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今晚我就要和流沉飞西雅图,见他的妈妈还有新的父亲,或许还会见到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家人。

我和流沉将会有个快乐的假期,这趟旅程亦或许会变成我一生难忘的美好记忆。

可是我不能当做没接过玛菲的电话就这样自己快乐。

单泽修现在在意大利情况不明。没错,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惹来的,我没要求他和玛菲分手,也没答应和他在一起,更没有让他坚持这件事甚至去得罪黑帮。

可是玛菲有一句说对了,撇开一切,单泽修是我老师。这么多年,我受过的恩惠不是一点点。何况,曾经那么多年爱着这个人,就算现在不爱了,也不代表没有丝毫感情。

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继续跟流沉快快乐乐去西雅图我做不出来。

可同样我也怕流沉会担心。

昨晚睡着之前,他曾搂着我在我耳后缓缓道,“你记住,单泽修的事自然有在乎他的人会处理。那个人是玛菲的父亲,没有人会比她自己更适合更有办法处理这件事。”

“那你有办法处理么?”

“凡事都有代价的,他还不值得我付出那种代价。”他的话似乎有些深奥,顿了顿,又道,“你没有关系没有背景,涉入其中只会让我担心。不要再冒险,我真的会生气。”

我倦极了,低低问,“生气了会怎样?”

他低哼,慢条斯理的淡淡道,“到那时你就知道了。”

昨夜对话仿佛还在耳边,但现在我想我已没选择。

我不知道流沉去了哪,手机居然在服务区外。数个电话无人接听后,我在他手机留了言。

我把情况简略说了下,并让他先独自去西雅图。至于我,等结束这件事,我会亲自和他母亲解释。

一直到机场,流沉都没回复。

机票是头等舱,但怎么坐都不太舒服。身边的女人觉察出我的异样,说道,“别担心,我们要飞很久,现在急也没用。”

玛菲说错了,我现在担心流沉远多过单泽修。飞机就要起飞,得关机,到了意大利就算开机也打不回国内。没有亲自和他说一声,就这样跑去意大利,真不知道他听到留言会气成什么样子。

我们在土耳其转机,之后经由罗马再飞去西西里岛的巴勒莫。

巴勒莫是西西里岛第一大城,曾被称赞为世界上最优美的海岬。蔚蓝的地中海,漂亮蜿蜒的海岸线,充满异域风情的古迹,还有游客从来不会遇上但始终存在的非法组织——意大利黑手党。

玛菲的父亲,就是这个组织里的一员,用金字塔来示意地位的话,她父亲处在上面数下来第三层。已是相当高的位置。

莫里蒙多家族世代都住在这里。玛菲在飞机上没有说太多,只告诉我单泽修也是坐同一天的班机,只是从维也纳过去比我们快很多。

巴勒莫到处都是他们家族的人,最迟明天早上,她父亲一定会的得知单泽修抵达意大利的消息。

所以我们动作要快!

土耳其的班机误点,我们在机场等了很久,抵达巴勒莫已是当地时间凌晨三点多。

她用意大利语和开车来接我们的男子对话,和之前我听到的意大利语发音略有不同,估计是西西里岛的方言。

玛菲稍稍放心,告诉我单泽修暂时安全。

我有点疑惑,阿瓦沙和我们一样都在找他,没理由我们能查到的事他查不到。

事情太顺利,反让人隐隐不安。

这是一栋位于海湾某处的精致别墅。十二月的黎明前夕,天空与海岸连成了一片,暗沉的蓝,带着灰蒙蒙的雾气。

我站在别墅一楼的房间里,看着朝海露台上的两人。

海风声有些大,他们的英语和国语混搭的对话有些模糊,只隐隐听见单泽修说他不会全无准备的踏上西西里岛,之前去英国也是为自己取一个保障。玛菲沉默片刻,仍旧试图劝说他不要太固执。

单泽修却笑了,海风扬起他的发丝,容颜清雅自若。

这态度终于惹怒玛菲,她转身进来,经过我身旁时,低低道,“一定要说服他!”

只是十多天,面前的单泽修却似乎变得陌生,他穿着高领的黑色薄绒线衣,轻靠在栏杆上,朝我浅浅笑,依然那么优雅卓尔,“想不到你会为我来意大利。”

我没说话,他静静看了我片刻,“你们分手了?”

“没有。”我答的很坚决,“我不会和他分手,现在以后都不会。”

“那你来意大利做什么?”他笑容未落,眼眸却赫然冷却。

“不是男女关系就不能担心你?就算你不承认,我始终都是你的学生!”

“我需要的不是学生。”他看着我,面色清冷。

这一幕真让我觉得可笑。当我想尽办法不要仅仅做他的学生时,他站在老师的位置;现在我想用学生的身份对话,他却需要另外一种!

“单泽修,我们不可能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我现在只能把你当做老师,回不去了!”

“可以回去的。”他看着我,目光又重新温柔,就像从前每次,带着宠溺和笑意,“小初,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一起这么多年,怎么会回不去?”

我有些发怔,可能是因为听见他如此清晰说出那句话,我不太确定他之前有没有说过。

能来这一趟我就做好了各种准备,包括听到这些也许会让我心动的话。可是,我不会也不想辜负流沉。我想珍惜对我好的人,不想因为以前喜欢的人说任何话而动摇。

“那么多年我们在一起,一直都只是老师和学生。你明白的,你从来只会暧昧,不会给确定的答复。你那么优秀,如同神话一般的存在。你知道的,如果你不开口,那我一辈子都只会是你的学生。我很自卑,对着你,我从来都很自卑。你什么都知道,却只是放任的看,因为那时你还喜欢玛菲,所以假装不知道。”

海风吹乱我的发,视线有些迷离,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想哭,“老师,以后还是让我叫你老师吧。我们不要吵架,你也不要和玛菲分开——起码在意大利,在去见她父亲的时候,不要让对方太难堪,好不好?”

“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深深看着我,明明是淡然的注视,我却仿佛从那下面看到深邃的迷离和伤楚。

我小心翼翼走近他,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就像每一次挨骂之后撒娇,小声道,“求你了,别让自己遭遇危险……”

“你放心,我不会冲动,也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淡然渐渐没了,转成柔软的无奈,他伸手将我搂在怀里,在我耳旁缓缓道,“你求我,那我也求你……回来我身边好不好?你别计较玛菲的事,我也不计较流沉的事,我们重新开始。”

他没有等到我的答复,就算没有来人的打断,我也不会答应。

露台外的黑衣随从,不知何时被另外几个黑衣男子所取代。

别墅的客厅里,几个陌生男子站在那里,玛菲被两个人拉住,神情焦急的看着单泽修。

门口又进来几人,中间是一个年约六十的意大利男人,冷厉的目光,衣衫楚楚。虽然上了年纪,依然身姿笔挺,如绅士一般的举止,气质却让人莫名有股冷意。

之后的事,我因为听不懂语言,只能努力从他们的动作和表情里判断。

玛菲应该没料到她父亲会亲自出现,我想从头到尾,莫里蒙多先生始终都比她先一步知道单泽修的行踪。

他就像是经验老道的猎人,不出现不代表不出手。

站在他身旁的那些黑衣男子里,有一个男人我很面熟,是在S城时就跟在玛菲身后的。

当时她摆这些人在自己身后,是为了解决父亲有可能派来S城监视她的人。但没料到,那个人一直都在,只是她不知道。

或许连我的行踪都在对方的掌握中。

看到传说中导致他女儿被抛弃的“小三”,这位意大利黑手党先生会不会干脆杀人灭口呢?

我不动声色的颤抖,莫名想见流沉,我还没亲口向他道歉,我可不想死……

我被安置在沙发上,单泽修下意识站在我面前,替我挡住对方视线。

玛菲紧绷的神情缓和,看双方表情,应该没有谈崩。不管单泽修曾经决定如何,现在他应该顾忌到了一旁的我,还有他从英国取来的保障看来也够分量。

我正琢磨着买回国机票的事,玛菲和单泽修在对方一句话后同时转过头来,我从他们眼底看到了错愕与慌乱。

在莫里蒙多先生示意下,两名黑衣男人迅速将我从沙发上拽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大家期待甜蜜和缠/绵,放心吧,我的文一般什么都不会少。。包括大家一直期待的单大神的某场戏。。。咳咳~~现在这部分是情节需要= =~

关于单泽修的所有疑惑,我全部放在他的番外。。

我现在继续去写文,希望明天还能更~~~~~保佑我吧~~~~~

蹲地。。霸王的买方便面没调料。。。╮(╯▽╰)╭。。有本事咬我呀~~~~

紧急PS::见鬼了!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天”???!!!我后天这并没有啊嗷嗷嗷~~~~~

48

48、【明明说好不分开】 ...

第四十六曲——明明说好不分开

玛菲怕单泽修开口,立刻拉紧他,同时急切的用文中告诉我,她父亲只是想请我去庄园做客几天,不会有事,她会陪在我身边。

我囧,姐姐!我可没说要去……

单泽修回头瞥她一眼,凉凉淡淡拨下胳膊上的手指,“别开玩笑了!你认为我会让她去?”

“修,别意气,现在情况已经脱离掌控,我——”

“你真觉得她去了还能安全无恙的回来?”他冷冷笑。

玛菲迟疑了两秒,这两秒让我心里拔凉拔凉。单泽修趁着这迟疑飞快来到我身旁,无视两名黑衣男人将我护在怀里,继续和玛菲老爸交涉。

这一刻,我真恨自己是个外语白痴!-_-|||

要到很久以后,当玛菲再次回忆这天的场面时,才告诉我,原来单泽修之前去伦敦是寻求英国皇室某成员的帮助——也即是之前赠送史特拉德小提琴的那位。

只是她每每想起就心惊胆战,因为单泽修并不知道那位皇室成员已在一个月前势力全失。

她父亲容忍他一来是给黑手党内另一地位相当的成员面子——那位皇室贵族和对方交情颇深,二来也是因为玛菲自己。所以对我,是绝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只感觉场面有些失控,那些或焦急或无奈或紧张或冷漠或强势的情绪压得室内的空气□而沉重,几乎快要压垮我……

打破所有混乱的是开门的声音,进来的是玛菲父亲的人,对方神色紧绷,在莫里蒙多身旁耳语几句。老先生的脸有一瞬间的惊慌闪过,我几乎怀疑是自己眼花。

这样地位的黑帮人物,究竟还有什么事什么人能令他出现这种神情?

那天,他匆匆走了,再没有回来。

屋里屋外的黑衣人也全部撤走,所有危机消失殆尽。

我们三人错愕不已,期间,只听见玛菲怔怔朝单泽修道,“怎么可能……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在沙发上和衣睡去的时我依然在思考这个问题,朦胧间,仿佛有手自我颊上拂过纤长的手指。却温暖有力,有熟悉的气息,在我唇畔流连不去……

一夜未眠,又累又困,醒来已经是下午,身上盖着一件男人的衣服。

隐约间经闻到淡淡松香味。

我赫然起身冲出门,巴勒莫是阴天,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像是布满尘埃的巨大镜子。潮湿的海风吹来,周围几条幽静道路,几乎都没有行人。

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股空落落的悲伤感。莫名的,自体内衍生,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异乡醒来的错觉。

曾经与流沉在阿联酋和埃及度过的那一个月,我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每天醒来都只觉得阳光灿烂,即便是阴天,也心情灿烂。

我按着胸口低头轻笑,原来是自己想他了。

站了不知多久,身后路上传来脚步声,我飞快回头,来人却是单泽修。

他见到我,神情有刹那仲怔,眸底的思绪似乎纠结复杂到了极点,可只是片刻一切都归于平静。

见我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单泽修温柔一笑,上前道,“睡的好么?”

“还好。”我懒懒答。

他视线低垂,停留在我身上,隔了很久,才轻轻道,“老师拉小提琴给你听,好不好?”

我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我们站在朝海的露台上,他拉的是贝多芬的月光。本就是清冷低缓,暗涌起伏的乐曲,因为小提琴的音质,更加空灵悲伤几分。

我不知道单泽修为什么要突然拉小提琴,而且还是这么悲伤的旋律,那娴熟的技巧和音质,仿佛是小提琴在哭泣。

曲尽,他搁下琴,轻轻触上我扬在风里的长长发梢,“小初……”他似乎欲言又止,遂而又淡淡笑了,“我和你一起回S城。”

当天晚上,我用玛菲手机给流沉去了电话。

奇怪的是,他手机依然和之前一样,处于服务区外。算算时间,现在S城应该是凌晨,难道他在睡觉?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有没有去西雅图。

玛菲本想让我,或者说让单泽修多留几日,我急着想见流沉,拒绝了。

回去的班机依然辗转几个站,他一路都没说什么话。我心里忐忑,也没开口。

这种忐忑已经伴随我很久,从他拉那首《月光》开始,我心里逐渐七上八下的闹腾,却又偏偏不知道原因。

回到S城后,我终于明白心底这股不安的来源——流沉,不见了!

公寓、咖啡馆、甚至轩家我都去过,手机也始终无法接通。西雅图那里说流沉取消了圣诞行程,未免令轩瑞鑫担心,我没有追问。

后来我想到今井澈,匆忙去到酒店,他告诉我,流沉的确找过他,就是我飞意大利的那日。

“他找你还是你找他?”我盯着他。

他笑容雅致,对上我的目光,“我的确骗过你不止一次,不过这次你要相信我,他失踪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让他帮我一个忙。”见我仍不信,他继而道,“他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就算不情愿也要帮。”

“好,我只问最后一句,流沉失踪跟你们从前的事有没有关系?”

他看着我,“没有。”

没有料到,最后给我一丝线索的人会是何柠。

她听见我和今井澈对话,追出来告诉我,在我飞去意大利的同一天下午,有人在S城机场见到流沉。

“有人?”我皱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