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带到一处民居前头,那房子空空,从窗户前头只能看见里头黑漆漆的,木门上上着铜锁,小碧奇怪的问:“先生,这里是谁家?”

上官轻鸿斟酌了下,回答:“你家。”

小碧将手指向自己,“我没有…”

上官将钥匙放在她眼底,“以后便是了。若是和少夫人来朝都,也有个地方落脚。不用到处乱跑。”

小碧的眸子顿时涌出了眼泪,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钥匙——小碧并不值得上官轻鸿做到这些,更何况她也从没有要求过。小碧不想让上官轻鸿觉着自己是个攀附权贵的女子,所以从不主动开口要求什么。可当上官又从袖中取出房契的时候,她更是声音沙哑,泪眼婆娑的说道:“先生,小碧不值得的。”

上官见小碧并没有接钥匙,他便自己打开,房子里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虽不是那种富贵人家的装饰,但至少的确如他所说,有个落脚的地方,更有了自己的家,对小碧来说更是重要。

上官挑眉,“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全看我喜欢。”

小碧甚为奇怪,上官明明在王府中是个大夫,从何来而买这处地方的钱。

倒是上官轻鸿,坐在藤木椅上,说了一句话:“卖点合欢散给达官贵人纨绔子弟,大约也便够了。”

小碧的脸顿时红了,剐了他一眼,“尽、尽卖些不正经的东西。”

当初若非这合欢散,恐怕少夫人与将军还不会…甩了甩头,她将纷乱的思绪清除出脑海,上下打量着这个地方。

房子不大,分前后两进,前面这进是厅堂,后面则是卧室,也可做所谓的闺房。后头套着个院子,院子的偏角处搭着茅房与厨房,院中设着深井。

小碧挪动着身子四处打量的时候,上官撑头看着她,突然说道:“将你的面具摘了。”

小碧撇了撇嘴,说来,至今也未曾见到过上官的真实面相,她蹑步走到他旁边,被拉进他的怀中。她伸手摸了摸上官的脸,好奇的问道:“可是先生…小碧…”

上官的眸子微微有些清冷,她却又不敢说下去了。他不肯自己露出真相,那她也就别再打听。上官如何都是小碧的心头好,何苦纠结此事。

她也就自己默然的摘掉了假皮,靠近对方怀中,再抬眼便被吻住双唇,小室之中皆是无尽的缱绻。

房外,两处细窄的巷子里,有两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贴墙站着,低语了一句:“先生这喜好,真是深不可测啊。”

陆云袖见叶隐风也未曾回来,小碧又去约会情郎,便自行拖着个太师椅到门口,奈何实在沉重,只好拖一路歇息一路,直到被外头的兵士瞧见,一窝蜂的上来帮忙。

陆云袖抹着汗,实在不好意思的揣着袖子,“抱、抱歉。”

士兵们热情的很,甚至用一双双异常真挚的眼神看着陆云袖,这让她突然理解了小碧的感觉——即便是这些人都对自己没有邪念,被如此多的男人包围,到底还是需要不少勇气的。

幸好陆云袖已经习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微微一笑,便跟在太师椅后头,指挥着放在了议事大堂的前头。

她往那一坐,便开始看这些士兵们打拳。

训练场上喝喝哈哈,分外努力,她瞧得认真,只差捧着盆瓜子观赏。

如此这般倒是让所有人时不时的飘来几分余光。不是他们觉着陆云袖有多漂亮,而是总想看看,这般的女子,到底哪一点让叶隐风欢喜上了,甚至隐疾都不再是个困扰,差点夜夜笙歌起来。

当然,正因为她解决了叶隐风如此大的问题,一向景仰叶隐风的士兵们,对陆云袖更是多了几分仰慕。

所谓爱屋及乌也。

叶茗衷本没什么感觉,忽然间觉着本在场中打着拳的大家不对劲了,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就看陆云袖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晃悠着两腿看向这里。

叶茗衷的面色一僵,蹭蹭几步跑到陆云袖这方,“夫人…夫人您不能坐在这里。”

陆云袖奇怪的问:“为何?”

叶茗衷嘴拙,又不知如何解释,闷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也就说了一句:“夫人就是不能坐在这里,会影响我的训练。”

陆云袖歪头,“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便随便瞧瞧。你们训练你们的啊…”

说来看这些人打拳还蛮有意思,她倒是也想见识下小碧口中所说,走路像猫一样可怕的那种感觉。要不今日也不会兴起拖着凳子到门口来瞧的心态。

叶茗衷的唇角微微一抽,板着小脸应道:“夫人站在这里便是影响!”

第3卷 曲水赋,沐情却愿双燕飞 177 逆谋【加更】

陆云袖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刚要说话,却听见一声马啸自外面传来,叶隐风已然回到议事堂的别苑,他将马缰交给旁人,大马金刀的跨了进来,就瞧见陆云袖正与叶茗衷面对面的站着,不觉冷声道:“你二人这是做什么?”

叶茗衷先告状,“夫人非要坐在这里看我等训练。”

陆云袖无奈,叶隐风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顺手带进堂中,回头对叶茗衷说:“好,我将她带走了,你们继续。”

陆云袖被拐进去后,解释道:“小碧出去会上官先生了,我实在没人说话,便在门口瞧瞧而已。”

“是觉着寂寞么?”叶隐风凑到她耳畔,轻声问。

“不会。”陆云袖摆手,“这与王府比,自是热闹了许多。”

只是她一不敢外出,二又不认识这些人,三来没个小碧陪着,这个议事堂又不似清荷小筑,还能赏花观月,手边也没一本能瞧的书,都是兵法,闲的发慌而已。

叶隐风只好沉声说道:“毕竟外面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子坐在那里确实不合适,让他们这么瞧你,我不开心。”

陆云袖又闻见了些许醋味,她皱了皱鼻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那你每日早朝,岂不是都要见到睿王爷?”

“自然。”难得刚刚下了早朝,叶隐风也便揽住她的肩,打开这小屋的后门,只见门刚一开,陆云袖便张大了嘴巴,方觉原来后面才是另一方天地。

山麓平坦,直直的伸出一大片临崖的山石,一株葱翠挺拔的大树伫立在右手边,而树下还安有一张棋盘石桌,数片落叶洒在石桌上,幽幽的再随风飘起,落到陆云袖的脚旁。山石上头开满了各种花朵,白的红的紫的粉的,皆都是山中的野花,却仿若浸在了香氛之中。

陆云袖哪里想的到,就在他们所住的那简陋小屋的后头,有这样美景的存在,一时看的呆住。

叶隐风说:“若是觉着外头太闹,便来这里寻寻清静。我选此为议事堂,也是为了这处风光。”

陆云袖心中有些感慨,谁不愿和心中那人,可以在这等闲云野鹤的地方长相厮守,然则叶隐风选了这处,不过是暂时避过往日烦扰,退后是王朝兴衰,往前则是安逸自在。

她朝前走了几步,坐在花丛中,闭着眼睛感受着清风拂面的舒适。

虽然被他领到了这世外桃源的石台,到底也没忘记当初叶隐风对自己的承诺。

他说过,只要自己一日在王府,他便一日不会出手。可如今她已经在叶隐风这边,那么他是否会对王府采取行动。

“那、那你是不是要与王府…正面冲突了?”陆云袖紧张的问走向自己的叶隐风。

他坐到她旁侧,一双狼枭般的眸子终于再度冷了下去,“你这是担心沈风栖?”

陆云袖无奈,这男人怎生如此多的醋劲,她攀在他的胳膊上,柔声道:“我担心两桩事,一桩是墨璋,璋儿待我情同姐妹,此番若没有她的相助,我又哪里能出来;第二桩则是,睿王爷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她想过很多次,封尘匿在王府之中,是要查探什么?自从她与叶隐风在一起后,他也就查的少了,但不论是崔圣之亦或者是叶隐风,都对王府虎视眈眈,这是为何?

叶隐风搂住她的肩膀,叹了口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所办的,大多是圣上想要做的,并非叶隐风私心复仇。”

陆云袖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了,颤声问:“难道…睿王爷是想谋反?”

她的嘴巴被一把捂住,叶隐风低声说:“这等事情,千万小心隔墙有耳。睿王爷是个闲散王爷,被圣上看的极紧,更不许私藏兵器。那日林碧园,若非沈风栖以你为借口,将兵器库作为噱头,又如何能引我过去?”

“可是…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叶隐风抬唇浅笑,“他既然是引我过去,又如何能将真的兵器库放在面前?沈风栖聪明至极,即便是落下把柄,却也令人无话可说。”

“所以你藏在王府,是要查他谋反的证据?”陆云袖这下有些头大,若说当真是此事,可何止是家破人亡,这可是株连九族,她吓的立刻跪起,直直的盯着叶隐风的眸子,“若当真是谋反,此事爆出,可连你都会受到牵累的…”

叶隐风闭目不语,陆云袖摇着他的肩膀,“所以此事只能压下,千万不能当真查到什么啊。”

“可若是睿王府当真从西南起兵,内乱亦是要我去平反。”叶隐风将她搂在怀里,深深的嗅着那淡淡发香,“你夫君我如今…是骑虎难下,不查不行。”

陆云袖蹙眉,西南?西南不是沈柔君主嫁过去的鸣秦王的封地?所以当初睿王爷将沈柔嫁到西南,也是为了能借此隐瞒自己勾连反贼的计划?

陆云袖微微颤抖了下,“那…大约多久可以查出?”

毕竟如今只是揣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叶隐风说道:“说来此事还是崔圣之的锦示司,于百官之中查出睿王爷有勾连偏远封地招兵买马的嫌疑,恰好如今外无战事,内有隐忧,便着手让我与崔圣之开始查睿王爷此事。毕竟是亲兄弟,太后听见此消息后,也多加阻挠,不许圣上太过疑心。”

“哎呀,你别与我说那么多,我只要听实际的。”陆云袖着急起来,拍着他的胸膛,被叶隐风一把拿住,皱眉说道:“我与你说的可都是朝中机密,你居然还嫌弃我说的太慢?”

于是叶隐风懒得再说,按住陆云袖一阵深吻,吻的她气喘连连,再没力气与他计较快慢问题,待她如同个小白兔般柔顺的时候,才回答她方才的问题,“沈风栖已然是个小狐狸,更何况睿王爷那老狐狸,我平日事务繁忙,除了原先夜里能探几回查出端倪,派人去西南取证,暂时无法分身。”

第3卷 曲水赋,沐情却愿双燕飞 178 反对

“我与睿王爷在朝廷前,也的确是不大对付的。”

所以当日世子爷定亲,小公子大婚,如果不是为了看眼陆云袖,叶隐风是绝对不会去捧场的。

陆云袖叹了口气,只觉大脑一片混乱。

显然,别以为出了府便能安享晚年,那真是大错特错。睿王爷要谋反,世子爷是帮凶,当初为了这谋反大计,世子甚至不惜将自己抛出去来引出黑暗中的封尘。这也还只是最肤浅的关系,封尘是谁?封尘是当朝镇国大将军叶隐风,可叶隐风却是睿王爷的亲儿子。

说白了,爹要造反,大儿子帮工,可小儿子却是和爹对着干的——最后的结果就是,睿王爷如果谋反了,小儿子要代表朝廷和他打仗;睿王爷如果谋反成功,这小儿子会第一个成为王朝覆灭的牺牲者;睿王爷如果谋反不成功,小儿子亦会因为这个爹而株连九族,受尽连累。

也就是说,不管如何,叶隐风都背负着一个比较悲情的包袱。

那么最有可能逃脱生天的一条路,自然就是制止睿王爷这番行为,不让他再动谋逆的念头,又或者是及时将睿王爷的这行为扼杀,即便是日后皇帝问罪,也会看在叶隐风多年战场之功,大梁不能失去这个战场的鬼王,而网开一面。

陆云袖想到这里,越想越深,越想越害怕,不由的抱住叶隐风的脖子,皱眉说道:“我不管,此事你定要小心为上。”

好容易逃脱了王府,却感觉陷入了更大的漩涡,这等认知,让陆云袖分外无言。老天爷怎么总与她开这般玩笑。

幸好叶隐风是经过无数死战,流血受伤下来的战士,对于这等朝廷暗斗,反倒不觉事大,他像抱着轻羽一般将陆云袖驾到自己的腿上,四目相对,甚是轻松的说道:“如今还有一些好光景可以过,想那么多做什么。”

陆云袖无奈,“我…”

叶隐风伸手抚摸着她的肩背,贴近到她的脖颈中间,一点一点啃出属于自己的印记,“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不是我所想看见的。但是袖儿…你可晓得,除非是内外安定,大梁盛世,否则我永远都除不去身上的危险。若有一日,我要去远赴战场,亦是不能照顾到你。”

可男人若是没有一些家国天下的事业在肩,她又怎么能这般爱眼前的男人。

原本不应该今日便说到这些,但也是自己性子急了些,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问到最后,却是将自己问的沮丧不已。

她振作了些许,松开叶隐风的双肩,目光诚挚的说道:“我不怕。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逃离王府,自然已是有了这些准备。我也想能和你青山水长,携手归隐,但你双肩之上,却是黎民百姓,我又怎敢逆你心愿。”

她这只是说的简单,更何况叶隐风有王朝压身,有皇帝信赖,有老将军的恩德,还有…母亲尚需供养。

陆云袖心念一动,倒是突然想起那个阿怀,不晓得如今她却是在哪里?

刚要开口,却听见二人身后一阵轻声咳嗽,陆云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是那个文先生站在后门处,颇为尴尬的看着两人。

她顿时面色羞赧,两颊晕红,不知所措的揉着衣袖,翻身下了草地。

文先生一贯应是不喜欢她的,当日她站在将军府外,清楚的人自然会猜到她定是遇到了大麻烦,然而文先生却还不如崔圣之。崔圣之虽只见过两回,每回都在帮她,文先生明明是将军的心腹,唯独不赞同她与叶隐风之间的感情。

叶隐风难得的面露微笑,“袖儿,我与你介绍,这是文筠遥。”

陆云袖轻声与他说:“文先生定是有事寻你,你还是去吧,我便不见了。”

她心里头对文先生有些疙瘩,也晓得他不喜欢自己,便也不去给人家添堵。倒是叶隐风听她说后,微微一愣,也便轻轻将她一拥,“那我先去议事,你在这里等我。”

陆云袖乖巧的点了点头。

待叶隐风与文先生的身影消失在门畔,陆云袖忽然惆怅的吐了口气,感情与生活皆都一团乱麻又开始了!好在她如今已经不是以前的陆云袖,也懂得进可攻退可守的道理,只要叶隐风站在自己身边,任它天打雷劈,也有一个人陪自己生受着,那也足够了。

以她的聪明才智,亦是能猜到,如那少年郎叶茗衷是不敢与叶隐风较劲,文先生来此,定是与自己有关。

陆云袖偷偷的跑到门边,再轻推开木门,走到后屋里头。她就是与叶隐风住在这后屋,隔了个帐子便是正堂。上一回,她被叶隐风强吻也被那几个人瞧见,现在倒是便宜了她将那些话一字不漏的都听进去。

少年叶茗衷、谋者文筠遥、最后应还有个壮汉,统共有三个人——头两个已经见过,也都听过他们的声音,所以陆云袖很轻松的便辨别出是谁说话。

文先生:在下以为,老大你此事做的十分不妥。

叶茗衷:只要老大喜欢,我看也不是不行。只是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定要纠缠别人的娘子。

壮汉说的更甚:我看老大这些年不碰女人,莫不是非要吃点熟透了的果子才肯罢休。

陆云袖听后,肚子都气的有些疼。她从头至尾都只跟过叶隐风一个人,到了这些人嘴里,竟然变成这般模样。

叶隐风倒是笑出了声,说道:“别再说了,此事已经板上钉钉,她已经到了我这里,何必再纠缠这些。”

“关键是!”文先生又开始高谈阔论,“他人之妻不可欺啊,老大你凭空弄来了睿王府小公子的娘子,即便那边以为她已经死了,可纸包不住火,难保哪天,她不会成为你与睿王府之间对敌的证据啊。”

“红颜祸水…啊,老大只夜里摸去了睿王府几回,便被这女人勾的失魂落魄的。如今倒好,却把人给弄回了议事堂。”

陆云袖从没有想过自己在别人心中居然如此不堪,一时间愣了过去,她晓得文先生不喜欢自己,可没想到,这何止是不喜欢,简直是厌恶。

第3卷 曲水赋,沐情却愿双燕飞 179 顺从

179顺从

陆云袖苦笑了下,果然应了自己方才的那句话。

纵然天底下人皆都欺你,只要所爱之人与你同在,便是生受了委屈,亦是无怨无悔。

好在叶隐风只四两拨千斤的回了一句,用他擅用的手法,“好了,都别说了。我打算过些日子,将她接进将军府去,你们谁敢欺负她,那就提着脑袋去战场,别在朝都里享福了。”

叶茗衷嘟囔了句:“我看到时候得是她欺负我…”

文先生在旁暴跳如雷,显然是格外不能认可此事。说话间也有些语无伦次,已是拿出那种:将军你若是将她弄进府里,我便死在这里的劲来。

哄闹时候,叶隐风只淡淡的说:“我爱她。”

一时间,整个议事堂都安静了下来,哪怕是几个男人都只能倒抽一口凉气,再不能发出一句疑问。

连陆云袖都怔在那里,仿佛方才听见的是句戏言。

叶隐风从未曾与她说过,他爱她。哪怕两人在床榻上情动至了极点,他亦是不说一句。

陆云袖知道他喜欢自己,但这个喜欢,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她从不敢深想。若想从这个男人口中撬出一些甜言蜜语,自是不易。

陆云袖忽然间微笑起来,托腮看向身后的一片葱郁——她也欢喜叶隐风的。

听见这句话后,纵然心头有波澜万千,却也仿若归于平波,仿若有个小手在心头一按,所有的怨气以及不甘、还有郁卒,都安宁了下来,只有一点点的悸动,随着那棵大树的晃动,洒下了蓬勃生机。

他爱她。

陆云袖忽然间鼻子有些酸,终于有一个男人,不是对着自己说的天花乱坠,却是对着讨厌她的人说,爱她。

文先生显然也安静了许久,终于还是嗫嚅了下,“老大你被施了什么迷药…”

“文筠遥你如今根本不懂爱为何物啊。”叶隐风决定送客,“你们先回府里。顺便带话给老将军与母亲,这几日我先不回去,有什么事…到议事堂这边寻我。”

“当真?”文先生确认了一遍。

叶隐风斩钉截铁,“自然。”

文先生最后也就妥协了,“那好吧,既然老大你已经决定这般,文筠遥便不再强求。”

堂中传来陆续的脚步声,陆云袖也估摸着他们离开了,才扶住墙边缓缓站起,看着叶隐风大踏步的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陆云袖轻声喊了句:“夫君。”

叶隐风愣了下,她便顺势扑进了他怀中,撒娇说道:“夫君今日忙么?”

叶隐风被那如同猫儿温顺的态度给迷了过去,若说他也算是心如止水的男人,偏巧陆云袖也一向稳重清淡,从未曾这般娇俏可人,顿时温和了下来,“今日若是忙,怎会有空陪你?”

实则他将很多事情都甩给了自己的几个兄弟,便是为了能多给些时间给陆云袖,也算是难得偷闲几日。

叶隐风拨弄了下她在风中被吹得略有凌乱的发,“特意腾挪出时间来,就是为了…”

陆云袖刚想问他,却忽然被抱了起来,不自觉的轻呼出声。她似是腾云驾雾般,晃悠悠的便躺到了榻上,挣扎的想要起身,就瞧见叶隐风开始褪衣服,顿时红了脸,“这还没到晚上呢。”

“袖儿。”叶隐风褪去外裳,凑到她耳畔,说:“你便舍得我忍了那么久?”

不舍得。那自然是不舍得。

可这整个议事堂的人都在外头,万一被人瞧见,可不就觉着她是个红颜祸水?

陆云袖耳朵被舔的很痒,推了推叶隐风回道:“可昨夜,昨夜刚要了许久…”

叶隐风皱眉,“昨日是昨日,今日想要就要。”

果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丢头,这叶大将军不愧积蓄多年,终于还是在她身体上彻底爆发。她来了不过三日,就这般如狼似虎的索求无度,可不就是想把她累死。

不过陆云袖喜欢方才他对那几个兄弟说的那句话,这让她变得格外听话,叶将军三下五除二便将她的衣裳脱到了地上,顺手拉下帐子。

叶茗衷是不用和其他两个人回将军府的,他的任务便是训练这些士兵,将他们都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勇者。

走到训练场,他突然想起来把剑落在了议事堂,便派人进去帮自己取,结果在场中游走了好几遍,便发现场上的人却是变少了。待他反应过来,就发现又有人偷偷的跑进了议事堂里,顿时额上青筋直冒。

大踏步的冲进议事堂,叶茗衷刚准备发火,就瞧见那几个消失的家伙都聚在帷帐那里,与他们兄弟几个上回干着一样的事情。

叶茗衷好奇的走过去,就听见将军房里头传来一阵阵的莺声燕语,那女人时而发出软绵的轻呼,时而又痛苦的呻吟着。

将军的床榻不太牢靠,所以声响也是极大的。就听着那木板摇晃的程度,大抵能猜到那**激烈的速度。叶茗衷摸了摸头上的汗,自己这个大哥这得忍了多少年,居然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把那女人给抱上了床。

陆云袖紧闭美眼,黛眉轻蹙,螓首轻摇,不时从迷人的樱唇里发出动人的娇吟,在婉转娇吟的同时,亦不断扭腰摆臀,迎合着叶隐风的动作。

叶隐风正值壮年,尤是精力旺盛,大起大落的时候,亦是将这女子弄的开始轻声啜泣,偏又酥麻难耐,随着那床榻上愈加迅猛的动作,那一片桃花源中,更是水源大开,桃花水如决堤般涌了出来。

陆云袖只觉今日下午的时间有些长,已经一个时辰了,可叶隐风依旧战力十足。往日在王府里私会,他自是不敢弄太久;前日在水里头,她也是身子骨太虚弱;如今见她康复回来,叶隐风这大杀四方的架势,可教她暗暗叫苦。

二人持续做了许久,陆云袖已是汗湿夹背,额上身上都是汗水,连一头墨发都贴在面上,两眼迷蒙的看着床顶。她怕自己发出更大的声音,便将手咬在唇中,未料这行径倒是让叶隐风更加兴奋。

第3卷 曲水赋,沐情却愿双燕飞 180 塌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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