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坦然,倒让任言有些措手不及,转身几乎是用跑的步入休息室,看着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席绍安眸里划过一抹莞尔,唇角微扬。

背紧贴在门上,心脏还咚咚跳个不停,任言两手覆在心口处,慢慢蹲下身,嘴角的弧度不由扩大。

这男人,还真是让她惊喜连连。

抬起头忽然想起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席绍安的休息室,大概扫了一眼,看到里面该用到的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任言蹙起眉,这哪里是临时休息室,分明是个临时的窝!

难怪他可以一直窝在这里半个月都不走出办公室一步,想起之前他的疲惫,她眉头皱得更紧。忽然不经意的一瞥,床头柜上扣着的相框吸引了她的目光,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拿过相框,翻过来的那一霎那,目光瞬间定格在相框里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孩子笑容灿烂,与青涩面容不符的,一头挑染的酒红色的波浪长发,身穿白色长袖休闲运动装,两手插在衣兜里,眉眼间自信飞扬,看向镜头的明眸侵染着淡淡挑衅之色。

并不陌生的女孩子,是五年前的她。

任言伸指轻抚着照片上她的脸,又抬手摸摸脸,鼻头一阵酸涩,她连忙吸吸鼻子,食指抵着唇呵笑出声,眼眶有些发热。

几乎要忘了这张照片的来历,好像是和苏瑷晨跑时闲来无事打了一个赌,结果是她赢了,这张照片是苏瑷炸毛后说要记住她此刻小人得志的样子拍下的,不过怎么会在席绍安手里?

看着相框边缘上繁多的指印,她几乎想象得到席绍安把它拿起又扣在床头柜上的场景。

任言抱着相框倒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眼睛亮晶晶的,双颊绯红,兴奋和恼怒两种情绪在脑袋里PK各不相让。

闷骚的男人!喜欢她就要直接说出来啊!竟然闷在心里这么久,活该你难受,憋死你!

把相框放回原处,她眼里冒着精光,干劲十足地开始寻宝游戏。

床头柜的底层发现了她的画像,厚厚的一本,都是她的素描,或喜或嗔,或忧或怒。笔触很熟悉,都是来自同一个人——席绍安。

从后面往前翻,纸张有些泛黄,上面的轮廓也很模糊,每翻一张,逐渐清晰。她蹙眉时的模样,恶作剧后得逞的笑脸,睡着时的安宁睡颜…一张张,栩栩如生。

最上面也是新画的两张,是她婚礼当天穿的婚纱和旗袍,笑的一脸幸福。

任言手掩住唇,捏着纸张的手都有些轻颤,小心翼翼地把纸张整理好,然后放进包里,抱着它,心情复杂的难以平复,忽然有一种在抱着自己全部家当的感觉。

她庆幸自己看到这些,更庆幸,他们没有错过彼此。

门把被转动而发出声响,任言蓦地抬眸,把包放一边跳下床就冲了过去。

席绍安刚打开门,只觉眼前一晃,腰间一紧本能地抬手接住跳上来的女人。

任言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手勾着他的脖子,修长的两条腿紧紧环在他的腰上,凑上前在他唇上很响亮地啄吻一记:“席绍安我好爱你!”

席绍安手托着她的臀,深邃的黑眸转瞬炙浓,抬脚踹门关上,就这么抱着她向里走去,“我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

任言愣然:“所以?”

等等!他这架势不是要…

“不能浪费时间。”抱着她一起陷进柔软的大床里,他含着她的唇啄吻:“难得你主动邀请我。”

尚在沉浸感动里的任言脑袋还晕晕乎乎的,只能分析着他字面上的意思。

她何时邀请过他?!!!

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反复吮吻着她的唇舌,看着她眼神迷离,红唇微张哼着他的名字,他动作有些狠,像要把她嵌进血肉里一样,紧紧纠缠在一起。

最后她趴在床上,气若游丝,他伏在她身上亲吻她光洁的脊背,湿濡的吻顺着脊背下滑,她一个哆嗦,手指揪紧了身下的床单,无力的腿虚抬起踹向他:“我真的没力了…”

席绍安握住她作乱的腿,从她身上翻下,拨开她被汗打湿的发搂进怀里,任言不肯合作,生怕两人赤身贴在一起一个不注意再激的他兽性大发,挣扎着往床边挪去。

单手一带就把她箍牢在怀里,唇抵着她的发低声威胁:“再乱动后果自负。”

她当即乖乖地靠在他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休息了一会儿,她恢复了一点力气,抬头看他阖着眸,头又埋下去,安静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忍不住问:“席绍安,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

席绍安刷地睁开眼,感觉到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瞬僵硬,她嘴角微翘:“被我说中了。”

他脸色有些不自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俊脸疑似出现一抹暗红。

“忍在心里那么久你都不会难受?”

“是很难受。”他忽然回答,翻身覆在她身上,吻住她聒噪的小嘴,“既然精神这么好,那就继续。”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我收回前言!”被吻到微微喘气,她慌忙举手投降。

视线落在她胸前不断起伏的绵软上,他眸色愈加深幽,淡淡两个字回过去:“晚了。”

***

运动过后,他抱着她到浴室简单清理了一下,任言软绵绵的被他抱在怀里,真是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男人倒是尽兴得很,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少有的乖巧,动作格外温柔。

任言躺在床上醒醒睡睡,直到天已擦黑她才彻底清醒,身体还是酸软不堪,穿好衣服,起身拉开窗帘,手一顿她突然想起刚才的几次席绍安并没有做安全措施,这就代表…

“Yes!”任言激动地忍不住跺脚低呼一声,忽然她笑容一僵,连忙拿过手机翻出日历查看日期,咬唇在脑里算了算,小脸垮下,顿时好想爆粗口…这两天都是她的安全期!

难道他连这都知道?随即她猛摇头,不可能,他应该不可能知道。

门被打开。

席绍安听到声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任言坐在床边握着手机一边摇头一边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他挑眉问道。

“就是…”猛地合上嘴,她顿时皱起脸,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咬着舌头了…”

席绍安闷笑出声,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张嘴,我看看。”

任言依言张开嘴,他却亲了上来,吮着她的舌不放,她呜呜咽咽地抗议个不停,他直到餍足才放开她,笑容很是愉悦地问道:“好点了没?”

好你个大头鬼!唇舌麻的现在都没缓过来劲儿,任言抬眼忿忿瞪他。

“没好?”他俊脸逼近,促狭地笑,有种再来一次的意味。

“已经好了。”任言连忙说,同时防备的向后退了些。

感觉的出,刚刚的吻还有丝惩罚的意味,席绍安一向不喜欢她有事瞒着他。

任言想了想,站起身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衬衫上,“老公。”

“嗯?”宽厚的掌揉着她的发丝,薄唇略扬。

她抬起头,语气认真,眼里是浓浓的渴望:“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 31 章

她抬起头,语气认真,眼里是浓浓的渴望:“我们要个孩子吧。”

揉在她发上的掌一顿,静谧的室内,他的声音极为低沉:“再等等,好吗?”

“为什么?”任言看着他,他眼眸深黑,晕黄的灯光投射在俊脸上笼罩出一片阴影,薄唇微抿,让任言忽然产生出一丝距离感,他在抗拒。

明明他们现在是最亲密的人啊…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原因吗?”

“别想太多。”席绍安抱着她坐在床上,捏捏她的鼻子:“我只是不希望才刚结婚就被一个小孩子破坏掉我们的二人世界。”

他脸色无虞,看不出什么异样,听了他的话,任言心底有些微讶,抿着唇,略一思索决定要以理服人,“呃…可以这样想啊,你看,我现在的年龄是生育的最佳年龄,年龄大了生产会有危险,而且产后身材难以恢复。更重要的是…孩子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开始不想要,等想要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有,这样的例子可是有很多的。”

席绍安挑眉看她,任言见他没有反应,清了清嗓,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尽量娇柔:“老公…”说完自己都打了个冷颤,席绍安反倒是唇角微扬,低笑出声。

“我们顺其自然,如果有了就留着,好不好?”

“好。”他亲了一下她的唇:“是不是饿了,想吃点什么?”

总觉得他有些敷衍,不过总算是答应了,任言扬唇微笑,也真觉得有些饿了,忽然很想吃点辣的,“我想吃川菜。”

席绍安眉头轻皱了下,“这么热的天,吃川菜?”

“可是我想吃…”任言可怜兮兮地看他,一想到那种麻辣酸爽的味道,口腔里就不自觉分泌唾液。

席绍安看着她,很纠结地拧起眉,低声一叹:“好吧。”

任言在他侧脸亲了一口,从他腿上跳下,很开心地去拿包。

看着她晃来晃去的身影,席绍安笑了笑,敛眸看向摊开的手掌,他笑容淡去,微抿唇,眸底掠过一抹深思。

***

川菜吃得太辣,任言又吵着要吃冰淇淋,席绍安不同意,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带着她去买了冰淇淋。

任言一手举着冰淇淋,一手挽着他的手臂,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两人悠闲地在街上散步。

“席绍安。”

“嗯?”

“你的梦想是什么?”任言歪着头问他。

席绍安顿了顿:“没有。”

“没有?你…从小到大都没有梦想吗?”

席绍安看着前方,眸光深沉,“也许以前有过,但也不记得了。”

任言沉默下去,人这一生中究竟会有多少个梦想不知不觉间被扼杀掉然后就被遗忘了呢?想一想,她也是这样的。

握紧他的手,任言笑着打趣他:“娶我回家,难道不是你的梦想吗?”

席绍安呵地笑出声,回握她的手,嗓音低沉:“遥不可及的才是梦想,娶你回家,是一定要做到的事。”

天空阴沉黑暗,一点星光都看不见,周遭人群熙攘,吵杂声车辆声虫鸣声在耳边环绕,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掩盖过任何一种声音。任言牵着他的手,抬头望他,心底一片柔软,偏过头抿唇微笑,这男人,真狡猾。

“那你的梦想呢?”席绍安扳过她的脸,看着她双颊绯红,黑眸里染上些许笑意。

“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啊。”任言笑着:“接下来的…就是目标!我有很多很多的目标。”

“例如?”他揽着她的肩,几乎从没有过这样轻松的时刻。

她搂着他的腰,身子半倚在他的身上,“嗯…例如我明天的面试要成功呀,例如可爱的小包子快点来到我的肚子里阿,例如十年二十年以后我们还可以这样走在这条街上…”

她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个“例如”,眼里充满光彩,当得到希望的时候,哪怕只有一点点,也会对未来延伸出更多美化过的幻想,她心里还有一个很俗气的梦想没有告诉席绍安,其实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一间由自己亲手布置,温馨的咖啡厅,屋子里充满咖啡和西点的香味,每天都可以让客人喝到她亲手煮的咖啡。然后和席绍安一起窝在这间咖啡厅里,没有纷扰,没有阻碍,只有他们两个,再加上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包子…

想着想着,任言失声笑了出来,真的是遥不可及,不说别的,要是让席琼知道她想让她辛苦培养的儿子变成一个居家男,肯定会拿刀先把她给灭掉。

“笑什么呢?”席绍安侧眸问她。

“不告诉你。”任言笑眼睨他,仰头看着黑暗的天空,嘴角弯着弧度,原来,不只是天气改变心情,心情也是可以改变天气的。

“小气鬼。”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发。

“哼哼。”

一间间精品屋里投射出来的灯光照亮了街边的路,两道紧偎在一起的影子被拖得好长好长。

***

可能是吃过辣的之后又吃了些冰的伤到了胃,任言半夜胃疼醒后一直没睡着,找了两片胃药就着凉水吃了下去,倒在床上侧卧在一边。

“怎么了?”席绍安嗓音带着浓厚的睡意,揽过她问。

任言咬着唇,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一些,“没事,睡吧。”

手触到她身上的肌肤冰冷,席绍安皱了皱眉,打开床头灯看到任言脸色白的不正常,一下子清醒,伸手摸着她的脸,“不舒服?!”

“真的没事,刚才吃了药,明天早上就会好了,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抬手关掉床头灯,拉下他的身子躺下。

她额上沁满冷汗,席绍安半点睡意也无,“你确定不需要去医院?”

“确定,到医院被他们折腾一通我会更难受的。”拉过他的手覆在脸上,她嘴角浅弯:“你抱抱我,我就好了。”

席绍安把她抱在怀里,拧眉自责,如果晚上不顺着她让她吃那些东西,任言现在也不会难受成这样。

窗外雷声轰隆作响,怀里的人缩成一团身体一直僵着,拇指抚过她紧蹙的眉,他薄唇紧抿,起身下床。

几乎是他离开的同时任言就睁开了眼:“你去哪儿?”

席绍安穿好衣服走过来,弯下身额贴在她的额上,低声说:“我们去医院。”

任言小脸皱在一起:“我不想去。”

“那我把医生叫家里来。”吻了吻她的脸颊,他起身去拿手机。

“哎!”任言抓住他的衣角,叹了口气道:“我还是跟你去医院吧。”她可不想把事情弄大,搞得人尽皆知。

他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任言失笑出声,伸手推开他,“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哪有那么脆弱,放心吧,真的没那么难受。”

席绍安笑着揉揉她的发,转身去给她拿衣服。

到医院之后做了一些检查,医生给开了一些药,又在医院打了针才返回家,回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任言低着头,席绍安抬起她的下巴,神色关心:“还难受?”可看到她脸上的歉意,他揽住她的身,“这两天哪儿也不许动了,在家好好休息。”

“你都没怎么睡,一会儿还要上班。”

“就当我加班了。”席绍安舒眉而笑,亲了亲她的发,“我今晚早点回来。”

进了家门,在玄关看到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明明走的时候并没有,任言心一沉,抬头看到佣人拎着行李箱往楼上走去,抿了抿嘴唇,看来是席琼回来了。

席绍安也注意到这些,俊脸微沉,揽着她向楼上走去。

“站住!”一声呵斥自身后响起,席琼凝着脸走过来,扫了眼面前的两人,语气不善:“你们是一夜未归才回来?”

席绍安拍拍任言的肩膀:“你先上楼。”

席琼不悦的皱眉,“席绍安,你眼里还有我的存在吗?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我还会吃了她吗?!”

任言转过身,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看着她,微笑:“…妈。”

席琼眼眸一瞠,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任言眨眨眼,继续微笑,“妈。”这一次比刚刚顺畅许多,虽然她心里也是百般的不自在。

“我没有允许你这样叫我!”席琼声音陡地拔高,被任言这声“妈”叫的汗毛都竖起来。

脸上笑容不变,看着席琼脸色几变,她心里满意极了,笑容更甜,“不管怎样,我既然嫁给席绍安,自然要这样叫你,所以不论你允不允许,我都要叫你…”嘴唇刚抿在一起,还没有发出声音,席琼便背着包看都不看她一眼疾步离开。

开什么玩笑?!顾心岚的女儿叫她“妈”?!席琼搓揉着两臂,心里暗下决心,这样下去可不行,得尽快把她赶出席家!

看着席琼的背影,任言脸上笑容消失,撇撇唇,挽住席绍安的手臂,“走吧!”对上席绍安的视线,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微仰头:“干吗这么看我?”

席绍安莞尔,低头亲吻她的唇:“觉得你好看。”

任言伸手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心里在想,还是找个理由搬出去吧,看席琼刚才的样子,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她现在早已尸骨无存,与其有一天被她赶出去,还不如现在挺直脊背自己走出去。

反正已经在席家住过了,想来席老夫人也不会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席绍安上班后,任言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觉胃不疼了身体也不难受了,爬起来去浴室梳洗,准备去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