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诗集所得的三百多两,如今自己已有八百多两的积蓄了,虽然算不得富豪,可也超脱于中产阶级之上。
秦堪思忖着,是不是可以买大房子了?
山阴的房价有点高,秦堪打听过,大约四百多两能在城中买一套两进的旧宅子,想要那种四进五进的豪奢大宅,八百多两似乎有点不够…
不过可以考虑先买两个美丽的小丫鬟,穿越过来近两个月了,不管怎么说,也该做一点正人君子和流氓都喜欢做的事情…
秦堪脸上露出了色色的笑容,笑得一旁的杜嫣浑身直发毛。
忽然皱起眉,秦堪抽了抽鼻子:“好重的血腥味…”
杜嫣楞了一下,接着大惊失色:“这你也闻得出?”
“当然闻得出。”
“你…”杜嫣的俏脸像染了血的抹布似的,刷地一下血红血红了。
“你…真是属狗鼻子的,人家…人家今天才第二天,你居然…”
话没说完,杜嫣掩面大羞而逃。
“这小八婆今天怎么神经兮兮的…”秦堪低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盆,盆里装着两只流着鲜血的母鸡。
“今晚做两只叫化鸡,犒劳一下唐大才子…”秦堪表情喜滋滋的,心情很不错。
正打算找些黄酒和盐巴,把两只母鸡腌一下,秦堪的动作忽然凝固了。
“这八婆刚才说什么?何谓‘今天才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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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顺流逆流
叫花鸡的做法很简单,有经济和豪华两个版本。
经济版是将鸡直接包进荷叶,外面裹上厚厚一层湿泥,放进火堆里煨烤,豪华版则复杂一些,将鸡用黄酒和盐腌好,鸡肚里塞入肉丁,蘑菇和各种香料,外层裹荷叶和湿泥煨烤。
秦堪如今不大不小算是有钱人了,当然选用豪华版。
春天的江南草长莺飞,绿意盎然,天气不冷也不热,每到放晴时,护城河外到处都是踏青的游人,大户人家的女眷,吟诗作对的文人,还有挑着热食担子的小贩,连那些衣不蔽体的小乞丐们也捧着破陶碗,笑闹着在城外的青草地里打滚撒欢。
伯虎兄今日难得没醉,神智颇为清明,不过目光有些呆滞,走起路来好似飘浮。
“秦贤弟今日竟有踏青的雅兴?”
“唐兄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整日闷在屋子里不好,虽说纵情诗酒是雅事,可终究对身体有害…”
秦堪手里拎着两只鸡,在护城河边四处巡梭,唐寅提着两坛酒和装有时令小菜的食盒,跟在秦堪身后。
“贤弟手里拎两只生鸡意欲何为?难道我们吃生的?”
“今日给唐兄做顿好吃的,虽说圣人云:‘君子远庖厨’,不过男人偶尔下个厨亦无妨…”
唐寅一脸怪异的瞧着秦堪,那目光就好像他把圣人当鸡吃了,很谴责。
“贤弟的圣贤书是怎么读的?孟子曰:‘君子远庖厨’,意思是说,庖厨乃杀生之地,不仁也,君子不忍,故远之,这跟君子下不下厨有何关系?”
秦堪:“…”
现代流水线教育下的残次产物啊!秦堪老脸一热,也不知红没红。
“唐兄,咱们是出来吃鸡的,谈论学术是不是太煞风景了?”秦堪板着脸,羞恼之色一闪而过。
幸好今天没让小八婆跟来,不然她会笑得满地打滚。
谁知伯虎兄对学术有一种非常执拗的劲头,连连摇头道:“贤弟学而不精,应该三省吾身才是,愚兄有详细注释眉批过的《孟子》一书,回头愚兄赠予你,所谓学如累土,积累经年,终可成山…”
“唐兄,过来挖土!”
“哦…”
护城河边找了个空旷无人之处,一株抽出新芽的垂柳下,秦堪将两只鸡肚里塞满了肉丁和香料,用荷叶包住,荷叶外裹了厚厚一层湿泥,然后和唐寅在树旁挖了一个坑,将鸡放如坑内,寻了一些干柴在坑上点了火。
唐寅看着秦堪做着这些,神情犹疑不定,还有几分嫌恶:“又是泥又是叶子,这东西能吃吗?”
秦堪头也不回:“不吃别吃,等会儿有种别抢着吃。”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秦堪从食盒里翻出一张硕大的麻布,在绿草地上摊开,将带来的酒和小菜放在麻布上,二人脱鞋盘膝而坐,一边喝酒一边等着叫花鸡出炉。
“贤弟被聘为县尊幕僚,办差可应手?”
秦堪抿了口酒,笑道:“尚可,反正愚弟胸无大志,但有酒,有肉,有余钱,四海皆可为仙乡。”
唐寅苦笑:“贤弟好生豁达,当年愚兄莫名卷入舞弊案,被削了仕籍,京师怜我才名,予我一县小吏置之,然愚兄心性太傲,忿然辞去,四海漂泊至今,仍无定所。我若当年有你这份豁达,或许境遇亦非今日这般落魄。”
唐寅重重叹气,眉宇间渐渐浮上几分嫉世之色。
看着这位闻名数百年的才子意气消沉的样子,秦堪不得不劝道:“唐兄,人生没有一帆平顺的,总会遇到失败挫折,不论顺流还是逆流,人生终归该有个目标,有个方向才是。唐兄这几年郁郁不得志,终日纵情声色犬马,沮丧颓废度日,这样的生活对得起你当年的寒窗苦读么?对得起你满腹的才华么?”
唐寅神色怔忪道:“人生目标?我该有怎样的目标?”
“目标因时因势而异,顺流之时,不妨定个一日千里的目标,逆流之时,不妨日进一尺,一寸,亦无不可,每天进一小步与每天奔流千里,其意义是一样的,逆流时的小进,比顺流时的千里更让人敬佩,总好过你这般随波逐流,浑浑噩噩一生太多。”
唐寅呆楞半晌,索然长叹,站起身恭恭敬敬朝秦堪长揖到地。
“一言之师,受用终生。贤弟金玉良言,愚兄感激之至。”
“唐兄客气,弟愧不敢当。”
“贤弟是有大智慧的人,今日为何与愚兄说起这些?”
“鸡还没熟,闲着也是闲着…”
谈心过程有点敷衍,主要是秦堪心态上暂时扭转不过来,以前聊聊人生,谈谈理想的对象都是女人,徒然换了男人,有点不大适应。
鸡熟了,秦堪用树枝将两个烧成了黑炭状的土包扒拉出来,石头捶了两下,外层已被烧干的泥土应声而碎,露出被荷叶包裹着的鸡肉。
泥土刚碎开,一阵浓郁的鸡肉香味顿时充斥着空气,引人垂涎欲滴。
“好香!贤弟,这是什么法门?速速告之!”唐寅有些震惊,眼中馋色毕露。
“这是叫花鸡…”
唐寅已懒得听他解说,劈手夺过便迫不及待地大吃起来,被烫得哇哇大叫,仍一边倒吸凉气一边大快朵颐。
秦堪一撇嘴,还江南才子呢,瞧这吃相…
刚准备扳开剩下的一只鸡,却听不远处的河堤边传来惊疑的一声“咦”,接着人影一闪,一个很多余的人边盘腿坐在麻布上,穿着倒是很华贵,月白色的丝绸长衫,腰间系玉带,挂着一个纳福玉佩,嘴里爽朗笑道:“呵呵,二位兄台来得倒早,这便吃上了…”
在秦堪和唐寅愕然的目光中,来人也不客气,劈手抢过秦堪手里的鸡,学着秦堪刚才的样子用石头砸碎表土,剥开荷叶,埋头便大吃起来,吃得满嘴油花,光可鉴人,显然对鸡的味道很赞赏,只是嘴上没空,发不出赞赏之音。
秦堪目瞪口呆瞧着这位仁兄大吃,听他刚才说“二位兄台”,似乎与他和唐寅颇为熟稔,可是…自己真的不认识他啊!
鸡只有两只,这位陌生的仁兄吃了一只,便意味着秦堪没得吃了。
直到整只鸡被陌生仁兄吃得干干净净,草地上只剩了一堆鸡骨头,秦堪终于忍不住了,望着唐寅的目光有些幽怨。
“唐兄,你有客人来也不早知会我…”
唐寅大吃一惊,瞪圆了眼睛愕然道:“我不认识他呀,他不是你的客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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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花鸡起源有两种说法,一曰南宋,二曰明末清初,这里采用第二种,考据党们退散…
第三十章吃货权贵
都不认识,这家伙哪门子“兄台”?还吃得那么酣畅…
秦堪呆住了,接着只觉脑门一炸,下一瞬便狠狠揪住了陌生仁兄的衣襟:“你到底是谁?白吃白喝差点被你混过去…”
四周依稀有刀出鞘箭上弦的声音,陌生仁兄不知在背后打了个什么手势,周围便没了动静。
“鸡很好吃,再给我做几只尝尝,给你银钱便是了。”被戳穿的仁兄不知悔改,神色间颇有倨傲之色,好象习惯于发号施令。
秦堪怒极反笑,吃白食吃得理直气壮,这人怎么比我还不要脸?
吃白食无所谓,可你吃完白食还一副施恩的语气就有些混帐了。
“给银子,二十两。”秦堪冷冷地伸出手。
仁兄似乎对银钱没什么概念,很爽快的一扬手,旁边一道黑影窜过,两个大银锭便出现在秦堪手上,那道黑影却不见踪迹。
很神奇,这家伙难道擦过阿拉丁神灯?
既然给了钱,自然不能算吃白食了,秦堪收起银子,表情变得宾至如归,毕竟愿意为一只鸡花二十两银子的奇葩不多见了。
“兄台贵姓?”秦堪拱手。
“姓徐,徐鹏举。”这人倒不谦虚,也不说“免贵”之类的客套话,仿佛这个姓本来就很贵,谦虚是跟祖宗过不去似的。
徐鹏举,有点耳熟,秦堪一时想不起,不过拿岳飞他老人家的表字当自己名字的行为挺不要脸的…
敷衍似的拱拱手,秦堪皮笑肉不笑:“幸会幸会…”
说着幸会,一点也没有跟他继续“会”下去的意思,秦堪扭头招呼唐寅扯呼。
徐鹏举急了:“收了银子,怎不多给我做几只鸡?刚才那种味道的…”
秦堪不太客气:“二十两银子是付你刚才吃掉那只的帐,想吃也没材料了,有缘下次再说吧。”
收十了东西,秦堪和唐寅往回走。
挺扫兴的,原本想一边喝酒一边跟唐大才子商量一下西游记出版后银子如何分成的问题,结果无端多出一个人来抢他们的鸡…
回了城内,唐寅越走越不自在,不安地扭着脖子。
“贤弟,你有没有一种被狗跟着的感觉?”
秦堪点点头:“我的感觉比你复杂,总觉得被一群狗跟着…”
二人扭头,却见徐鹏举离他们身后不足十丈,两眼绿幽幽的盯着他们,见他们回头,徐鹏举立马转身四顾,装模作样拿着街边小贩的瓶瓶罐罐研究,很蹩脚的跟踪术。
徐鹏举的四周零落徘徊着几个人,虽是便装打扮,却不紧不慢的和他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秦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姓徐的家伙出场形象太恶劣,实在很难引起他的好感。
于是二人走一段,徐鹏举跟一段,如影随形,亦步亦趋,一直保持十丈左右的距离。
秦堪走了一段后,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贤弟何故发笑?”
“唐兄勿怪,愚弟只是想起家乡的一句俗话,故而失态…”
“什么俗话?”
“长得包子样儿就别怨狗跟着…哈哈哈哈。”
唐寅一呆,接着也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觉得不对,笑声一敛,神情变得幽怨起来。
“我和你谁长得像包子?”
秦堪笑声顿止,然后看了看唐寅,默然叹息不语。
唐寅看着秦堪光洁的皮肤,再摸了摸自己的脸,怆然之意油然而生。
唐寅,宪宗成化六年出生,今年正好三十四岁,已不复当年风流潇洒的俊俏模样,岁月静好,皮肤粗糙,最重要的是,满脸包子褶…
老这么被人跟下去不是办法,秦堪不喜欢背后被人盯着的感觉。
路过包点摊,秦堪顺了几个馒头,用荷叶包起来,做成叫花鸡的包装样子,朝路边一扔,最后拉上唐寅狂奔而去…
徐鹏举的反应很快,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朝路边一扑,标准的守门员扑球的姿势,在那包荷叶落地之前,险而又险地接住了它,可惜东西接住了,人却因为惯性而一头栽进路边一家卖瓷器的店子…
“彼其娘之!”徐鹏举只来得及骂出这一句,然后认命的闭上了眼。
一阵乒乒乓乓的碎裂声,围在徐鹏举四周的几名大汉悲愤大呼一声“小公爷”,不要命似的冲进了瓷器店。
“贤弟,我发现你不怎么善良…”回到客栈房间的唐寅若有所思。
直到今天才发现秦堪性格的冰山一角,不得不说唐大才子的反应委实迟钝了些。
“人性总有阴暗的一面,唐兄每次看到那些与你同年的考生如今官牌仪仗赫赫,难道没有一种用鞋底抽他们脸的冲动吗?”
“这倒也是,不过我想的是把他们一个个排着队掐死…”唐寅又摇头:“可是,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圣人云‘吾日三省吾身’,我每日都在为这个想法而忏悔…”
“我也会三省吾身的,等下回去就省…”秦堪的回答看不出有多少诚意。
沉默许久,秦堪小心翼翼问道:“‘吾日’…是圣人骂的脏话吗?”
…
房门被粗鲁的踹开。
满脑袋瓷器碎片的徐鹏举跌跌撞撞闯进门来。
“奸贼!好大的胆子,我不过想吃你们几只鸡,你这奸贼竟如此待我,不怕小爷活劈了你吗?”
唐寅一脸惊惧,秦堪则叹了口气:“居然追到客栈里来了,这么喜欢吃鸡,他到底是吃货还是黄鼠狼…”
徐鹏举大怒:“我乃南京魏国公的孙子,你好大胆!”
徐鹏举的身后,一排武士打扮的汉子同时抽刀出鞘,刀身寒光闪闪,令人心惊胆颤,小小斗室忽然间杀气盈天。
秦堪愕然睁大了眼,艰难道:“什么…孙子?”
“南京魏国公的孙子!”
第三十一章荒谬理由
秦堪额头冷汗直冒。
今天惹到一个真正的权贵了,魏国公的招牌砸得他头晕目眩,更悲哀的是,惹到他的原因居然为了一只鸡…自己闲着没事干嘛去做什么叫花鸡。
除了手贱,还有什么更合适的词儿形容自己?
徐鹏举很气愤,大约他打从娘胎出来还没丢过这么大的丑,当然,他更痛恨自己,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嘴,一见秦堪扔东西出来就下意识的扑接,回想一下刚才大街上的动作…狗叼骨头也没那么灵敏吧?
越想越气愤,一肚子火当然不能朝自己发。
“来人,把这两只狂徒给我狠狠地…”
“慢着!”生死关头,秦堪赶紧叫暂停,脑门上的汗越流越多。
瞧这小纨绔说的混帐话,还两“只”狂徒…
徐鹏举斜眼盯着秦堪,露出两排森森白牙:“怎么?想求饶?”
秦堪腰杆挺得笔直,如果求饶有用,他会毫不犹豫的矮下身子,在这个人治高于法治的年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全都是屁话,保命才是聪明人的第一选择。
可是很明显,求饶只会让眼前这个小纨绔气焰愈发嚣张忘形,愈发看不起自己。
“我没打算求饶。”
徐鹏举怒极,继续发飙:“来人,把这两只…”
“你不想吃鸡了吗?”秦堪冷不丁插了一句,尽管理由是那么的虚弱。
所有人都楞住了,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这…这个理由…
秦堪也有些绝望,这实在是个很没说服力的理由,神经正常的人大概会把它当成一个屁。
就在秦堪以为自己即将横尸街头的时候,谁也没料到事情居然出现了转机。
转机很轻微,秦堪只看到呆楞着的徐鹏举喉头轻轻动了一下,好像…吞口水?
秦堪眼睛亮了,他捕捉到了这一丝生机。
事实证明,吃货的思维和神经与普通人真的很不一样,这一类人追求的东西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他们也许会为了一只鸡而杀人,自然也不介意为了一只鸡饶人一命。
“不谦虚的说,会做叫花鸡的,全天下只有我一人,你若杀了我,这辈子你也别想吃到如此美味的鸡了。”秦堪扔出了一句保命的话。
徐鹏举的气势明显弱了很多,犹在困兽之斗:“小爷…若不杀你,只揍你一顿呢?”
秦堪笑了,那是一种手握筹码的笑:“你就不怕我怀恨在心,给你下毒?”
徐鹏举说不出话了。
秦堪见好就收:“不知小公爷想吃几只?草民这就给您做去。”
沉默…许久…
“两只…”徐鹏举的语气很复杂,气愤,不甘,以及深深的自厌…
秦堪很理解,他在痛恨自己的没骨气。
认识徐鹏举的过程就是这么荒谬,结果也很荒谬。
害得小公爷在大街上出了那么大的丑,最后竟被两只叫花鸡收服,徐鹏举的贴身侍卫们很没面子,每次见到那个本该人人得而诛之的秦公子,都不自觉的按住腰侧刀柄,愤愤地试图用眼神杀死他。
其实秦堪更头痛,因为这位来自南京的小祖宗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竟然不走了,不但不走,还把客栈二楼的所有住客用一种不怎么和善的方式赶走,小公爷鸠占鹊巢,从此在这客栈住了下来。
秦堪的苦日子来了。
每天除了县衙应差,还得早中晚给小公爷做三只鸡,一到饭点,无论秦堪身在何方,都必须赶回来给他做好,不准提早也不准迟到,小公爷说了,他只吃新鲜的。
如果不是自己没拿到路引,不能满世界逃亡的话,真想给他下点砒霜啊…
秦堪如今的日子过得真想仰天长叹,那些大房子,美丫鬟的远大志向还没实现,自己才刚摆脱了贫困线,却莫名其妙养了个食客。
按说有这么一位小公爷在身边,自己多少也能沾几分光采,起码可以狐假虎威一番,可惜食客只是食客,徐鹏举和他目前只停留在吃与被吃的关系上,看徐鹏举的样子,他对目前的现状很满足,而且根本不想把关系更进一步。
有一回秦堪上街买鸡,因为讨价还价,跟小贩吵了起来,后来差点动手,结果徐鹏举没事人似的站在一旁,他的那些侍卫则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没一个人义伸援手。
秦堪那一刻便忽然明白了。
这位小公爷虽然好嘴,但也不笨,魏国公的光不是随便能沾的。
权贵不是傻子,他们眼里只看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想要他们付出点什么,很难。
明白了这个道理后的秦堪,当天晚上给小公爷做的叫花鸡,味道不知怎的咸了一些,可小公爷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吃货之所以叫吃货,必然有一定的实力支撑这个称号,于是脾气不怎么好的小公爷勃然大怒,当晚虽没揍他,却差点把客栈拆了。
秦堪现在每晚关上房门后多了一项封建迷信活动,那就是求神拜佛,跪在佛祖面前痛哭流涕,请求菩萨发发慈悲,让这位小公爷早点吃腻他的叫花鸡,然后一脚把他踹开,心满意足地回南京横行乡里去…
不幸的是,菩萨每晚睡得比他早,没听到他的祷告。
非人的生活大约过了十来天,徐小公爷终于有些意兴阑珊的把秦堪和唐寅召来了。
“秦堪啊,这些日子你做得不错,叫花鸡也不错,不过吃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了…”徐小公爷坐没坐相,慵懒地剔着牙,人见人憎的模样。
秦堪只觉心中一阵狂喜,终于…守到云开见月明了。
“小公爷尽兴便好。”秦堪急忙躬身。
“嗯,差不多尽兴了,我也该回南京了,爷爷派人催了好几次呢…”徐鹏举顿了顿,怕被人嫌弃游手好闲似的,又补充道:“…我很忙的!”
“是是是,魏国公守备南京,责任重大,小公爷日理万机,草民很是钦佩…”
徐鹏举眉开眼笑,一副国家栋梁的样子,又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道:“好,那我就走了,下回若我还想吃叫花鸡,差人把你叫到南京来。”
“是。”
看着侍卫们给徐鹏举更衣,秦堪打从心底里长舒一口气。
迈出房门,徐鹏举随意地摆了摆手:“不必相送,就此别过,不得不夸你一句,叫花鸡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可谓天下第一美食,走了!”
秦堪眼眶有些湿润,总算把这祸害送走了,喜闻乐见,大快人心…
然而,秦堪好像高兴得太早了。
唐寅站在秦堪身边,不服气似的嘟嚷了一句很多余的话。
这句话把秦堪彻底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叫花鸡算什么,你是没吃过秦贤弟做的肯德鸡…”
徐鹏举迈出房门的动作仿佛凝固了。
机械式地回过头,秦堪几乎都能听到他颈椎骨发出的咔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