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共朝暮,烛下影成双。醉心迷魂情不忘,何用羡鸳鸯。“
谧儿嗔道:“你胡说些什么啊!”
“我哪里有胡说?”子尘笑得开心,“谧儿,有你在身边,就是大罗神仙和我相换,我也是不作的。”
“可是…有人就是愿意做那大罗金仙,而不愿做鸳鸯呢。”谧儿脸色忽变。
子尘暗骂自己失言,明知袁正是为了做神仙杀雨儿,还在这里提什么神不神仙的,真是白痴!
“谧儿…”找啊找,说什么岔开话题…
“子尘,我有一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我灭了狩鬼门,我们一起去见风,到时候再说好吗?”她答应过风不告诉别人,除非风应允,她是不会说的。
子尘没想到她是在想这个,愣了下:“没关系啊,过去都过去了,不知道也没关系的。”而且他不是也有事情瞒着她?
“但是,谧儿,你不能去灭狩鬼门。”子尘的脸严肃起来,“你现在已经没有灵力,只是个半魂,我怎么能让你冒险?”
“我得了你的灵力,灭狩鬼门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子尘,你不了解的…狩鬼门…那些人非常阴毒…你只有灵力,不会法术…”谧儿忽然住口,想起子尘昨晚焦急之下说出的话。
“我不是不会法术…谧儿,我其实本来就有一些灵力,也本来就会一些法术…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好吗?”现在还不能说…说了…
她会生气吧…而且,已经布下的局还是瞒到底吧,万一泄漏,便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谧儿看着子尘的眼,他眼中只有柔情。她笑笑:“那好。”
第十章
妾将拟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休。
“迷儿这个名字不好,就是因为过于着迷,才会…才会招致这样的结局…
…“风的声音中充满沉痛,”从今以后,你就叫谧儿吧…静谧,情静心静,不要为了别人轻易付出一颗心啊…“
怎可能?人的心常常不听自己使唤,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就会跑到另一人那里,不容挽回。
迷魂…游魂岁月无限,独自一人太过寂寞。纵是看过世事万般,终也难抵情迷。
迷,怕是情不迷人人自迷。认准了一个人,便是钻进死胡同,脱不了身,却也不想回头。有个人能去爱,有个人能去想,总好过独身千年的茫然。
“谧儿姐姐…”朋叫着她的名,欲言又止。此时醉尘书斋只有他二人,子尘用过早饭后出去了,据说是准备成婚事宜。谧儿对那种凡尘之事并不在意,见子尘兴高采烈,也便由得他去了。
“啊?”谧儿从沉思中醒过神来,看着朋,心中忽然一惊。
朋的眼深邃,种种复杂的神色藏在这双眸子之中。那些神色她本是看不懂也不在意的,却在此刻,真真切切读出了其中感情——朋,他不是拿自己当姐姐看的啊…他的眼炽热,带着无尽的渴慕和无尽的心伤,是那种渴望却得不到的心伤。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用这种眼光看她?还是…打从一开始他便是这样的神情,只是她不懂罢了。
现今,她懂了。懂情是由另一人而起,因子尘而懂朋之情,却因情已给出,无法再回报朋。
苦笑,这世间因果一环一环,一人的因却未必合得上一人的果。
“谧儿姐姐,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没有灵力了…”朋虽知此话尴尬,却不得不问。
谧儿没想到朋会这么问,脸上顿时嫣红一片。这种闺房之私,姐弟说来已是尴尬,更况朋看她的眼光,并非弟弟看姐姐那么简单。而这眼光提醒了她:朋不是十一岁的孩子,他其实已经百余岁了。
谧儿本来就脸皮薄,此刻脸更是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朋看她神色,哪有不知的道理?叹息一声:“谧儿姐姐,你能快点找到束魂使吗?”
“风?”今晨子尘倒也说过此事,他父母双亡,也没有什么亲戚,希望她能有家人主婚。她第一个想到风,但这婚礼是在人界,风身为束魂使多有不便。
且风忙碌无比,她不想为自己的小事麻烦他。当然,还有更深一层的担忧——五百年前雨儿嫁袁正的时候,风曾极力反对,却强不过雨儿的坚持。而后发生了那种事,风自是追悔莫及。他肯同意她嫁给一个凡人才见鬼!——不过他好像天天都在见鬼。
“不行呢,我是引魂,任务没完成,怎么能去见束魂使?”谧儿摇头。
“谧儿姐姐,你难道不觉得张子尘很可疑吗?”朋其实也看得出子尘对谧儿的真心,但子尘身上疑点太多,他总觉得心慌,“你已经失去灵力,张子尘若像袁正那样…”
“不会的!子尘不是那种人,他…”谧儿忽然说不下去了,记忆中似乎也有这一幕:一个女子傻傻的对她兄长说“不会的,正不是那种人。”然后将她情郎的刚直正义情深款款细细描绘,嘴边笑意醉人。
一时间,时空重合在一起,雨儿和她的感情交错相通。谧儿心一紧,像被人捏住一样疼痛无比。
她若和雨儿相同,子尘…可会做那袁正?
忽然怕了起来,她不是雨儿,没有她认准一件事不回头的勇气,没有她不留后路的冲劲。她实在是怕得很…若子尘真的…她怎可能活得下去?
拼命摇头,子尘不是那种人,绝对不是!
不可能会是的啊…
子尘平时嬉皮笑脸,说起话来也常常是夹缠不清,朋原来很是看不起他。现在知道他在法术上深藏不露,自是不敢再轻视他。但他说他是通州第一才子一事,朋始终嗤之以鼻——哪里有这样的才子啊!
盈门的文士以及贺礼打破了朋的藐视,尽管不像,但这个叫张子尘的人,还真的是众名士口中的大才子。看着一个个年逾不惑之人拱手跟他称兄道弟的,朋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谧儿问过他,既是文士,为何不考取功名。
“呵呵,我不是说过吗?我就是写文章不讲规矩才会落第的啊!”子尘仍是唠叨,让两人刚刚升起的一点敬佩之情顿时消失,“糟糠两个功名字,为之要我违心屈颜,我做不到。张子尘自有其文笔,不喜欢伪道学就是不喜欢,朱老夫子又顶个…呃,又是什么东西!”差一点说出脏话,子尘忙忙改口。
谧儿似笑非笑:“我觉得我对你了解得很少啊,张大才子!”
子尘惊得手心出了冷汗,见谧儿神色并无不悦,方才放心笑道:“那么,现在开始了解,算迟吗?”
子尘父早亡,幼时家贫,后得机缘学艺读书。十七岁逢大考之年,入场半个时辰便要交卷走人——当然,走是走不了的。据说帘官看了他的文章之后为难至极:若论文才思想,满场挑不出可以与他相比之人,但这文章…分明不合体啊…
主考官之一的内阁大学士是爱才之人,特特来探访子尘,表明保举他的意图。
子尘淡然一笑答道,他只是想看看这江山万代的朝廷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才,顺便开开眼。现在既然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想看的都看过了,多留也是无益。不等皇榜贴出,竟然径自回了通州。
经此一事,子尘文名顿起。通州及其所在行省本就是出文人的地方,当今圣上昏庸无能权臣当道谋害贤良,一些文人骨气铮然,竟不以做官为荣。子尘此举大快人心,众名士纷纷来访,很是热闹。虽有一些“忠于”朝廷之人冷嘲热讽,他们却也不顾,往来反而更加频繁。直到近年来才少了些人——子尘开了醉尘书斋,众人怕扰他,也便少走动。但既得到子尘娶妻的消息,自然还是要道贺的。
“你…当真不想为官?”谧儿有些怔然,她是一个自认附庸风雅的鬼,宋朝时也认识一些文人——当然,别人不认识她就是了——无论怎样的文豪,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终生营营,也不过就是功名权势而已。
子尘缓缓摇头,然不知谧儿之意,心中毕竟忐忑:“谧儿,你是想让我做官吗?如果你要的话…”
“笨蛋!鬼还在意你那一点功名不成?!”谧儿佯怒,止不住唇边笑意。
这个男子,竟然真的是将那世事荣华看作粪土呢!那么,成仙得道,他也该不会去想才是。
勾起嘴,美丽的笑勾去了子尘的魂。适才的能言善道成了张口结舌,手缓缓伸出握住谧儿,谧儿微微一缩,脸上红晕。子尘的手坚持着,谧儿也不再躲闪,任由他握着。
盈然在心的,是那一种充实感,心,由这交握的手而充实。付出与得到,拥有与被拥有,竟然是那样纯然的安心及快乐。
忽然明白了本来觉得很蠢的韦庄那阕“思帝乡”——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休。
雨儿最后的无悔,也只是因为在杏花满头的春日,见到陌上那风流倜傥的少年,那一瞬间的心动,便延伸到了永远。付出的感情,便是经历了再多的伤,也是无怨无悔的。
她相信他,她无悔。手中的炽热提醒着她曾有过怎样的狂热,她为他成为一名女子,她认定了他。
他…绝对不会负她的。
“张公子,你不是真的要娶别人吧?你是爱我的对吧?是谣传吧?没有这档子事吧?张公子…”推开门的是洪静蓉,打破了屋里的一片宁静温馨。谧儿心中一慌,放开了子尘的手。
谧儿失去灵力以后便显了形态,子尘总是担心她会出事,很少让外人见到她——毕竟狩鬼还在,谁知道会不会使出什么阴毒手段来对付她?此刻见洪静蓉进来,他脸色一凝,将谧儿拉到身后。
洪静蓉冲得急,几乎是穿过朋的身体到了子尘面前。子尘见她表情无异,暗中松了口气:“洪姑娘,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你要娶的就是这个女人?”子尘动作虽快,洪静蓉还是看到了谧儿。她眼中带着怨恨的,紧紧盯着谧儿,尖利的眼神似乎穿透了子尘的身体,“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谧儿打了个寒战,不自觉的瑟缩一下,子尘感觉到她的恐惧,一张脸沉了下来:“洪姑娘,请您注意您的语气。谧儿是我唯一心爱的女子,是我要娶的人,”
“那我呢?”洪静蓉杀气腾腾,“张公子,我一直喜欢你,一直希望能嫁给你…你…你怎么可以…”
谧儿身子一僵,本来紧贴着子尘后背的身体向后移了移。子尘心中慌乱,表情也严厉起来:“洪姑娘,请您不要乱说,张某从来没对姑娘做过或者说过什么不当的话,没有给过姑娘什么承诺。姑娘此言,有些过了。”
“可是…你一直对我很亲切很好的…”洪静蓉显然不知道子尘的性格,对于不重要的人,他的温和便是淡漠,“要不是那个女人,你一定会娶我的是吧?你对我的心意我知道…张公子…我相信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是不是这个女人逼你,你才对我说出这些话?张公子,我什么都不怕,你尽管…”
子尘无奈到了极点,真想不到一个人怎么可以自己编故事编得这么圆满。多情是可以自做,做到这种程度却也是了不起。
“张公子…”洪静蓉也顾不得以前的扭捏,扑了上来,“张公子,我知道你很无奈,我可以委屈作小…”
“够了!”子尘感觉到谧儿的震动,再也无法忍受下去,“洪姑娘,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这种话对你对我对我的妻子都是伤害,请你自重!”
“你…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凶我…你从来不曾对我大喊的…”洪静蓉伸手抓住子尘胳膊,“张公子…”
子尘一甩手,洪静蓉被他甩了出去:“洪姑娘,我张子尘只爱我妻子一人,也只会娶她一个。如果我以前的什么言语或举动给了你错误的联想,我道歉,但请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下去了。我们夫妻还有事情,恕不远送!”
洪静蓉呆呆站着,只觉得一股力送过来。她本来已被子尘推到门边,这一来正好被推出门。门在她身后掩上,她怔怔的,没有移开步子。
“谧儿,你不要生气…我知道我以前对别的女人态度有点太温和了…我以后一定看都不看,说都不说…见到别的女人就走开…”子尘见谧儿脸色不
“哼!拈花惹草,张大个还真的有本事!”朋冷冷说道。
子尘看向朋的眼神几乎是祈求了,朋看他眼神,心下一软,不再多言。
子尘对谧儿的感情,是他看得出来的。即使嫉妒,他也只能祝福。
谧儿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有点不安罢了。”她对他的信任,还没有小到可以被这么一个莫名其妙女子打破的程度。但是,心中的不安早就存在,一点小事都可以引发出来。
“是我的错。”子尘回身抱住她,“让你不安,是我的错。我没有给你安全感,没有让你全心信任,是我不好…谧儿,不要不安…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风雨,让我来面对,好吗?”
她怕的,她的身世,她的身份,她的一切一切,都是这个世界上不容的。她不是正常的人类,无法像洪静蓉那样坦然的面对所爱的男子。她怕的,怕得很。
可是,贪恋着温暖怀抱,贪恋着人的体温,怎样也不舍离开呢…
这怀抱,能不能让她霸住一生一世?
她不知道,可是,她希望。五百年来第一次的希望。
也许有了正式的名分,她也便不会这么不安了吧。
子尘是这么想的,所以,放下了手头一切事情,连狩鬼的问题都抛在一边,专心的准备婚事。短短几天,竟然准备得差不多了。
大红的盖头绣着精美无比的龙凤呈祥,红色嫁衣衬出谧儿白如玉的肌肤。众宾客知道子尘对谧儿的重视程度,也不敢乱说乱闹,礼成便拥着他们进洞房。
放眼望去,竟然还是一片大红。谧儿轻轻皱了下眉:“子尘,其实我不喜欢红色。”
“不喜欢?”那她怎么一向都是红衣?子尘话到嘴边,忽然想起那可能与谧儿的死有关,又将话掩下,“你今天忍一晚,我明天把这些东西撤下,好吗?”
“我是不是很任性?”谧儿问道。
“哪里有?谧儿是天底下最不任性的人了。”子尘拥住她,“我张子尘何德何能娶你为妻,当然要好好珍惜了。”
“贫嘴!”谧儿啐他,子尘知道她思虑已去,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子尘…”谧儿低下头。
洞房花烛,这红色竟也不会显得刺目。反是一种温馨温暖包围。
手臂有些发麻,是子尘的头枕了一晚的结果。他鼻息均匀,睡得像个小孩子。
手臂紧紧环住她,怎样也不放开。
“子尘,天亮了呢,子尘…?”
子尘眉头忽然一拧,从床上猛的坐起,几乎撞上谧儿。他脸色忽然铁青,拿起床边的衣服给谧儿穿上,自己罩上长衫,下了地。
“怎么了,子尘?”谧儿蹙眉问道,她也听到脚步声,却不知子尘为何如此凝重。
“谧儿,你在屋里不要动,更不要出去!”子尘说着,便欲出门。
“师弟啊,不用劳烦,我们已经到了。”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子尘回手握住谧儿,手心中竟然有冷汗沁出。
门一开,只见门口站了有十余人。当先之人手中拿着一把剑,剑身纹路细腻。
那人把剑立起:“狩鬼门门主何问先特来斩妖除魔,屋内鬼怪,还不速速受
死?”
第十一章
怎么办?
一瞬间,子尘心中略过无数计量。飞快估量眼前形势,他牙一咬,低声道:“谧儿,我绊住他们,你出门找朋,两人一起跑,跑到风那里去!”
事已至此,他辛苦布置的局暂时看来是没用了,只求谧儿能安全离开。然后要是可能的话,他尽量逃出。只要今天能逃掉,这些狩鬼还是会跌入他原来的局里。
可是…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巧?一众宾客都是他极信任的人,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透漏什么的才是——更何况,他们也看不出来谧儿是人是鬼。那么,他的自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
“为什么要跑?”谧儿坐在床上,脸色有些白,静静的问,“子尘,你身上的灵力是从我这里得到的,对付这几个人难道还有问题吗?”
“师弟,你怜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啊…”何问天一脸似笑非笑,带着手下十余人进了屋子,“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但我们狩鬼门门规是除鬼务尽,可不能心软啊…”他对子尘说着,眼却直勾勾盯着谧儿,只见她一张脸顿时死灰一般。粉颊樱唇的娇媚消失,身子在不住颤抖,明亮的眸子蒙上一层雾气——不是透明的水雾,而是带着红色的血雾。
子尘心中大痛,却知道此时不是解释和安慰的时机。谧儿性子倔强,定不肯抛下自己独逃,还不如让她误会,也许还能救得她一命。
“子尘,他在说谎,是不是?你和狩鬼门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不是?”谧儿看向子尘,眼光炽烈的尽是盼望,盼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反对的答案。
“掌门师兄。”子尘避开谧儿的眼光,漠无表情的开口,“这女鬼已成半魂,杀与不杀并无多大区别,何苦逼我赶尽…杀绝?”他眸中隐隐有光闪动,何问天打了个寒战。他素知子尘之能,也知他执着无比的性子。他的目的不在谧儿,又何必逼急子尘,弄个玉石俱焚的结局?
何问天点点头:“就知道师弟你心软,也罢,你既得到她的灵力,也不必非杀她不可。让她走吧!”
谧儿听他二人对话,一颗心沉了下去。子尘伸手拉她,她甩开他的手:“子尘!你在骗我!你不可能是狩鬼!”
“我一直是狩鬼,我不是对你说过我幼时家贫,后得机缘学艺吗?那时便是我师父发现我有通灵之能,于是收我为徒,并送我读书供我娘和我生活,可说是对我恩重如山。师父死后,师兄接管掌门之位,我则开了醉尘书斋,专为了等…你这种鬼…”
“怎么可能…你并不知道我…而且…”谧儿坚持不相信,头拚命摇着。
她怎么能相信,她怎么可能相信?相信他曾经的话,曾经的温柔体贴,曾经的关怀羞涩,曾经的一切,都是虚假?她是见过他的心的,摊开来,明明白白写着“谧儿”二字。那字迹如此清晰,怎可能是作戏?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雨儿想过袁祖师会杀她吗?”子尘淡淡抛下一句话,正中谧儿的心。袁正和雨儿始终是她心底最大的结,五百年的放逐,封闭内心故作冷淡,也只是因为袁正挥剑那一刻的梦魇。而历史,竟在这一时刻重合了。
“我若杀了你,那个朋搞不好就是另一个陈朗;狩鬼门也经不起风的再一次打击,所以我放你走。”子尘拉起谧儿,动作粗暴,却并未使力。感觉到门外传来熟悉的气息,知道是这里的躁动惊动了朋,心中一喜,将谧儿“扔”了出去,他自己随即跟上,站在门旁边,隔住屋中人。
“张大个,那位洪姑娘来找你…”朋话没说完,只见迎面一人砸来,红衣黑发,似乎是谧儿,连忙接住。他毕竟是有灵力的,虽身材短小,倒也抱得了。
他稳了稳身形,将谧儿放下,只见谧儿眼中一片血红。他心中大惊:“谧儿姐姐,你怎么了?”
“朋,你带她走,永远不要回来!”子尘声音中有种不容抵抗的味道,朋愣了愣,看向子尘。子尘眼中带着焦灼和毅然,似乎决定了什么,不容反悔。朋又看谧儿,她全身颤抖,脸色极白,痛苦以及。他不知事情经过,但谧儿的安危是他最关心的,拉起谧儿的手向外走去。子尘挡住门,唇边浮起安心的笑。
“子尘…我真的不介意作小…”门外又跑来一人,却是洪静蓉。子尘一皱眉,这情况本就极乱,她还来搀和什么?
朋扶着谧儿缓慢走着,洪静蓉将将要跑到他们身边。子尘本在注意屋中狩鬼的动静,怕自己一时疏忽,让狩鬼抓住谧儿。见洪静蓉身形,忽地一怔:“朋!
小心!“身影如鬼魅,急速飘到门口。
洪静蓉双手成爪,竟是抓向谧儿!
子尘和朋反应都极快,然而都怕洪静蓉伤到谧儿,不敢用狠着,两人四手拿住洪静蓉身上大穴。却有一把剑,直刺洪静蓉心窝。
那剑近乎透明,却散发出七彩光华。在场所有人皆大惊:“引魂剑!”
“怎么可能?你不是失去所有灵力了吗?怎么还能用得了引魂剑?”何问天喃喃道。
谧儿已无法隐形,身上也没有灵光,谁看了都知道她已失灵力,怎可能…
谧儿双目之中泪滚滚而下,却是红色的血泪,在她白皙的肌肤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凄美的红艳。唇边却勾起了一抹奇异的笑:“没有灵力,不代表没有法力啊!”
子尘和朋愣住,洪静蓉的尸体从他二人手中滑落地下。
“怎么会…鬼是不能使用法力的…”何问天继续失神。
谧儿双眼血红,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何问天:“我不是鬼,也不是人…或者说,我既是鬼,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