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一转,就拿起了小二黑的手。

捏了捏爪鞘,利爪猛弹而出,再往针上一戳。

果然一戳就是一个小坑。

兽人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深沉、滚动的呜呜声,转过头眯着眼看了看简宁,又闭上眼开始打呼。

简宁眯着眼仔细地观察着,在原有的小坑上再一戳,继续戳……

矛和盾的战争到最后还是矛胜利了,成功地在盾上戳出了一个小小的针眼。虽然相对于真实的针来说,洞眼还是相当大了,但是克难用也足够。

她也知道其实最好用的还是石针、石碗,或者鱼刺针,但是简宁对抓鱼一点心得都没有,看小二黑对吃鱼似乎也是兴致缺缺,而这个鬼地方的石头又尼玛坚硬得不得了,简宁上回打磨了几下就知道以她的力气是绝不可能把石头雕琢出形状的。

所以还是要克难,尽量克难。

第二天,简宁就把红角鹿皮带到小溪边,在两个人吃完饭后,把红角鹿皮拿来煮了一下。

小二黑就指着木碗咪呜起来。

她不得不一直阻止小二黑吃红角鹿皮。

回到崖上,又把鹿皮拿出来晾。

这一次红角鹿皮就没有失去弹性,虽然当晚就基本干透了,但是还有相当的韧性。

简宁的生理期差不多也就维持了四天,第四天早上起来,她就基本已经结束了。

血腥味一旦消失,兽人当然是最高兴的,它抱着简宁蹭了蹭脸,就开始索要早饭。

新的习性养成得很快,现在兽人已经习惯隔一天下崖打猎,中间这天就吃喝前一天带回来的食物和水。

而且它也了解了简宁的饮食习惯,知道简宁和它不一样,一天习惯吃两到三顿。

小二黑好奇心很强,它也开始学习简宁的进食方法。

说实话,简宁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不过她自身是很难改变这样的进食习惯的,因为她胃小。

小二黑的胃虽然大,但是它吃完饭后基本上战斗力就下降了好多。因为血液全跑到胃部去消化了,所以它就只会趴在地上浪费掉一整个白天。

当然如果只有它一个人,爱怎么生活都可以,但是简宁就会担心食物。

在大陆上生活,食物是最紧迫的问题,没有储备一点食物,她不可能安心。

而如果把食量变小,进食分成两次的话,小二黑进餐后就不会那么慵懒,或者这样变化下去,它可以在白天连续狩猎,然后到晚上再来休息。

不过她也不知道猎物的出没时间,只是觉得既然白天黑夜都可以打到,那也没有必要非得在天没亮的时候去打猎。

反正小二黑要做什么她也管不了。

简宁就在心底推卸了一番责任。

它们也没有再去小河边。

好像当时小二黑带她过去只是为了让她收集止血草,之后就还是回到去小溪边的行为模式。

简宁当然也松了一口气。

对那群畸形的老鼠人,她是真的有几分害怕的。

其实都无关理智,从理智上来说,她有锋利的开山刀,体型又比它们大,当然是有一拼之力的,如果只是几只老鼠人的话,应该都还不是她的对手。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从本能里迸发而出的厌恶。

就好像现代女性看到老鼠和蟑螂时那一声难以自制的尖叫一样。简宁一想到老鼠人就浑身发炸,一股恶心战栗的情绪纷纷冒上来。

但是说来也奇怪,对小二黑就不会这样。

甚至一开始她对兽人都没有什么畏惧的本能情绪,只除了小二黑大发威屠杀鼠人的那天,她对小二黑的实力涌起了敬畏。但这股敬畏的情绪也都很快就褪去了。

毕竟小二黑实在是……很……2……

她叹了口气,又抹了抹脸上的水珠。

“我不给你梳背了哦!”她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小二黑的背。“要缝衣服了!”

猫科兽人在溪水里翻了个身,懒洋洋地靠在岸边,发出了一声字正腔圆的喵呜。

大大的黄眼睛里,瞳仁是两个小小的圆。

她已经知道这是它舒服的表示。

哼,又梳了半个多小时的毛,能不舒服吗!

简宁在心底怨恨地想着。

她爬上岸边,离开了清凉的溪水,就这样光着身子坐到岸边,开始研究带到小溪边的红角鹿皮。

现在正午的天气实在已经很热了,外套穿着,稍微一活动就又是一身的汗。

还是先给自己做一条兽皮裙吧!简宁摸着下巴开始比量鹿皮。

文明,是一天一天进化来的。

口角

红角鹿皮经过一番晾晒水煮,已经拥有了相当的柔韧程度。

当然,说起来论坚固肯定是比不上牛仔布的,但是在蛮荒大陆,这已经是简宁可以找到的最好的布料了。

毕竟兽皮要是没有经过处理,血糊拉丝的就往身上裹,没几天就会腐烂长虫……

娘的,找块东西裹身还这么不容易。

简宁一边揉搓着晒干后变得相当坚硬的红角鹿皮一边泪流满面地想。

她估计是因为自己没有鞣制皮毛,所以红角鹿皮晒干后硬得可以搭在树边都不会软倒。

现在只好用手沾上水一点点的把它搓软。

但是简宁又不敢直接把毛皮放到小溪里去,她怕这样以来红角鹿皮会湿滑得无法缝制。

只好和个傻逼一样盘坐在溪边,一点点地沾水来慢慢揉搓红角鹿皮。

小二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岸边,尾巴饶有兴致地击打起了几朵水花,托着下巴观赏简宁工作时的英姿。

尼玛,会打猎了不起啊!会养家了不起啊!活得和地主老财似的,奴婢做活您还看着。

简宁一怒之下就冲小二黑比了个中指才继续劳作。

没想到这个举动居然被小二黑学走了。

接下来它就开始乐此不疲地对简宁竖中指,甚至是对自己竖,好像在考虑这个动作是不是有什么内在含义。

简宁很无语,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失算了,居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二黑的模仿能力是真的很强。

而且在发觉模仿简宁可以学会一种新的技巧,给生活质量带来很大的提高后,它就开始很热衷于模仿简宁的一举一动。

就好像五六岁的小朋友对成年人的一举一动都觉得很神奇一样,兽人也相当膜拜简宁。尤其是在吃和劳作上,它在有意识地向简宁靠拢。

虽然说食量上的变化算是微小,但是小二黑的确是在慢慢的改变自己的进食习惯,从吃一顿向吃两顿转换。

立竿见影的效果就是:他精力充沛的时间变长了。

在简宁没有出现之前,小二黑的生活可能就是每天早晨去狩猎,吃饱了就开始玩乐和睡觉,无所事事地度过每一个日子。

固然是因为他也没有多少别的事可以做,但最大的问题是,小二黑每次进食都吃得相当的饱,饱餐后血液全都集中在胃部,它会变得非常慵懒。

所以在小溪边的日子,吃完饭后他从来不马上带简宁回家,必须躺着休息四五个小时才有足够的精力来做别的事。

这样当然不能说不好,但是如果改成两顿进食的话,立竿见影的,小二黑的犯懒时间就会缩短。

比方说以前它一顿吃十斤肉,必须调集所有血液去消化一次吃下的十斤肉,所以要慵懒四五个小时,但是现在一次五斤肉的话,就只有一半的血液去胃部,就比较有劲了,然后两三个小时差不多也就消化完毕。

所以它也渐渐可以像简宁一样,吃饱饭后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干活了。

只是小二黑除了打猎之外也没有多少活好干。

就只好把多余的精力拿来学习简宁的一举一动。

包括学习她竖中指……

兽人可能以为竖中指是一种友好的表示,他开始以咪呜声吸引简宁看过去,然后对她喘笑着竖起中指。

简宁在三番四次中招后已经彻底无语了。

和小二黑呆在一起,她怎么有种自己也变得越来越2的感觉。

哼,不理会不理会,专心做裙子。

她采用了最保险的办法来丈量尺寸。

把红角鹿皮平铺在草地上,躺上去打了个滚……

红角鹿身型不大,简宁修剪成了长方形后,大概可以做出一条连身的兽皮短裙。

不过没有吊带,在胸口这边就必须勒得很紧,不然有滑落的危险。

简宁打完滚之后发觉,这片皮也的确只能给她做裙子,给小二黑做衣服就有点不够宽了。

这条兽皮短裙都会相当的紧身,因为宽度其实是有一点点不够的。

既然不需要剪裁,那也没啥好说的了,就直接把兽皮卷成筒状,把交叠的部分缝起来就OK了。

她找了一根最细的针,又捻起了五彩牛的长毛,深吸一口气,开始穿针引线。

“你可以的。”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

还好自己以前在农村的时候曾经缝过一些袜子啊,抹布什么的,也算是做过简单的女红。

一声水响,小二黑好奇地咪呜起身,踱到了简宁身边。

“很热诶。”简宁余怒未消,推了推靠得相当近的兽人。

兽人的体温的确是比简宁更高一些。

又一个像猫的地方。

被简宁推推搡搡的,小二黑也不生气,摸着头喘笑了一会,还是靠得那么近,还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简宁飞针走线。

好吧,说飞针走线也许是勉强了一点,因为简宁缝得相当的犹豫。

她还是第一次做衣服,根本连针脚该有多密都不是很清楚。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宁可密一点也不要疏漏得一动就崩开一片。

就慢慢地一点点的缝制了起来。

好在是自己穿,做工不精美也不会嫌弃什么,用完了一根毛她就打一个结,暂时不去想线头摩擦皮肤的事。

小二黑看得相当的专心,不时发出好奇的呜呜声,不过已经懂得闪避针头,它在最开始还不小心被扎到了好几次。

简宁垂着头做了一个多小时,累得满头大汗,起身按摩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又洗了一把脸才回来继续。

指甲针太薄了,很不好拿捏,她的手指已经捏红了。

针线活也不好做啊!

发了一通感慨,还是要乖乖做。

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她终于缝完了一整件衣服。

还别出心裁的把裁剪下来的腿筒皮条做成了背带。

简宁看着眼前的这件衣服,实在感慨万千。

她拍了拍小二黑,连推带搡的把它拉到小溪里又洗了一个澡——两个人都是一身大汗。

本来天气就热,还要聚在一起……

上来晾干了身子,简宁背着小二黑偷偷摸摸地拧干了小裤裤,才过来珍重地拿起鹿皮短裙。

不容易啊!

她把自己塞进了鹿皮短裙里。

鹿皮很有韧性,接触到未干的少许水分后更贴合皮肤,但是行动间延展性又相当的不错,不会太紧绷。

清凉的剪裁要比长袖登山外套更适合炎热的天气。

简宁舒适地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满足,真是不可言喻。

真想跨越时空告诉自己的亲人:我很好,我在这里也过得下去。

不过,看了看身边眨着眼一脸惊叹地看着自己的小二黑。

她又觉得还是算了。

虽然说自己也能过得下去,但同伴这样的2,还真令人不知是忧是喜呢……

“差不多该回家了吧?”她征询小二黑的意见。

同时开始把自己的大外套折好往篮子里塞,还扑了一层圆叶,免得沾到油花。

小二黑还是傻乎乎的样子,瞪着她身上的裙子发傻,好像根本听不懂简宁的话。

当然它可能的确是听不懂,但是简宁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和小二黑交流,她其实觉得小二黑在慢慢的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说吃饭,她会在说的时候拍拍肚子,说梳背,她会示意小二黑把背转过来。

不过今天这孩子对她的话还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看着简宁发呆。

“二黑?”简宁不禁有点焦虑。

就想起了一个故事。

一个人出门的时候穿着黑衣,回家的时候穿了白衣,看门的狗就开始对主人吠叫……

该不会自己换了身衣服小二黑就不认识自己了吧?

她满脑门子的黑线,往兽人方向走了几步,推了推兽人的肩膀,“二黑?回家了啦。”

小二黑一下回过神来。

它又摸了摸简宁的兽皮裙。

再摸了摸自己的牛仔裙。

忽然间就在地上翻滚起来。

一边翻滚,还一边发出凄惨的喵呜声,尾巴抡得像小棍子,打在青草地上,溅起了湿漉漉的泥土。

“喵啊!喵嗷!”

一边打滚还一边控诉地看着简宁。

圆圆的大眼睛里居然渐渐充满了泪水。