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十分平和:“不是那次。”
九条挑眉毛:“还有哪次啊?”见一次面就够折寿了,你还想让我见你几次,这人安的什么心。
而他依然保持欠扁的平和嘴脸:“是第一次。”
九条纳闷,你一大男人打什么太极啊,还第一次呢,传说中很宝贵的那种?对不起,没有。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笑得很灿烂,灿烂得三杯以为她要回光返照上天成仙了。才轻启朱唇,转而面露难色:“任先生,甭管哪次,您先把我的手放开行么。”
自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任晓川那么妥当的辨识力,在适当的时候能够召唤出相应的记忆,准确的认出对方是某某街上某时某刻碰到的路人某某某。比如九条,她只是觉得任晓川这三字儿挺面熟,当然,如果他叫任盈盈或者任天堂没准她会觉得更加面熟。凡是逻辑正常的人就不会把有媳妇的人和相亲对象凑到一起想,真那么想的人要么没大脑要么脑容量过剩,九条万万想不到三杯就是那个她没见着面就甩掉的致使其自信心轻微受挫的男人。
话说三杯那天的心情实在不够好,谁搁在心里暗恋了七八年的邻居姐姐出嫁了都不能高兴吧,他连强颜欢笑都懒得表现一把,这个时候需要借酒消愁,而他的酒量还不允许他这么做,憋屈得很。那个叫做方妙言嫌弃他手小的女人就在这样一个要死不死的时刻暴露了真实身份,暴露完了就算了,关键是明显把他给忘了,装都装不出来的天然无知。那感觉就像是某个人行走江湖的大侠被别人下了终极挑战书,而当他终于有机会站在挑战者面前准备迎战时,丫却一脸天真的问,你谁啊。换了谁都想告诉她,我是你大爷。于是,直接导致任晓川的情绪越发低落,九条嫌弃的眼神证明了他不招女人待见,结论是因此许文茜嫁给他人。这天杀的方妙言。
婚礼结束后众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参观了新房,九条看的唏嘘了老么半天,魏学长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小洋房漂亮得跟油画似的。趁人观赏结婚照的时候她踩着小高跟使劲溜达了一圈,羡慕得心肝哇啦哇啦的喷着鲜血,一路飙血到了主卧。那半圆形的房间要多精致就有多精致,露台要多梦幻就有多梦幻。尤其是那个床啊,居然还是个带顶的奢华king size,就是童话书里不劳而获的睡公主躺了一百年的那种古典款式。
她正盯着人家的大床神游的时候,背后有人问:“觉得怎么样?”
九条回头一看,是新郎官,先唰唰放出两道花痴的目光,再咧嘴笑了起来:“好过头了。”
魏来一直把她当小孩逗着玩,拍拍她脑袋又指指那床,笑得温度适宜:“欢迎你以后常来。”
他的笑容实在很有杀伤力,九条瞪着眼睛开玩笑:“我要举报你啊,怎么能带着新郎胸花调戏良家妇女呢。”
魏来哈哈笑起来:“千万别。”
明明是开着玩笑的,却有第三者当了真,三杯遥遥的看着九条脸上的似笑非笑以及魏来的开怀,忽然有那么点不好的猜想,方妙言所谓的大手男人该不会就是魏新郎吧。他又瞄了一眼被众人围着的许文茜,亭亭玉立,笑得温婉而动人,他一个瞬间热血上涌,想要箭步冲上去拉着她私奔,可是私奔的前提条件是两情相悦吧,到他这就只有姐弟情深,所以说造化弄人。他出国的时候在机场对着许文茜再三再四的发单恋誓言,等自己独立了就奔回来娶她,这件事不是不靠谱,是完全没有谱,待他回国就直接跑了调,从G小调窜到F大调。出了机场迎接他的第一个消息便是许家的姐姐月底嫁人。第二个消息就是任家的晓川需要前往某处相亲。两件事情凑在一起,好像是被棒打的一对苦命鸳鸯,一个被逼婚,一个被逼亲。其实,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如果是那么回事也好办了。
正想着,新郎走向新娘,两人灵犀般相视一笑,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任谁都觉得是一对神仙眷侣。九条站在一旁歪着头,一脸的艳羡,她在想自己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命遇上如此妥贴的真命天子呢?而三杯的理解是,这丫头也挺命苦。任晓川的眼前就这样恍惚着许文茜含笑的眉眼,以及方妙言同志发呆的瓜子脸,面对新仇旧恨,他觉得不能太亏待自己,走私不了主角,带走配角中的同道中人还是可以的。他想离开这里,带着方妙言,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一个人离开算是落荒,两个人一起权当是做善事。头昏脑热间拉起九条,很帅很潇洒的转身。在九条拍打他问及“你在做什么”的时候很拽很强势的说:“跟我走。”在许文迪莫名其妙的眼神里,很傻很天真的说:“再见。”
许文迪看着方妙言交代:“小三就托付给你了,他酒量不好。”
九条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托付是个什么概念,就被拉出了新房。
三杯没回头的摆了摆手,不知道冲谁告别。
许文迪站在门口补了一句:“喂,导演喊卡了。”
三杯没搭理。
九条坐在车里问:“导演都喊卡了,我还不知道咱俩演的是哪出,你能交代点什么吗。”
三杯扫了她一眼,嘱咐说:“把安全带系好了,这车不是全险。”
嗯,交代的挺有深度。“任晓川是吧,你能告诉我咱去哪吗。”
三杯把车开得飞快,抽空回了一句:“我哪知道。”
九条一瞪眼:“你赶紧给我停车!”
三杯正在心烦,直接闯了红灯,两边的车一路嘀嘀他们,漫天的车鸣声。
九条吓了一跳,改口:“慢点,慢点就行。”
三杯不理,把油门一脚踩到底,左冲右突,越挫越勇。
好在九条胆识过人,这会还能跟他有商有量:“你玩什么命啊,你要真想玩命我也不拦着,先把我放下来,再自己去玩,成么?”她那个“成么”,微微飘着颤音。
三杯还是没搭理,一门心思的破坏交通秩序。
九条闷声抱怨:“我不想跟你一起死,咱俩的交情谈不上需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吧。”
三杯听闻,猛的踩了刹车,赶在某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硬生生停了下来,轮胎摩擦着地面亲热的吼了长长一嗓子。相比之下他的声音十分平静:“我也不想。”
九条瞥了他一眼:“你可得好好活着。”又不屑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学姐啊?”
三杯转头看着她,眼神挺复杂,主要内容大致为:原来你不傻啊。
九条很有社会责任感,“你这是作孽,你说你有老婆她有老公,那么大的人了不用我跟你讲道理吧。”
是挺作孽的,你说谁有老婆了?他还没来得及犯嘀咕呢,就听九条吆喝:“快点开!超过前面那X5!”
后来还是跟丢了,看她注视着那车屁股两眼滴血的样子,三杯有点茫然:“那是谁啊?”
她咬牙说:“不知道。”
他问:“不知道你还能那么恨。”
九条眨巴着眼睛说:“他刚才冲我吹口哨。”
三杯心脏突然无力:“幸好没追上,这要是追上了你打算对人家做什么啊。”
九条云淡风清:“还他一飞吻。”
后来三杯规规矩矩的把九条送回了家,在自己心情不好的夜晚,身边再带着一个定时炸弹,实在不能算是明智之举。
九条下车之前友好的询问:“要上去喝杯茶么?”
三杯的理智也找回来了:“不了,下次吧。”
九条把车门关上,心想,没下次,我就是跟你随便一客气。
结果,出乎意料的,这个下次来得还挺快。
方妙言周五晚上接到她妈妈赵许的电话,说是临时安排她明早得去相个亲。
她都要疯了,还真是相约星期六,相约每一周啊。从上个月开始,就没见消停,好不容易相中一个打算放长线了,那男人没处理好前女友问题,纠缠不清的时候直接让她给撞见了,于是一拍两散。问题是,刚刚才散啊,这结局揣在怀里还热乎着呢,怎么能又要相亲了啊,发烧感冒还得缓个七八天呢,敢情她的失恋在她老娘眼里,严重程度连感冒都比不上。
她难得撒个娇:“哎呦,我不太舒服,明天可能也好不了,我不去行么?”
赵许不急不徐:“行,那你明天搬回家里来住,好好养养吧。”
九条想,人是人她妈生的,蛇是蛇它妈生的,蛇它妈估摸着也知道抓儿打七寸的道理。改口问:“哪,几点,暗号是嘛。”
赵许交代了一堆事宜。九条一边点着头嗯嗯啊啊,一边想,老娘功夫又精进了,通读了一篇课文愣是没喘一口气,真我妈的了不起。
周六一早,莫西西发短信问她要不要出来一起逛街看电影。
她回,不逛街,有任务在身,路上了。
莫西西问,你还要相亲啊。
她回,快马加鞭未下鞍。
莫西西的电话就追身响起:“干什么的?”
九条想了想:“忘了。”
莫西西问:“多大了。”
九条又想了想,继续:“忘了。”
莫西西不着急,接着问:“男的女的?”
九条也不着急:“不能是女的吧。不过我根本没仔细听,大概知道是个白领,姓龙。”
莫西西嘲笑口吻:“这个姓真不错,没准人家叫龙王,你将来生个儿子叫龙子,生个女儿叫龙女,生个半男不女的叫龙公公,简称龙宫。苍天啊,你们一家五口那就是小神龙俱乐部啊。”
九条反驳:“你才小神龙俱乐部呢,你们全家都小神龙俱乐部。”
莫西西不跟她计较:“需要陪同么?上次那个我就没作陪结果你被人忽悠了。你说没了我你还怎么活。”
九条继续犯贫:“回莫嬷嬷,劳您操心了。今儿这个您陪不了,我也只得一张票,您在家等信吧。”
莫西西追问:“什么票?你们去哪相?动物园?历史博物馆?别是烈士陵园吧。”
九条抢白她:“还抗日纪念馆呢,你有点常识行么,烈士陵园不用门票,那是教育基地,免费,懂么。改天带你去啊。”
莫西西喷饭:“得得,到底是哪啊?”
九条反问:“你前两天不是闹着要去个什么什么地儿么,结果没弄到票还消沉了一整个下午嘛。”
莫西西大叫:“九条!你怎么能抛下我自己去塔罗号呢!你小心撞冰山!”
塔罗号是外港开来的,在A市只停七天,本来是英国皇家宴请贵宾用的,后来被富商买下来做海上俱乐部,又后来大洋巡回,是一艘低调的不夜船。入场券老么难搞的,莫西西有心去钓金龟婿,却没找到合适途径打入敌人内部。九条却无欲无求间被馅饼砸到,世事难预料啊。
莫西西最后一口气说:“你赶紧把龙王大人泡到手,跟我一样有品位的男人一定是上等货。”
九条哆嗦:“大白天的你能别用这么专业的词汇么?”
结果莫西西的台词还是影响了九条的思维定位,她在约定地点见到龙海的时候,脑子里第一反应是,上等你个头,压根就不在等级里,简直是万年压舱货啊,买一送十都难脱手的主。我妈是从哪碰上这么个蛤蟆精的,神呐,我长这么大就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能帮我换个青蛙王子么。
那人估计也看出来她的心思了,风度很是有,礼貌很是有,推了推眼镜,做权威状:“方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薄学,我们龙经理打电话来说他会晚点来,不便之处望您海涵。”
方妙言不可思议的看着蛤蟆精,不放心的确认了一遍:“你说,你不是龙海?”
薄秘书歉意的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经理怕您等久了让我先来解释一下…”
九条很大度的打断他后面的演说:“没关系,没关系。”他不来都没关系。九条的内心已然狂喜,上天居然听到了她的愿望,哪怕是听到了一半也知足了。
和薄秘书一起上了船,他问:“我陪您先转转吧。”
九条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走走就可以了,您去忙吧。”
薄秘书象征性的笑了笑,有那么一点诡异:“有需要的话您叫我。”
等他走开了,九条开始纳闷,这龙海是个什么来头,先派个秘书过来打探虚实还是怎么着,什么样的人见一面那么难。后来船就鸣笛了,也没等到龙海本尊的出场。九条倒不觉得怎么样,没来更好,他没来她更自由。
九条一会东瞅瞅一会西望望,心里隐隐的很快乐。莫西西说她在家宅了太久,所以出来兜风这样于常人再简单不过的事件搁九条身上就成为了事故。
船上的人挺多,黑头发的却不多。船一出海,那些老外就开始脱衣服,集体行为,男人只剩大裤衩,女人都是比基尼,一律躺在甲板的躺椅上晒太阳。九条本来还想去甲板上吹吹风的,以为这么艘高头大船视野一定空旷,等她到了地方大眼一瞪,我靠,一地的人肉,白花花的。连模仿恶俗泰坦尼克号耍个浪漫都不行,自己在船头吹风,后面一水的人肉布景,想着都慎人。就在这个令人喷鼻血的时刻,她看到了任晓川,在一地的白种人肉里面,突兀着一具裹着布的黄种男体。刚好眼神飘过来和她对视,抿着嘴角对她轻笑,春光明媚百花羞。
九条一愣,任晓川的灿烂笑容就这样晃了她的眼。
第四章
三杯走过来跟她打了招呼,微微扬着下巴问:“自己?”
九条的回答有点下意识:“不是。你呢?”
三杯随意指了指身后,居然有点无奈:“我也不是。”
九条顺着他指的方向瞄了一眼,有美女警惕的眼神和她对视。她回过头问三杯:“你夫人?”
任晓川纳闷,怎么着,难不成我脸上印着结婚证了,有你这么三番两次误会人的么。可是面上还是保持了一贯的礼貌,只是语气有点漠然:“不是,刚认识的朋友。”他说的是大实话。
九条觉得有点冷场,舔了舔嘴唇说:“我先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三杯两眼一亮,好像一直在等这句话似的,嘴一咧高兴的说:“你等等啊。”九条没明白,让我等什么,莫非闪个人还要等良辰吉日?
三杯款款走去和美女说了两句话,又兴冲冲走过来,动作自然的揽上她的肩膀:“咱们走。”
九条偏头瞪着他:“你做什么?”一点不好的预感的涌上心头,上周他就是用这样无厘头的方式把她带走玩命的,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这次又是要做什么,投海殉情?
三杯揽着她没松手,无视她的敌意皱着眉头低声讨好说:“辛苦你了,就一会,注意配合。”
九条看着他,不明所以,别别扭扭的跟着碎步走,他不得不好脾气的放慢速度,放在她肩膀上的胳膊也别别扭扭。终于离开甲板,随便钻进个门,光线一暗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九条立即N极对N极王不见王的姿态跳开,离得他远远的,才严肃起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三杯摸摸脑袋又碰了碰鼻尖,最后把手□口袋,说得挺腼腆:“我是被逼来相亲的。”
逼来相亲!等等。任晓川!九条像是被西伯利亚的冷空气灌顶,一瞬间结了冰。她竟然想起来任晓川是谁了,在这样一个黄花菜凉了千百年的时刻,她把他给想起来了。九条张着嘴巴,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怎么会是你。”又觉得这其中有个大问题,“你不是有老婆么?”
三杯歪着脑袋,无奈的看着她:“谁告诉你的?”
“难道不是啊?”九条斩钉截铁:“许文迪啊。”
三杯的瞳孔骤然收缩,没说出来的四个字在眼底冒着火——我就知道。“他说的话你也信呐。”
九条茫然的看着他:“我们俩无怨无仇的我凭什么不信他。”
三杯想,哪倒也是,跟他有怨有仇的是我。叹了口气,表现得很苦情:“算了,我就是那遇人不淑的命。”手指敲着楼梯扶手,一下一下,终于忍不住小心的问:“方妙言,你真不记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了?”
九条被他的表情感染,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喏喏讲着:“我,想起来了,嗯。”她说嗯的时候重重的点了下头,因为光线不好,三杯以为她脑袋要掉下来了,条件反射间差点伸手去接。伸到一半纳过闷来又收回去继续敲着楼梯扶手,仿佛比之前还要有力。
九条看着他,他也不说话。这会还没到开饭的点,也不是舞会时间,大厅的旋转楼梯上只站着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忽然只剩下呼吸声,气氛挺尴尬。
九条揣摩了半天,终于想出话题:“喂,你怎么把相亲的美女丢在那里不管了呢?”
三杯一脸死相的问:“如果有个人上来就问你会做十四行诗么,接着跟你讨论斯宾塞尔和约翰登恩,说话都是拜伦版本古英文腔调的,你能受得了么?”
九条看到了他脸上密布的乌云,原来是个这么不值得同情的女主,点点头:“换成是我也会和你一样。”
三杯用了感激不尽的眼神,“还是你可靠啊。”他又问,“对了,你一个人来这干嘛的?”
都告诉过你我不是一个人了。九条镇定的回答:“被逼来相亲。”然后听到三杯兴奋的声音:“这么巧!”
那感觉好象是前一天在公园一起玩滑梯的小朋友,转天在肯德基的滑梯上又遇见了的那种兴奋感。可是,九条很想告诉他,咱俩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要随随便便惊叹神奇的大自然好不。她冷着声音说:“是啊,挺巧的。兄弟你土星来的吧。”
三杯对她蔑视的眼神表示不耻:“你们家为什么一定要你相亲?”
九条觉得这孩子一定是在国外呆久了脑子都变直了,刺激人都不带拐弯的。她反问:“你呢?”
三杯挺诚实:“我爷爷想抱孙子,让我赶紧结婚。”
九条眼光闪闪,很二百五的问:“抱孙子不一定要结婚吧。”
三杯插在口袋里的手终于了拿出来继续敲木板,“是啊,所以他们让我上这里来相。”
九条一头雾水,“你爷爷让你上这来找艳遇?”
三杯平静的看着白痴:“你是不是不知道这艘船明天早晨才开会回港啊?”
“诶?”
他继续刺激她:“你还没去看房间吧,不知道你那间是大床房还是标准间啊。”
“诶?”
他终于得到机会回敬:“兄弟你土星来的吧。”
九条一时失语,回想她妈交代的一堆事宜里面可没有需要过夜这一条啊。靠,土星来的人都没有亲娘么?转而一想,上天待我何厚。“嘿嘿,没关系。”龙海他压根就没上船。
九条难得得意,三杯习惯性纳闷。静得落针有声的一刻,眼前呼啦啦进来一班子人,他们俩忽然见了光。那群人估计也没想到这里会站着人,看样子还是一对偷情的小鸳鸯,男俊女靓。在场群众都楞了一下,为首的男子款步上前。“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等下要布置酒会。”潜台词是,还不快走。
三杯身正影直,露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好。”
他们离开的时候,与那些人擦肩,九条觉得有谁在看着她,回头扫了一眼又没有寻到。
回到甲板时三杯热情邀请她一起坐着聊聊天,九条甩给了他一个鬼魅的眼神,你当我是盾牌啊。转头微笑着跟美女打招呼:“这里风吹着真舒服啊。”
美女回话:“无聊得紧。”
九条半边脸黑线,勉强又问:“那我们四处转转。”
美女声音飘渺:“这会子被太阳晒得身上直犯困,就不去了。”
九条满脸都是黑线,听说刚才还是拜伦腔调呢,一转眼回归东方了?你当自己林黛玉,我却不屑做薛宝钗,这醋吃的,真让人愤慨。正担心自己早晚出口骂人,就看到了薄秘书,那一刻,蛤蟆精也被惊为天人了。拍拍任晓川的肩膀:“我看到我朋友了。回聊。”你自求多福吧,兄弟。
薄秘书领着她去了预订的房间。
九条假装客气:“不用住这么大的,我一个人住标准间就行。”这一眼望去看不见床在何处的房间,对于她来说奢侈了点。
薄秘书但笑,“早就安排好的。”
九条再度觉得自己才是土星来的那号人。“嗯,我要休息了。”
薄秘书欲言又止,最后也什么都没说。他带上门走后,九条巴不得一蹦三尺高,嗨皮得不得了,这才是货真价实的海景房啊,除了海啥都看不到。
然后她就很浪费大好光景的在大床上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是海上日落,紫色的天际,浪卷粼波。可是她不敢继续抒怀,因为窗前站着个高大的男人,正投入的看着窗外。只看得到他的侧脸,见山见水,很有质感兼美感,由于表情的庄重,更让梦初醒的九条怦然心动。她尚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出意外,他就是龙海。所幸是合衣,轻手轻脚的爬起来。
龙海回头,微微笑着问:“吓到你了?”
她下床的动作停在一半,咦,鞋不见了。抬头与他对视:“还行。”
他例行介绍:“龙海。”
“方妙言。”
龙海的表情很坦荡:“我过来拿东西的,走到这边看到日落就停了一会。”
他有一把好听的声音,能传递一股安全感,听着就让人镇定,让人有熟悉感。九条摇摇头:“你随意。”说完了就后悔,什么叫你随意,她妈还特地嘱咐要稳妥要矜持,现在一出手就露馅了。你随意我,还是我随意你。
太阳完全沉入海里,天忽然就黑漆漆一片,来不及开灯。龙海笑出来,笑容在黑暗里却灵异的能被看见:“我出去,你换衣服吧,咱们去吃饭。”他绅士的走了出去,可是九条却淑女不起来,让她拿什么换呐,裹床单?
犹豫着赤足走到客厅,龙海刚刚用舒展的坐姿端进沙发里,看到她跟出来不知道什么事,笔直的站起来:“需要帮忙么?”
帮忙脱衣服?九条大脑气压偏高,脸憋得通红:“我找不到鞋子了。”
龙海带着和煦的微笑:“我想,我看到了。”
就是这么丢人的,他从沙发缝里拎出鞋子,礼貌的递过来。她才想起中午看到king size大床的时候太兴奋了,鞋子被抛在沙发上。怪不得他站起来的时候好像被什么扎了屁股,站得笔直笔直的。
九条讪笑着把鞋穿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