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泽成回头起身,迎了上来,“卿儿,我们正说你呢,你就来了。”
相扶落坐在亭中,宇凝卿的目光落在梁子俊的身上,“你们在说我什么?”
梁子俊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去,却是司马晨开口言道:“卿儿你别看子俊兄了,此事与你有关,更与他有关。”
宇凝卿心中一紧,不知是何事能令梁子俊皱眉,可不待自己薄唇轻启,就听到宇泽成说:“卿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又从小与子俊有婚约,现在父王与母后已仙逝,可你的终身大事却是不能无人作主,自古言长兄为父,哥哥我正想趁着中秋佳节的日子,在王府把你和子俊的婚事给办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宇泽成语声一落,宇凝卿立即觉着两颊发烫,再多看一眼梁子俊,羞涩之意刚更为明显。
“哈哈——。”司马晨消遣的挑眉,意味深长的言道:“表妹,你怎么不出声,子俊兄可还在等你回话呢?”
宇凝卿瞪了一眼司马晨,有些责备这个时候他故意难为自己,深深的一个呼吸,鼓起勇气看了看哥哥一脸的笑意,又看了看梁子俊依旧的不自在,能与子俊哥哥在一起,是她祈盼之事,微微颌首,“但凭哥哥做主。”
梁子俊闻言,却突然站了起来,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先告辞了。”
她的子俊哥哥,看上去好像有些不高兴,难道他变心了,忘记了曾相约白首的誓言么?宇凝卿脸上的笑意瞬间散落,似晶莹的晨露砸在水里,突然想到玉亲王妃柳仪的话,她的胸口逾发的抑闷。
司马晨看出宇凝卿的不适,立即说:“表妹,你别乱想,子俊兄确实有事忙,而且如果他不同意你们的婚事,我和泽成也不会对你说出口,你说是不是。”
“晨说得对,卿儿,别胡思乱想,想想子俊对你的好,难道你觉得他是个不值得嫁的人么?”
宇凝卿摇头否认兄长的定论,淡淡的勾起唇料,一抹浅浅的笑意婉如飘香的茉莉花,“让两位哥哥担心了,是卿儿多想了,表哥说得对,若是子俊哥哥不同意,你们怎么会又来跟我说呢。”
“呵呵——。”宇泽成乐了起来,“太好了,再过半个月就是中秋了,卿儿,你就准备做子俊的新娘子罢。”又偏过头去对司马晨说:“这半个月府里要忙得不可开交了。”
“你放心,我娘非常乐意操办这事,她一早就想我娶个王妃进府热闹热闹,现在虽不是我娶王妃,但她可以当是嫁女儿呀,一样的热闹。”司马晨笑着说,没让宇凝卿看见他眼底忽闪的那一瞬间狡黠。
正文 第065章 一举两得
老王妃接到府中要办喜事的消息,立即着手准备起来,正如司马晨所言,不是他娶王妃,老王妃权当嫁女儿,这些日子,府里能翻新的地方全翻新,能换的东西全换了。
得知表姨娘为自己婚事如此尽心尽力,宇凝卿心中十分过意不去,这日她来到老王妃的院子,看见她正在挑选彩绸,神情好像很是苦恼,“表姨娘。”
老王妃听到一声轻唤,立即搁下手中之物迎了出来,“卿儿,你怎么有空过来?”
她当然有空了,哥哥说让她静静的待着当新娘子,其余的事情一虑不必过问,对于表姨娘的费心她并非不满意,而是害怕因为自己把表姨娘累着了,“表姨娘,你为卿儿忙前忙后,卿儿应该过来看看你。”
这个温婉乖巧的女子,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表姐真是有福气,能有这么个女儿,要是她的女儿该有多好,只可惜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除了惹只会惹她生气外,别无长处,拉着她坐在桌台边,“王爷只给了我半个月时间准备,我整理得仓促,若有不周到的地方,你还要莫怪表姨娘粗心呀。”
“不会,不会,表姨娘,是卿儿的不是,让表姨娘为卿儿费心,其实只要能和子俊哥哥在一起,这些俗礼卿儿并不在意。”
她说的是事实,这些虚礼不过是个行式罢了,两人相守,贵在于心,于排场无干。
“那不行。”老王妃说:“难得府里有热闹热闹,我虽不是娶儿媳,但可以当作是嫁女儿呀,既是我嫁女儿,又怎么能简单呢。”
“表姨娘——。”宇凝卿无可奈何的唤着,内心让一种感动填得满满的。
“来来,帮我看看,这彩绸你喜欢那种颜色…。”
月近圆满,在云层里穿梭徘徊,徐徐晚秋风,凄凄凉窗棱,烛影摇曳色,欺风不相迎。
“泽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室中,烛影映了满地暗影,梁子俊面露痛苦,沉声相问。
宇泽成只是勾起一方唇角,似事不关己般品着手中茶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人已潜入城中,既能让他落进圈套,你又能与卿儿共结连理,一举两得之事为何不可?”
“可你这样会让卿儿伤心的,你是她亲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利用她的幸福?”
“她怎会伤心?”宇泽成说:“如果她知道真相,许会高兴也说不定呢,我相信卿儿会识大体,弄清局面,子俊,你不能因为心软毁了我们的计划,若此次能成功置他于死地,我们就会少很多事情,这对卿儿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宇泽成句句在理,梁子俊无言以驳,只希望结局真如宇泽成所言那般,毕竟卿儿的笑容才是他最想看到的,转身离开,却又在门槛处,见到由远而近的宇凝卿。
宇凝卿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梁子俊,想着后日就要与他成亲,不禁羞红了脸,“子俊哥哥。”
梁子俊缓和下脸上的僵硬,笑问,“卿儿,你怎么来了?”
表姨娘说过,新郎和新娘在成婚前几日是不可见面的,会不吉利,她不知坏了这个规矩会怎么样,但见了就见了,千辛万苦才遇见的人,她不相像那‘不吉利’会对她狠心残忍,“我睡不着,过来找太子哥哥聊聊。”此时遇到了你,我更想和你说说话。
“那你进去,你哥哥并未就寝。”
宇凝卿没有移步,梁子俊亦没有音落离开,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彼此的眼眸里都似有说不尽的话,可都不知要如何开口表达。
放下矜持,宇凝卿略微垂眸,“子俊哥,能陪我走走么?”
梁子俊有个不为她知的理由可拒绝,却不忍见她神色落寞,“嗯。”
正文 第066章 白首相约
有十五月色十六圆一说,可今夜十三,升得好高的月亮亦绽放了圆满的轮廓,踏着深幽的小径,聆听着秋虫夜莺合奏的乐曲,悦耳之极。
一双人影,披着薄薄的光晕,在菊香之气缭绕中,若展翅欲舞的飞蝶。
皆缄默无声,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身边女子侧颜浅笑,那微微的弧度正若此时悄然绽放的花衣一般,透溢着幸福的光芒,夜风拂过,显得异常的无依飘缈,他伤害她,那是一种会下地狱的罪过。
“卿儿,你在想什么?”
轻轻地的瞥过头去,看了一眼梁子俊温柔俊逸的笑,宇凝卿说:“你我白首相约,愿足下之路无尽头。”
她的心意总是那么让人欣喜,可梁子俊此时内心的愧疚却是难以言表,他曾经给过她承诺,却也是他先有负于她,在北仓的某个府里,不论他愿意与否,已有个女人身怀六甲的等着他归去,她是无辜的,可卿儿何尝不无辜,天何以如此捉弄于他,让他在最爱之人与尽忠父仇之间作出选择,他忘不了是轩辕琅一剑刺进父亲的胸膛,他忘不了那双冷戾鄙夷的眼神,他的父亲,岂能让他那般羞辱,终于有办法为父亲报仇,却是要用牺牲利用最心爱人来做筹码,情不自禁的牵起她的手,虽不若昔日细腻,却也恢复了不少。
宇凝卿直觉着心跳加速,缭人的夜色成功掩饰下她羞红的脸色,内心似尝尽蜜糖似的,甜得让人头脑不清醒,宇凝卿眉眼携笑,不经意间却看见手背上那道浅浅的伤痕,脑子突然轰的一声,觉得那道平常不起的伤痕,今夜,特别是此时显得异常的醒目。
察觉到身侧人儿有异,梁子俊停下步子,顺着宇凝卿的目光看去,蹙眉抚着那道伤痕,语气添了些许冰冷,“是辽鸢王干的,是吗?”
抽回手,宇凝卿捂着伤痕,思绪一下子飞得很远,轩辕琅不止一次将她摔倒在地,手上的伤也就是由此而来,继续着脚下的步子,只是容颜变得不在有情绪,“都过去了,不论如何,他再也伤害不到我了。”
凝望了一会儿她单薄的背影,梁子俊移步跟了上去,并肩同行,他轻叹着问,“卿儿,我一直想问你,外界传说辽鸢王轩辕琅凶残成性,且心思怪异于常人,把你留在身边,却又不曾伤你,他是不是在我救你出来之前,还有着什么别的阴险计谋?”
宇凝卿心中一滞,梁子俊的话无疑让她想起些最想忘却之事,那些温柔,也该算是一种计谋罢,可如果自己这样认定,对他又岂不是不公平,毕竟不管他的心思如何,若非他,自己绝不可能完好无缺的站在子俊哥哥身边,“我不知道,就若有,也无非是变着方式折磨我而已。”
“他弑兄逼父登基,行举为天下所不耻,现如今又挥军毁了东蓠,老天爷一定会惩罚他,终有一日,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处,万劫不覆。”
玉亲王妃柳仪曾跟她聊起过辽鸢帝宫的那段往事,轩辕琅的行为或许的确欠妥,可毕竟也不尽是他的过错,子俊哥哥不知,怪不得他会如此偏激,然后者,宇凝卿却不知该如何表态,毕竟轩辕琅会挥军攻打东蓠的原因,到此为止,无一人向她有过丝毫的透露,可子俊哥哥的那句‘死无葬身之处,万劫不覆’的话,让她的身子没来由一个激灵。
携裙步入亭中,宇凝卿未掷一语,此刻,因为梁子俊的话,她的内心不在平静,怎样让辽鸢王万劫不覆,无非是由战争来决定,此生,并不是她生不逢时,只是,她有心无力,太子哥哥的坚定,子俊哥哥的坚定,都注定在不久的将来,那场战争不可阻断,而她,却只能默默的守在一处,为他们祈求平安,踏云,她好像已不记得舞步了。
“还记得玉郎哥与皇姐相识相知的那片葡萄林么?”不待梁子俊作声,宇凝卿继续言说:“那里有他们之间的一切,美好,悲哀,至今仍在葡萄林里缭绕不绝,子俊哥哥,不论将来如何,我都希望悲剧不在上演。”
轻轻的揽她入怀,梁子俊内心似打翻了五味瓶,各式各样的滋味嘈杂开来,“卿儿,对不起,对不起。”
她以为他担心,却道是他愧疚。
正文 第067章 洞房花烛
锵锵鼓音,沾染着喜气在整个王府飘荡,老王妃当真嫁女,做足了排场,宇凝卿内心感激感动着,在经过一系列的波折后,她的身边还有人关心着,呵护着,沉浮的人生,不再相伴寂寥。
望着绫花镜中的娇颜似仙的人儿,连为她梳妆打扮的侍婢都不禁为那一抹娇羞的丽颜吸引,痴呆的望着,手持的篦梳都忘记了动作。
今日一过,她便为人妻了,宇凝卿脑海里浮现出梁子俊的模样,既是忐忑紧张,又是兴奋无措,含羞垂眸,似一朵嫣韵欲滴的芙蓉。
吉时安排在下午,宇凝卿记得像是夕阳垂落的前一刻,拜完堂后,她便要在新房里等着她的新郎。
在房里似平静似不安的呆了几近整日,拜堂的吉时愈发的临近了,喜娘早已候在门外,看着阳光西斜数着时辰。
吉时到了,喜娘喜笑连连的踏入室中,在见到新娘颜容之时,心中不同惊叹,好美的新娘子,怕是她这辈子见过的美丽之最罢,想来那公子真是福气,娶得这般美娇娘,然,先前她见着新郎倌,好像他并不怎么高兴。
为新娘子盖上喜红盖头,说了一声,“新娘子,吉时到,该拜堂了,我们走罢。”
宇凝卿轻轻颌首,踏着碎步由喜娘搀着跨过门槛,前面的视线让喜帕给挡住了,她只能看见脚步行走的路,想到此时喜堂中心念之人在等着她,宇凝卿更觉这些俗礼麻烦了。
喜堂里,身为长辈的老王妃端坐在上,司马晨坐在一侧捧着茶盏啜饮,宇泽成则是一脸盈盈笑意望着门口,而准新郎梁子俊,却显得并不是那么高兴,他的愉悦很不自然,仿佛非常勉强,眉宇间甚至还挑着些许愁容。
王府请来的宾客不多,但也足以热闹上一阵子,片息后,只听得一声,“新娘到——。”
众人向门槛处望去,梁子俊更是望着出现在门槛处的人不敢眨眼,他想立即结束这荒唐的闹剧,可却又在仇恨的思绪里挣不开身,待到他回过神来时,喜娘已经喜绸塞到了他的手里,这时,司仪出声,“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老王妃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抬手空扶,“好好,起来起来。”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
“哦,入洞房了,哦,入洞房了——。”
宇凝卿看不见是谁人在起哄,但闻得此声,喜帕下的颜容更加娇红。
由喜娘扶着进入新房,潜意识拉着喜娘的手,喜娘好像知道新娘子在怕什么,说:“是女人都有这么一天的,你只要好好的坐在这里等新郎送完宾客回房掀喜帕就好。”
想到梁子俊,宇凝卿松开了手,是啊,那人是她的子俊哥哥啊,是她相约白首之人,她在害怕什么?门棱扣响时,宇凝卿的心还是跟着跳了一下,待到周围无声时,她悄悄的掀开喜帕,桌台上那一对红烛,正跳动着幸福的光芒。
夕阳已开始西坠了,天涯处尽是一片红彤彤的云彩,从袖中掏出云佩,宇凝卿温柔的掀起唇角,“皇姐,今日卿儿已为人妇了,多谢皇姐的叮咛与嘱托,才让卿儿没有轻言放弃,否则,就见不到太子哥哥,更不会与子俊哥哥共结连理,皇姐放心,卿儿很快就能将你送回玉郎哥身边了,你们在黄泉相伴,在人间亦不该寂寞。”
天色越来越暗,终是让银色的光辉炫染满天,中秋佳节,人月两圆,宇凝卿觉着此生已无所求了。
临近午夜,却仍不见梁子俊进新房,宇凝卿是焦急中又携拒意,想见他却又害怕见他,想来也是,今日他的大喜之日,怎会不多贪几杯,莫说宾客,就若司马表哥与哥哥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室中的檀香袅袅青烟,那味道是宇凝卿从味闻过的,不禁忖虑这是否也是表姨娘精心的杰作。
宇凝卿一边担心着梁子俊的身体,一边又羞涩不安的等待着,片息后,门外终是有了一丝动静,宇凝卿连忙坐回床榻边,盖上喜帕,惊喜的等待着梁子俊拿起喜称将喜帕挑开。
可当她听到门棱扣响之声时,新房里的烛火突然熄了,室中刹时暗了下来,宇凝卿心中徒然一滞,她明明记得那烛火还有多半未燃,此时何以熄灭?但又想到来人是梁子俊,她便敛下了所有的彷徨与防备。
就若没有烛光,借着窗外的月色,室中的视觉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宇凝卿听着沉稳的步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身边停下,随即身旁便多出一人来,下一刻腰间攀上一只暖手,迫使自己靠进一个胸怀。
正文 第068章 一场闹剧
宇凝卿有些奇怪梁子俊为何不先挑喜帕,且身上怎么一点儿酒味都没有,难道太子哥哥与那些宾客都放过他了么?还是他眷顾自己,知晓自己从小不悦酒气,这才努力克制自己点滴不沾?对,原因一定是后者,子俊哥哥待她的好,她又何曾忘却半分,“子俊哥哥,你知道卿儿有多想为你穿上嫁衣么?在那段狼狈的日子里,不论多困苦多艰难,只要想到子俊哥哥,卿儿就似有无尽的勇气,它支撑着我不倒下去,支撑着坚持下去,虽然不期待有朝一日会团聚,可老天爷毕竟还是慈悲的,他圆了卿儿与你重遇的梦。”
宇凝卿语声一落,徒然觉得腰间的力道添加了几分,弄得她有些生疼,略微的拉开距离,担心的出声,“子俊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你不想喝酒,让他们难为了?”
“看来是本王对你太过放纵,才会让你享有这荒唐的婚事,分离不过两月,你便想着与人成婚,难道本王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的是不是?”
赫然响在耳际的低声沉怒,字字句句无不透着凌厉与危险,胁迫之意缭绕在侧,就若此时透过窗棂泄入室的皎色月光,徒然泛着白花花的阴冷森骇。
他——不是梁子俊,宇凝卿想离开,然身子僵在那里不听使唤,直觉体内每处神经都在膨胀着,满身的冰寒让她错愕得惊恐万分,喜帕缓缓让人挑开,不论她有多么不愿,还是见着了那张邪魅妖冶的容颜,——轩辕琅。
女子眸中溢泪,显然于自己的出现吓得不轻,轩辕琅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庆幸,不管是那方面,她还记和得他不是吗?“怎么?见到本王激动得无法言语了?”
他还有意消遣她,宇凝卿回过神来,迅速起身离开行至桌台处,“你为何会出现在此?轩辕琅,今日乃我大喜之日,请你快离开。”
“哼——。”轩辕琅一声冷吟,甚至听起来好像让人觉得高兴,“本王还以为你会大喊大叫,让人发现本王的存在。”
“你若再不行离开,我真的要大叫了,这里是靖王府,你怕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宇凝卿吃惊自己也会威胁人了,可面对轩辕琅,她总是莫名的保持着一份余地,尽管他的所作所为让她厌恶。
然轩辕琅并未被宇凝卿吓着,而是起身步步向她逼近,脸上携着些许邪魅且暧昧不清的笑意,“你叫呀,本王倒要看看两月不见,你的胆子能大到哪儿去。”
“轩辕琅,你身为一国之主,为何偏偏与我过意不去,你毁了整个东蓠,难道非得斩草除根方罢休么?”宇凝卿躲着他,那欺身的距离让她不安,“你快走——。”
“他走不了了。”
室外突然一声朗喝,随即夜色如白昼般亮堂起来,宇凝卿疑惑的望向赫然大开的窗棂,数十支箭正齐齐对了过来,紧接着询问的目光逼向站在弓箭手后的两人,“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轩辕琅站在宇凝卿的身旁,望着窗外的一切冷冷的笑着,“你真以为梁子俊真心和你成亲么?你们的婚事不过是引本王入局的诱耳罢了。”
宇凝卿忆及梁子俊这段时间的反应,蓦然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然她却不想承认亦不愿承认,如果这是一场骗局或是闹剧,那么自己岂不是这其中最可笑的笑话,先前的白首之约,难道不过是说说罢了么?子俊哥哥怎会如此狠心对她?她盯着喜服未脱的梁子俊,久不入新房,难道就是在等这一刻的到来么?
“既然知道是局,那你为何还要出现?”
泪轻声落下,轩辕琅仿佛听到了阵阵心碎之声,移步挡在她的前面,要知道她的兄长实际上可比他没人性,“为何?本王在辽鸢不是告诉过你了么。”
正文 第069章 冰火两重天
“哈哈哈——。”不待宇凝卿有机会回忆,宇泽成徒然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以卿儿的姿色,在辽鸢帝宫与你朝夕相对,辽鸢陛下绝不会不动心,只是卿儿回来这么久你都没动静,本太子又抓你心切,无可奈何之下方出此计策,轩辕琅,你没想到也会有栽在我手里的一日。”
“宇泽成,你不会认为就这几个弓箭手就能难为住本王了罢,本王能毁了东蓠,可不止擅带兵作战的本事。”身侧的宇凝卿已是泪流满面,怕是难以接受被相信之人欺骗的事实,心疼她落的每一滴眼泪,心疼她逐渐变得哀漠的眼神,这不是要回到初时遇到她的模样了么?
宇泽成紧了紧手里的皮鞭,眼中闪过几抹阴狠,得意的言道,“既是要迎接你,本太子又岂会无备?”
轩辕琅凌眉微蹙,徒然觉着太过轻敌,沉声问,“你什么意思?”
“新房里点了一种名为灵香散的檀烟,此物若是让平常无武功之人吸入,丝毫不会有影响,可若是让功力深厚者吸入,不消半刻功力尽失,神智虽清醒,然体力却会跟着功力的尽失而透支,届时,英勇无比的辽鸢王,也不过是本太子砧板上的鱼肉,仍由宰割了。”
宇泽成森狠的话出口,直让宇凝卿诧异到浑身似冰火两重天,斜眸看向轩辕琅,她有那么一瞬担忧宇泽成的话都是真的,可轩辕琅徒然不适的脸色,笃定了她内心的猜测,又听到宇泽成说:“卿儿,你别怕,他现在动不了你,快出来,哥哥要活捉了辽鸢帝,这其中有你一份功劳。”
功劳?怎么样的功劳?她认为此生最幸福的日子,却被人当成一场闹剧一场玩笑,梁子俊至此依旧未有只言片语,那么显然就此事他是知情的,他愿意彼此最难忘最具意义的一日成为抓获轩辕琅的筹码,他们把她当什么了?一颗棋子吗?一个她最爱的人,一个她最相信的人,却是这样对她?而她最排斥的人,却将她挡在弓箭之后。
从轩辕琅身后走出,这回,她挡在了轩辕琅的前面,面对着数十支泛着寒光的箭头,宇凝卿几乎悲恸欲绝,“哥,我不稀罕这份功劳,你能不能撤掉这一切,不要毁了我最开心的日子。”她说出希望,却又看到那希望如天涯海角般渺茫。
“卿儿,你在胡说什么?”宇泽成皱眉,脸色有了几分不悦,“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你与子俊的婚事,就是为抓轩辕琅而办的,现在既然目的已然达到,哥哥不会阻止你与子俊继续洞房花烛。”
宇凝卿的心猛然抽痛,难怪至说成亲之日起梁子俊的表情显得犹为复杂,她只是以为他担心不能给自己幸福,或是激动所致,原来到头来,她都是一个被人合伙欺骗却还欣喜万分的大傻瓜,“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梁子俊终于出声了,“泽成,你太过份了,怎么能用这么残忍的语气跟卿儿说话。”
宇泽成却不以为然的言道:“子俊,你不可太宠着她,我不过是想让她为东蓠立下一功,且认清一下事实而已,这总比以后她突然知道易接受些罢。”
宇泽成说得在理,梁子俊无言以对,且他对轩辕琅亦有杀父之仇,飘向轩辕琅的目光,亦添了些许落井下石的快意,“卿儿,你快过来,不然弓箭手会伤着你。”
卿缓缓的合上眼帘,没应梁子俊的话,而是摇身含泪望着轩辕琅,她说:“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那夜你分明见到有人将我带走,可你却无动于衷,为什么?”
灵香散的效用真如宇泽成所言,方才他与宇凝卿对话期间,他尝试了几种方式都不可将其逼出体外,此时面对宇凝卿的问题,他觉得没必要打哑谜或是隐瞒,“还记得本王在辽鸢帝宫警告过你的话么?如果你听了,就不必面对今时今日的场面,本王得知北仓欲与西召并军攻打辽鸢,北仓愿出兵的原因想必你应该听说了,然你今日还愿与梁子俊成婚,想必西召愿出兵的原因还无从得知。”
正文 第070章 语中深意
轩辕琅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今日还愿与梁子俊成婚?难道西如出兵与他有关系么?骤然摇身看向梁子俊,无数的疑问闪过脑海,她想起了那夜与哥哥谈聊之时欲问及之事,而最后却又徒然忘记了这才没问出来,此情此景,莫不是哥哥有意叉开话题,不欲让自己知道真相。
梁子俊被宇凝卿盯得很不自在,愧疚之色全然呈现于脸上,轻轻地垂眸,却没有勇气给她任何答案。
“怎么,敢做不敢当么?”
轩辕琅冷笑言道,逼得梁子俊怒目相对,“轩辕琅,我和卿儿之事轮不到你插嘴。”
轩辕琅敛下狭眸挑起的玩味笑意,他给了宇凝卿一个心碎无比的答案,“你的这身嫁衣,已经有人为他穿过了。”
宇凝卿闻言,只觉两眼泛晕,眸光一片恍惚,跄踉退步,有什么东西在内心轰然瘫蹋了,身子向后倒去,却让人徒然揽进怀里,是那个陌生却熟悉的味道,犹记得那日他回到芊华殿,开出奉还云佩的理由,是自己太过愚笨,看不透他语中深意,“这才是你当初愿还我云佩真正的意思,对吗?你为何不明说?”
轩辕琅叹息着,结局他早就料到了,早说晚说,不都一样是伤害么?“你想早些为他伤心么?还是你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在意梁子俊的背叛?我已让玉亲王妃稍加提醒过你,可你对梁子俊仍旧相信不移,那夜眼睁睁看着他带走你,这便是目的。”
那日在竹节亭中,玉亲王妃是有意无意的提及,她说人都是会变的,她不相信,那是因为梁子俊带给她的好不胜枚举,“你何苦为我做这么多?”
轩辕琅没有说话,眼里透露的温柔已说明了一切,梁子俊见宇凝卿就这样让轩辕琅搂着,望着他的泪眸愈发的湿意,不禁生了怒心,夺过一士兵手中的弓箭朝着轩辕琅言道:“轩辕琅放开她。”声落,立即放出一箭。
只听得一声‘嗖——’,轩辕琅抱着宇凝卿摇身躲开,随即袭身跳出窗外,本想拼一拼,可看到宇泽成为抓他下足了功夫,且自己中了灵香散的毒,功力已几乎退尽,连体力也在逐渐减少了。
红红的喜服,在夜风中飘扬着嘲弄,宇凝卿觉得此时的梁子俊特别的刺眼,有女人为他穿过新娘服了,他背叛了他们相约白首的约定,他负她,这一事实,她不得不认清,心难过得似要死掉了,然而此时身侧的轩辕琅,也让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异样,他为何要待她这么好?若早知道要面对此时的窘境,她宁愿让那次的火劫将自己吞食。
“卿儿,你快过来。”宇泽成有些恼怒了,他紧紧的捏着鞭子,想甩给轩辕琅一鞭解恨。
轩辕琅松开了宇凝卿,蹙眉冷笑言道:“你就不怕本王将她掳作人质么?”
宇泽成双目一睁,“你敢。”说完扬起鞭子狠狠的向轩辕琅抽去。
轩辕琅欲立即将身边的宇凝卿推开,然宇凝卿的反应好似快过了他,当他发现出了何事时,宇凝卿已用背替他挡下了那一鞭,“啊——。”
梁子俊为眼前发生之事目瞪口呆,连宇泽成都惊得合不拢嘴,想不通卿儿为何会为轩辕琅挡下一鞭,难道卿儿对轩辕琅也有了不该存在异念么?
“卿儿——。”轩辕琅揽着倒地的宇凝卿,头一次呼喊出她的名字,担忧之色在眼中翻涌,责备之情亦在语声之中,“你为何要这样傻?”
为何?她也想知道原因,背后的痛意让她吸了口凉气,紧抓着轩辕琅胸前的衣襟,“我们是不是可以扯平了?”又看向宇泽成说,“哥,他曾救过我一命,卿儿求你放过他。”
宇泽成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的望着倒在轩辕琅怀中之人,眼眸微睁,不理会宇凝卿的言语,“轩辕琅,你既是敢孤身前来,就该做好被擒的觉悟,我自然有听说你曾为救卿儿不惜为她挡住炽烫的火劫,但那远不能抵消你夺我东蓠的罪过,来人啊,将他与公主拉开,把他关进地牢里,本太子要好好的招待辽鸢陛下。”
正文 第071章 真正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