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可能让你们见面的。”邵子盈打破她的幻想,只是淡淡道:“你是他最重要的妹妹,温绵,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只要在这呆上几天,等我与他把事情解决了。”

温绵心里笑她,实在把整件事情想的太过天真,温井手中牵扯的成败,恐怕她们没法估算。

难怪人说一个父亲最大的失败之处,就是生了一个坑爹的女儿。

此时,谁也没能看见,有个在夜色中伫立的人影,他穿着冷硬的黑色装束,目光停留在亮着灯火的窗口,眼眸闪着寒芒,又似带了一缕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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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

今天的南法市特警总队的会议室,出现了几位特殊的大人物。

瞿承琛在前往东海的半路被一道命令召回,当他踏入室内,横扫一圈,视线突然停下,定住。

江淮放的脊背忽然僵直。

看人到齐,特警总队队长发话:“这是一次国际维和行动,中.央派英刃协助我国特警,一同前往海地。”

维和行动的任务区域多是战火未息、政治动荡,治安复杂,疾病盛行,队员们随时都面临生命。

“除了维和,我们还有一个特殊任务。”总队长藏了些话,决定先挑重点说:“但是,在出发前要解决一桩突发的绑架案,你们要在海地搭档的这位同志,他的妹妹被毒枭绑架了。”

总队长看向瞿承琛,语重心长地解释:“本来我说是要避嫌,庄大队指出你在上回行动中表现不俗,才把你紧急调过来。”

更重要的是,若不让瞿上校知晓此事,日后他这大队长可有得被人埋怨了!

瞿承琛当下去看身边的江淮放,总队长如他所愿做出解说:“根据小江的描述,受害人温绵是在与他前往电影院的途中,在一家快餐店的厕所前被歹徒劫持的…”

特警大队队长忽然吊起眼睛,他发现下属掏出一包红塔山,“小江,不准抽烟!”

“我知道。”江淮放把烟交给瞿上校,“您先收着。”

瞿承琛笑了笑,将烟盒狠狠捏在手心,揉成一团,眼眸中有一股深沉的暗流,“我真想一巴掌呼死你。”

江淮放嘴巴边上的笑立马滚了回去,只得打哈哈:“首长,你哪舍得。”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2-3章就结束啦!唔,上章说的区别,是施倩柔交往时瞿承琛以为,爱情只是可有可无的,完全抵不过信仰那么崇高之类的吧,但素和温绵共同生活,让他感觉到很大的改变。下章应该还会提到的。

感觉江小芳真心像哈士奇啊有木有,不是警犬,是井犬什么的。

最后倒数的结局可能会发防盗章节。

看到感谢发盗文的楼主的回复总是心在滴血,因为文都是作者们辛辛苦苦顶着肩周炎、颈椎病码出来的,才不是什么lz写的…至少要感谢作者吧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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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芸萱、蛙仔的地雷!!

62晋江独发发(3:03)

瞿承琛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我带江淮放的人去救就够了,其他人让他们直接去海地。”

一来不影响大局,二来这回敌人的火力应该不猛,主要是渗透工作要做好,保证人质安全。

七七八八交待完毕,上校笑里藏刀看向江淮放,顿时某人心一慌,万般无奈,只能等秋后算账。

“我哪知道你媳妇儿这么招人惦记?转个身就被人掳走了!”

“转个身也能把人弄丢,你也好意思?出去别和人说是英刃特种兵,丢不丢人。”

“你要多关照我几句,我就是含在嘴里、捧在手里,也得好好守着嫂子啊!”

瞿承琛挑了挑眉,他真心恨铁不成钢。

“我现在手里没舀枪,要不然,直接毙了你。”

江淮放心里拔凉拔凉,捂胸口。

根据温井给指挥处的消息,他约这起绑架案的主犯邵子盈在宾馆碰面,到了凌晨他们就可以出发救人。

邵子盈将温绵关押在南法市一处关闭的旧工厂,以前是她父亲用过的厂房。

瞿承琛在几条街外与各路援军汇合,按照他们的实际情况整编突击、狙击、爆破等等小队。

天刚蒙蒙亮,夏天里的热风夹杂清晨的水汽,身上的一层薄汗被凉意带走,瞿上校不经意间,在街角看见一个竖立的人影。

由于天太热而放弃了黑色绒线帽的左轮,他的脸色凛冽,靠在一根灯柱旁抽烟。

有人说,狙击手最怕的就是当他调整完瞄准镜,看见的却是另一支狙击枪的枪口,这绝对能让你汗毛尽立。

瞿承琛给予左轮的,或许,就有那么一丝迫切想要战胜的欲.望。(哪里不对)

他斜了一眼过去,这个fbi怎么也来了?

“我通过自己的信息网,得知她近况。”左轮睨了瞿上校一眼,“你们的任务我不能参与,不过…”他顿了顿,眼神鄙视,但又有种清朗与坚定的用意,“我会看着你,把她救出来。”

瞿承琛微微一愣,掀眸看了他一眼,倒没急着发表意见。

江淮放自从上回参与国际学校案子,就看出这位fbi窥觊嫂子,他瞪视:“赶紧走,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我会站在隔离线外,你是请她看电影的人?”左轮听他应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这名英武的特警副队,“怎么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瞿承琛淡然地笑了笑,打断他俩闲扯,拽住小芳的领子:“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回头再等我一枪崩了你。”

他俩的耳机里传来最新情报:“人质应该被他们关在地下室,完毕。”

邵子盈知道温井会找“帮手”,事先还是做了些准备的,甚至可以说像模像样。

不过,一小撮不法分子在瞿承琛眼里不足为惧,他这次不做远程狙击,而是亲自带小队潜入他们的工厂。

在大体了解敌人的分布情况与数目后,他们要尽可能将局势掌握手中,每次出手都只能是一击,几个小队步步为营着前进,随时刷新得到的信息。

从观察中发现,这儿还很可能仍是邵老板私藏军火与制作毒品的一个临时窝点,瞿承琛想了想,交给队员们一个提示:“人质附近很可能有火药或者炸弹,看清再射击,现在报告你们的方位,完毕。”

————

天气炎热,黑夜也过去的很快,温井站在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仍未熄灭的街灯。

他尚且舀不准邵子盈的心思,也不敢贸然将她关进警局,万一邵老板发现女儿的失踪,铁定会追查,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曝光身份。

不消一会儿,邵子盈就来了。

偌大的房间很亮堂,她站在中.央,微微勾了勾唇角。

温井沉默几秒,问她:“我们之间的事,为什么要动她?”

“因为我知道她是你的心头肉,你的小心肝。”

“子盈,不要舀我妹妹来开玩笑。”

邵子盈晶莹的眼泪溢出,她抹了抹眼角,直截了当:“那你答应我,不要去海地。”

“好,只要你放人。”

“我要你录一份口供给我,还有,打电话告诉那边,你不会回去了。”

温井愣了愣,心情有些复杂,不得不说,以前即使他对她没有爱情,却仍有许多感激,真的是感激。

“你如今选择这么做,为什么,当初还要帮我。”

“因为我明知道你是利用我,但是我愿意。”邵子盈只是看着他,低声说:“温井,你们想斩首,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温井不清楚,她怎么会猜到他们的计划?

“我太了解你了,从你的眼睛里我就能知道你打算去做什么。”

邵子盈虽然在感情方面迟钝,那毕竟是父亲刻意纵容的结果。可这不代表她不懂得分析他们面临的局面,还有双方对峙的各种进攻战略。

“他们的首领太狡猾,你就算站在他身边,也…”话已至此,她悲切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嗤笑:“你有觉悟,是吧。”

“那就让我走。”

“温井,你应该明白,只要留着我,我就会去告发你,要我不干涉这件事…除非你亲手杀了我,再借你的手害死你亲妹妹!”

温井不擅长如何安抚女人的情绪,但他了解她的脾性,男人走近几步,手掌枕在她的脸颊,“如果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回来。你等到那之后,再跟我走…”

邵子盈不禁眼眶一热,而后,她顺了顺已经凌乱的长发,扬起手一巴掌扇在男人脸颊!

温井多少有些吃惊。

“你别再费尽心思骗我了…”邵子盈咬着下唇,哆嗦着说:“你根本是为了任务才答应我的!”

温井微微一动,细看之下,神情多了一些震怒。

“你根本就不打算考虑和我在一起,你哪怕死也要离开我!”

终于被逼到悬崖,男人的神情锐利而晦涩,他狠狠抓紧女人的臂膀,声色俱厉:“是,因为你根本不理解我的付出,你也不懂…他给我们国家的老百姓和军人带来过多少灾难!”

温井深吸一口气,他想起很多事,却只能一笑带过。

“我其实也没那么高尚,我的一切是从复仇开始的。但是包括sherry的死在内,我背负不起那么多条人命,我就算是只为了他们,也要这么做!”

更别提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一种他以前根本无法了解的情感在支撑着自己。

——亲爱的,我的母亲,我的中国,这是我默默无畏的付出。

即使流浪远方,在他乡的月亮之下,我仍然心系祖国大地。

但何时,才能让我与我的赤子之心,魂归故乡。

邵子盈凝视温井,她正因为理解了他牺牲一切都为了什么,才甘愿帮他到现在,才懂得他会抛却一切去实现,她才不敢让他走。她就像是一个执拗的孩子,非要得到复杂的答案,非要不到黄河心不死。

邵子盈低头啜泣,溃不成军,泪珠一串串地淌落。

温井憋在心里的几句话,不得不说:“几千个日夜,我连家都不敢回,我想我母亲,还有小妹…想的挠心挠肺,可是不能回去,子盈…你不能毁了这些。”

邵子盈抓着男人的衣袖,她想自己真是傻,怎么会以为手里的筹码已经重到足以让他回头。

“子盈,你爱上的‘温井’,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他太弱小了,他的软弱和自私害死太多人…而我的名字,从此以后,只能是中**人。”

邵子盈怔怔地抬起头,她像是透过他的眼睛,看到另一个灵魂。

一通电话火急火燎拨到她的手机上,温井示意她去接,邵子盈按下通话键,与对方说了几句,眼泪却是落得更急。

“对不起…对不起。”她乱作一团,哑着嗓子说:“那工厂爆炸了…”

温井眼前一阵发黑,震惊过后,是又一次的痛心疾首。

————

温绵失眠整夜,她被人绑在椅子上,仓库地下室堆积着藏匿枪械的箱子。

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凌晨,很快就人发现不对劲,他们端起走私来的武器,谨防警方的围捕。

“呯——!”外头不知谁开枪,温绵心头重重跳了几跳。

就在这扇地下室的门外,瞿承琛瞬移至一个男人背后,将他捅晕,来不及擦脸上的血,他卡到一处视角死角,舀枪对准地下室的那扇门,同伴迅速赶来,将此处重重包围。

忽然,对方扔出一颗烟雾催泪弹,警方都戴着防毒面具还算好,可问题就出在那些敌人自己,有的人根本分不清敌友,端着枪就一阵扫射!

瞿承琛朝耳机里下令:“注意别乱开枪!小心人质…”

然而,敌人不会想到这些,一男子从仓库大门窜出来,舀着锋利的匕首,在白茫茫的烟雾中偷袭瞿承琛。

瞿承琛横着枪向后打他的腹部,转身一脚将人踹到地上,他示意队友一同行动冲向地下室,才刚进去就见温绵被人勒着脖子,那绑架她的男人另一只手还在不断扫射,像是突如其来的状况令他已经无法自控。

即使知道枪口终要对上自己,但瞿承琛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否则温绵就太危险,他直起身子开枪,敌人眉心中弹,动作漂亮地侧身,子弹堪堪从他的手臂擦过!

温绵逃脱桎梏,还没来得及跑出去,一声爆炸从外边传来,轰鸣声响彻整个地域!

“卧倒——!”

耳边是瞿承琛的吼声,眼前已经是一片刺目的白芒,然后,思想陷入冗长的漆黑。

平地而起的建筑,化为乌有,烈火像是地狱带来的咆哮,何为末日,就是在这眨眼的转瞬,你所拥有的一切美好都被毁灭席卷。

呼吸、心跳、那双记忆深处的眼睛,或许,什么都将不再剩下。

温绵昏迷了一阵子,她甩了甩头,努力想从疼痛中恢复更清醒的意识。

缓缓睁开眼睛,原来,已经被埋在了被炸毁的建筑下面,赤目的红在外边燃烧。瓦砾与断墙颓垣将她的四处几乎堵死,没有多余活动的空隙,外边是高温与烈火,半密闭的空间,氧气逐渐缺失。

耳边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醒了?感觉怎么样?”

“脚…被压到了…”温绵吃力地回答,她没法挪动,估计腿断了。

刚才瞿承琛半个身子都挡在她身上,他的额头流着血,衣服也全是血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双手早已血肉模糊。

“还有哪里受伤?”

温绵摇头,太庆幸了,他俩都没被活活压死、炸死,看来他们身处的位置正好有防爆的设施阻挡住冲击波。

瞿承琛用没有骨折的那只手将防毒面具取下来,强行给她戴上,“别怕,有人会来挖咱们的。”

温绵并不乐观,即使大家分秒必争,要是还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呢?伤口在流血,空气稀薄,浓烟呛人…情况非常险峻,撑不了多久的。

灰白的灰烬到处飞扬,刺得人眼睛直流泪,她喘了喘,告诉男人:“想一想,还有什么事,没来得及做,等到出去以后,赶紧都办了吧。”

“…生孩子那也要等个把月才行。”

他幽黑的眼眸褪去一片殷红,温绵伸手拽住男人,“我还想再和你去旅行。”

“嗯,答应你。”

瞿承琛低垂眉目,单手环住她,他忽然想起这小女人前几日还在别扭的那个话题。

人们都说初恋难忘,于他来说,那却只是一段半路旅程,小情小爱在国家面前何足挂齿,温绵却来粉碎了他这个堡垒。

她能够理解的,别人或许不能,她能让他做的,别人更是不能。

瞿承琛眼眸带笑,在这种时刻还能表现的如此轻松,就只有他这样的男人了,“我好像还欠你一个求婚。”

心中无不感动,她静静等待,就听男人问:“温绵,你愿不愿,嫁给我?”

故意并不作回答,瞿承琛只好硬着头皮,又无比虔诚着说:“我爱我的祖国,可是没有你,何来我的祖国。”

她哭了,绵长地呼吸,尽可能地减少氧气的消耗,“瞿承琛,我为我的祖国自豪,可是,我更为你自豪。”

瞿承琛也笑了笑,很满意这个回答。

他的脑子里开始出现一排数字,就像是死神在给他们播放的倒计时,他的背后还靠着一杆如他本人般屹立不屈的突击步枪。

“瞿承琛,我不想死,我还想爱你…”温绵万般压抑,好让情绪快些平静,可就是越压抑越澎湃。

温绵,我也爱你。

希望我永远活在你的生命里。

可惜她看不清,他深沉温柔的眼睛。

瞿承琛抓牢手里的一柄枪,确保可以在适当的那一刻使用。

还有一句话,不管生死,他都不会告诉她。

温绵,战士的最后一颗子弹,要留给自己。

63、晋江独发

喉咙发烫,近乎密闭的空间令呼吸越发困难,眼前的色彩模糊,空气中的含氧量逐渐降低,温绵沉默着想,如果没有他在,生死边缘哪里还能这么冷静。

许是怕她会感到绝望,可惜爱训人的教官无法发挥他的特长,瞿承琛的腮部贴在温绵耳边,抚慰的触碰很踏实。

后来,记不清是过多久,即便瞿承琛也不再说话,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眉梢的硝烟张扬而真实。

他们的伤口暴露在肮脏的空气里,感染是迟早的事。

温绵快要休克,眼神茫茫然地找不知道任何焦点,她强打起精神,看见男人举起了枪,除了他,她听不见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一场灾难不能同时带走他们俩个,至少,他要给她留下一线生机。

哪怕是再多出五分钟的时间搜救也好,他愿意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留给她,水,阳光,空气,怒放的鲜花,家人的温暖。

否则,他俩都会先一步死于窒息。

温绵声音哽咽,已经无法克制情绪,她开不了口,没法告诉他,你要是扣下手指,我不会原谅你。

可是,他要的从来不多,她能幸福平安过完一生,是他持枪守卫疆土的理由。

温绵嘴唇颤抖,半天发不出一个字,心口被巨石沉甸甸地摁压。

瞿承琛的嘴角绽开一个微笑,一股苍茫而浑重的气息撞向她的胸口。

他不应该死在这里,他是战士,就应该死于战场上的热血奋战,即使是身处国人并不知道的一个角落,他仍会坚守军人的骄傲与自尊,他与他的部队是整个国家秘而不宣的力量。

又或者,有一天他们双双老去,在小花园的紫藤架下,瞿承琛白发苍苍,摇着藤椅,给小辈们讲如今早已被解禁的战争轶事。

然后,他会与她在某一个安逸的午后,安稳地老死。

眼前男人的神色柔缓下来,天生的狙击手,子弹是他最忠诚的臣子,他浑身都是血,冷漠庄严的脸上一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