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轻如羽毛的吻让柒雪一怔，抬起头望着吃下那花瓣的月华，“你…”
月华温柔地笑了，“这一瓣花就算是最后的礼物可好？”
***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在九玄山的出口处，三人一同走出。
在那最后一刻，风离牵着柒雪的手，与月华擦肩而过。
但是，柒雪还是回过头冲着月华轻声道了一句，“再见…”
再见…
恐怕这回是再也不见。
她望着月华的眼神是那么的留恋不舍…风离心中的怒意蒸腾上涌，像是拿他的心搁在了火焰上烧灼。
小七，从始至终，你爱的都是他，那么你又为何委屈地留在我身边？留在一个你不爱的人身边？
你这是何必？何必？
云头之上，地面的风景在飞速地往后退，淡淡的云层纷纷四散。柒雪望着风离的眼忽然怔怔地出声道，
“风离…”
风离握着她的手微微地一滞，“怎么了？”
柒雪的手渐渐地从他的手中抽离，她的眼中慢慢地浮上了眼泪，声音却是无比地清晰地响在苍穹，“你喜欢我么？”
倘若在平时，风离一定会没有半分犹豫地答道，“喜欢，我自然是喜欢你。”
可是，在当下，他却深深地望入她的眼，语气平静地道，“你是凭什么认为我会喜欢你？”
是啊，他凭什么会喜欢你？
柒雪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里的泪光却渐渐地消失，嘴角却浮起了一丝恍惚的笑，“那就好。”
她转身，驾着云，一点点地消失在风离的视野里。
风离的眼一直盯着柒雪，假若，此刻，柒雪能回一回头的话，那么她就会看到她的大师兄，她的风离此刻是在用多么心碎而绝望的眼神在凝视着她。
可是，她没有。
其实，柒雪最欠缺的就是勇气。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千年之后，柒雪总是在想，假若当年没有九歌又会这样，最后，她笑了笑，就算没有九歌，也还会有另外的女子来扮演这一角色。那时候的他们太不成熟，对彼此的感情太不笃定，所以，分离似乎已经成为了必然。
九重天，梧桐树下。
柒雪的双手轻轻地环住梧桐树的腰身，将头轻轻地靠在梧桐树的身上。一滴眼泪轻轻地自她的眼中滑落，落入深黑的泥土中。
“只要一句，只要他说一句话，我就会好好地呆在他的身边，当他一辈子的水忧。”柒雪的肩膀轻轻地抖动着，“呵…呵…呵…可惜，可惜，我怎么都成不了水忧。”
风离…
你可知道，我怨的并不是你曾经娶了九歌，而是因为透过九歌我看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
微风轻轻地吹过，梧桐的树叶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在轻声诉说着什么。
“小柒。”低沉醇厚的男声想起在这寂静的夜里。
她抬头慌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残泪，站起身冲着她的父君扯出了个勉强的笑意，“父君。”
清尘揽过柒雪的肩，微微地叹了口气，“那小子又伤了你？”
“没…没有…”柒雪慌乱地道。
清尘抬手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梁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性子，有什么事老爱往肚咽。一个人在这里偷偷地哭，还不如在父君的怀里哭，是不是？”
柒雪闻言，鼻尖一酸，眼泪又要出来了。
清尘将她揽到怀里，轻轻地摸着她的后脑勺，“你的这秉性真是跟她一个样子。”
柒雪抬头，“她指的可是母后？”
这是第一次柒雪从清尘的嘴里听到他提及母后。以往，柒雪的母后是整个九重天的禁忌，没有任何人敢在柒雪的面前提到。因此，柒雪甚至不知晓她的母后的名字。
清尘却摇了摇头，“不，不是你的母后。”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就是我与她的孩子，因为你是那么得像她。”清尘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那轮新月，目光退去了以往的锐利，显出了几分怅然悠远，“当年，假若没有那一场错过，也许…”
“也许什么？”
清尘叹一口气道，“你想不想听听我和她的故事？”
番外 月之清素（一）
第四十六章番外
月之清素（一）
月素素这三个字在五万年前的天界可谓是家喻户晓。从小到大，她打着她哥哥月颀的名头在天界打家劫舍胡作非为，让天界的众位仙家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头疼不已，简直到了闻“素”色变的程度。然而，月素素无论闯什么大祸，总没有人真心责怪她。她就是天生有这种亲和力。
比如，她就曾经偷了纨素上神的珍宝蝉紫丝带去使着玩。当月颀听到这消息后七魂吓走了六魂，急急赶到丹霞山上赔礼时，纨素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啊…我早知道是素素偷去了，按我说你这个哥哥也真是多事，素素别说是拿去玩两天，就算是要我送给她又值个什么。”
对此，月颀很是抑郁，因此，到最后也懒得管她了。
但是，正是因为月颀的放纵，使得月素素越发得不知所谓，直到她闯了个弥天大祸。
九重天。
“哇塞，真没想到这里的水竟然是温的哎！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女子大大的眼睛圆圆地睁着，惊呼道。
她身旁的一席素色水裙的女子左右环顾了一下，小声道，“素素，这里可是九重天哎，我们呆在这里不大好罢？”
月素素嗤嗤一笑，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脱了鞋袜，将脚伸了进去。
这是一个大湖，水面之上仿若承接着天上落下来的繁星，璀璨夺目。
“素素！你怎么…”素衣女子的脸腾地红了，若是有人来…”
“这里这么荒凉，怎么会有人来？轻舞，你别磨磨唧唧的了，快点过来玩啊！”素素将如玉一般的脚踝伸进水里拨弄着，漾起阵阵波痕，随着银铃般的笑声一齐荡漾开去。
轻舞的脸越发红了，“哎呀，你，我去门口替你守着罢，这幅模样若是被人瞧见了，可了不得了！”
说罢，轻舞便急急地跑了出去。
“你是谁？竟然跑到这里来玩？”一身沉郁的男声忽的响起，唬得玩得正兴起的玲珑立马跳了起来，没曾想却滑进了水中，溅了一身的水。
女子手忙脚乱地想跳上岸，脚踝却被水底下的什么物什给抓住了，便慌得叫了声，这时从水底下钻出了一个人，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她挣扎着，那人却松了手，她猝然转身，就撞入了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中。那人一身黑色紧身的华服，湿湿的黑发蜿蜒而下，正往下滴着水，那水滴顺着身体滑落勾勒出男子完美的身材。
这人俊美得简直不可思议！
她呆愣了半晌才道，“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男子嘴角微勾，“小丫头，你又为何在这？这里…可不是你来玩的地方。”
“怎么你来的，我不能来？这里既是仙界，我却为何从未见过你？”
他微微笑了笑，“仙界之人你都识得？”
“大略识得，何且…像你这般的。”
他笑，带着几分促狭，“像我这般的什么？”
她脸莫名地红了，垂下了头。
他笑得越发开心。
“喂，你还要在水里站多久？”男子道。
她抬头，却看见他早已上岸，身上的衣裳却已干了，更显得飘逸俊朗。
她气闷，走向岸边，他向她伸出了手，她犹豫了一会儿，将手搁在了他的手心。
他一使力，她一下子撞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一瞬间，她的脸更红了，就像黄昏时分的火烧云。
“喂，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她想了一会儿抬头道，“轻舞，我叫轻舞。”
对不起了，轻舞姐姐，冒用了你的名字…
“轻舞？”他道，“好名字。”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他是仙界的天帝清尘；而他亦不知道她是西践的月素素，人称混世魔王的素公主。
西践很快收到了来自于九重天的彩礼。
当轻舞看到这无数的珍宝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震惊得不可思议，“你确定没有弄错吗？”
值日星君恭谨地答道，“没错的，陛下的确是差我来向轻舞仙子提亲的。”
月素素这时附在轻舞的耳边道，“轻舞姐姐，从实交待，你是怎么勾搭上天帝的？呃？”
轻舞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红晕，“我只与他见过一面…”
虽然只是一面，但是也足够将一个人的心遗落。
轻舞，人如其名，她的舞姿美妙绝伦，可谓是一舞倾天下。
那时节，她为了仙界大会而在没日没夜地排练这花灵舞。大红色的牡丹花瓣在空中翻飞旋转。毕竟是不大熟悉，轻舞身形一歪，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腰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在那一瞬间，轻舞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这一世皆会在这双眸子里沉沦下去，一直沉沦下去。
“你没事吧？”
“没…没事…”轻舞的脸倏地羞红了，深深地垂下了头。
“哦，原来是这样，说实话，你跟天帝还真是很配！”素素听完之后下了最后的论断。
就这样，轻舞和清尘的婚期便定下了。
清尘那时刚刚即位，正是英气勃发，一展抱负的时候，他是那么地笃定，笃定她一定会爱上他。所以，他都没有来得及确认，她是不是她。
轻舞定亲这件事丝毫没有影响到素素的心情，倒让素素的父王和母后忧愁起来。
“这丫头也这般大了，还是野得没边，这可怎么是好？别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三四个了。”
“我看也是，不如，我们先给她定个亲，将这丫头的心收一收。”
“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我看…灵界的风子宴不错，生得俊秀不说，才名也是远播六界的。”
“嗯，我也觉得他很合适。”
就这样，经过素素的父母的商定，她于是被压着走上了一条相亲之路。
***
墙角边上，一双灵动的眼睛骨溜溜地转了几圈然后猫着腰儿窜了出来，没曾想身后却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喂，你做什么呢？”
素素吓了一跳，转过身，一张可谓是俊秀无比的脸庞映入眼帘，“你是谁啊？”
“我是谁？”男子打量了一下素素身上穿的宫女服，料想她应该是紫宸宫的婢女。他感到有些好笑，“你竟然不认识我？”
素素顿时感到很气愤，两手一叉腰道，“我作什么要认识你？”
男子笑得愈发深，连眼眸里都渗出笑意来，“好，好，好。你不认识我也没关系。不过，你是谁？”
“我？”素素怔了怔，“我干嘛要告诉你我是谁啊？”
男子嘴角一勾带着几分坏笑，“你若是不告诉我你是谁，我就大喊出来，说你在这儿。”
素素还是摇头，“不行，我不能告诉你。”
男子作势要喊，“哎，这儿有个…唔…”女子的手捂住了他的唇，他的鼻尖又女子淡淡的体香环绕，一阵阵噬人心骨。
“别喊！”素素放开男子，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还不行么，我是月素素。”
“哦？”男子剑眉一挑，“你就是月素素？”
原本想着这场相亲一定无聊透顶的，这样看来，还蛮有趣的呢。
“是啊。”月素素应道。
“你穿成这样不会是要逃跑罢？”男子问道。
“是啊。”月素素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被男子牵着鼻子走了，便怒声道，“我作什么要告诉你！”
男子闷声笑了笑道，“我也是要逃跑的，不如我们一起逃怎么样？”
月素素笑着，一副心有成竹的模样，“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偷了主人家的什么宝物，怕被抓住了所以才要逃跑的是不是？”
“算是罢。”
月素素笑得愈发豪气，“嗯，都是江湖上的弟兄，你的忙我帮！我们就一块儿逃吧。”
月素素不知道的是，她这一跑其实是被人拐带了去的。
***
山洞里面黑乎乎的，素素听着山洞里的水一滴滴地落下，回响在整个山洞里，骇得不禁往旁边的男子身上躲了躲。
“这…这个是什么声音啊？”
“这个啊…”黑暗中男子低沉的声音震着素素的耳膜，“这个是蛇的唾液滴下来的声音。”
什么！
素素惊叫一声整个人扑在了男子的怀里，“你…你把我带到了什么鬼地方啊？”
男子的声音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骗你的，傻瓜。”
“你！”素素在黑暗中狠狠的等了男子一眼。
“喂，你为什么要逃这次的相亲啊？”
“因为…”素素想起了那回在九重天上遇到的黑衣男子，“因为我有了意中人啊…”
“什么…”男子的声音一顿，“意中人？”
“对啊…”素素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真的很确定自己喜欢他。”
“是么？”男子的声音倏然冷却，指尖微点，素素就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只要是我看中的东西没有人能抢走。”
素素是被人群的吵闹声惊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