱好,是你来教训呢还是我来教训。”
这都没影儿的事,现在就想着以后孩子出世了怎么教育:“是个聪明的就学棋,不怎么聪明的就爱干什么干什么,要不你还想着他们有多了不起的前程不成,有一世安乐就足够了。”
“我还想着要请最好的先生。要找最出色的武师来教呢,你这话说得真像一盆凉水儿。”不过仔细想想这话也没错,富贵有出身不缺,再那么大贤大能就过犹不及了。
两人下马车时,程帛尧看着秦王府的牌匾说道:“烈火烹油,有个天天爱浇你凉水儿的人,你就偷着乐吧。”
待见到世子妃时,世子妃脸上那笑模样,真是谁见谁都得妒忌。不知是不是怀着身孕的关系,显得分外玉润珠圆。侧靠在美人榻上,一副慵慵懒懒的舒心模样,谁瞧了都得觉得这女人正处在最美最幸福的时候:“恭喜长嫂。瞧着长嫂气色极好,想来这胎也养得好。”
“倒是要多谢弟妹了,若不是弟妹请来人,我哪有今日之喜。只是弟妹也要抓点儿紧才好,女子成婚之后本就该开枝散叶”秦王世子妃嘴上没停的叨叨。也是程帛尧倒霉,世子妃好不容易怀上身孕,这些年听多了断子绝孙的话,心头累积的气性大得很。偏程帛尧第一个撞过来,又正好是个刚成婚没孩子的,那还不得招世子妃把往年听过的话全倒在她脑门儿上。
人家是孕妇。又是秦王府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程帛尧也不好回嘴,万一把这位如今身子贵重的给气倒了。秦王都得跟她急:“长嫂还是好好歇着吧,待三个月满胎坐稳了让长兄陪着长嫂一道四处走走,这好日子在后头呢,长嫂且有得享受喽。”
虽然是恭贺的喜兴话儿,可秦王世子妃听着有点儿不对味儿。不过她今儿心情好不怎么计较,只笑吟吟地说道:“那是。弟妹也一样。”
见秦王世子妃似乎还是一副意犹未绝,预备长篇大论的架势,程帛尧只想拔腿走人,幸好外头又来了其他来贺喜的各府女眷,好歹是把她给解救了。一出院墙门,就听见外边有人在小声说着话:“这秦王世子妃不是说不能生么,没曾想倒怀上了。”
“听说是晋郡王妃请来了云涯道院里学医的大夫,这才解了世子妃之忧。”
“她倒还有工夫给别人解忧,这嫁过来也得有半年了,她也没动静呢,怎么不也给她自个儿看看。秦王府向来子嗣单薄,这晋郡王妃可别像世子妃那样进了门好些年都没个动静儿。”
“晋郡王待她宠得很,别这三五年,就是十年八年没动静,晋郡王只怕也不会怎么着。”
“所以说有的人就是命好呐,不争不抢就什么都有了。”
“不争不抢,你们想多了,晋郡王这个块儿肥肉,老也会有苍蝇围着不停打转儿,晋郡王妃要真睁着眼装瞎子,那才真是把肥肉让给苍蝇恶心死自个儿呢。”
…
为什么她有种其实自己很不受人待见的感觉,明知道女眷们私底谈论起旁人来都这副腔调,可她现在真恶着死自个儿了。好吧,平日里她们谈论别人时她张大耳朵听着,如今被她们议论倒也只能算现世报了:“诶,当初忘了问杨玉绫我以后有没有孩子,虽说我不在意,可人言真的相当可畏啊!”
“诶,听说了没有,襄王殿下又要选妃了。”
咦,这个还真不知道,程帛尧都不知道的消息,当然有很多人都不知道,一时间女眷们又开始“嗡嗡”了:“死一个和离一个,接下来这个就看谁撞上去吧,反正我家的女儿我是不会同意的,襄王身边出过妖孽,谁知道日后会不会还有。”
在一片八卦声中,为李景说话的这个声音显得那么鹤立鸡群,一时间院子里没有了声音。院子里八卦的女着门心头积累着满满的恶意,连站在花架子后边的程帛尧都听出来了,但那声音的主人一点儿没察觉,依旧站在那儿苦苦劝说着:“谁没有点开高走低的时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能一世占上风是不是,我等皆出身名门,原本就不好在人后落井下石的。”
大家伙儿八一八八卦,既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也有交流消息的意思,当然更多是满足个人心底那点小小的八卦之火。偏就出来这么一个,众女眷心里这叫一个不是滋味,可人家说“出身名门,不好落井下石”。一时间众人还真没话说,只好默默地看那位一眼,然后默默散去。
“我的八卦啊!”程帛尧也不待见那位“鹤立鸡群”了。
“诶,大家别走呀,听我说一句,见人有难原应帮扶”不等“鹤立鸡群”把话说完,院子里的人都已经散尽了,程帛尧也咂咂嘴背着手在后边转悠着去找李崇安。
秦王府她还是很熟的,四下里闲转转就转到了厅堂后边的大花园儿,李崇安正在那儿跟一群少年郎或青年郎说着话,站在中央正意气风发说着话的就是今儿的喜主儿李崇业。不时有人恭喜李崇业,李崇业嘴就没合拢过,看得出来李崇业是真高兴。
中午时留众人在王府用饭,等到贺喜的人散去,王府里还留了几位近亲的女眷陪世子妃说着话。年长的传授经验,年幼的则来沾沾喜气儿,其中就有那“鹤立鸡群”姑娘,实在是这姑娘声音娇嗲得自成一派,很难不令人记忆深刻。
“早就听闻郭姑娘心地纯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对着落花儿都要惋惜流泪,真不知将来哪家王孙公子才能安抚好郭姑娘这柔婉纤细的心。”秦王世子妃也是武将之家出身,最厌烦的就是这样的姑娘,世子妃不怎么看得顺眼程帛尧,也大部分原因在程帛尧出身儒林清贵之家这一点上。
程帛尧站在外边,听墙根儿的坏习惯又冒了出来,挥手制止丫头出声,“鹤立鸡群”郭姑娘这时又开口了,听着有些羞意:“小女只愿嫁个一心一意的好儿郎,王孙公子之流的纨绔,小女却是瞧不上的。”
…
这地图炮开的,程帛尧不禁摇头,这姑娘也太奇葩了点儿,谁家的女儿养成这样,分明是世家贵女,却对出身好的贵家子一杆子全打死了,听着还有些厌恶自己出身的味道。这姑娘白长脑子了,这一屋子全是王孙公子之类的人家出来,要么就生了王孙公子,要么就嫁了王孙公子,郭姑娘要倒霉了。
“郭姑娘,话可不能乱说。”这是要粉饰太平把话遮掩过去的,一屋子贵家女,不至于脸对脸撕破面皮。
“我这话何错之有,如今宗室里有几个不是纨绔子的”然后地图炮就转成人身攻击了,郭姑娘把一屋子女眷有一个算一个都气得不轻。
“世子妃,天儿不早了,臣妾就先带着女儿回去了,宜婉,还不快向世子妃告辞。”
“是,宜婉告辞,世子妃好好养身子。”郭宜婉其实不想走,可母亲发了话,她还是知道要听的。
郭宜婉的名字程帛尧听说过,她还记得郭家夫人是益安郡主,郭宜婉是工部尚书郭寿昌的嫡出小女儿,只是不知道怎么养出这么副性子,真让人咂舌。
看着郭李氏从里边走出来,站在门口的程帛尧作刚到的样子,向郭李氏行了个平礼:“益安郡主安好。”
“晋郡王妃安好。”郭李氏本杰想和新晋的郡王妃说说话,自家女儿把人都快得罪光了,郭李氏见完礼赶紧拽着女儿,生怕继续留下把人全得罪个干净彻底。
程帛尧饶有兴趣地看向郭李氏和郭宜婉走向外边的身影,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郭宜婉有问题,不像重生,倒更像穿越,而且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
嘿呀,发现有意思的事儿了!
第七十五章 穿越有风险,认亲更需谨慎
俗话说得好,穿越有风险,认亲更需谨慎。
要是个投脾气对胃口的,程帛尧倒是很乐意去汪汪一把眼泪,可这位怎么也像一脑筋比她还不清楚的。她可从不敢在外头标新立异,更不敢端着枪口向土著们无差别扫射,这种招人忌恨的事儿,程帛尧是肯定不能做的。
于是,小程七段跟女眷们打听了一下郭宜婉的事儿,郭寿昌统共有三个女儿,长女次女都已出嫁,这小女儿如今是夫妻俩的掌中宝心头肉。只是前段时间郭宜婉受了大惊吓,一场病后就跟换了个人儿似的,还扯出失忆这样老套的虎皮来。
不用多想,这绝对是个穿越小妹妹,而且在现代就是个被宠坏了的白莲花小妞儿,更兼着还满嘴撂毒话得罪人而不自知。有些白莲花小妞是假仙儿,但综合了众女眷的描述后,小程七段发现这是个从里到外白得不能再白的白花小妞儿。
“要死么,妹子,你才来一个多月,比我十几年拉的仇恨都多。”白莲花小妞儿八成当她是穿越小说的女主角了,对丫头婢女们讲平等,和小厮们说“谢谢”,尊重家里看门儿的打杂的。你以为人家丫头小、看门儿的、打杂的会心生感动,狗屁不通!这时代多半是用家生子,讲究的就是一个尊卑体统规矩礼法,白莲花小妞冒冒然地跑过去,又是流眼泪水儿,又是娇嗲嗲宣扬人人平等的,不要吓死人好不好。
益安郡主是谁,宗室女,最重体统的地儿出来的贵女,治家严谨,上下尊卑分明。仆从们在这样的女主人手底下当差多少年了,忽然一下儿天天要听自家三姑娘说些这样的话。简直跟吃毒药似的。因为伺候不好三姑娘,郭宜婉屋里好些个丫头被罚了,郭宜婉还不能求情,一求情罚得更重,现在那些个丫头怕都怕死郭宜婉了。
“啧,衬得我这个早被人伺候得啥也不讲的穿越者好生堕落,好生不讲人权。可是妹子啊,入乡随俗懂不懂,穿个贵女你就好好被人伺候,然后被家里安排婚姻。穿个寒门女你就好好奋斗,好好学规矩伺候人,然后等着被主子或父母配给身份相当的人家。一个人反抗整个社会制度。傻了吧!”程帛尧旁摇头,她也不是从一开始就习惯的,好在她婴穿,从生活不能自理开始被伺候,到她能自理的时候已经成习惯了。
把这事儿权当一乐。回晋郡王府后,程帛尧讲给李崇安听,不曾想李崇安眼一眯说:“这才妖孽。”
“什么?怎么好好的姑娘就成妖孽了。”
李崇安抽出几本书来,指着书说:“书上记录了不少这样的事儿,在我们道家这叫被夺舍了,也可以叫鬼上身。这才真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游魂野鬼占了身子!不过妖孽也有好有坏,郭家只要不求上门来,咱们也不用管这事。”
嗷…云涯道院立世这么些年来。一直有把穿越众们当妖孽收的传统咩,太…太有创意了:“李无涯,这不是道院的他始人,他也是妖孽?”
“所以说妖孽有好有坏,无涯祖师便是其中好的。他记录自己来自一个很遥远的世界。无涯祖师医术高明活人无数,云涯道院的前身也作云涯医学馆。专教人医术。不过年莫非时无涯祖师倾力钻研道家学说,由此才改名云涯道院。改名道院后,无涯祖师才立下不入朝不参政的规矩,也建立起了道院如今的骨架。”李崇安明显对李无涯相当崇敬,这李无涯要论起来,是大明朝太祖皇帝的义兄,正是在李无涯的支持下,才有了太祖登基,政治清明的大明朝。
不…不能怪她没好好学历史,云涯道院里,你不想学的东西从来没人逼着你学去,宜山书院时,书院里也不要求女子学史。所以,程帛尧到现在才知道,太祖的义兄,一手促成明朝建立的是个穿越者。不过这个穿越者似乎不是现代人,而是中国某个历史阶段的古人,还是个学问渊博的古人:“那坏的是什么样?”
李崇安又翻了几页给指了个篇幅比较短一些的给她看:“妖言祸众,妄图谋国叛逆。”
得,典型现代穿越男,开始走得很套路,一步一步步步青云,最后伏从本朝高祖皇帝于微时,最后高祖做了皇帝这位就开始建立自己的国中国,然后拥兵自重,试图立国。高祖派某位王爷征讨,结果那位穿越男引爆了瘟疫,尸横千里民不聊生,最后穿越男被流民围着困在“紫禁城”,最终由云涯道院派出人布下九宫阵把穿越男给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