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还没想明白,就见王密蘅脑袋一歪,软软地倒在皇上的怀中。
而康熙,则是看着自己被咬了的那只胳膊,眼中闪过一抹哭笑不得的味道。
因为醉酒而昏睡过去的王密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若是知道,她一定想一头撞死过去。
康熙对她来说,不仅仅是衣食父母那么简单啊!
第71章 伴驾
王密蘅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好不难受,她不是出宫去了吗,现在是在哪里?
王密蘅睁开眼睛,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心里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她记得她和康熙去了醉仙楼,叫了一桌子的好菜,还喝了好多的酒,然后.....然后她就醉了,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到床边有响动,宫女秋梅急忙走了过去,见着王密蘅醒了过来,连忙将人给扶起身来。
“主子,您终于醒了!”
秋梅格外体贴的拿过两个靠枕,王密蘅懒懒地靠了上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主子您先歇着,奴婢吩咐小厨房熬碗醒酒汤。”
秋梅刚起身要朝殿外走去,就被王密蘅给叫住了。
“昨日,本宫是怎么回来的?”王密蘅有些微微迟疑,看着秋梅的眼睛里带着些隐隐的紧张。
听到她的话,秋梅当下便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主子昨天喝醉了,还是皇上抱着主子回来的呢。”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王密蘅却知道她肯定是出丑了。
她酒量很好一般也不容易醉,可前提是那是心情不错的时候,若是心情不好,很容易喝醉,最重要的,是她酒品不好。
一喝醉就粘着人不放,还格外的任性。
王密蘅锤了锤脑袋,有些茫然的回忆了一下,她记得她好像从李德全的手里抢过了酒壶,然后,还抱着康熙又哭又闹的。
又一次将脑子里凌乱的片断回放了一遍,王密蘅觉着,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说从进宫的那一天开始,她在康熙面前也不知道出过多少丑了,可哪一件也不及耍酒疯的震撼大啊。
早知道这样,就不喝那么多的酒,可谁让康熙那么欺负人呢,她想装作没事,可实在是没忍住。
事实证明,自己的道行还不是很高啊!
又或许,是她最不愿意承认的那一种,她敢那么做,多多少少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了。
潜意识里,她觉得康熙还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秋梅站在那里,偷偷地瞧了瞧自家主子脸上的神色,无奈地安慰了一句:“主子别担心,奴婢瞧着,皇上好像没有怪罪的意思。”
听到秋梅的话,王密蘅才回过神来,笑着拽住她的手问道:“是吗?不会是看错了吧。”
秋梅摇了摇头,很有信心地说道:“皇上若要怪罪的话,就不会亲自送主子回来了。而且,皇上还吩咐奴婢小心服侍主子。看样子,非但没生气还很关心主子呢?”
在宫里当了好些年的奴婢,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即便没学到十成至少也有八成了,秋梅自然瞧得出来,皇上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话虽这样说,一想到昨晚主子醉酒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一阵后怕。
妃嫔醉酒本就不好,还不省人事的让皇上抱了回来,这在后宫里,也是头一回。
秋梅觉着,跟着这样的主子,她迟早有一天会吓死过去。
“主子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奴婢都快被吓死了,还好皇上没怪罪。”
“知道了,你家主子酒量好,昨天只是......”王密蘅将后半句话留在了喉底,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好了,你家主子我又累又饿,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听到她喊饿,秋梅止住了话题,连忙转身出了殿外。
没过多长时间,就端来了一碗醒酒汤和一碗南瓜粥,还有一小碟她最喜欢的小菜。
王密蘅接过她递过来的醒酒汤,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
好酸!
古代的醒酒汤是将橘子,莲子一起倒入锅内,然后加上青梅,红枣,白糖,清水,白醋,桂花等一起熬制的,所以入口格外的酸。
但效果,似乎也格外的好。
反正,宫里头不管谁喝醉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熬一碗醒酒汤。
“这醒酒汤就是放多了青梅才有效,主子要觉得酸的话先用点儿南瓜粥。”秋梅接过她手中的空碗,又递过来一小碗南瓜粥。
王密蘅斜了她一眼,感慨地说道:“还是你这丫头服侍的周到。”
秋梅笑着福了福身子:“小主您要真觉得奴婢服侍的好,就千万别做那些让奴婢胆战心惊的事情了。您不知道,昨晚见皇上抱着您回来时,可把奴婢给吓坏了。”
秋梅的话半真半假,其实是借着王密蘅的话头来劝她几句。
宫里头的规矩,主子再不好也不容奴才多嘴。所以,即便知道王密蘅并不介意,她也会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
听出这丫头话中的紧张和担忧,王密蘅心里有些小小的愧疚,认真说起来,自己这当主子的不靠谱的地方多了去了,要不是运气好,每一次惹到了康熙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丫头还不知道跟着遭了多少罪了。
在紫禁城里,宫女太监的身份卑贱,主子犯错奴才至少要担一半的责任。一来是因为忘了提醒主子宫中的规矩才使得主子犯了错,二来是为了维护主子的面子,所以必须把过错揽到自个儿身上。
所以,在宫里头当奴才,是最不容易的。
用完早膳之后,王密蘅便吩咐秋兰准备了沐浴的热水,为了解困,水中还特意加了好些晒干的百合花瓣。
王密蘅靠在浴桶上,闻着浴桶里四溢的香气,因为醉酒而有些微疼的脑袋慢慢好转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像秋梅所说的那样,康熙一点儿都没生气。
王密蘅甩了甩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暂且,只当他没生气吧。
下朝之后,康熙一直在御书房处理公务,李德全伺候在那里,时不时偷偷瞅一眼他的神色。
他的动作虽然很小,却依旧被低着头批阅奏折的康熙察觉到了。
康熙抬起头的同时,李德全猛地低下了头。
“去,给朕把玉贵人请过来。”
康熙的声音没有一丝的起伏,就好像这句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一样。
听到这话,李德全急忙应了一声,就朝殿外走去。
皇上叫玉贵人......是个什么意思?
玉贵人虽然这些日子正当宠,可皇上的心思他还是瞧得出来的。这位纳喇家的格格,顶了头了也就是个贵人,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
不过,既然皇上吩咐了,自然有皇上的意思。指不定,皇上是想拿这玉贵人解解闷儿呢?
他可是知道,这玉贵人唱的曲子不错,这听着小曲喝着茶,皇上的心情没准就好了。
李德全嘴角咧开一丝笑意,弓着身子朝殿外走去。
“公公,怎么这么高兴,可得了什么好差事?”他刚走出殿外,站在那里的小太监就堆着笑意凑了过来,一脸的喜色。
这笑眯眯的奉承样儿成功的取悦了李德全,他抬起手来,指了指钟粹宫的方向。
那小太监极快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弓着身子问道:“公公的意思,是让奴才们小心的伺候那位新来的主子?可是皇上喜欢......”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德全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狗崽子!皇上的喜好也是你能打听的?”
小太监吃痛捂住了头顶,不解的看着李德全。
“蠢东西,滚一边儿去,好好当好自个儿的差事就行了。”
听到李德全的话,那太监眼睛一亮,了然的点了点头。
“有公公这话,奴才们心里就有底了。”
李德全看是一个字都没说到点上,可其中却大有深意。
当好自个儿的差事,不就是别管别人的闲事。
这别人,就是他所说的玉贵人。
如此看来,正当宠的那位玉贵人,说到底也没多大的本事,不过是皇上瞧着新鲜罢了。
李德全一路赶到了钟粹宫。
见到李德全的时候,玉贵人脸上带着难掩的欢悦之色。
“公公过来,可是皇上那边有什么吩咐?”
李德全行了个礼,恭敬地回道:“奴才给贵人道喜了,皇上传贵人到御书房伴驾。”
李德全的话音刚落,屋子里便静悄悄地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了。
玉贵人先是一愣,然后便露出几分惊喜之意:“有劳公公过来一趟,雀儿。”
宫女雀儿听着她的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放到了李德全的手里。
李德全捏了捏手中的荷包,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他不缺钱,可谁也不嫌钱多不是?
“那贵人先准备着,奴才在殿外候着便是。”
这话,便是还了玉贵人的赏赐了。
到御书房伴驾,自然得好好装扮一下,可这装扮是要花时辰的。
李德全说在殿外候着,就是给了玉贵人很大的体面了。
李德全是什么人,人可是乾清宫的总管太监,皇上身边一顶一说得上话的人,这宫里头除了皇上,还真没几个敢让他等着。
当然,他自个儿想要等着那就另说了。
李德全候在院子里,整个钟粹宫的人想不知道都难了。
惠妃坐在软榻上,听着宫女的回禀,心底突然就闪过一抹烦躁。
皇上对玉容,倒真有几分心思。
不仅一连十日翻了牌子,这会儿,倒是连御书房都进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进过御书房了。
好在,玉容是她的亲侄女,只要她得了皇上的宠爱,能替胤褆说上话,这就够了。
第72章 德妃的疑心
“贵人,您快些进去吧,皇上可等着呢。”李德全脸上堆着笑意,视线朝殿内看了一下。
“嗯,有劳公公费心了。”纳喇玉容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说完这话,便缓步走进了殿内,看着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康熙眼睛里闪过一抹喜色,紧接着便按着礼数福了福身子:“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的声音很轻,可整个大殿内除了康熙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她一开口,声音就显得格外的清晰。
坐在龙案后的康熙却是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请安,良久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没有抬头,没有手势,甚至连语气都那么淡淡的,纳喇玉容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就凝滞在了那里。
“谢皇上。”纳喇玉容站起身来,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龙案后的康熙,眼睛里略过一抹黯然。
皇上传她伴驾,可她梳洗装扮急急忙忙赶到了这里,皇上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她心里怎么能不难受呢?
就好像,一腔的欢喜一下子就消散了一样,不仅如此,她心底的某一处还有种隐隐的不安。
自从她成了玉贵人之后,皇上待她,好像一下子就冷淡了起来。他不会温柔地看着她,不会问她每日做了什么事情,更不会和刚入宫的那天一样和她说笑聊天。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皇上一夜之间就变了态度。
康熙将手中的最后一本奏折放在案桌上,抬起头来看了站在那里的纳喇玉容一眼,随口说道:“站着做什么,过来给朕磨墨。”
纳喇玉容听了,心里不由得一紧,立马想到了前些日子她在乾清宫侍墨的时候。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天时间,可她回去的时候整个手腕都肿了起来,回去擦了好些药养了几日才没有那么疼了。
所以,一听到康熙说要磨墨,她就不由得紧张起来。
饶是这样,纳喇玉容还是缓步走到了案桌旁,拿起磨石一下一下磨了起来。
在这宫里头,皇上的话便是圣旨,哪怕只是一个字,她都不能违抗。
龙案上铺着上好的宣纸,砚台也是极好的龙尾砚,康熙站起身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站在那里的纳喇玉容一眼,提笔作画。
没过多长时间,宣纸上就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轮廓,康熙的画工极好,虽然只是寥寥数笔,可一眼就能看出这画中的女子是谁。
纳喇玉容站在那里,看着康熙的动作先是一惊,然后眼睛里带着一抹欣喜,最后微微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她没想到,皇上画的,竟然是她自己。
康熙见纳喇玉容红着脸低下头去,就笑着揽住了她的肩膀:“容儿觉得朕画的可好?”
纳喇玉容慢慢地抬起头来,满是娇羞的回道:“皇上画的,自然是极好的。”
这个时候,纳喇玉容早就将刚才的那些不安和忐忑抛到了九霄云外,眼睛里只看得到皇上亲手画的那幅画。
这是皇上第一次为她作画,这在宫里头,可是极大的体面,连前些日子颇为得宠的密嫔娘娘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