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差点笑出声来,强忍着答应了一声,心里悄悄为田氏母女点了根蜡。

不是她幸灾乐祸,实在是猪队友比神对手来的可怕啊!

果然就像老夫人说的,要是一件事情拿不准,还不如不动啊。

嘿嘿,像她,从来都不动!

不出老夫人所料,罗二老爷回来后知道罗知雅干的事,果然是大发雷霆,偏偏他这女儿现在是打不得碰不得,一口气直接发作在伺候的丫鬟婆子上,把人统统赶出去又直接买了两个婆子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嫣娘,卖身契牢牢握在了自己手上。

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有意,田氏身为管家的主子,意外察觉了之前那孙婆子悄悄从药房拿避子药混在汤里给嫣娘喝的事,再看现在的西跨院却是铁桶般插不进去了,一口血直接就闷在了胸口里,不出两日真的憋闷病了。

这一日二郎有事,三郎独自去馨园探望了母亲田氏,陪着用了晚饭这才往前院走,穿过后花园时不料在假山拐角处撞上了一个人。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误解

“谁没长眼睛啊?”三郎刚从田氏那里出来,见田氏一脸病容精神不济,再想想父亲近来行事越发糊涂了,偏偏做儿子的还不能多说一个字,心里正憋闷着,这一撞就撞出了火气来。

可当他定睛望去时,人一下子就怔住了。

那女子穿的是素雅至极的青色裙袄,只一对米粒大小的粉珠耳坠因为身形不稳,俏皮的击打着洁白如玉的面颊,让面前这清灵若仙的人多了一丝烟火气。

彼时天色将晚,夕阳已坠,只有红霞还留恋的染了半片天空,让这寒冬腊月的天多了一份朦胧的透亮。

青衣乌发,肤白若雪,衬着暗沉浓重的晚霞,周身似乎都萦绕着流光。

三郎就觉得像做梦似的,张口问了句:“你,你是人是妖?”

短短的对视后,青衣女再也没看三郎一眼,低着头就往前面跑。

三郎自幼爱好武艺,身手自然是不错的,这一刻他什么都忘了,鬼使神差的伸了手把那女子皓腕抓住,再次问了一遍:“你是人是妖?”

青衣女子望着三郎,原本就发红的眼圈越发深刻,纤长的睫毛只是那么一眨,一串清泪就滚落下来,倒是比那乱颤的粉珠还要惹眼了。

三郎如遭电击,盯着那串清泪失神。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青衣女子已经挣脱了他的手,匆匆远去了。

直到人影都消失无痕了,徒留冷香环绕,三郎才回过神来,匆匆拔脚追去却再也寻不到佳人踪迹了。

不知为何。向来没有在意过男女之事,屋里甚至连个通房还没有的三郎头一次觉得心头空空的,怅然的返回了两人相撞的地方。

他站在那里久久未动,天很快就彻底黑下来,风冷飕飕的往脖子里钻,饶是穿了厚实的衣裳,还是有些受不住了。

“她到底是人还是妖?”三郎喃喃自语。“一定是妖精化成的,不然怎么会如此美丽呢。”

三郎抬脚欲走,目光不经意的从某处划过,隐隐约约一个白色物件在晃动。不由俯下身捡了起来。借着清冷的月光才看出是一方洁白的帕子,只在角落里绣了半朵梅花。

三郎魔障般把帕子放到鼻端嗅了嗅,然后仔细折好塞进怀中心口处,这才回了前院住处。

接下来几日三郎就有些魂不守舍,身为孪生兄弟的二郎自然是察觉了,寻了个恰当的机会开口问道:“三弟,你这几天是怎么了?”

三郎自小性子直。有事从没瞒着这位孪生哥哥,闻言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试探地问道:“二哥,你相信这世上有精怪吗?”

二郎皱了眉:“三弟,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都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自小朝夕相处的兄弟,自然没有什么好见外的。三郎听二郎这么说,顿时急了:“二哥,我真的见着了!”

二郎见三郎一脸急切想要他相信的模样。不由叹气:“三弟,那你说说,你见着的精怪是个什么样子的?”

这一问,三郎卡壳了,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的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样子。

见三郎说不出来,二郎笑道:“三弟,我看你是整日在家里太闲了,才胡思乱想,母亲这些日子一直病着,若是无事,就多去陪她说话。”

三郎不服气地道:“这几日我日日都在母亲那边陪着,倒是二哥你总见不到人呢。”

他是自田氏返回时撞见那女子的,探望母亲是真,想再见到她也是真,不由就跑得勤快了些,连田氏一直心情郁结的,都觉着这个儿子知道孝顺,心情好了许多。

二郎被三郎噎的讪讪的,他早晚各去一趟田氏那里,自是比不得大半天都守在那边的三弟了。

“二哥,我还没问你,这几日你都在忙什么?”

“不过是和几个友人作诗赏雪罢了。”二郎不欲多说,随口道。

三郎也没了兴趣再追问。

他和二哥虽感情深厚,其实性子南辕北辙,结交的好友有相同的,也有一小部分是各自的圈子。

兄弟二人难得能好好聊一聊,三郎只觉这几日自己变得怪怪的,仿佛都不像自己了,忍不住问道:“二哥,你有心仪的姑娘吗?”

二郎这下子才真的来了兴趣,挑了眉,似笑非笑地问道:“三弟,你这莫非是情窍初开了吧?跟二哥说说,看中的是哪家的小娘子?”

三郎有些羞恼:“二哥,我问你呢,怎么好好的问到我身上了。”

二郎呵呵一笑:“我哪有什么心仪的姑娘,出门见的都是男子,家里见的都是亲眷。”

三郎眼睛一亮。

亲眷?

那女子若不是精怪的话,会不会就是府里的女眷?

三郎是个性子直的,这时候脑袋却无比灵光。

那女子衣着朴素,年纪也不甚大,极有可能是哪个院子的丫鬟!

要知道他们这些哥儿都是满了十岁就挪到前院独居的,后院除了请安去的很少,不认识府里的丫鬟再正常不过了。

想通的一瞬间,三郎的心立刻飞扬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抚了抚胸口那方帕子所在的位置,脸上就带了傻笑。

“三弟——”二郎伸手敲了敲三郎,“怎么傻了?”

“呵呵呵。”三郎嘿嘿直笑,任二郎再怎么追问,也没有再说。

只是等田氏身子好转的那日,再也按捺不住的三郎伺候着喝了药后就提了:“娘,儿子,儿子想…”

“想什么?”田氏三儿一女,原本对次子并不是最待见的,要说器重,她当然器重长子,要说宠爱,自然是如今不过六岁的幼子,要说疼惜,那就属唯一的女儿罗知雅了。唯有三郎夹在中间,不得父母偏爱,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这些日子,倒数三郎来她这里最勤,伺候的最周到,当母亲的这颗心就慢慢偏了过来,看着说话结结巴巴的儿子不但没有不耐烦,反倒是露出近来难得的笑意。

三郎也是察觉了母亲心情不错,虽是难为情,可自得了那方绣着半朵梅花的帕子,每拿出来轻嗅上一次,那青衣女子的容貌就在他心头多印上一分,不知不觉间竟已是夜不能寐了。

到了这时候,那些难为情自然是比不过能得偿所愿的,三郎豁出去道:“娘,儿子想在屋子里放个人…”

田氏当时就愣了,脸上笑意一收。

二郎和三郎十四岁那年,她做主给二人各挑了一个通房,二郎不置可否的收用了,三郎却没要,只说嫌麻烦。

像他们这种人家,哥儿大了妾不能纳,调教好的通房到了年纪是要给安排一个的,就怕哥儿没尝过,在外面受不住诱惑学坏了。

不过如果儿子还不开窍,做母亲的当然不会强求,毕竟男子过早失了精血,也不是什么好事。

倒是没想到三郎今日主动提出了。

田氏之所以有些不大痛快,却是怕三郎真的把心思放在一个低贱的通房身上。

毕竟当娘的给儿子安排的是一回事儿,儿子自己看中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一点,田氏尤为忍不得。

老爷如今虽被那狐狸精迷的晕头转向,可年轻时却是规矩的。

田氏心里也隐隐明白了一点,那时候他们夫妻有盼头,老爷当然爱惜羽毛,而现在大郎仕途得意,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他们二房所谋那事的希望就越发渺茫了,老爷就把那股气放纵到了女色上头。

只是风华正茂的儿子,她是决不允许他胡来的。

“三郎可是看中了哪个?”田氏不动声色的问。

也许无论什么人在面对自己最在意的事情的时候,都会有开窍的时候,三郎本能的就察觉了田氏的不悦,原本要说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了下去道:“娘,儿子都十七了。倒不是看中了哪个,只是那些同窗,人家都有,有时候一起闲聊,儿子都插不上口,还被人笑话了。”

田氏一怔。

这倒是她疏忽了,儿子长了三岁,由少年也变成半大青年了,对男女之事自然是会有好奇的。

见儿子没有被哪个小蹄子眯了眼,田氏松快下来,笑道:“娘回头挑个好的放你屋子里,只是有一样,万不可耽误了学业。”

“娘,您说什么呢!”三郎涨红了脸,随后笑道,“儿子相信娘的眼光,肯定能给儿子挑个府上最漂亮的。”

田氏伸出手指点了点三郎额头:“口气还真大!”

“娘,儿子要不就不要,要要就要府上最漂亮的,这样以后他们再笑话儿子,儿子就有话说了。您不知道有一次我们在茶楼听曲儿,上来位弹琴的小娘子,有位同窗看的茶水洒了都不自觉,被人取笑了许久呢。”

其实这却是三郎唬田氏的了,在茶楼听曲儿的是二哥不是他,他只是听了二哥用谈笑的语气提起那位同窗,觉得正好说给田氏听而已。

“行了,什么漂不漂亮的,小小年纪别不学好,娘给你留意着就是了。”

三郎一听这话,就知道田氏这是答应了。

等三郎走了,田氏略一琢磨又头疼了。

这府上相貌最好的丫鬟,可不就是甄氏身边那个叫阿鸾的么?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再被打脸

田氏病刚好,有气无力的歪在外间的美人榻上,想着儿子忽然给她找的事儿,气都喘不顺了。

小叔子看上了嫂子身边的贴身丫鬟,说出去名声可不要太好听!

她就是再溺爱儿子,也不可能干出这种让人耻笑的蠢事来,更何况,现在正是二郎和三郎议亲的要紧时候。

唯一的女儿要嫁到未开化的地方去,老爷先是降了职,后是被一个狐狸精迷得七荤八素,眼见着就要定亲的儿子又闹出看上嫂子身边丫鬟的事情来。

田氏只要一想到这些乱糟糟的事儿,整个人就不大好了,头一阵阵的眩晕。

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又迁怒的暗骂一声。

果然自打甄氏进了门就没好事,丫鬟她见得多了,可谁家的像她身边那么水灵的,这不是没事也平白惹出点事来吗!

要说那阿鸾,别说是国公府的丫鬟里面,就是满京城姑娘丫鬟都算上,单论容貌比她出挑的也不多了。自打跟着甄氏进了门,不知多少婆子媳妇替家里的儿郎们求到她这里来,就是求着她这个管家的主子去跟侄媳妇说和一下。

她一直没有应下来,不过是想着以阿鸾那容貌,将来或许还能在大郎两口子间添添堵,可谁想到这么快就把她儿子给搭进去了,简直是祸从天降!

田氏招了田嬷嬷进来商议一番,第二日一早,就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老夫人见了就嗔怪道:“田氏,你身体才刚见好,现在天又是最冷的时候。不好好养着,一大早过来做什么?”

田氏面有愧色地道:“眼下正忙着,儿媳却不顶用,反倒还让老夫人操心,再不能多尽尽孝心,就更是寝食难安了。”

老夫人又说了两句就转了其他的话题。

“七郎瞧着倒是有精神多了。”

璋哥儿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总算有了精气神。这才跟着戚氏每日过来请安,按着排行,府里人都喊他七郎。

见六郎和七郎手拉着手站在戚氏身边,老夫人隐隐松了口气。脸上笑容越发深了些:“六郎。祖母听说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弟弟?”

六郎平日像个小大人似的,听老夫人这么说,依然一脸严肃:“母亲说过,长兄如父呢。”

豆丁大的娃娃说出这番豪言壮语,屋里人都乐了。

老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对戚氏愈发满意。只是见七郎怯生生的模样,衬着那小身板,越发显得可怜,不由暗暗皱眉,招手把三个孙儿并三娘罗知真唤到跟前。冲红福使了个眼色。

红福会意,转身进了耳房。把在小炉子上热着的豆沙蛋卷端了过来。

老夫人就招呼道:“尝尝吧,这还是从你们大嫂那得的方子,绿竹学着做的。”

甄妙喜欢鼓捣吃食。每当做了什么点心小吃,都会给怡安堂送来一份,只是这也不可能日日都有。

老夫人吃着这豆沙蛋卷最合口,甄妙察觉了,没待老夫人开口,就写了方子给了这院子里最擅长厨艺的绿竹。

毕竟当长辈的自恃身份不好张口,她也不可能天天做这一味点心,还是教了伺候老夫人的丫鬟最方便。

只是一种点心,盐糖的多少,水油的比例,和面的劲道,那也不是一张方子能说得清的,绿竹做出来的,味道就总比甄妙做的差了那么一点。

当然对老夫人来说,平日无事吃上两口,也算够了,毕竟比起那些吃了几十年的点心已经算是新鲜口味了。

要说起来,几个小的里面五郎是最淘气的,虽说田氏和甄妙不对付,她也约束着儿子少往甄妙那里凑合,可这话又不能给孩子说明白了,万一孩子说漏了嘴那就不妙了。

于是年纪还小的五郎自然是不懂得母亲的心思,一听说这点心和最会做吃食的大嫂有关,第一个凑了过来,拿起一个豆沙蛋卷咬了一口。

“好吃!”美食一入口,五郎就眉开眼笑。

田氏恼小儿子不争气,没得给甄妙长脸,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多说什么,就瞪了五郎一眼。

谁知道小孩子眼尖,就被五郎给看见了,委屈地问:“娘,您为什么凶我?”

老夫人不悦的眼神扫来,田氏暗暗吸了口气,才道:“你两个弟弟都没动手呢,就你等不得。”

五郎更加委屈,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六郎坦然的拿过豆沙蛋卷吃起来。

这孙子自小沉默古板,按理说有田氏那番话在先,这时候是不会出头的,老夫人心里就一动。

莫非是老四回来后,这孩子乍然得了万般宠爱,就有些骄纵了?

于是试探地笑问道:“六郎,怎么你不怕你母亲瞪你呢?”

因是玩笑话,田氏几人都没说什么,反而是笑吟吟地听六郎怎么回答。

六郎把口中点心咽下,又掏出小帕子拭了嘴,这才一本正经的回道:“母亲不会瞪六郎的,点心是祖母赏赐的,长者赐不可辞。”

老夫人大为惊讶,深深看了六郎一眼。

她是真没想到,六郎这个年纪能说出这番话来。

可就是童言童语,才狠狠扇了田氏一耳光,她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勉强控制着才没有流露的太明显,心里却是气个半死。

六郎这一说,比之刚刚五郎哑口无言可灵慧多了,偏偏还提什么他母亲就不会凶他,要知道她刚刚才瞪过五郎的,这不一下子就显得她不如戚氏了吗!

田氏暗暗吸着气,目光不经意扫到甄妙,见她嘴角含笑端坐在那里,不由咬了牙。

她就知道,一跟这小蹄子扯上。就没好事儿!

要不是她巴巴的给老夫人什么点心方子,今日老夫人也没有新鲜点心招待孩子,那就没有这打脸的事儿了。

田氏这里暗自生着气,没想到七郎给了她一个惊喜。

七郎只是把点心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难吃!”

一屋子人都愣了。

老夫人更是收了笑意,平静的看着七郎。

七郎虽然年纪小,也隐隐感到气氛令他心慌。可在吃食上,他是半点委屈都受不了的,当下竟然红了眼睛,甩腿跑到甄妙跟前。眼泪汪汪的仰视着她道:“没有嫂嫂做的紫薯玫瑰馒头好吃!”

她这算是坐着也中枪吧?

果然众人看来的目光都带了点深意。

田氏首先打破沉默道:“大郎媳妇原来还给七郎做过紫薯玫瑰馒头。这又是玫瑰又是紫薯的,做出来的馒头到底是什么模样?连我都好奇了,难怪七郎一心惦着呢。”

宋氏端坐不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戚氏心情则有些复杂。

那次甄妙直接把胡姨娘替七郎求的吃食方子送到她那里,自是表明了态度,可看七郎这样子,或许。大侄媳妇儿对七郎另眼相看也说不定。

要知道这人与人之间,是要讲眼缘的。

若是别人对七郎好,她不在意,可甄氏身份不同,她不但是国公府将来的女主人。还是县主的身份,她要是对七郎青眼有加。将来六郎可就难以自处了。

戚氏平时虽平和通透,可为母则强,涉及到儿子的利益。自然是不能免俗的多想。

七郎偏食的厉害,又骄纵,甄妙是不待见这样的小孩子的,可此时他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刚睁眼不久一点惊吓都受不得的小狗狗,那过分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甚至对七郎还有了几分怜惜。

大人们一步步选择到了今日这难解的局面,孩子却是最无辜的。

甄妙冲七郎笑了笑,道:“二婶没见过紫薯玫瑰馒头,等回来侄媳多做些给大伙儿尝尝。”

然后又冲老夫人调皮的眨眨眼:“祖母,您是不晓得,当时大郎他冒充别人去了四叔住的地方,孙媳为了不被乱棍打出去,就先做了些吃食逗七郎开心,俗话不是说吃人家的嘴软吗?”

“就你鬼机灵。”老夫人笑骂道,说完看向戚氏,“戚氏,既然七郎现在跟着你,该管的你也要管起来。孩子年纪小,有些不妥当的地方慢慢教,也就好了。”

戚氏应了声是。

六郎忽然道:“祖母,七弟没有跟我在一起啊,每次六郎都要去西跨院寻七弟呢。”

老夫人听了脸就沉了,只是碍于孩子们多,不便发作,就对甄妙道:“大郎媳妇,你不说要做紫薯玫瑰馒头吗,快带着你这些弟弟妹妹们一起去吧,省得他们一直惦记着。”

“嗳。”甄妙脆生生应了,起身带着几个孩子走了。

田氏盯着走得飞快的甄妙,又心塞了。

她今儿个顶着这副摇摇欲坠的身子来请安,就是为了找个机会把阿鸾那事提一提。

可现在话还没机会说,人就走了,她还白白被打了一次脸,这不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吗?

直到老夫人开口,田氏才依依不舍的收回来目光。

“戚氏,这么说,七郎是跟着胡姨娘一起住?”

“嗯。”戚氏低低应了一声。

老夫人话音里隐含着怒气:“胡闹,七郎既然记在你名下,那就是半个嫡子,不由你教养,反而跟着一个姨娘,这不是把孩子耽误了吗?”

戚氏沉默了一会儿,抬了头直言道:“是老爷的意思。”

老夫人既然知道了这事,到底七郎为何跟着胡姨娘,自然能查出来,她本没必要这样说,免得老爷知道了再埋怨她。

她只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老爷定会内疚的,可是戚氏不想这样做。

因为一个姨娘对至亲的夫君耍心机,那让她觉得可悲,亦不屑。

老夫人也是诧异于戚氏的直白,怔了怔才让人散了。

马上就过年了,衙署已经封了印,罗四叔也从五大营回来了,只是各种应酬往来也多,早上出去还没见着人。

等他一回府,就被叫到了怡安堂,老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直骂得罗四叔满脸通红。

“等回去,你就把七郎给我领到戚氏屋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