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鬼门不敢再光明正大的狩鬼,只是偶尔除除恶鬼,冥界也便不理会他们。直到这两年通州恶灵成妖,又将狩鬼门作为屠杀的目标,他们才慌乱起来,继续夺鬼之灵力以增强自己的力量。
“那袁正怎么如此恶毒?”王璃姿喃喃,“原来,他也是狩鬼,所以…”
“我此来通州,便是要阻止狩鬼的。王姑娘,你放心去吧,你的仇会有人帮你报的。”谧儿语气尽量放柔。
“不!我恨!我要亲自杀死他!”王璃姿叫道。
“王姑娘,你能活至今已经是奇迹了,又何必…”谧儿摇头,“他的匕首插在你肝脏上,本来应该立时就杀死你的…你既没死,想必是他手下留情。
这样,你还忍心杀了他吗?“
王璃姿愣住,想起那人的温柔,想起两人的缠绵,一颗充满怨恨的心竟然软了下来:“我…”
“他可能也是逼不得已,毕竟狩鬼门下,不容叛徒。他既放了你,不知还会受什么样的处置。王姑娘,你现在这条魂是他留下的,你还是去转世吧…但愿来生,你们不会有这样的命运。”
“你是说真的,他真的…手下留情?”王璃姿盯着谧儿,谧儿一笑,笑得非常柔和:“那是自然。”
“你还是爱我的…是吧?”王璃姿低语,“余郎,那我们来世再见吧…”
没入谧儿所开通道之中。
谧儿松了口气,再也没有办法维持笑容。心中无数记忆无数情绪涌上,身子一软,倒在子尘怀中。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可是,狩鬼门的报应,在哪里?
第五章
谧儿睁开眼,已经是在醉尘书斋。子尘和朋坐在床边,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忽然之间,她很想哭。从踏进通州府那一瞬起,她就一直想哭。袁正、雨儿、狩鬼…一切一切交织在一起,血红色涌上,她几乎闻到了那极腥的血的味道。
眼前绯红一片,竟然看不清对面人的脸。
子尘见她眼中泛起红雾,心中一惊,忙抓住她手臂:“谧儿!你是在醉尘书斋!在你眼前的是我和朋!”
她不是在那条云白路上吗?那个半魂…在说着她的痛苦她的悲惨…她可知道,曾经有个女人,有着和她相似的命运,却比她惨上千万倍。
毕竟,那个半魂只是一时迷惑一夜缠绵,那个女人…却是被倾心所爱的人背叛…一年多的夫妻之情,在那个人心里竟然都只是欺骗。
“王璃姿…她是一个多么幸福的人啊…”谧儿惨惨的笑了,“即使是魂归地府,在她心中,那个男人还是爱她,不忍心杀她的…这样,她也会甘愿一些,平静一些吧…”
“谧儿…”听得她忽然开口,却是说些奇怪的话,子尘心中有些忐忑。
“我骗了她。”谧儿抬起头,表情非常平静,眼中血色退去,“为了让她甘心去地府,我骗了她。”
“那个叫余名扬的男人不是不想杀她,他只是…没有成功…”那一刀其实极深,但是,刺的地方不对,“他刺的部位,是空。他只刺破了一层皮罢了。”
“怎么会?他不是刺入王姑娘的肝脏了吗?”子尘奇问。
“刺的是肝脏,但她已经没有肝脏了。她的肝脏…被她父母高价卖出,被人生啖入口…”她的肝脏是别人的,所以那个部位只是一层皮罢了,再怎样也无法受伤。
“处子的肝脏,据说可以益寿延年,更能固本壮阳…”谧儿语气冷极,“故有些达官显贵高价求之,有些贫苦人家女儿死了,便将肝脏卖掉。反正人也死了,能换来钱,何乐而不为呢?”
谧儿语气虽轻,子尘却在她眼中看到极浓重的悲哀。这种事情他虽也听过,却总当是无稽之谈。这样人吃人的事情,在他心中,算是惨绝人寰,凡是有点良知的人都不会如此做。但是,谧儿的话他不能不信。况且,最大的残忍,在昨晚便已经到了一个顶点:骗鬼之清白以长自身之灵力,之后便将其杀掉…
所谓的狩鬼,才是真的恶鬼。
“谧儿,不要想了…”子尘看着谧儿强作出的淡然,心中怜惜,紧握住她放在被外面的手。朋眉头一皱,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他低下眼,一会儿又抬起,做出一副天真状:“是啊是啊,因此那位王姑娘才不至于魂飞魄散,也算是因祸得福哦。”
谧儿闭上眼,只觉得手上传来子尘手中的温度,竟是炽热无比。心中的凄凉一分一分有了融化之意,慌张与迷乱也渐渐平复。
安心…人的身体,人的温度,竟然能给她如此大的安心的感觉…在那云白路上,若不是他支撑着她,她怕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吧…
她的坚强,她的冷漠,她的淡然,其实只是薄薄的一层,经不住一点冲击。
五百年的漂泊让她看了太多,让她学会漠然,却没有办法让她真正的从心结中解脱。当那女子向她倾诉往日时,她几乎承受不住铺天盖地的鲜血而昏厥过去,若不是有他…
谧儿睁开眼,眼前是子尘的脸,担忧和关心清晰的摆在他脸上。他的手握得极紧,似乎要把他的力量通过手传给她一样。
“很痛吧?”谧儿放松了手上力道,眼光落在子尘的衣袖上。她缓缓坐起,伸出另一只手撩起他的袖子,不禁吃了一惊。
子尘一条臂膀上满是抓痕和淤痕,青青紫紫的,交织成可怖的图画。他原来的长衫已经被谧儿抓破,回来后换了套衣服,也大致上了药,却没来得及包扎伤口,血仍从伤处沁出,伤口周围红肿。
“没有你痛。”子尘看向谧儿左臂,那上面是谧儿自己划出的血痕,长长的,已经上了药包扎好,“我只是痛在身上,你却是痛在心里。”
忽然之间,心头好像有什么涌上,转眼漫过了整颗心。一种极为陌生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心,让她全身颤抖,却又不知是喜是悲。眼中的水由血红转为透明,由冰冷变成炽热,沿着脸颊静静流下。嘴角却莫名浮起一个笑,不是冷笑不是嘲笑,而是带了点安心带了点喜悦的微笑。
朋在一旁看着,霎时间心中大恸。相伴百年,谧儿一向是淡然的坚强,几曾见她如此模样?原来,在他面前,她根本不曾表现出真正的她。
“谧儿…”子尘凝视着她,有一点慌张。谧儿笑得极美,泪水映着笑容,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现出几分红晕,看起来娇美异常。晶莹剔透的泪水一滴滴落下,像是牡丹带露——不,说牡丹的话,便是将她比俗了。她是红色的蔷薇,有着最坚硬的刺,却开着最柔弱的花。露珠从蝉翼般的红色花瓣上滑落,落在她红色的衣服上,落在她白皙细腻的手上,落在他心里。
在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他已将手臂环上她的腰,唇落在她眼角,吻去每一滴露珠。他的动作如此轻柔,像是怕会碰坏了她。但他的气息却带着些狂乱,灼热的喷在她脸上;手臂上的热力透过衣服,沸腾了她的血。
谧儿闭上眼,不再使力坐直,只是斜靠在他身上。他身上有着一种熟悉而亲切的味道,温暖的将她包住。那种温暖和安心,是风也无法给予的。
好累,好痛…可是,他能分担她的痛,安抚她的累。
心中情绪好生奇怪,她却不想反抗,只是任那种酸甜苦涩忽喜忽悲的心绪将她没顶。风雨飘摇,她只要抱住他,便不怕这种侵蚀人心的感觉。
“张大色狼,您抱够了吗?”朋眼光变了几变,最终还是用戏谑的语气问道。
谧儿脸上一红,推开子尘。子尘用怨恨的眼神扫了朋一眼,然后带着幽怨的看着谧儿:“谧儿,我不是在轻薄哦,我是认真的。”
谧儿脸愈加潮红,微低黔首,半晌没有言语。子尘以为她生气了,连忙鞠躬作揖:“谧儿,是我一时忘形情不自禁情非得已唐突了你,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真的…喜欢你…这样吧…下次我会先打个招呼再…“
“我又没有怪你。”谧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抬起头,一双眼中笑意盈盈,哪里有半分怒意?
子尘不是傻瓜,知道谧儿心已动,不禁一阵欣喜。想再将她抱在怀中,见一旁朋的眼光,又见谧儿眼中羞涩,竟是不敢。
“子尘,你把伤口包好,再去休息一下。一夜没睡,一定很累了。朋,你也是。昨晚我引魂术用得太甚,你离得比较近,现在大概会感觉头痛欲裂。”谧儿见他二人脸色有些灰败,说道。
“可是我不放心你。”子尘脸上跳脱之气消失,带着几分严肃看她。眼神深邃,竟让人无法看清其中情绪。
“昨晚你在云白路上做了那么多事情,又封了天罡阵,狩鬼门不会不知道吧?”
谧儿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要是对方趁机…
谧儿一笑,手一挥,一股红光射出,将床边帘钩射落,幔帐垂下。
“引魂使之名难道是幸至?地府之中我居第三,那些凡人能耐我何?况且…
…以他们的法力,想窥得我,怕是道行不够呢!“
子尘和朋相视一眼,只好回房安寝。朋帮子尘上药,上得他鬼哭狼嚎。
敢吻谧儿,就要有必死的决心!情敌的手段,可是很恐怖的。
到了下午三人才恢复了精神,醉尘书斋仍是休业,他们坐在书斋内讨论下一步。
“那个叫余名扬的男子住在什么地方?”谧儿换了身红衣,气色看来好了很多。
“庆余堂,在西街街口,我陪你过去吧!”子尘答道。
“不行。”谧儿皱起眉,“你告诉我地点就好,你是人,同去只会坏事。”
子尘嘟起嘴,极为哀怨的看着她:“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哦…我一定会小心的…”
“这不是小不小心的问题…总之,今天晚上你好好呆在这里,不许跟来。”
谧儿冷下脸,语气冷峻。
子尘见她生气,也便不敢多言,指了庆余堂所在,看她和朋穿门而出。
庆余堂。
谧儿看着庆余堂的牌匾,一时间止不住颤抖。天色已暗,她眸中的闪光却清晰可见。
狩鬼…终于对上了…五百年的时间没有抹煞她的恨意,这些以着正义为名的人,她要他们不得超生!
抬脚迈入庆余堂,时间虽已不早,堂内却还是极热闹。看诊买药的人来来往往,伙计忙得分不开身。
“少爷,您怎么出来了?”一伙计见一年轻人从内堂出来,问道。
那人不答话,眼光炯炯,看向谧儿和朋的方向,一声冷笑:“我正愁没有灵力可吸,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朋,你先往外走。”这一定就是余名扬了,法力虽然不弱,却还是只能看得到朋而无法见她。他看朋走向门口,跟了上去。
“哼,何方小鬼,竟敢来此送死!”出了门,余名扬从怀中拿出一物件,腹大头尖,有些像水瓶。他将尖头对准朋,口中暗念咒语。
“吸灵力的法宝吗?”谧儿身形现出,看着那样物件。虽然不识此物,但上面隐隐发出的法力确是狩鬼无疑。
寻常鬼的灵力,狩鬼没有办法完全吸收,只能依靠一些法宝,尽可能多的吸取灵力。这东西想必是做此用场的。
“好强的法力,是王璃姿的灵力吧!”谧儿挡在朋身前,手只一挥便将瓶口冒出的光逼退,冷笑一声,道。
“你是什么人?怎会知道…”余名扬脸色有些苍白,瞪大眼问她。
“我不是人。”谧儿冷道,“狩鬼,我就是你们要狩的鬼!”
谧儿上前几步,也不见她是怎么动的,竟然将那物件拿在手中:“先在风寒的药中混入橙毒,将人害死之后再夺其灵力…狩鬼门为了处女灵力,倒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想必是被东城恶灵逼到走投无路了吧…”
余名扬听她说得像亲眼得见一般,心中越来越慌乱:“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
“妖孽?”谧儿表情更加冷,“妖孽应该是你们才对吧!以除妖灭鬼为由,实际上只是为了得灵力而成仙。为了灵力滥杀无辜,坏六道轮回,你们当真不知这世上有报应这一说吗?你可以看看,除了袁正,所有的狩鬼都在十八层之下受苦呢!人死成鬼,狩鬼…难道你们就没有成鬼的一日?”
袁正的“终成正果”激励了无数人,为了成仙,不惜灭绝人性。
“哼,休要在此胡说!恶鬼害人,我们狩鬼是应天理而生,死后也定会追随袁祖师…”
谧儿心中一紧,狩鬼一门果然是相同的样子,眼前这余名扬道貌岸然,一口正义,竟像极了他口中的“袁祖师”。
眼前又出现红雾,谧儿忍了忍,将红色逼退。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狩鬼和她有斩不断的牵扯,她的卜术到这通州城内完全无用。这些狩鬼躲得隐蔽,她必须好好盘问他才行。
想到此节,谧儿再上前一步,拿出昨晚那把剑架在余名扬的脖颈上:“我不想和你废话,说,狩鬼都藏在哪里?”
“哈哈,你以为我会说吗?”余名扬仰天大笑,“为除鬼而死是我们最高的荣耀,你休想从我口中套出半句话来!”
“是吗?”谧儿举起手,不知拿出什么东西,“那…”
她话还没说完,余名扬叫了一声“啊”,然后五官中忽然冒出鲜血来,身上也不断喷血,将他灰色的衣服染成血红。
谧儿惊呆了,眼前又是一片血色。
“谧儿姐姐!他…他…他竟然飘起来了!”朋的声音将她拉回神,她闭上眼再睁开,看清眼前景象。
余名扬全身是血,魂已经逸出,却怎样挣扎都无法离开身体半尺之外。他的身体和魂一起浮在空中,向东方飘去。
东城恶灵!谧儿一凛,和朋跟随而去。
第六章
余名扬的尸体飘得极快,沿着云白路,飘到东城树林入口,通州府县令立的告示可见:“林中有野兽出没,禁止擅入。”
告示贴在特意立起的板子上,白纸红字,暗中看来格外触目。告示旁有棵大树,树干极粗,似是几百年古木。余名扬的尸体飘到树下停住,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条绳子系住他的双腿,将他倒吊在树上。
余名扬的魂灵得到机会,正欲逸出,那绳子忽然伸长几米,紧紧缠住他脖子。
余名扬双眼圆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谧儿秀眉一皱,这恶灵如此行径,也算是杀魂。余名扬所作所为,到得地府自然会清算,为他触犯冥界条令,却是不值。
林子里传出一个极冷的声音:“余名扬,你们狩鬼虽该万死,我却只杀其身,不杀其魂,留你们魂灵去地狱受罪。但你…我却是要连魂一起杀掉…因为,你做了最不可以原谅的事…”
“你不是唯一一个杀魂的,却是我修练成后,第一个以交合来采阴魂灵力的…而且,那女子之死,也是你做的吧?”声音冷峻,竟是充满恨意。
谧儿暗中点头,这一点她早已知道。余名扬是药堂少东,在药中做点手脚真是再容易不过了。橙毒致人死而无痕迹,对余名扬而言,该是利器。等猝死的处子是件多么难的事,要一个人死,却没有那么难。
“狩鬼开始慌了吧…竟然连最后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恶灵冷哼了一声,“以为这样就可以胜过我吗?太天真了吧…狩鬼门有几斤几两,天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什么人?”
一阵阴风吹向谧儿和朋所站方向,谧儿向前一步,正欲说话,身后草丛里“滚”出一人来。
“在下张子尘,路遇赶尸奇观,一时好奇,过来凑个热闹,老兄毋怪。”嬉皮笑脸,胡说八道,不是张子尘又是谁?他站起身来,不偏不巧挡在谧儿身前,对着余名扬鲜血淋漓的尸体,竟似没事人一样。
那声音沉默了会儿再又响起:“看样子你倒是普通人…你可知道,擅入树林的通州人,只有死一条路可走!”
“老兄,就算那个什么狩鬼得罪你,我们通州府的人可都是无辜的良善平民耶…冤有头债有主,您这样滥杀无辜,又和狩鬼有什么差别?”子尘声音极其沉稳,侃侃而谈。
那恶灵复又沉默,他修炼满五百年之时恰逢龙城镖局押镖,那郑镖头的狩鬼符让他一时失控杀了四十余人,他本来便有些后悔。半晌,但闻他叹息一声:“你走吧!”
子尘回首,眼光投向谧儿。谧儿使了个眼色,让他快走。子尘转身欲行。
十六的月本是极圆,却不知何时飘来一片云,挡住了月,顿时漆黑一片。
那恶灵心中一惊,鬼五感比人类灵敏,此刻他既目不能见物,自是加强了灵感。在子尘抬步的一瞬,他忽然捉到一丝奇异的气息。
“站住…”他手一挥,又一阵阴风袭去,不同的是其中加了几分力。
谧儿只道自己和朋被他发现,举起右手挡住风,拉子尘到自己身后。
“谁?”恶灵发现她的存在,连带她身边微小的气——谧儿和朋灵力够高,反而能掩饰其气。
“冥界引魂使。”谧儿前进几步,淡淡答道。
“引魂…”恶灵冰冷的声音忽然有些激动,“你是引魂?”
谧儿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到,于是答道:“是的,六引魂之一。”
“你是引魂,你知不知道,五百年前,有一位引魂使…”
“我至今不过五百年阴寿,那么久的事,我怎会知道?”谧儿语气平静,身子却在轻颤。子尘似乎感觉到了一般,握住她的手。
“你不可能会不知道的,如果她还在,她该是冥界的…她是你们束魂使风的妹妹,叫做雨。”
子尘只觉得谧儿手心冰冰凉,她身体温度本低,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热度的,此刻却像是尸体一样冰冷。她开口,声音也不似人发出的:“原来你说的是她…”
“你知道?”恶灵声音忽然热切,他小心翼翼的问,带着期盼。
“地府之中,哪里有人不知道她的。据说她在五百年前和一凡人相恋并嫁与他为妻,那凡人却是一除妖法师,为了夺她灵力与她交合,后来将她杀死…
那法师,便是狩鬼的祖师,袁正。“
“那雨儿呢?你可知她的魂灵…”
“早就没有什么魂灵了。”谧儿的手无力,子尘紧紧握住,“五百年前,她被袁正所杀,魂灵也随之消失…天上地下,再无这个人!”
“怎会…怎么会…她不是很厉害吗?她不是冥界灵力第三的人吗?她不是引魂的首领吗?而且…她的兄长可是冥界第二的风…他不可能救不回她的…”那声音断断续续,只盼着谧儿的赞同。
“再厉害也没用,魂再被杀,便是魂飞魄散,谁也救不回的。”所以说杀魂是大罪,为冥界不容。
“怎么会…我用了五百年修炼,用了五百年等待,只是为了等她回来…
把我的所有给她…她…怎么会不在了呢…你骗我!“声音极微弱,却又忽然强了起来,像是明知道结局,仍然要强辩的色厉内荏。
“我有没有骗你,你自己该清楚才是。怕是怕,你只想要自己希望中的结局,对于其它,一概当作谎言。”谧儿勾起笑,在黑暗中,却没有人看得到,“其实这样也好,在这里,永远等待一个不存在的人,至少,在你心里,她还是活着的…”
“那你…又何必告诉我…”声音变得绝望,一点点填满了黑色的夜。
“那你又何必问?”梦被打破了才怪别人,却不想想那缘由还是对梦的期待——若永远沉溺,便是永在梦中;一旦想看到结局,却要承受噩梦的可能。世间哪有那么多美梦可做?总不成一觉醒来,一切便会美满吧!
“是的…我早该知道的…在五百年前的那一天,我就该知道的…”恶灵低喃,却是说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