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子老母猪也能上树 作者:曼言
么子!老母猪也能上树?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月华神君?
仙界,九华山。
呼…呼…呼…
千年的檀香木案上,某人的嘴大张着,晶莹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滴在被她的胳膊压着的一本泛黄的书上,而那书已经湿了一大片。
“小七!”一声如雷霆般的喊声,将睡得正香的某人震得跳了起来。她迅速并且熟练地垂下头,一副非常诚恳地认错的样子,“三师兄,我错了…”
叉着腰,圆睁凤目的某人的三师兄将视线移向案上的那本书,痛心疾首地骂道,“哎呦,这可是几万年的经书,旁人就是求也求不到,你就这么给糟蹋了,真是暴殄天物啊!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收你做徒弟,天生愚笨不说,还懒惰成性,这要是让六界众人瞧见了,真真是丢我们一众师兄弟的脸…”
而这时,杵在原地的某人深深地低着头,并且微微地,发出了鼾声…
正说得慷慨激昂的某人的三师兄,东海神君之子,长渠神君,愕然着长大了嘴,她,竟然又睡着了…
竟然站着就睡着了…
“小七!”长渠再也按耐不住了,长袖一挥,大声吼道,“罚你去扫神庙一个月!”
若水神庙。
在神庙里正挥舞着仙帚,身着灰色道服的小仙子,便是太乙真人的第七位女弟子,柒雪。她真身乃是昆仑山碧雪池内的一朵冰柒雪莲。话说五百年前,她幻化成人形时,太乙真人恰巧路过昆仑山,便顺路将她捎回了九华山,收做了第七位弟子。
原本,柒雪是打着跟着一位厉害的仙翁,便可以吃穿不愁的主意,没曾想要当太乙真人的弟子却不容易。有读不完的经书,做不完的功课,修不完的灵法,而且,还要学习六艺,琴、棋、书、画、茶、舞,而且还要不时地受各位师兄的欺压!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柒雪所愿,她所想的,不过是能有一大片仙果林子,可以吃饱,然后就是一张大床,可以舒舒服服地睡觉而已。
“真是不明白,师父他老人家的弟子们个个都是六界内响当当的大人物,怎么偏偏会选择我呢?难道是活的时间长了,脑袋犯了糊涂?”柒雪一边挥动着扫帚,一边想着这个她想了上千年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她心内很是哀伤,这回扫神庙,整整一个月都吃不到五师兄做的酒酿圆子了,那甜丝丝的,润滑滑的酒酿圆子呦…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提,柒雪的五师兄,八荒之地严华帝君之子,妙人。
话说,仙界以九重天为中,东华、南越、西践、北池四地分列四个方位,而这八荒之地实是一个特别的去处。
当年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天地间混沌初开,却有一处仍旧是烟尘混合,瘴气缭乱。这块地方便是这八荒之地。谁曾知,这八荒之地历经数万年竟自己慢慢地沉淀下来,成了风景绝佳之处。正当六界之人纷纷揣测之时,却见得只有一只青狐在那八荒之地生存下来,那便是青狐一族之祖,上青帝君。
而妙人之所以叫妙人还有个由头。话说他当年出生之时,搁在襁褓之中,众位仙家一瞧,纷纷道,“恭喜严华帝君得了位小公主啊,瞧这眉眼真真是清秀得很,长大了肯定是位大美人。”
当时,凤栖上神在旁边亦说了一句,“嗯,六界之内也没得瞧见这般俏丽的,我看不如就叫妙人罢。”
既然凤栖神君都发话了,严华帝君哪敢不从?叫妙人也就罢了,他从小还被当做女孩儿养,因此,他本人非常地悲愤,立志要当个真男儿,于是在他三千岁的时候,离家出走,拜了太乙真人为师。奈何七千年来太乙真人什么都教给他了,就是没教他怎么有男儿气概,因此,他的女红依旧可堪六界第一,厨艺依然精湛了得,长得依旧是嫩得能掐出水来,说话么,依然是袅袅如春风…
扫着扫着,柒雪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为么子不用灵法,这样不是快很多么?
说干就干,柒雪默念了几句咒语,但是她的脑子一向是不大灵光,咒语通常是张冠李戴,因此,那扫帚不是去扫地,而是直直冲着她自己打过来。
我的个娘哎…
她大叫了一声,慌慌张张地往外边跑,谁知,没注意脚下的门槛,扑通一声,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而那把扫帚也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落在了地上。她趴在地上想,要不就别起来了,这样趴着其实也挺好,这样想着她便有了些困意,就要睡过去之时,她耳边响起了一个温柔得宛若三月春风般的声音。
“你趴在这儿做什么?”
她猛地一抬头,正对上男子微微的笑颜。
老天…世上,世上竟然有这么清雅的男子!
他松松地挽着单髻,髻上斜插着一只宝蓝色的珠钗,一身月白色镂空锦袍,浅金色的流苏在袖口边旖旎地勾勒出一朵半绽的紫荆花,而此刻他的唇边漾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刹那间,柒雪似乎感受到了淡月一般温柔地光华。
柒雪只感觉自己的鼻血快要涌了出来,摸了摸鼻子之后,发现并没有流血,这才放下心来。
他从袖中拿出一块锦帕,递到她的面前,“擦擦脸罢。”
要知道,这若水神庙至少三百年没人打扫了,灰尘足足有三寸之厚,此刻的柒雪还不知道,自己的脸早被灰尘给盖住了,只剩下一双大眼睛在滴溜溜地转儿。
她嘿嘿笑了几声,接过了男子手中的帕子,却瞧见那帕子上绣着一朵碧莲,微光下,好似发着灵光一般。
柒雪爬起来,却不舍得拿它擦脸,小心翼翼地将它收进了袖子里,只拿自己的袖子胡乱擦了擦脸。
她跟在男子的身后,唤道,“哎,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儿来?难道也跟我一样被罚到这儿来扫地?”
他却并未答言,只顾自地往前走。
“哎…你一定是被罚到这儿来的罢?”柒雪顾自道,“我们三师兄就老是罚我,要不就是面壁一个月,要不就是将什么论抄一百遍,要不就是不许我再吃五师兄做的东西,你被罚到这儿是做什么来了?”
前面的男子依旧不答言,只顾着眼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男子终于在一座雕像前停了下来。
那是一座女子雕像,柒雪蓦然抬头,心内暗暗叹道,这个女子真真是,美得出尘…她一身素衣,飘然若莲,眉眼如画,只是眼眸中却流露出一种彻骨的哀伤,让人看了不禁心伤。
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水忧神女?果然是倾国倾城…
不过,柒雪越看越觉得这座雕像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哪里熟悉。就在她绞尽脑汁地想的时候,那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却缓缓地朝半空中伸出手,似是要抓住些什么,但又放下了。
柒雪颇为奇怪,这个男子咋地怪怪地,难道脑子不好使,啧啧,倒可惜了这般好的皮囊…
“水忧,又是一个一百年了,我来了三十次,这一次,你还要让我失望么?”
啪…
一滴不明液体滑落,滴在了三寸厚的灰里。
柒雪惊悚了。
他,竟然流泪了!
一个男人,竟然看个雕像就流泪了!
果然…果然…脑子是有问题哇…
柒雪正准备逃离现场时,那人却蓦然回转身来,直直地望着她已经揩干净的脸。
他的手猛地抓住她的肩,那眼神竟是像火一般炽热,“小忧,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烤鸡变凤凰
他的手猛地抓住她的肩,那眼神竟是像火一般炽热,“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么子?
柒雪彻底搞不清除了,她弱弱地说了一句,“那个,不好意思,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罢?”
男子的眼睛依旧是直直地望着她,手却渐渐地从她的肩头滑落,声音里含着无限的悲凉,“水忧,你竟将我忘了么?”
么子?水忧!
这两个字宛如惊天大霹雳将她雷得外焦里嫩。
水忧,就是那个九重天上水系一族的若水公主;水忧,就是那个传说中担着六界第一美人称号的神女;水忧,就是那个以一支水灵舞名震六界,一曲桃花离琴动天下的女子;水忧,就是那个因为灵力耗尽而于三千年前飞灰湮灭的女子!
那么,现在,这个男子竟然…竟然叫我水忧!
她惊惶不已,简直是受宠若惊,“那个啥,您认错人了罢?这个称呼我还真真是受不起啊…”
渐渐地,一股子绝望从他的眼底蔓延开来,像是藤草一般将人的心神缚住,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得像是要把她拦腰截成两半一样。
么子?
我…柒雪,刚刚位列仙班的莲花小仙,竟然…竟然被人…给轻薄了!
柒雪气愤了,就算你长得人模狗样的,也不能轻薄人家么!柒雪一旦生气起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她牟足了劲儿一低头,狠狠地撞向那男子的胸口,闷闷的一声。她气呼呼地喊道,“我不是那个什么水忧!我叫柒雪,柒雪!”
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扭头往外飞跑。
以往,柒雪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和五师兄斗牛,每每,妙人都会被她撞翻,然后倒地不起。然后,柒雪就可以骑在他的身上拿他当马骑,可如今,她还没驾上云头,那男子非但没被她撞翻反而一阵风似地追了上来,抓住了她的手腕,“我说过,我绝不会再放开你!”
还…还想霸王硬上弓…
“你个登徒子!”柒雪挣开又挣不开,脸颊都止不住地泛起了桃红,像天边的火烧云。
要说,柒雪至今为止还没和除了几位师兄以外其他男人接触过哩,何况还是这么…
“放开她!”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响起。
来人正是柒雪的五师兄,妙人,他一身与柒雪一样儿的灰色道袍,身形纤细,一双杏仁眼圆圆地睁着,眼眸含水,让人一看便心生怜意。人皆说,狐狸天生媚态,更何况是他们青狐一族的,更是一个个媚得能掐出水来,妙人更是此间翘楚。
“五师兄!”柒雪又惊又喜地望着妙人手里提着的漆木食篮,仿佛闻到了酒酿圆子的香味儿…
“妙人神君,月华有礼了。”月华放开了柒雪,向妙人微微拱了拱手。
等等,么子?他是…月华!西践太子,月华!九重天上若水公主的夫君!
啧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见了水忧神女就流泪,哎…好好一对璧人就这么天人相隔了,苍天也真是不作美…
“月华神君,我小师妹尚且年幼无知,你万莫与她计较才是…”妙人将柒雪拽到自己的身后,想要装出凝重的模样,奈何,因为妙人长得实在是太过清秀,这一凝重反倒像是小女孩儿要不到糖吃的撒娇模样。
小师妹?月华细细地盯着柒雪的脸,这才发现这女子无论是神态气质都没有一处与水忧相似,而且样貌上也绝没有水忧那样清丽,怎么说,她的脸有些富态…(其实是妙人喂肥了的。)
所以,这个人,根本不是水忧…
深深的失落漫上心头,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柒雪,又一次淡淡地拱了拱手道,“是我冒犯了,就此告辞。”
月华驾着一朵祥云,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这个人真是奇怪,没事把我当做水忧神女,死死地搂着,这会子又那么淡漠,真真是男人心海底针…”柒雪愤愤地道。
妙人很快听出了关键的词,板着脸问道,“他搂你了?”
“呃…”柒雪垂下了头,还是准备说实话,“这可是他强抱我的,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是我绝对没有主动抱他。”
妙人气得点了点她的脑袋,“我说,我做了这么多东西喂你吃,怎么你的脑子还是不开窍呢!笨的!以后见了这个人要躲远点。”
柒雪讨好地抓着妙人的道袍嬉笑着道,“我知道了。妙人最好了,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一边说,柒雪一边拿眼睛往食盒上瞟,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得得…我们进殿去吃去。”妙人道。
这会子,妙人做了桃花露、莲子羹、芙蓉糕、桂花酒、还有柒雪最最爱的酒酿圆子来,不一会儿工夫那食篮子里的东西便被一扫而空了。柒雪打了个饱嗝,却瞧见妙人望着水忧神女的雕像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五师兄…你怎么了?”
妙人凝视着柒雪,将她嘴角上沾着的芙蓉糕轻轻地擦掉,眼中是满满的宠溺,“柒雪就是柒雪,谁也不是。”
“五师兄你这话听着怎的这般奇怪,柒雪当然就是柒雪了。”柒雪又一次抬头去看那雕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五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她长得很像我?”
柒雪又端详了一番,“其实也不太像,她身形瘦得能在掌上起舞了,我么…”柒雪低头将自己打量了一番,实是有些…柒雪忽然很丧气,“五师兄,你说现在的人是不都欢喜像水忧神女这般的仙子?”
妙人沉吟半晌终是道,“我就欢喜如小七这般微微富态的。”
富态…
柒雪撅着嘴道,“五师兄,我以后决定再也不吃你的酒酿圆子了…”
“哦?”妙人一挑眉,若有所思,“我还琢磨着,这桂花酒酿圆子味道一定很好。”
桂花味儿的…哎!
“要不…就再吃一次?”
在神庙里的日子过得也快,再加上每日里有妙人来送吃的,柒雪过的日子便更加滋润了。但是有一日,却有个小插曲。
那天,柒雪刚刚吃完妙人送来的饭,挺着肚子坐在青木躺椅上晒太阳,这时,一股烤鸡的味道钻入了柒雪的鼻子里。
她从睡梦中睁开眼,瞧见一只羽毛全都烤焦了的形似鸡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落在了自己面前。她四顾看了看,瞧见四处没人才把那烤鸡捡起来,拿进了神庙的膳房里,用灵法点燃了火,将一锅子水烧得汩汩地响。
嘿嘿…平白得了只鸡吃…
柒雪拿着那烤鸡正准备丢下去时,灵光一闪,那烤鸡陡然变得极重,柒雪一个没拿稳,就被那烤鸡给压倒了。
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准备把本上神煮了?”
柒雪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微微眯着的桃花眼,然后,柒雪的实现往下一看。
额的个娘哎…
他为毛没有穿衣服!
“你…你…你…你个登徒子!”柒雪脸涨得通红,“竟然不穿衣服!”
那男子裸着站起身,悠闲地道,“本上神的羽毛被烧了么,自然没衣服穿。”
“你…你…”柒雪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结果,只得用手紧紧地捂着眼睛。
那人却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本上神的仙体被你这等小仙看了去,是我的损失,你叫唤个什么劲儿。”
“你这无耻之徒!”柒雪一气愤便睁开了眼睛。那丫已经穿戴完毕,头上挽着单髻,插着一只怪怪地葡萄藤,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眸中尽是戏谑,身上一件绯色的长衫,胸膛上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手上微微地扇动着雪白的羽扇,一派慵懒风流的模样。
不得不说,这人长得还真是人模狗样的…(不好意思,柒雪形容男子就这句话了…)
那人坐在千年梨花木的躺椅上,架起修长的腿将柒雪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然后微微抿着嘴笑道,“你看了本上神的仙体是不是得为本上神负责?”
么子!负责!
“你…是你自己变换了烧鸡来引诱我的,不能怪我!”
“烧鸡?”凤栖嘴角微微抿着,像是稍微放松一会儿就要大笑不来一般,他凑近了柒雪,气息喷在她的鼻尖,“你说本上神是烧鸡?”
“难…难道不是么?”柒雪往后缩了缩。
“本上神乃上古的火凤凰,方才,是经受了一千年一次的涅槃才化为了原形,如今,你却说,本上神的原形是烧鸡?”
“你的样子本来就像烧鸡么!”柒雪明显底气不足。
“你冒犯了本上神,又看了本上神的仙体,就得负责!”凤栖一副泰然的样子。
“怎…怎么负责?”柒雪弱弱地问了一句。
“我看你天资不错,不如跟了我去,做个几百年的苦工如何?”凤栖道。
“我家师父可是太乙真人,你别乱来啊…”
“哦…”那男子站起身笑意愈发深了些,“原来是那个毛头小子的徒弟,那更好办了么。”
么子!这个人竟然敢叫声震六界的太乙真人是毛头小子!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接着,他根本不容她争辩,一阵风就将她卷跑了…
就这样,我们的柒雪就这样被人拐带跑了。
悲催的奴仆生活
第三章
悲催的奴仆生活
柒雪一睁眼,鼻尖萦绕的就是一种奇异的花香,她从青竹榻上起身,推开门,见着眼前的景色,惊得目瞪口呆。
碧水之上漂浮着紫色的仙气,而朵朵紫色的花便盛开在水面之上,微风一吹,一瓣瓣的紫色花瓣便飞扬在空中,像是一个紫色的幻梦一般。
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时,有两个仙子向她走来,她们皆梳着高高的髻,身着白色丝衣,飘逸清美。
“哎…姐姐,请问这里是哪里?”柒雪问道。
那两个仙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顾自端着两枚红色的仙果走了过去。
怎么把人当空气捏?太过分了!
柒雪再一次盯着那碧水之上的紫色花朵,猛然想到了一件要紧的事,话说,六界之内,有一种花名曰紫浮。紫浮无叶、无根,实乃灵气幻化而成,乃至上灵药。千年之内,才结成那么一朵紫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