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贺卫澜是在大学里就认识的,两个人意气相投结为好友,后来宁则然这个表哥加了进来,大家一起做过很多痛快淋漓的事情,越发惺惺相惜。
以霍南邶对贺卫澜的了解,贺卫澜虽然表面风流多情、风度翩翩,骨子里却是个很凉薄的男人,除了那个初恋,很少见到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以前就总是帮简宓说话,现在居然还成了简宓的心理治疗医生,这让他不得不怀疑。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吕亟打来的。
“霍总,有人说在广南看到了简沉安,不过后来不小心让他走脱了。”
广南几乎已经是最南边的城市了,距际安市有一千多公里,简沉安居然抛妻弃女躲到那里去了,真是个没担当的孬种。
霍南邶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冷笑:“行吧,你和警察局那边打声招呼,发个通缉令什么的,看他能逃到哪里去。”
已经快九点了,霍南邶上了电梯,电梯里是光可鉴人的玻璃镜面,印出了他挺拔的身影。他心不在焉对着镜面看了看,镜中的男人一脸阴郁的表情,薄唇紧抿眉头紧皱,一看就知道情绪被什么困扰着。
他悚然一惊,拍了拍脸,调整出了一丝微笑,这才满意地出了电梯。
客厅里灯亮着,三个女人正在看电视,一部裹脚布一样长的电视剧,讲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宁冬茜靠在沙发上,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身旁的安意和她亲昵地靠在一起,一边替她揉着手指,而陈阿姨坐在宁冬茜的另一边,看得最为入神。
一见霍南邶回来,安意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嗔怪着道:“去哪里了,冬茜姐都念叨你几次了。”
宁东茜原本和安意靠在一起,安意这突然站起来,她反应慢,一下子朝着旁边歪了歪身子,陈阿姨赶紧拉了她一把。
“南邶你回来了,”宁冬茜慢吞吞地转了过来,看向霍南邶的眼睛亮了,“读书很辛苦吗?要不要喝点核桃粥补补脑子?”
宁冬茜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清醒的时候总是很忧郁,喜欢独处,自动屏蔽外界的事物;而偶尔糊涂的时候便穿梭回了霍南邶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成天担心弟弟在北都市会不会吃不好穿不暖,还杞人忧天地怕他读书太用功伤了身体。
然而这个时候的宁冬茜却是快活而放松的,那个薄情人被她在记忆中删除了。
贺卫澜告诉霍南邶,这可能就是她的自我保护,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分裂,才冲淡了忧郁症对她的影响;当然,也因为这个原因,让她的病情更为复杂。
“姐,我已经毕业了,”霍南邶随意地应了一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过两天带你去我公司看看。”
宁冬茜困惑地看着他,跟着念叨了一句:“毕业了…”
安意连忙岔开话题:“姐,你快看,那个儿媳妇给婆婆倒茶了,总算成了一家人了。”
宁冬茜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温婉恬静,乍看之下和从前没什么分别,然而霍南邶离她很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浑浊的眼神,再也不复从前的神采。
鼻子一酸,霍南邶咬住了牙,他恨不得现在就把简沉安带到宁冬茜面前,让那个禽兽跪下来忏悔。
“南邶,”宁冬茜转头叫了他一声,眼神有些迟疑,想了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问,“南邶…你什么时候和安意结婚啊…她给我倒的茶很好喝。”
霍南邶愣了,下意识地看了安意一眼,安意的脸腾地红了:“冬茜姐,你说什么啊…”
“说结婚啊,”宁冬茜很是认真,握住了霍南邶的手,郑重其事地晃了晃,“一家人好,我们和安意是一家人。”
“姐,我可没心思结婚,”霍南邶淡淡地笑了笑,“你的病什么时候好了,再考虑这个问题也不迟,陈阿姨,去温杯牛奶来,姐姐该休息了。”
陈阿姨连忙点头去了厨房,自从宁冬茜来了以后,霍南邶就要求陈阿姨住家了。
宁冬茜看了看电视里热热闹闹的场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话有点利索了起来:“不结婚可以先订婚谈恋爱,南邶,你大学里有没有女孩子追你啊?不要理她们,我喜欢安意。”
她回头抓过安意的手,叠在了霍南邶的手背上,渴盼地看着他:“多般配啊。”
霍南邶有一瞬间的心软,出事以前宁冬茜就很喜欢安意,每次从际安回来晋山过年,带的礼物有一半都是给安意的,也经常开玩笑说这是以后的弟媳妇,现在就要搞好关系。
安意幽怨地瞥了霍南邶一眼,一双美目脉脉含情,欲语还休。
“南邶,你说话啊,”宁冬茜催促着,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不喜欢乱七八糟的女孩子,我就喜欢安意。”
“冬茜姐…”安意娇嗔着叫了一声。
“好了,我知道了,”霍南邶迟疑了片刻,终于开口邀请,“你双休日有空吗?《龙虎行》周六首映礼,一起去凑个热闹?”
安意又惊又喜,勉强按捺住几近雀跃的嘴角:“好啊。”
宁冬茜这才高兴了起来,霍南邶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顺手接过陈阿姨递过来的牛奶:“姐,喝牛奶睡觉了。安意要走了,我送送她。
安意的车停在小区门外,她现在是爱莎大酒店的总裁助理,再加上新收购的城际大酒店,如果宁则然不在的话,工作并不轻松,酒店里为她配备了车子和住宿。
两人沿着小区的步行道,一路朝外走去。初秋是际安市最舒适的季节,夜风徐徐,深蓝色的天空中,几近透明的云朵漂浮着,点点星光隐约可见。
巡逻的保安迎面而来,还是熟悉的那两张面孔,一见霍南邶和安意,那小伙子的目光有些复杂,敷衍地扯嘴角笑了笑,而旁边那个中年保安倒是点头哈腰地很热情。
到了车子前,安意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霍南邶嫣然一笑:“空气不错,南邶,我开始喜欢上这座城市了。”
“是吗?”霍南邶笑了笑,“不喜欢北都了?”
“因为际安有北都没有的人,南邶,你该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看着眼前挺拔健硕的身影,安意的眼神有些迷乱了起来,从前被霍南邶保护着的日子在眼前闪过,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来,去替霍南邶整理被风吹乱了的领子,那声音仿佛这夜色一般温柔:“南邶,要是能回到从前该多好,我们三个还是那样相依为命…”
“我也很怀念。”霍南邶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替她拉开了车门:“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一抹失望之色从安意的眼中一掠而过,可她明白,这个男人不能逼之过急,上次从晋山去北都就是前车之鉴,至少,今天他答应和她约会了。
她顺从地上了车,恋恋不舍地朝霍南邶挥了挥手,启动了车子。
看着车子在眼前渐渐远去,霍南邶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踱着步子朝家里走去。
陈阿姨和宁冬茜都已经睡了,客厅里给他留了一盏小灯。他觉得有些疲惫,松了松衣领,刚想去主卧洗漱,却在画室前停下了脚步。
简宓走了以后,这间画室乱糟糟的,他曾经去看了一眼,桌上堆着的都是些凌乱的画作,还有一些不知道简宓从哪里买回来的小玩意儿,质量看上去很不好,都裂开了。
他也懒得收拾,反正地方大得很,直接把门上锁了。
改天让陈阿姨都清理了吧,一切都过去了。
霍南邶站在门前,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说,安意能如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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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杨枝甘露(四)
《龙虎行》是宁氏娱乐年度大制作,定的是国庆档期,这周六晚在北都和际安、广南三座全国影响力最大的国际都市同时举行首映礼,而霍南邶作为宁则然的表弟兼好友,自然要出一份大力,不仅邀请了际安的商政两届的名流,更是替宁氏安排了际安最知名的文化中心际安大剧院举办这场首映礼。
霍南邶去接安意的时候还早,停好车,安意提议在附近逛逛。
这一带是际安市文化气息最为浓厚的地标,时常有各种展览和音乐会,大剧院旁边有一个半封闭式的花园,里面培育着各种珍稀花木,有小植物园之称。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往前走去,两旁绿树葱茏,微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光,树影瞳瞳中依稀有情侣抱在一起亲热,一股暧昧气息扑面而来。
霍南邶却丝毫未觉,步伐矫健地朝前走着,目不斜视,和锻炼身体没什么两样,安意跟着疾走了一会儿,都有些小喘气了,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南邶,你看,那里有连香树。”
霍南邶有些意外,往安意指的方向一看,果然,一棵高大的连香树伫立在假山旁,大片大片卵型的叶子绿意葱葱,细看之下,碧绿的边缘镶了一层浅黄,很是漂亮。
安意小跑了过去,摘下了一颗连香果在霍南邶眼前晃了晃:“南邶,你还记得以前我去摘连香果子吗?那会儿我爸有个月没给我寄生活费,我四处找钱,听说这个果子可以去药店卖钱,我就偷偷去公园后头的山包上摘,结果一摘就摘到了天黑不敢回家了,只会躲在树林里哭,是你找到我的。”
霍南邶怔了怔,恍惚着回忆:“那会儿应该是我姐发现你还没回来的,我在打球,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让我找你。”
“我真幸运,遇见了你和冬茜姐,”安意不着痕迹地把手插入了霍南邶的臂弯,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要不是有你在旁边镇着,我一个女孩子都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模样了。”
一股浅浅的香水味袭来,优雅而高贵。去北都前,安意还不会用香水,只是喜欢干净,几乎天天洗头洗澡,身上是很容易辨识的沐浴*味。
然而,脑中却好像有了什么自动记忆的功能,简宓的味道从霍南邶的脑中掠过。可能是因为成天和纸笔颜料接触的缘故,简宓身上总有一股木质清香,一开始霍南邶有些闻不惯,可闻得久了,却觉得那味道独特而隽远。
想她干什么?自己这是魔障了吗?
几乎是本能的,霍南邶深吸了两口气,香水中变化着的柠檬香调立刻把脑中的记忆驱逐,原本想要抽出来的手臂立刻不动了,挽着安意缓步朝前走去,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擦了什么香水?很不错。”
安意抿着唇笑了:“香奈儿五号,醛香花香调,她家虽然出了新款,可我比较念旧。”
两人一路聊着天,横穿出了小公园的东门,东门外就是际安市美术馆,今天居然好些人在馆门前排队,安意有些纳闷,问走过的一个路人那里在干什么。
路人显然是有点懂行的:“这架势应该是知名画家在开画展吧?说不定还有什么收藏的名画在展出。”
安意兴致勃勃地问霍南邶:“我们要不要也进去瞧瞧?”
除了闲暇时听听流行音乐,霍南邶向来对艺术这玩意儿不感兴趣。接近简宓时,他仔细研究过简宓的喜好,知道她喜欢民谣,专门还恶补过了几首,倒是事半功倍。
他的心中警铃大作,今天想起简宓的时候已经太多了,这有点不太对劲,明明昨晚已经下定决心了。他朝着安意笑了笑,很主动地配合着往里走去:“好,进去瞧瞧。”
美术馆建造得很有特点,深褐色的仿真石外墙,仿佛古墓一般的造型,处处透着一股神秘的艺术气息。指引牌显示画展在西馆,一路上有好几个打扮得很有艺术气息的青年难掩激动的神色,讨论着这次画展的意义。
“这是近几年第一次这么大规模的画展呢。”
“郑老师把家族珍藏的名画也拿出来了,今天可以一饱眼福了。”
“安保很严啊,还要把包寄存了。”
“那当然,一幅名画说不定就几千万呢。”
…
果然,馆门前排着队伍,有保安在用电子探测器检查金属物品,外面是自动箱包寄存柜,路上还停了一辆特警车执勤。
安意有些遗憾:“太麻烦了,还是别进去了。”
霍南邶本来就没多大兴趣,正想离开,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随手抓了一个年轻人问:“是谁的画展?”
“郑柏飞啊,”那个年轻人一脸惊讶,“国内最有才气的年轻画家,著名书画家郑安的孙子。”
霍南邶的脚步一顿,抬手看了看表:“还有大半个小时呢,反正没事,一起进去看看吧。”
展览厅很大,一幅幅画有的摆在画架上,有的固定在墙面上,装饰得十分精美。画作不多,以花鸟鱼虫为主,厅里放着轻柔的背景音乐,人挺多,却秩序井然,说话声都压低了几度,一个个都站在画前仔细品鉴着。
大厅的正中间摆着几个硕大的玻璃罩子,里面的画想必就是那些人口中的名画,
霍南邶粗粗看了几眼,心里却有些不屑。诚然,那些花鸟鱼虫画得挺漂亮的,纤毫毕现,应该挺花功夫,可这有什么意思?要漂亮逼真,还不如拍张高清照片挂墙上呢。
刚才看到的那个扎着辫子的年轻人正站在一幅画前如醉如痴,伸出手指在半空中模仿笔法,霍南邶走过去一看,却发现这是一副人物画,在一众花鸟画里很是显眼。
见他也过来欣赏,年轻人顿时找到了知音,兴致勃勃地搭讪:“我看郑柏飞不仅花鸟画出色,这人物画也不遑多让,你看,他把写实和印象融为了一体,这女孩空灵通透,一缕香魂令人遐想连篇…”
霍南邶盯着看了一会儿,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这有没有融为一体他倒是看不出来,可画上的这个女孩眼睛弯弯,眼尾微微上挑,眺向远方的眼神悠远清灵,一身浅蓝色的裙子随风轻摆,笑容神秘中透着甜美,和简宓有七八分神似,显然是以简宓为蓝本而创作的。
想起吕亟曾经说的那些关于郑柏飞和简宓的流言蜚语,一丝怒意从霍南邶心底冒了上来,瞬间袭遍了全身。
这要说郑柏飞对简宓没有那种心思,打死他都不相信。
他四下看了看,问那年轻人:“这画卖吗?”
年轻人愣了一下:“不知道,这得问问主办方,有些卖有些不卖吧。”
霍南邶大步朝着穿着制服的管理员走去,三言两语表达了购买那幅画的意愿,那管理员看着手里的名录十分为难:“不好意思,先生,这幅画是非卖品,要不你看看其他的?”
“不行,我就想要这幅,”霍南邶阴沉着脸强硬地道,“请问郑柏飞在哪里?我来当面和他说。”
“郑先生在里面接待朋友,”管理员见他直呼其名,以为他和郑柏飞认识,笑着朝着里面指了指,“你稍候片刻,我帮你进去问问。”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他吧。”霍南邶直接朝里面走去,神态自然得仿佛是在自家院子里闲庭信步。
管理员犹豫了一下,正好有人来咨询,便放弃了阻拦的念头。
沿着长廊往里走去,最里面是一间半敞着门的办公室,一盆郁郁葱葱的绿萝摆在门边,阳光很好,房间里很亮堂,透过绿萝能清晰地看到里面有一对沙发,有两个人相对而坐,从霍南邶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一阵轻笑声传来。
一阵轻微的耳鸣传来,那熟悉的笑声听上去分外刺耳。
霍南邶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然而,胸口那处却依然被什么堵住了,闷得慌。
他朝前走了两步,里面的情形更清晰了,简宓正对着他的方向,一手拿着纸盒,一手用勺子舀着几块芒果吃得正欢,汤汁把她的唇润得嫣红剔透,折射着诱人的光。
“郑老师,你吃啊,这芒果很甜的,是从泰国进口来的,我特意让他们多放了一点,不比你上次送给我的差。”简宓一边吃一边不忘热情地推销。
对面男人穿着一身中式的深色棉麻衫,虽然只有一个坐着的背影,却依然能看出他的风度翩翩,他的声音低沉,能听出来,他看向简宓的目光一定带着纵容的笑意:“看你吃的模样就知道了。”
“好吃吗?”
“不错,多谢了。”
“郑老师你这样说我就无地自容了,你帮了我那么多,我都没什么正经礼物送来祝贺你开画展,只送了一份甜品过来给你垫垫肚子…”简宓的脸有点红了。
“你能来我就很高兴,”郑柏飞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愿意看画展了。”
…
霍南邶听不下去了,正要出声,身后有人叫了起来:“南邶,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首映礼快开始了。”
里面的谈笑声戛然而止,简宓的手一抖,纸盒打翻了,她顿时手忙脚乱去扶。
郑柏飞抽出纸巾,从容地将倒翻的杨枝甘露擦干净了,这才站了起来,迎向门口的不速之客:“这位先生,这里是不见外客的,请问你贸然闯进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第31章 杨枝甘露(五)
霍南邶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吕亟口中的小白脸老师。
他应该比自己大了两三岁,估摸三十上下,五官俊朗,皮肤特别白皙,上身中式的深色棉麻衫,下身却是休闲的牛仔裤,两种完全搭不上边的风格在他身上却有种神奇的效果,既有艺术家的儒雅,又有男性的洒脱。
“当然有要事,”霍南邶慢条斯理地笑了笑,“我来瞧一瞧,一个被誉为最有才气的青年画家,怎么以一个老师的身份,来勾搭自己已婚的学生的。”
简宓的脸腾地一下涨红了,愤怒让她的说话声都有些打颤:“你…你别在那里血口喷人!谁已婚了!我已经和你离婚了,现在我单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俩离婚才不到两个月。”霍南邶冷冷地提醒,“看来,有时候流言和真相并没有太大的距离。”
“你胡说,我和郑老师…”
“小宓,”郑柏飞打断了她的话,“别理他,清者自清,以前的事情,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倒是这位霍先生真能倒打一耙,和那个女明星出轨在先,和这位小姐亲密在后,不知道他有什么脸面过来指责你。”
霍南邶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安意正在身旁,而此刻她的手插在自己的臂弯中,两人在外人的眼里看上去一派亲昵。
几乎是下意识的,霍南邶的手臂动了动,却在抽出来的最后一刻停了手,看看简宓和郑柏飞两个人一派郎情妾意、互相维护的模样,他和别的女人亲密无间又怎么了?
“郑老师,”霍南邶把老师两个字咬得很重,“为人师表并不代表能勾引无知的女学生,我很替你们学校担忧,更替你的学生担忧。”
简宓又气又急,这个心狠手辣的暴发户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上次的风波到现在才刚刚平息,他再去煽风点火一下,可别把郑柏飞的名声全毁了。
“霍南邶你讲点道理,”她强压着心头的怒意,“我们家都被你整成这样了,你还要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
听她的语气稍稍有些服软,霍南邶心里舒坦了一些,迎视着简宓的目光,慢条斯理地道:“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一下,省得你行差踏错…”
“霍先生,哦不,应该称呼你是小宓的前夫,多谢你的提醒。”郑柏飞彬彬有礼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声“前夫”,让霍南邶的脸色顿时一变。
郑柏飞随即看向简宓,神情郑重地道,“那趁此机会,我就索性说个明白吧,小宓,以前你是我学生,又已经结了婚,很多事情我一直埋在心底。原本我以为这辈子没有希望了,没想到居然峰回路转,有人又把这个机会这么戏剧性地送到了我手里。”
简宓愕然:“郑老师…你说什么…”
“不必叫我老师了,你已经毕业了,我更希望听你叫我的名字,”郑柏飞的笑容温文,这一次,他眼神中的爱慕毫无保留地落在简宓身上,“小宓,我曾对你说过,我又有了想要谈情说爱、谈婚论嫁的念头,你问我那个人是谁,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那个人就是你。”
简宓懵了几秒钟,忽然回过神来,十分配合地露出了一个害羞甜蜜的笑容:“我很意外,不过,谢谢郑老师。”
郑柏飞笑着说:“小傻瓜,别叫我老师了,叫我柏飞吧。”
简宓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好半天才困难地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来:“柏…飞…”
“霍先生,不知道这个结局你满不满意?”郑柏飞神情自若地转向霍南邶,“当然,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向艺大提出辞呈,我做老师,原本就是却不过董校的面子,我很乐意让自己更轻松一些。”
霍南邶的脸色铁青,甩手转身大步而去,空旷的走廊上,他挟愤而去的脚步声分外清晰。
安意被他抛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正常,面带微笑着道:“不好意思,南邶有时候脾气有点暴躁,你们多担待些,你们俩非常般配,郎才女貌,祝你们幸福。”
看着安意姿态优雅地追着霍南邶的脚步离去,简宓长舒了一口气,感激地道:“郑老师,谢谢你拔刀相助,我算明白了,对付这种人,示弱是没用的,只有比他更无赖更霸道才行。”
郑柏飞失笑:“怎么,我刚才说话的样子很无赖很霸道吗?”
“不是不是,”简宓连连摇头,“郑老师你是那种风度翩翩的淡定从容,装着和我求爱的时候我都以为是真的了,吓了好大一跳才知道要配合你。”
她掩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眉宇间透着一股俏皮的味道。
郑柏飞有一瞬间的失神,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简宓居然误解了,他不由得失笑道:“小宓,你难道以为我只是在那个霍南邶面前装装样子吗?
“难道不是吗…”简宓呐呐地道。
“不是,”郑柏飞凝视着她,语声轻柔却郑重,“小宓,我在很认真地向你求爱,也将要很认真的开始追求你,希望你能在不远的将来抛开过去的一切接受我。”
简宓整个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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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闲情逸致,回的时候乌云压顶。
霍南邶回到大剧院,首映礼已经开始了,主持人和主创人员正在上面介绍影片拍摄的心路历程,吕亟焦急地等在门口,一见到他才松了一口气。
“媒体来问过两次了,还有…今天云黎姿也在…”吕亟悄声把要紧的事情和霍南邶汇报了一下,这才引着他往里走去,安意挽着他的手紧跟在身旁。
闪光灯一亮,有媒体居然过来拍照了,霍南邶皱了一下眉头。
“霍先生,请问这是你的新女友吗?”
“听说当年《戆途》你参与了投资,能传授一下你的投资秘方吗?”
“今天云黎姿也在,你不想对她说些什么吗?”
…
霍南邶心情极度不佳,冰冷的目光朝着发问的那个狗仔扫了过去,那狗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赔了个笑脸。
吕亟深知他的脾性,连忙打圆场:“有什么问题过后再说,大家不要耽误了首映礼。”
狗仔们这才恋恋不舍地散了开来,临走前还不忘对着安意多拍了两张照片。
坐在前排位置上,霍南邶心不在焉地听着台上的人说话,他现在并没有从事影视这个行业,唯一扯得上联系的就是宁则然,宁氏集团旗下的宁氏娱乐是宁则然主管,他当然不会和宁则然去抢市场份额。
其实,他和影视有着难解的缘分,他的第二桶金,就是当年因为敏锐地察觉到了影视难得的发展机遇而得来的。那会儿宁则然刚刚入主宁氏娱乐,前有影视行业的低迷,后有公司股东的阻拦,行事被缚手缚脚。他独排众议要投资一部公路片,导演还是一个才导了一部不温不火言情片的知名演员。
当时煤矿挣了点钱,霍南邶以自然人的身份投资了几百万力挺宁则然,谁也没想到,这部几千万投资的《戆途》居然爆了票房,大赚十多亿,宁则然赚得盆满钵满,而霍南邶也一举得到了近亿元的回报。
而这两年,霍南邶看中了手游市场,第一款手游这个月全面入主各大手机平台,按照目前反馈的数据来看,这款手游也有爆的可能,下载量在各大平台都是遥遥领先。他准备接下来和宁则然合作,影视游戏三方联动,再添一把柴火。
安意听得很专注,时不时地凑过来和霍南邶耳语几句,霍南邶却心不在焉地看着台上,随口应了两声。
台上的女主角好像姓蔡,也是宁氏的四小花旦之一,长得十分漂亮,尤其是那张烈焰红唇,被誉为国内最性感的嘴唇,台上的大屏幕不停地给它特写。
然而,霍南邶的脑中却闪过了一张水光潋滟的娇小红唇,还有如同蚌壳里的嫩肉一般在红唇上一闪而过的丁香小舌,将那鹅黄色的芒果粒卷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