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自嘲一句:“捉妖我可不擅长啊。”
“不感兴趣吗?”沈薄问。
“感兴趣,我接了。”余念话音刚落,只听得沈薄道:“失踪的是季小姐家的孩子。”
余念皱眉,说:“那倒也没关系,我只对案件本身感兴趣,而对于季小姐的人品,我依旧是嗤之以鼻。”
据沈薄所说,现场留下了羽毛,警方怀疑又是之前那起人口贩卖案的同-党所为。
那么,昨晚看到的鸟人,就极有可能是凶手?
“能去犯罪现场看看吗?”余念问。
“你是特邀的刑侦专家,自然可以去现场勘查。”沈薄说。
他们很快赶到了现场,院内有多名警员来回搜寻残留的痕迹。
季岚以手掩面,哽咽道:“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他才五岁大,才这么小…”
余念说:“光哭有什么用,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天我儿子跟保姆在家,保姆晚上要回家休息,所以我立马赶回家带他。哦,对了,在保姆走后,儿子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但一回家,我就没看到其他人,地上都是鞋印。我赶到他房间一看,窗户开着,院外的墙上站着一个浑身长毛的人影,我儿子肯定是她带走的。我很害怕,就追了出去…我,我报了警,但是人已经跑远了。”季岚深吸两口气,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很显然是惊吓过度。
“也就是说,你儿子本该在屋内,却没有发现人影,反倒是看见一个鸟人把他掳走了?”
“没错,一定是报复。她…她是来报复我的!”
“也就是说,当时孩子是一个人在家里的,并且打电话和你确认过了是吗?”
“是的。”
余念使了一个眼色给小白,让他去询问有关保姆的情况。
经过确认,证实在孩子失踪的那段时间,保姆有不在场的证明,所以她确实与本案无关。
余念不作声,只转向后院,查看地上的泥泞。
如果犯人真的是从二窗爬出,那么他的鞋上必定沾上了湿土,并且在窗台上也会留下印记。
这里的楼层统共就一米多高,即使跳下来也无大碍,然后会落到这儿。
余念比了一个位置,最后犯人如果想要翻墙逃离,必定会踩到后院植被茂密的泥地里,留下足印。
但有趣的是,这里什么鞋印都没有。
可季岚偏偏说犯人是跳窗逃离。
难不成他真的是故获鸟,披上羽衣,从窗户内飞了出去?
又或者是季岚自导自演?
不,不太可能。
一个是从前院门到屋内的路上,确实有陌生人的脚印;而从窗到墙的位置却没有,这一点让人心生疑惑。
还有一点,门窗上都没有撬开的痕迹,犯人是如何进屋的呢?
余念问:“有可能是你儿子自己开门放他进来的吗?”
“不会,我们家从里面开门需要解开密码锁。锁的位置很高,我儿子够不到。”
“当时的门窗都是紧闭的?”
“保姆说是紧闭的,她怕我儿子乱爬窗出什么意外。”
那么,只有一个大胆的推论——犯人有屋子里的钥匙,他是淡定自若地打开门的。
“犯人极有可能有钥匙。”余念下了结论。
沈薄勾唇,“哦?”
“我觉得可能是熟人犯案,”她说,“不过有一点我很疑惑,如果他有钥匙,又对季岚家的情况了如指掌,那么为什么还会出现犯案未遂被逮住的情况?不会稍显刻意吗?还有,如果他是跳窗出逃的,那么爬墙逃跑的时候,他的脚印去哪了?”
季岚惊慌失措地说:“肯定是她,是她回来索命了!”
“什么?”余念问。
“这个家是我丈夫和他前妻的婚房,他前妻肯定熟知这里的一切。她看不惯我过的好日子,回来索命了!”
余念沉默。
别说前妻看不惯了,就连她都看不惯。
三年前,前妻刚怀孕,季岚的儿子都应该两岁大了,丈夫早就出轨,并且在外建了一个小家。
要说死去的前妻对她没恨,余念都不信,肯定是恨之入骨。
不过被季岚这样混淆视听,这一起处处诡秘的案件又回到了原点。
余念陷到沙发里,她的脑中有无数个疑问,却没办法用一根线串起来。
小白突然说:“如果我听到有人回来,应该会一动不动躲屋子里,先藏起来。”
“你说什么?”余念问。
“有没有可能,犯人当时藏起来了?”
余念皱眉:“那墙上的鸟人又是怎么回事?”
她借了一张纸和笔,在上头涂涂画画,突然有些明白了。
是她傻了,一直以为故获鸟就一个人。
这个故获鸟应该是故意让季岚看见身影的,为的就是让她对“前妻归来复仇”这个事件深信不疑。
但,究竟是为什么呢?
余念思索了一会儿,将事件串起来,说道:“我来演绎一下,整个犯罪的过程。犯人先是打开屋子,劫持季岚的儿子,所以出现了最开始的一道陌生脚印。”
有警员问:“那为什么跳窗时没有脚印?”
“先别急,”余念起身,凑近窗,利落地掀开窗帘,说道:“随之,他打开窗,与外头要扮演故获鸟的同伙里应外合,等季岚回家以后,就捂住孩子的嘴,抑或是迷晕孩子,不动声色地躲到房间内。
季岚看见脚印,自然会惊慌失措。再一看窗户开着,外头墙上有人跳下,肯定心生疑惑,直接追出去。
这个时候,犯人就能将她儿子从前门带走,制造出故获鸟会飞的假象,离开现场。”
她这样分步解释,清晰又明了,从而得出结论——犯人有同伙,不止一个人。并且极有可能跟踪季岚已久,或许有钥匙,是熟人。
他这样费尽心思要引起季岚的恐慌是为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目的一定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单纯。
“那么,我们怎么找到他呢?有留下什么线索吗?”警员问。
余念深吸一口气,微笑:“没有,我对他的行踪毫无头绪,并且刚才的分析只能解释犯罪过程,并不能帮助我们找到他。”
“切。”有个实习的警员小声的哼了一句,似乎对她光会说空话的行为不满。
余念眯起眼,一下子从人群里揪出方才哼声的那名实习警员,说:“有能耐自己去找,你们头儿没教过你没能力就闭嘴?”
他显然不知道余念气性儿这么大,涨红一张脸不吭声。
余念其实挺能理解这种心情的。
但凡讲台上的教授喋喋不休说理论,总有愤青刺头儿小声抗议彰显不同,要真把他拉出来溜一圈,又面红耳赤,屁都打不出一个儿。
她松了手,拍了拍他领口上的褶皱,说:“多历练历练,当警-察没你想的这么容易。”
“是!”警员被徐队长一瞪,骑虎难下,只能低着头,听了一声教训。
余念不和这种还没经过多少历练的小年轻争论,掉份儿。
作者有话要说:来一点小小推理,还是开胃小菜,大家尝尝鲜。
我看到之前有人说念念怎么这么容易相信沈先生是和警方合作,万一是骗子之类的…
呃,念念是为钱行事,是不是合作关系和她无关呢,付钱就好。
这个故事凶手不是重点,解密也不是重点,故事才是重点。
ps——草灯之前看到那个小三撞人新闻非常火大,所以才正义感爆棚想了一个故事出来溜溜~
第十五集
余念结合了昨晚偶遇鸟人的事情,得出结论:“所以,罪犯至少有两个人,一个是躲在屋内开窗的,另外一个是早埋伏在窗户对面的墙上,伪装成故获鸟吸引季岚的视线。而我们昨晚遇到的那个,恐怕就是仓皇逃离的故获鸟。”
小白抿唇,脸色变得不好看,“我们昨天错过了犯人的同-党,对吗?”
“没错,擦肩而过。”
他垂下密集的睫羽,闷声嗯了一句。
余念拍拍他的头,手感不错,还揉了揉,说:“但我们会找到他的,孩子也会没事的。”
“嗯。”
小白似乎天生就有正义骨,对待蛮横血腥的犯罪行为总是莫名反感。这种人合适伸张正义,但又可能被那渗入骨髓的正直所累,为人利用。
她倒宁愿他不要对人这么好,免受伤害。
余念问:“屋内还有其他线索吗?”
“没有,犯人戴了手套,没留下任何指纹。不过从犯人进门时,陷入泥泞的鞋印深度可以推测出体型还有身高,178厘米高,体重70千克,强壮的男性。”领队的徐队长补充。
她了然点头,说:“看来这次的犯罪行动与往常不同,犯人蓄谋已久,手段精简,除了没能预测到下雨,暴露了身体特征,其他的都做的堪称完美。”
实习警员又问:“那我们该怎么抓?怎么行动?”
余念挑眉,心想:连续挑衅两次啊,算你厉害。
这时,她才注意到那个实习警员光洁的脖颈:没有粗大的喉结,却爬着一条壁虎纹身,企图掩盖手术后留下的缝合伤疤;声音中性,利落短发,清秀的眉眼被压在了帽檐底下,若隐若现。
但很明显,这名警员是个女孩子。
“你叫什么?”余念避而不答她的问题。
警员一愣,“我叫徐倩。”
“哦,小倩。”
“别瞎叫。”
徐队长又瞪她一眼,解释:“俞老师,不好意思。我女儿今年刚分到警局实习,在警校训练的时候,脾气被养野了,还没改回来,你别介意。”
余念摆摆手,“不介意,不过徐队长能让徐倩跟着我进行后续调查工作吗?我毕竟不是警局的人,有些侦查工作不好进行,领你一个实习警员应该不会心疼吧?”
“当然不会,跟着俞老师也好长长见识。”徐队长大手一拍徐倩的背,险些将她震出内伤,也在潜意识警告她:别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
徐倩斜了一眼徐队长,在余念面前站定,中气十足地喊:“听Miss余吩咐!”
余念揉了揉头,她被吼得耳朵疼。
案发至今,还没任何收获。
余念最后问了一句季岚:“你没追上鸟人,转而报警了,对吗?”
季岚忽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对,我记得那个鸟人窜入一条小巷以后,就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钻出来,好像是往旅游小镇外的山路去了。不过晚上太黑了,我也没看清车牌…”
“哪条街?”
“抚湖老巷。”
余念抚了抚唇瓣,说:“徐队长,你们这里能调监控吗?”
“能是能,不过因为是旅游区,不是交通路段,监控可能不多。”
“先试试看,之后把录像转给我。”
经过徐队长的同意,余念还真把徐倩给领了回来,就当把她派职到外地,多历练历练。
徐倩在车上擦拭标配的警-枪,刺目的银光折射到后视镜里,掠过一道薄光。
沈薄温声提示:“徐小姐,能先把枪收起来吗?”
徐倩斜了他一眼,“你害怕?”
“在车里握着枪,似乎不太礼貌。”
“这个枪上了保险扣,也没抵你太阳穴上,你怕什么?”
沈薄微微一笑,保持沉默。他自持矜贵,不屑于争辩,更不屑和那种无礼之徒对话。
倒是余念转头,对徐倩说:“小倩,枪先收起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徐倩把枪插回腰侧的皮套内,正襟危坐:“你说。”
她的直觉挺准的,余念要说的就是有关案子的事。
“你擅长跟踪吗?”
“跟踪人?”徐倩皱眉,细想,“可以试试看。”
“那好,等一下你听我安排,还有把这个针孔摄像头别在腰上。”余念递给她一个摄像头,顺道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衣着,“你这个衣服也不行,我们回去换一身。”
徐倩兴奋地说:“余老师,你有什么事儿只管让我去做,虽然说我经验不够丰富,但我各项能力都是校里有名的,别看我爸是刑警队队长,我可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行,我信你。”
到家,余念给徐倩翻了几身衣服,但都不合身。
她的身量比较长,肩略宽,肩头削瘦,而且胸部也是一马平川,再配上她那个中性的发型,整个一假小子。
徐倩不怕生,揽着小白的肩头,笑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要不给我几件这位小哥的衣服?我看他的身材跟我差不多。”
小白抿唇,同意了。只是不太习惯徐倩的亲昵,等她松了手,还背地里掸了掸毛衣上的褶皱。
徐倩换上了小白的衣服,白上衣,搭配上深蓝牛仔裤,几乎是为她量身定做,很合适。
她侧头,勾唇一笑,朝余念抛了个媚眼,眼波流转。因为鼻梁高挺,眼窝也深,看起来就像是个偏阴柔的假小子。
余念拍案叫绝:“这身好。”
徐倩问:“不过,余老师,你究竟想做什么?”
“跟着小白叫我余念姐就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去调查季岚的丈夫。”余念以拳击打掌心,做出决定。
“我直接拿着警员证去询问就好了,用得着换便衣?”徐倩还是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