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皓失笑:“你身上的英雄情结还真是挺严重的,不过,只要你开心,我们今天做这些事就值得了。”
“嗯,我很开心,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我看着窗外不断向后退的风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前进,因为路子皓,我前面的人生又展开了一大片。
希望小学的老师接待了我们,他对路子皓已经很熟悉:“小路,今天怎么突然来了,没跟大家一块儿?”
路子皓看看我:“我朋友来这边玩几天,我跟她说起你们学校,她说想来,所以就临时来了,也没提前打招呼,不好意思。”
老师笑呵呵地说:“没关系,反正我平时都在这里,你们随时想来都可以。”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我努力挤出一副正直的表情。
周末学校的孩子不多,我们把东西送了,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路子皓显然比我受欢迎得多,孩子们都围着他的腿叫路叔叔。
晚饭是在学校厨房包饺子。我很奇怪路子皓平时工作那么忙,在厨房竟然也是一把好手。他对孩子很细心,跟他们说话的时候都会蹲下来看着他们的眼睛。
我有些心痛。他那
么喜欢孩子,可是他老婆不孕,那他该多痛苦啊。
我忽然有了种荒唐的想法,想给他生个孩子。跟着又害怕了,怕他不想要我生的小孩。我想,他应该还是想和暮婉婷生吧,虽然他们现在分房睡了,但是,如果暮婉婷治好了,他应该就会和她生小孩吧。
回程的路上,我一直沉默。
路子皓察觉到异样:“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我摇头:“没什么。” 说到底,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多痛苦,多不甘,都只能自己承受。
“是不是因为我今天在老师面前说你是朋友,你生气了?”
我失笑:“怎么会因为那种事生气?我跟你,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关系。”
路子皓忽然把车停在路边,沉默。我看着窗外,乡间小路,黑漆漆一片。
第 15 章
“宋颜。”
我回过头:“嗯?”
路子皓看着前方,艰难地说:“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对你很不公平,我也知道,你很痛苦。是我太自私,因为需要你,所以强求你留在我身边。但是,我越来越不能承受你的痛苦,你难受我也会跟着难受,所以,如果你想离开,我会放手。”
我诧异地看着他,原来,他也会为我感受到痛苦么?眼眶嗖地就湿了,我摇头,哭得像个小孩:“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不要,光是想象我就受不了。”
路子皓凑身过来,吻上我的唇,喃喃:“不哭不哭,我们不分开。”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为了一些还没发生的事担忧不已。暮婉婷现在不是还没有治好么?子皓是没办法跟她生小孩的。
爬到路子皓的座位,我跨坐在他身上,他有些意外地望着我。
“把椅子放下去。” 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抱我,让我觉得真实。”
路子皓依言放低了座椅,把暖气温度调高。我捧着他的脸,不断亲吻,他手钻进我的衣服,冰凉,我笑着拉出他手:“讨厌,好冷。” 说完用围巾给他双手系上。
他愣住,我娇笑:“你就别动了。”
从来在床上,都是路子皓掌控一切,他喜欢的姿势,他喜欢的频率,他喜欢我□,就会重重地欺负我。我不纯情,但在他面前,我不知怎么地,就会变成一个羞羞答答的小姑娘。
但是今天我发现,他和我一样,对我们的关系不知所措。在这条茫茫不知所终的路上,他并不比我清醒,比我高明。
脱下他的上衣,我从他嘴唇亲吻到胸膛,跟着含住他胸前的凸起,舌尖轻轻打圈,感觉到他浑身立刻绷紧,下面很快硬了:“宋颜,你这个妖精。”
我抬头,笑:“你才知道啊?” 手往下探,握住他的坚-挺,轻轻摩挲,看着他的眸色越来越浓,我愈发高兴,玩心大起,吻遍了他的上身,唇齿不断挑逗他最敏感的部位。掌心下,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线条,我笑了笑,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他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你想让我死掉吗?”
我笑着摇头,摆动腰肢,柔软摩擦着他的坚-挺,同时解开自己的胸-罩,他下意识地挺起下-身,我知道他想要,可是我还不想给他,故意将胸部压在他身上,听见耳
边他急促的呼吸:“宋颜,你给我解开手。”
“乖,再等一会儿。” 我坐起身,慢慢揉搓着自己的胸,他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我挑逗够了,就将自己的胸送进他嘴边,他急切地吮吸,捆住的双手将我牢牢箍在他怀里,我反手抽掉了他手上的围巾,他立即抱着我一个转身,将我压在身下肆掠。
事后我蜷在他怀里,像只餍足的猫,他紧紧地搂着我,抚摸我的长发。我们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躺着,车窗被热气模糊,氤氲一片。
我悄悄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只要我还没对他厌倦,只要他还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他。我不求什么结果,这么茫然地走下去也挺好,反正有一天,时间会把结局推到我们面前,然后说请欣赏。
如果有烦恼,就留到那个时候再烦恼吧。我这一辈子,还有大把的时间。
路子皓听了我的劝,回去和暮婉婷商量工作的事。起初她很犹豫,已经几年没有工作,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路子皓告诉她已经在朋友公司给她找了份助理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跑跑腿打打杂,薪水不多,就图个消磨时间,让她不要有压力。
思虑再三,暮婉婷还是答应去上班了,路子皓周末陪她去商场买上班穿的衣服,事先给我说明了情况。
我心里是不痛快的,原本想霸占他两天,但是暮婉婷需要他,我又觉得自己很亏欠她,所以没有表达任何不满。路子皓对我的反应倒是有点意外,我看得出,他很高兴我能有这么理智的态度。
周末没有别的去处,想起自从跟路子皓在一起后,我对羽翔就疏忽了很多,或许女人天生就是重色轻友吧,我感到很愧疚,给他打了电话,在他的酒吧里找到了他。
他比之前更颓废了,孤独和思念吞噬着他的身体和心灵,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会死去。紧紧抱着他,我说:“羽翔,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你。”
黑暗的包间里,他摇了摇头,倒在我怀中:“你来了就好。”
我摸摸他的头发:“别喝酒了,我们出去走走。”
“不想出去。” 他抱着我,喃喃:“宋颜,我吸毒了。”
我整个僵住,慢慢地,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曾想过有这么一天,当羽翔被狂烈的感情吞噬殆尽,苟活于世,内心却早已枯死,那个时候,他会走上绝路。
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没事。” 我吸吸鼻子,故作坚强:“没事,可以戒掉的。”
他摇摇头,笑了:“没用的,我已经彻底毁了。”
“不行,你不能毁掉,你一定得好起来。” 我拉着他胳膊,他是我的精神支柱:“那个人电话多少?我给他打电话,我让他来见你!”
“宋颜,我好累了,我想睡会儿。” 他倒下去,枕到我大腿上,闭上眼睛:“有你在我才觉得心安。”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只顾着谈恋爱忘了来陪你。”
“傻瓜,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够坚强,禁不起诱惑。” 他擦掉我脸上的泪:“乖,别哭了,眼泪都掉我脸上了。”
我强忍住哭泣:“那你好好睡,养足精神,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我见过吸毒而死的人,我不希望羽翔变成那样,如果他真的要死,也不该怀着对那个人的思念,孤独而死。
况且,在羽翔内心深处,他想要得到救赎,否则不会告诉我他吸毒了,他完全可以瞒着我吸毒吸到死,他只是自己不知道怎么解脱,想要我帮他。
羽翔一直睡到晚上才醒过来,我陪他吃饭,送他回家,他睡不着,我们就蜷在卧室里聊天,聊小时候的种种,聊各自的变迁。
就像今天的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黑了。就像我们的青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路子皓发了一条短信给我,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我说很好。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向他求助,他需要陪在暮婉婷身边。
到了早上,羽翔开始有睡意,我冲了杯牛奶,从他的药柜里拿了片安眠药,比起清醒,让他多睡会儿总是好的。然后我给白晓言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查那个男人的信息。最后我给路子皓发了条短信,请一个星期假,他回了电话过来:“宋颜,你生病了么?”
“没有,我很好。”
“那为什么要请这么长时间假?”
“羽翔出了点事,我得处理。”
他沉默了会儿:“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我本想请他帮忙照顾羽翔,但我又实在不愿意把他卷入这种复杂的事:“现在还没有,我自己可以搞定。”
他叹口气:“好吧,如果
有需要,一定告诉我。”
挂上电话,我把笔记本端到羽翔卧室,在网上查戒毒的资料,随后又叫了酒吧的几个弟兄过来,怕万一羽翔毒瘾发作,我自己应付不来。
所幸的是,羽翔一整天都在睡。
晚上接到酒吧打来的电话,路子皓去酒吧找不到我和羽翔,问领班要羽翔的地址,领班打过来向我确认是否可以把地址给他。
我不想把他卷进来,但他肯定很担心我,否则不会在星期天晚上找借口离开家。我把地址告诉了他,离酒吧不远。
仅仅一天,我的世界就天翻地覆了,所以见到路子皓,见到他活生生地,健康地站在我面前,我觉得很幸运。
“你怎么会来,也不事先打个电话。”
“我担心你。” 他拉着我的手:“你突然请那么长时间假,又不说明你去做什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沉默不语,他接着说:“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可以依靠我,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承担。”
“我不想麻烦你,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他愣了一下,把我搂入怀中:“让我帮你,我想帮你。”
我犹豫片刻:“羽翔他,吸毒了。”
他松开我,惊诧:“怎么会?”
我叹口气:“当时在美国,他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那个男人不敢公开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他们就一直地下情,直到那个男人的老婆找到羽翔,要他退出。你不知道羽翔有多爱那个男人,回国后他一直很痛苦,或许肉体的疼痛,酒精的麻醉,都已经无法抵消那种痛了,他才会开始吸毒。”
路子皓沉思片刻:“宋颜,染上毒瘾是大事,你得通知他的父母。”
我摇头:“羽翔不愿意。他爸爸知道他是同性恋以后,就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不改好就一辈子不认他。”
“虎毒不食子。他爸爸再狠,也不至于看着他走上这条不归路,却不管他。” 路子皓想了想:“那他妈妈的态度怎么样?”
“阿姨也是伤心,但比起伯伯来,要好得多。”
“那你可以先告诉他妈妈,毕竟这是一场长期抗战,需要钱,需要人,单凭我们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我点头:“嗯,你说得对,我会去和阿姨说的。只是,在这之前
,我想先去一次美国。”
“你想去找那个人?”
我咬牙:“羽翔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他有责任,无论如何,他都该亲自给羽翔一个交待,否则他就不是男人!”
第 16 章
两天后白晓言查到了韩子谦的信息,费了些周折,他从曼哈顿搬到了佛吉尼亚州。我没有告诉羽翔,偷偷地去了美国,路子皓在我离开时会去照顾他。
白晓言在机场接了我,问:“你打算怎么做?约他出来谈吗?”
我摇头:“直接去他家。”
“那个人过得好像也不怎么好。”
“怎么说?”
“他原来是曼哈顿建筑设计新秀,前程应该挺不错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不干了,搬去佛吉尼亚,开了个小工作室。”
“不知道他和羽翔之间是怎么结束的,羽翔不大说他的事,怕提起伤心。”
“跟他见了面就知道了呗。” 白晓言阴笑:“我倒是好奇他老婆,什么女人呐,知道自己老公是同性恋还非要跟他在一起。”
我撇了撇嘴角,表示同样不能理解。
韩子谦住在郊区,我们摁响门铃以后,是他老婆来开的门,并没有三头六臂,很普通的女人,看上去端庄温婉。
白晓言抄起手大喇喇地打量她,我说:“请问韩子谦在么?”
她很诧异:“在,你们是子谦的什么人?”
“我们是他朋友。”
她哦了一声,笑了笑,但我看得出,她并没有相信我们:“请你们稍等,我去叫他。”
她转身离开,在里间的楼梯口喊道:“子谦,有朋友找。” 客厅里,有小孩玩耍的声音。
不一会儿,韩子谦从楼梯上下来,轮廓分明,但面容十分憔悴。他看了看我和白晓言:“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
“韩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我记着路子皓的嘱咐,尽量表现得像个成人。
韩子谦看了看我和白晓言,点了点头,走出屋子。他老婆站在门边,看着我们的双眼里,满是猜疑。
我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扭过头去。其实我很恨她,如果不是她,羽翔不会变成这样。
韩子谦走到屋外的草坪,问:“你们找我什么事?”
我说:“我们是羽翔的朋友。”
韩子谦愣住,跟着眼神由浑浊变得清澈,激动地握住我肩膀:“他现在人在哪里?在哪里?”
他的手十分有力,握得我生疼,白晓言拍打
他的手臂,大叫:“你放开,你快放开!”
他意识到失态,这才松开了手:“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白晓言不满:“什么嘛?!拜托有点自控力好不好?”
韩子谦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揉着吃痛的肩膀,看了眼仍然站在门口的女人。我不知道这样的距离她能否听清我们说话,但是她的表情好像沉重了些。
收回视线,我问韩子谦:“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羽翔是怎么分手的?”
韩子谦沉默半晌:“是他提的分手,事先也没有任何征兆,有一天他忽然说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要跟我分开,然后他就消失了,我再也没找到他。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儿,对吗?你们这样突然找来,是不是他出事了?”
“他不在美国,所以你找不到他。” 我沉默片刻:“他之所以跟你分手,是你太太要求他退出,详细的你可以去问她。”
韩子谦有点意外地回头看了他老婆一眼,跟着转回脸看着我:“原来她早就知道我和羽翔的事了。”
他只是意外,却并不吃惊,大概是他有所察觉,但不敢说破。我问:“你在害怕什么?”
白晓言也皱眉:“是啊,同性恋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可是身在美国耶。”
我们的话好像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沉着脸:“我没有义务回答这些问题。”
“你!” 白晓言气结,我赶紧拉住她,对韩子谦:“你说得对,我们也不是来探究你的心理的。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羽翔因为你染上毒瘾了,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北京去看看他。”
他愣住了,良久的沉默,跟着他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等了半天,我有点按捺不住,白晓言快了我一步:“你倒是给句话啊,到底去不去北京?”
他闻言往后退了一步,依旧在沉默,像是在思考很多东西。
我必须承认,他的反应不在我预期。我幻想中的反应,是他二话不说就跟我去了机场。路子皓曾提醒我,这件事会比我想的复杂。
果然,他摇了摇头:“我现在不能跟你们走,要考虑的事太多了。” 他边说边往后退,有点混乱:“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