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有事吗?”简宓看了看手表问,今天都大年二十六了,好多公司已经放假了。

“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都是我们俩的。”霍南邶笑了笑。

简宓狐疑地看着他,这话听起来有些神秘兮兮的:“你有什么阴谋?”

“没什么,咱们先去逛商场,一起买点东西,大过年的,总得置办一身行头吧?”霍南邶笑着说,“就算是替我选。”

这话说得倒也是,不过都这个时候了,简宓担心还有商家会开门做生意吗?

结果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商场依旧红红火火的,逛的人不减反增,尤其是霍南邶去的北州路,几家大的奢侈品中心更是如此,可能大家都休息了,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索性都出来逛街了。

忙忙碌碌了一年,简宓这才发现自己逛街的频率屈指可数,都快要追不上时尚的潮流了。

店铺里的搭配师替她选了小a字的喇叭裙,绣花半肩领的羊毛衫,浅粉蓝色系,透着一股春的喜人气息,她在镜子里坐看右看,非常满意。

“简小姐你不用犹豫了,”搭配师一脸的骄傲,“你和这套衣服简直是完美搭配,你走两步试试,把你的腿和腰身衬得多好看啊。”

简宓兴之所至,应声走了两步,还转了一圈,抬手聊了聊发丝,朝着霍南邶嫣然一笑,征询他的意见。

的确漂亮。

花边下是半□□的香肩和锁骨,毛衣是超短式的,一举手就露出了纤细的腰身,小喇叭裙也是超短式的,露出了修长的双腿。

霍南邶一霎不霎地盯着她,心里略带遗憾地想:要是昨晚这样穿就好了,不过今天也不晚,放点音乐来杯红酒,两个人一边跳着贴面,一边搂着那不盈一握的纤腰…

“南邶,你想什么呢?”简宓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霍南邶立刻回过神来,赞扬道:“很美,不过这衣服家里穿穿就好了,穿出去不太好看,太短了。”

搭配师一脸的无语:大哥,我们这是国际知名服装品牌好不好,不是国际知名睡衣品牌!

“这是春装,天气一暖和起来就可以穿,今年春节据说有十几度呢,”搭配师揣摩着霍南邶的心态,飞速地拿来了一件短薄呢外套,“外面搭这一件,把腰和肩膀都挡了,还可以刚刚露出一截喇叭裙边,看上去特别娇俏。”

霍南邶的语气稍稍和缓了一些:“我觉得外套长一点比较好看,最好能到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腿肚。

简宓无语了,示意搭配师别理他:“就这一套了,麻烦你包起来。”

等换好衣服出来,霍南邶已经买好单了,自己则在试一件外套,搭配师殷勤地在旁边替他服务:“霍先生你身材好,天生的衣架子,和简小姐天生一对,你试的这一件,袖扣和领子刚好是简小姐的大身,而简小姐的外套下摆的绣花刚好采用了你的大身颜色,两个人一起穿着站在一起,就是一套低调奢华的情侣装。”

霍南邶转过身来,扬了扬眉:“怎么样?”

简宓的心“扑扑”乱跳了几拍,眼前的霍南邶眉目深邃,神态傲然,隽挺的身姿仿如青松一般,令人迷恋。她飞快地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这件外套我送你。”

霍南邶似笑非笑:“真的?”

“那当然,”简宓想了想自己的存款,理直气壮,“既然是情侣装,那当然要我送你啊。”

等单子打出来,简宓才知道霍南邶那笑容为什么这么诡异,数着上面的几个八字,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黑店。

“霍先生是我们的黑钻客户了,我们打了一个九五折,希望以后多来光顾。”搭配师拎着礼品袋一路把他们送到了门外。

简宓风中凌乱了片刻,在心里安慰自己:偶尔一次嘛…钱赚来就是要花的…好歹这也算是做了一回国际品牌的模特…

这一条奢侈品中心除了衣服配饰,还有珠宝、皮具、手表等等,好多品牌都是国内最大的旗舰店,反正没什么大事,霍南邶兴致很高,拉着简宓一路逛了起来。

简宓这下学乖了,每次霍南邶让搭配师取出来的东西,她都很开心地试穿试戴,然而到了最后快要买单的关键时刻,她便忽略了搭配师热烈的目光,挑上一两处小毛病,坚决地又重新放了回去。

霍南邶也不着急,他十分享受这样的闲暇时光,把简宓的一颦一笑都记在了心里。

“这款钻戒真的很美,戴上去刚好凸显了简小姐你纤细白皙的手指,简直是为你贴身打造的一样。”

一家珠宝店里,销售小姐笑得非常甜美。

简宓举起手来瞧了瞧,的确很美,如果小数点往左边移一两位,她会很乐意掏钱买下来。然而她一时半会还真挑不出毛病来,只好微笑着说:“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暂时没有买戒指的打算。”

“随意中遇到的惊艳,才是真正的美,就应了一句老话,相请不如偶遇,”销售小姐说话像作诗一样,“钻戒是爱情最好的见证,先生,你说呢?”

霍南邶笑了笑:“人心才是爱情最好的见证,钻石只是没有感情的死物罢了。”

到底是奢侈品的销售,脸色居然丝毫不变,反而感慨着赞美:“先生说的话真有哲理,一听就是有故事的人。”

简宓乐了,顺势把钻戒从手指上褪了下来:“谢谢你了,我们再去逛逛。”

从店里出来,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了,霍南邶在附近的一家法式餐厅定了餐,包厢正对着黄罗江,新春佳节将至,江岸两边灯光全都点亮了,一片流光溢彩。

“你过年怎么打算?”霍南邶问。

简宓掰着手指头:“年三十就在家里,初一去我妈的老家给外公外婆拜年,初三回来去我爸那边的亲戚家,好多地方要跑呢。”

“真想留下来吃你家的年夜饭,”霍南邶有些遗憾,“可今年外公勒令我一定要去北都,我二十九回晋山,可能要初五才回来。”

“过年都这样,”简宓安慰说,“你想吃什么,我让我妈这两天烧给你吃。”

霍南邶凝视着她,嘴角勾了勾:“你猜。”

“酒酿圆子甜羹?”简宓掩着嘴笑了,想起了去年可怜巴巴等在她家楼下的霍南邶。

霍南邶摇了摇头,眼睛一霎不霎地盯着她。

简宓又猜了两个菜名,霍南邶还是摇头。

简宓不吭声了,回瞪着他的目光:“你太难搞了,快直说吧。”

“我最想吃的…”霍南邶凑了过来,和她鼻尖相对,声音低沉而喑哑,“当然是你啊。”

简宓闹了个大红脸,埋头吃东西不理他了。

晚上的时候,霍南邶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简宓说什么都不肯和他回倪山花园住了,还振振有词,说是大过年的要清心寡欲,还说爸妈不许她随便在外面留宿。这话倒也不是撒谎,以前她没和霍南邶结婚前,简沉安和秦蕴都给她规定过了门禁,十点以前必须回家,最晚不能超过十一点。

她拒绝的时候做好了霍南邶会死缠烂打的准备,可霍南邶还真听话,眼看着“饕餮大餐”无望,在家门口要了两个热情缠绵的舌吻,便恋恋不舍地和她告别了。

饶是简宓也并不想马上复婚,也被弄得有些糊涂了,霍南邶这是什么意思?照他昨晚的热情,应该是恨不得两个人马上能住在一起,怎么对复婚只字不提?难道他也贪恋上了谈恋爱的快乐,对婚姻没了兴趣,不想复婚了?

第95章 马卡龙(十一)

然而,霍南邶在简家的表现却一点儿都不像对婚姻没兴趣的模样。第二天他便到了简家,陪着简沉安一家去采购了一些年货,还撸起袖子帮着干了些体力活,一直呆到了晚上,晚饭时陪着简沉安小酌了几杯,一口一个“爸妈”,全家人其乐融融。

二十九的时候霍南邶便飞回了晋山,人虽然走了,心却留在了际安,微信时不时地响起,还特别喜欢晚上临睡前给简宓来电话,特意让简宓一起钻在被窝里和他聊天,有时候聊得没话说了,两个人却都不舍得挂电话,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也觉得分外旖旎缠绵。

“等我回来找你…”

电话里,霍南邶总是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分开几天,思念如影随形,就连梦里都有霍南邶的身影,简宓也有点忍不住这种甜蜜的折磨了,盼着初五赶紧到来。

过年其实有点无聊,就是吃吃喝喝走走,七大姑八大姨平常难得一见,过年的时候凑在一起把各家的八卦都倒腾上几遍:谁家小孩成绩咋样,谁家姑娘结婚了,谁家小子月薪多少…

幸好宁城这样的亲戚不多,外公外婆一年没瞧见简宓几回,见了她亲得很,一个劲儿地夹菜给她吃,简宓今年赚了钱腰板粗壮了,给外公外婆买了好些补品,几个阿姨舅舅也很亲切,交好的表弟表妹们聊天看电影,两天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回到际安就是简沉安这边的亲戚了,爷爷奶奶已经不在了,最长的长辈就是大爷爷和小爷爷,和往年一样,初四那天中午,简沉安这一辈的几个兄弟凑在一起,在一家饭店包了七八桌,大大小小的亲戚都聚在了一起过大年。

小爷爷是从一家大型央企退下来的领导,几个孩子都很有出息,在整个家族里算是条件好的,自然而然地负责了这宴会的操持。

简宓他们一进宴会厅,简庆就迎了上来,只是脸色看上去不是太好。

“怎么了?你爸呢?”简沉安纳闷地问,简铎安已经出狱了,没地方住,暂时租了一间房,前几个月在送外卖,勉强能够混个温饱,这回简沉安是铁了心不管他了。

“在里面,”简庆垂着头,低声说,“大伯伯,我能不能不吃饭了,我想回家去,反正他们都看不起我们。”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简沉安责怪着,“跟我们一起进去。”

大厅里很热闹,大家都已经在了,一见简沉安他们进来,好些亲友都上来打招呼,简铎安孤零零地坐在左边角落里一桌,不过他倒没什么不自在,笑嘻嘻地和邻桌的亲戚讲着话,他说的来劲,旁边的人却只是嗯嗯啊啊的一幅兴趣缺缺的模样。

一见简沉安他们进来,简铎安朝着他们连连招手:“哥,嫂子,这里。”

等大家都落了座,这一桌空了一半的位置,最后小爷爷家的三堂叔一家人过来坐在了一起。

三堂叔是一个冷门的公务员,三堂婶是一家公司的财务,膝下也是一个女儿,比简宓大了两岁,找了一个在地产公司上班的部门经理,去年刚结婚,马上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五口人四大一小,热闹得很。

简庆总算活过来了,紧挨着简宓坐着,高兴地和简宓说着话,简铎安偶尔插上两句,简庆却爱理不理。

简沉安在这一桌里最大,他招呼了一声,大家便举杯开始吃上了。

三堂婶热情地替简宓夹了一筷春卷,笑着说:“小宓啊,听说你画画拿了个什么奖,很厉害啊。”

“普通啦,”简宓笑着说,“我们庆庆也很厉害,考上了重高呢,班里期末排名前十。”

三堂婶撇了撇嘴,敷衍着说:“现在好不作数,得看高三。”

“庆庆会加油的吧?”简宓抬手去揉简庆的脑袋,却发现他已经很高了,得撩着才够得着了。

简庆这两年早就已经尝遍了人情冷暖,刚才也是被亲戚冷落一时气不过才想走。他咬了咬牙,认真地看着简宓说:“姐,我的目标是际安大学。”

三堂婶笑了起来,毫无诚意地说:“有志气的,铎安那会儿也很有志气,可惜了。”

三堂叔咳嗽了一声,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吃饭吃饭,我们小宓越来越漂亮了。”

简宓牵了牵嘴角算是回应,她瞅了闷头吃饭的简铎安一眼,心里喟叹,也不知道她这个小叔心里有没有在后悔了,以后会不会有点长进,最起码不要拖家人的后腿了。

“小宓,你的个人问题要抓紧考虑了,”三堂婶笑眯眯地看着她,“离了婚也没啥,赶紧再正经成个家,女人嘛,事业再红火也得家庭幸福才叫美满,你说对不对?”

简宓懵了一下:“三婶,我现在挺好的。”

三堂叔这下也帮腔了:“这倒是,小宓你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好多黄花大闺女都成了剩女了,你更要抓紧。”

“三婶这里有一个,”三堂婶热心地说,“我们公司里有个男的,刚好三十出头,长得还不错,就是个子矮了点,离婚,孩子归女方了,年薪有二十万呢,还是个潜力股,我大概把你的情况和他说了说,他还挺喜欢的,要不帮你约一约?”

“不用了,”简宓有些恼火了,“而且,三婶,我不觉得结婚生孩子就是女人唯一的出路。”

三堂婶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我这也是一片好心,小宓,人就不能好高骛远,你原来那个根本就不是和你一个阶层的,你剃头挑子一头热硬凑在一起,我那会儿就说了,这好日子长不了。你还年轻,咱们这些长辈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赶紧定下了心来,找个合适的,生个小孩把心定一定…”

简宓冷冷地道:“我的心定着呢,就不劳烦三婶操心了。”

三堂婶的声音顿时不好听了起来:“哎呦,这脾气可真大,二哥二嫂,你们可得劝着点,小宓这可是二婚了,不能再成天由着她了,这可真成剩女了你们咋办?”

秦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我家的闺女可不像别人家的,没有二婚、剩女这个说法,再老也是我家的宝贝公主。吃饭吧,大过年的,说这种话,真不喜庆。”

以前三堂婶的女儿没结婚的时候,三堂婶很早就开始替女儿找相亲对象,简沉安和秦蕴也没少让她拜托过。三堂婶被噎了一下,悻然道:“好好,我多嘴了,我听说又有一个有钱的在追小宓?可千万别,这种有钱人都不是正经过日子的,说不定就是骗你去当个情——”

“啪”的一声,有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三堂婶的外孙“哇”的一下哭了起来,他妈赶紧扑了上去,又是抱又是哄,还手忙脚乱地塞奶瓶。

简宓愣愣地看着眼前脸色铁青、行色匆匆的男人,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哥!”简庆高兴地叫了起来。

简铎安把身子往下缩了缩,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藏起来。

“这位…该叫什么?”霍南邶阴测测地问了一句。

三堂婶的脸有些白了,霍南邶的模样太出挑了,就算才见过一两次她也还认得。

“三堂婶。”简庆幸灾乐祸地在旁边提示。

霍南邶搂住了简宓的肩膀,眼神轻蔑地看着三堂婶:“看三堂婶这模样,就算再替人操心也上不了台面,你女儿这么早就成了黄脸婆,成天围着丈夫孩子公婆转,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哪像我们宓宓,美女画家,身旁追求者如云,还有我这个前夫眼巴巴地等着她回心转意,她只说了一句嘴巴苦了,我就眼巴巴地坐着私人飞机从北都送甜点过来给她尝。”

三堂婶的女儿被挤兑得脸色都变了,三堂婶也面如土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简沉安连忙打圆场:“南邶快坐下吧,既然来了就一起坐着吃点。”

三堂叔也尴尬万分,站起来示意老婆往旁边让让:“是啊,快添副碗筷。”

霍南邶一动不动,只是看着简宓。简宓其实早就没兴趣呆在这里了,这几个亲戚都是十足的势利眼,以前结婚时听说霍南邶的身价,一个个都上杆子往她身前凑;离婚的时候看她从天堂坠落泥地,假惺惺地来安慰几句,背地里也不知道怎么在看他们家的笑话;现在更好了,看她事业有成心里嫉妒,便拿着她离婚的事情来下她和父母的脸面。

“这里也没什么菜了,爸妈,我陪着南邶去外面吃点吧。”简宓看向了简沉安。

简沉安点了点头:“那行,去给你们两位爷爷敬个酒再走吧。”

霍南邶扫了桌上的酒菜一眼,叫来了服务员,飞快地报了龙虾、象拔蚌之类的菜名,让她赶紧给每一桌备上。点完他顺手从旁边的服务台里取了酒杯和酒,笑着对简沉安说:“爸,今天这一顿我来吧,就算是我这两年消失的赔罪。”

在桌上敲了敲,他举起杯来对着桌上的人示意:“来,祝大家新年快乐。”

大家都站了起来,简铎安藏不住了,脸色苍白地也站了起来。

简宓的心一抽,挽着霍南邶的手指一紧。

霍南邶定定地看着简铎安,呼吸有了那么几秒的紊乱。良久,他长吁了一口气,嘴角的笑意依旧,仰脖将酒一饮而尽:“我先干为敬,从前种种,一笔勾销。”

第96章 马卡龙(十二)

从饭店出来时, 光影从路边的槐树叶中穿透, 阳光正好。

路上人很少,车流也不多,简宓和霍南邶手挽着手, 刚刚走在斑马线上, 便有私家车在前面停住了,示意他们先过马路。

多温馨的场面。

简宓的心情很是愉悦, 忍不住向他们点头致谢。

霍南邶一本正经地说:“现在还能这样,要是等到春节过了,你要是在这里文明礼貌礼让行人,估计能从早上让到黄昏。”

简宓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往好处想吗?”

“好, 我积极响应文明际安人的号召,礼让斑马线。”霍南邶戏谑地道。

上了车,马路上车少,霍南邶一脚油门踩下去,那辆越野车开得跟那飞的一样, 偏偏在斑马线前还猛一脚刹车踩下来停下礼让行人,结果力度没掌握好,斑马线过了一半。

他学着刚才那私家车的模样,招手让人先过去,结果那行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连摇头示意他先请。

“不是我不让,是他不要我让。”霍南邶很是遗憾。

“讨厌!”简宓用力地捶了他肩膀一拳,倒把自己的手打得生疼。

车子一阵疾驰,开过了黄罗江大桥,朝着老城区而去。

简宓很是纳闷:“你这是打算去哪里?你不是说你初五回来吗?怎么不声不响今天就到了。”

霍南邶笑了笑,不知怎么变出了一个精美的礼品袋来:“刚才不是说了吗?给你送甜点来啊。”

简宓的确在昨晚的聊天中提过一句,这两天过年每天大鱼大肉,嘴巴里都没什么滋味了,不过霍南邶为了这句话赶过来,可打死她都不信。

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一层冒着白气的干冰,一个精美的小盒用丝带包扎着,透过透明的盒顶,能瞧见里面一个个的五彩小圆球。

“马卡龙!”

简宓惊喜地叫了起来,这两天际安市就好像整个瘫痪了一样,几家经常去的甜品店都关门歇业,外卖也没了,她只能用家里的存货来解解馋,这是她这几天看到的最赏心悦目的甜品了。

小心翼翼地取出了盒子,打开一看,一个个马卡龙饱满而诱人,边上的裙摆皱褶和小波浪似的,好像完美的艺术品。

她取了一个香草口味的,现在鼻尖闻了闻,香气四溢,然后一口咬下去,酥脆的表面带来了悦耳的声音,一股香滑的味道直冲味蕾,好像有什么在舌尖爆开了似的,嗅觉、味觉、听觉在这一刻得到了三重满足。

甜品中的贵族,的确名不虚传。

她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发出了一声轻叹。

霍南邶侧了侧脸,示意道:“我也要吃。”

简宓鼓着腮帮子问:“要哪种口味?抹茶还是香草?巧克力还是香橙?”

“你的。”

简宓拿了个香草的往他嘴里送,霍南邶摇了摇头,重复了一句:“你的。”

简宓嗔了他一眼,只好把自己手里还剩下的半块塞进了他嘴里。

“好吃。”霍南邶咀嚼了两下,囫囵吞进了肚子里。和很多男人一样,他对甜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想吃,只不过因为简宓喜欢。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车子不一会儿就到了爱莎大酒店。

停好车,霍南邶带着她往里走去,一路上不停有服务生微笑着向他们问好:到底是五星级的大酒店,虽然是春节,服务一点儿也没打折扣。

“带我来这里干嘛?朋友聚会还是结婚?卫澜也在吗?”简宓猜测着。

霍南邶轻哼了一声:“别动不动就提卫澜,我会吃醋的。”

简宓无语了:“你连死党的醋都吃吗?我得把你这句话录下来,让卫澜分析一下你有什么心理问题。”

“他还是先去关心那个田蓁蓁的心理问题吧。”霍南邶哼了一声,忽然饶有兴趣地说,“对了,那天我们俩一边喝酒一边分析,觉得你们俩天生就是我们俩的另一半。”

“为什么?”简宓纳了闷了,她倒也就算了,田蓁蓁都已经把贺卫澜给甩了,怎么就成了天生一对了?

“你们俩一个姓里有田,一个名里有宓,合在一起就是甜蜜的谐音,怎么都分不开;你有一只狗,田蓁蓁有一只猫,猫狗一家亲,这不是和我们兄弟俩是绝配吗,我们四人两对一猫一狗,以后的生活不甜蜜都不行。”霍南邶振振有词。

简宓扶额:这两人都成了算命测字的大仙了。

电梯在顶层停下了,两人朝里走去,霍南邶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有件东西拉在车里了,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还没等简宓说话,他往电梯里急匆匆地进去,门关上了。

简宓站在原地有些狐疑,等在门口的侍应生彬彬有礼地朝她鞠了一躬:“简小姐,这边请。”

沿着幽僻的走廊朝里走去,侍应生在一间包厢前停住了脚步,那包厢的名字有些眼熟,简宓看了两眼,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这不就是从前她过一百八十天纪念日的那间包厢吗?

那天的场景一下子涌上心头,简宓忽然不想进去了。

从前那些糟糕的记忆已经远去,却并不意味着彻底消失,依然残留在某个角落里。她可以不恨霍南邶,甚至再次爱上霍南邶,却无法控制在这个相似的时候想起。

霍南邶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不管怎么样,这样的体验都是让人不快的事情,她不想破坏这么美好的一天。

她停住了脚步,语声委婉:“不好意思…那个…麻烦你换一间包——”

话音未落,侍应生已经推开了门,一面硕大的绣球花墙映入眼帘,简宓的声音戛然而止。

粉蓝色的花瓣层层叠叠,仿佛蓝天中的云絮一般,中间红色的玫瑰花在一片粉蓝的衬托下分外夺目,拼写成了一个数字“二”字,在两条横杠的中间,摆着一只黑色天鹅绒的盒子,盒子上镶嵌着银边,优雅而华贵。

简宓呆住了,这场景,几乎和那次相识一百八十天纪念日一模一样,只不过红掌换成了玫瑰,手办换成了盒子。

她屏息往前走了几步,抬手去摸那一簇簇的绣球花,娇嫩的花瓣柔软,上面还渗着水珠,显然都是用手工一朵一朵黏上去的。

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从身后悄无声息地抱住了她,有人附在她的耳侧低声道:“宓宓,今天,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的日子。”

好像是的。

那年是在正月十六结的婚,今年的农历新年提前了,正是公历的今天。

简宓的眼角有些湿润,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